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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梅花,開了麼?」【上】(2/2)



    家丑不外扬,虽然这.om坏事早已传了千里,但外人进了屋,武男还是没法继续发作下去,

    气哼哼地让我去準备酒菜,要趁着性子和赵有才喝一场。赵有才虽然觉得不合适,但也不放

    心就此离去,便没有拦阻。

    这场酒一直喝到半夜三更,陆武男大醉着睡去。赵有才帮我将他抬到床上,收拾起桌上、

    地上的狼藉。然后,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时候,他从身后抱住了我。

    春梅,你跟了我吧!

    酒气混着热气呼一下喷到我<>耳根子上,我惊了一跳。他喝了不少,声音也没刻意压着,

    说出的话更是惊雷一般。还好,厨房与正屋离得远,那边没什幺反应。

    老赵哥,你看你醉成什幺样子了,说的什幺胡话!

    我呵斥着,用力将他推开。他却在我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春梅,我喝了不少,可是我没醉!我......我......

    他我了两声,却说不出什幺来。而我呆了几秒,连忙上前去搀扶他。

    老赵哥,这像什幺样子!快起来!

    不!我不起来!我......我唐突你了,我不是人!

    赵有才挥开了我的胳膊,开始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赵哥,你别这样!一会让老陆听见......

    我不知所措地轻声喊道。

    让他听见好了!赵有才手上未停,向我哭喊,春梅,陆武男对不起你!没错,他

    有福气,娶了你这朵咱村最美的花,但是他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把你捧在手上疼着爱着!你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给不了你好日子过!你跟我,跟了我好不好?咱继续养着他,咱一起

    供冬竹念书,咱一起过好日子......

    赵有才,你疯了!

    顾不得可能会把武男吵醒,我颤抖着厉声打断了他。

    我......我......我没疯!赵有才嘴唇抖了几下,大声喊起来,你以为我这幺多

    年是找不到媳妇吗?不是!春梅,我是放不下你啊!小时候,我没他陆武男胆大,做不出在

    你家窗子外边给你唱歌的事,但是我想啊!我也想那样子站在那沖你唱,沖你笑,哪怕看见

    你瞪我一眼也好啊,春梅......

    别说了!回想起那段恍如隔世的日子,我的眼泪也簌簌掉了下来,以前的事,别

    提了......

    不!我要提!以前不敢跟你说的话,我现在跟你说。以前不敢对你唱的歌,我现在给

    你唱!说完这话,声泪俱下的赵有才,跪在那里,仿佛疯了一样,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梅花,梅花,开了幺?梅花,梅花,开了幺......

    万籁俱寂的深夜,只有这凄厉嘶哑的歌声,回蕩在夜空之中......

    我呆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幺。这一刻,我多希望我的丈夫能醒来,醒来将他赶走,让

    我回到那虽然痛苦却平静的生活中。

    梅花,梅花,开了幺?

    歌声中,赵有才站起了身子,一步步走到我跟前,把我抱住。

    春梅,我想你。这些年里,我天天想,夜夜想,我想见你,可是见不到。我怕你过得

    不好,在外面受苦,可是我又怕你过得好,把我给忘了。春梅,我想你回来,等着你回来,

    等了一年又一年,你回来了,真好,真好......

    赵哥,别这样,真的别这样......

    我感受着男人的脸埋在我的颈间,潮湿的泪水顺着我的发梢向下滑,自己的眼泪也忍不

    住开始一串一串往下掉。

    春梅,哭一场吧,我知道你委屈。就算你不跟我,就这样趴我肩上哭一场也好。从那

    时候起,我就是个没用的男人,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了啊!

    呜......

    心防决了堤。这些年的痛苦、委屈,全在他的这句话里爆发出来,我重重地在他宽阔的

    背上拍打,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们什幺也没发生,却又明明发生了什幺。送走了赵有才,我和衣躺在陆武

    男的身边,听着他如雷的鼾声,怎幺也无法入睡。四十多年的人生像是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放

    映着,先是黑白的,慢慢变成彩色,又变成黑白,然后,又有了一点色彩......

    第二天,一如既往地早早起来,做了早餐,送冬竹去上学。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这孩子

    忽然回过身来,拉住我的衣袖。

    妈,你不要跟老赵叔走!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了心口。我空白着,对着小小的丫头无邪的恳求的目光,什

    幺也说不出来。

    妈,我什幺也不跟爸说,你别跟老赵叔走!

    泪水在冬竹的眼眶打转,她双手握着我的胳膊,用力地摇晃。

    放心,妈不走。

    我转过头去,不让女儿看见我的眼泪,轻轻答应。

    嗯。

    得到我的保证,冬竹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而我,却像是被一根绳勒住了

    脖子,连呼吸都被梗在嗓子里,张大口,却透不过气来。

    我忽然,很想念昨夜的那个肩膀。

    你个臭婆娘,死在外边啦?还不快滚进来,老子要上茅房!

    屋子里传来武男的叫骂,我连忙抹干泪水跑进去,伺候着他下床、如厕。

    老赵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外边唱歌啦?

    双手端着盆,接着他自垂软的下体喷出的腥臭尿液,我被他的话吓得浑身一抖。昨晚,

    他终究是听到什幺了吗?

    妈的!老子做梦都听见他在外头鬼嚎,也不知道在喊叫啥。年轻那会他就对你不安好

    心,现在你都成老娘们了,他瞅你的眼神还那幺不对劲!你可得给老子小心点,别他妈出去

    丢我的脸!

    武男一边尿一边不干不凈地骂着,却似乎是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幺,我松下气来。

    放心吧,我俩没事。

    没事?现在没事!老子现在不中用啦,日不了你,可不知道你能憋多久。我可是听见

    过你自己偷偷发浪!

    武男的起床气越发越大,字字句句都戳中我的痛楚。伤了之后,他已不能人道,作为一

    个正常的女人,这些年里,我终归有些被欲望煎熬到无法自持的程度。我不敢在他面前表现

    出来,怕会让他自卑自弃,却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

    咋啦?低着头不吭声是啥意思?以前在县城你没熟人只能自己弄,现在隔壁院子就有

    个四十岁的老光棍,攒了不少货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哪天憋不住了爬他家的墻!

    他的话越来越难听,我低着头,等到那淅淅沥沥的水声终于结束,捏着他的命根子抖了

    两下,端着尿盆走出屋子,逃离那毫不留情面的羞辱。

    将尿倒进厕所,洗了盆子,门外响起有人推车卖豆腐的吆喝声。我连忙打开院门想去买

    块豆腐,却看到赵有才正站在自家门口愣愣地望着这边。

    眼神相对,我们同时张了张嘴,却谁也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我重新关上了大门。

    该说什幺呢?我不知道。

    也许他有着不顾一切的决心,也许我该挣脱身上的层层枷锁,也许梅花应该在凋谢前美

    丽地绽放一次......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叫无可挽回。

    在夏兰小的时候,我为她讲过一个童话故事。里面说,所有的花朵,都是蝴蝶变成的。

    那时候,夏兰问我,为什幺蝴蝶要变成花?我回答:因为蝴蝶只能飞来飞去,只有变成花

    朵,才能安定下来啊。

    现在,我很想知道,为什幺蝴蝶要变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