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1/2)

    牧家大宅中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

    “烈炎堂”里重要的头目都聚集了起来,满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牧流冰的下一步指示。

    明晓溪缩在客厅角落的一张大沙发里。

    她的头越来越痛,甚至连耳朵都开始“嗡嗡”地轰鸣。

    牧流冰面色铁青地巡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慑人:“为什么铁大旗能逃掉。”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说!”他一声低吼,吓得众人冷汗直流。

    “烈炎堂”中资历较老的一个长辈沉吟着开口:“这次行动,已经把‘海兴帮’大半势力都挑掉了,就算铁大旗能留住一条狗命,对大局也毫无妨碍。”

    “住口!!”

    牧流冰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都震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忘了是谁杀死牧英雄的?难道忘了是谁恶毒地羞辱‘烈炎堂’?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耻笑‘烈炎堂’!!”

    牧流冰的话像一个火种,引爆了帮众的斗志,他们愤怒地喊着:

    “不杀死赤名老狗,我们就不是人!”

    “是谁泄露了风声?!怎么会让赤名老狗跑了?!”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杂种放铁大旗跑的,老子就把他一片片撕开吃了!”

    牧流冰冷电一样的目光盯在一个面色紧张的大汉身上:

    “阿本,你说。”

    那个叫阿本的男人顿时双腿发抖,牙关打颤:“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牧流冰向身后的保镖一挥手:

    “一条腿!”

    “是!!”一个大汉操起根铁棒凶狠地向阿本走去。阿本转身想逃,却哪里逃得掉,冲上来两个人就把他制得牢牢的。大汉将铁棍高高举起,凶光毕露地瞪着他,大喝道:“选择吧!左腿还是右腿?!”

    “不要啊!”阿本拼命想把腿蜷起来,但他哪里是别人的对手,只听“啪”一声巨响,铁棍已经硬生生打在他的右腿上。“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腿骨应声而断!

    “啊!!”

    阿本倒地惨叫,豆大的冷汗像暴雨一样狂落。

    铁棍大汉冷笑:“老规矩,不选择就是右腿。”

    “说,还是不说。”

    牧流冰冷冷地扔给他一句话。

    “说!我说!”阿本这次连犹豫也没有,大声地急呼,“是西魁前辈让我阻击铁大旗的时候放他一条生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西魁的身上。西魁可算是“烈炎堂”中资历最老的一个前辈,平日里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西魁前辈。”牧流冰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那种最薄的刀子,“阿本说得对吗?”

    西魁的面部神经开始抽搐。他看看周围,昔日的兄弟们如今都用一种厌恶仇恨的目光瞪着他,抬头再看牧流冰。这个冷血的“少年人”,却正盯着他,用最冷酷的语气对他一字字地说:

    “你也不想说吗?放心,今天我不急着收拾你。等杀了铁大旗,我再慢慢跟你算账。”

    西魁眼中露出极端恐惧的神情,他见识过牧流冰对付敌人的手段,那种残酷是他所难以想象的。而逃出牧流冰的手心,又实在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完成的。

    他颤抖着问:“如果……如果我承认……”

    牧流冰冷笑:“如果你能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可以只要你的一只眼睛和一只手。”

    西魁手脚冰凉,面色惨白地说:“只要还能活,我就很感谢大人手下留情了……不错,铁大旗答应我,只要他能接手‘烈炎堂’,我便可以坐上帮里的第二把交椅……我一时贪心,所以才让阿本放走铁大旗……”

    “铁大旗现在在哪里?”牧流冰目光如炬。

    西魁苦笑:“我的确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用再说谎话。”

    牧流冰仔细瞟了他一眼,然后扔给他一把匕首:“你可以动手吧?”

    西魁从地上捡起匕首,颤巍巍地向自己的右眼刺去——

    “叮”!

    一个小石子破空飞来,恰恰打在西魁的手上,将匕首震落在地。

    “够了!”

    明晓溪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中站起来。她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已实在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

    牧流冰扫了眼她手中的弹弓:“你要做什么。”

    明晓溪揉揉自己抽痛的脑袋,望着眼前突然有些陌生的牧流冰:“他既然都已经坦白认错了,你可不可以就不要再惩罚他?”

    牧流冰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浑身颤抖的西魁:“你说,可不可以?”

    冷汗像急流一样在西魁的脸上奔淌,他颤颤巍巍地爬到地上捡起被明晓溪打落的匕首,然后勉强站稳身体,惨笑道:“明小姐,你不用为我说情,大人给我的惩罚已经很轻了,我没有怨言。”

    明晓溪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连五脏六腑都沁满寒意。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她以外所有的人仿佛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再自然不过,再正常不过。

    她抓起自己的东西,强忍住浑身的颤抖,大步向门外走去。

    “晓溪。”牧流冰叫她。

    明晓溪略一犹豫,却没有停止脚步。

    “晓溪!”牧流冰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火气。

    明晓溪眉头一皱,脚步更快。

    “拦住她!!”牧流冰命令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

    大门立刻被人墙挡住了,几个粗壮的大汉努力挤出勉强的笑容:“明小姐,大人请您等一下。”

    明晓溪回身凝视着已站起身的牧流冰,低声说:

    “让我走,我要回去。”

    黑眸透出寒光,他的回答语气僵硬:“不行,你这几天都必须留在这里。”

    露台上的空气像死一样沉寂。

    明晓溪窝在竹椅里,奋力同要将她撕成碎片的头痛做斗争。

    牧流冰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口:“这几天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明晓溪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你!……”

    他强压住火气,扭过头不看她。

    明晓溪闭着眼睛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是害怕铁大旗抓住我,来威胁你对不对?放心,铁大旗不会那么傻,他不会傻到想用一个女人来要挟你。”

    “明、晓、溪……”牧流冰瞪着她,眼中似乎喷出火来,“你就是这样想的?!”

    她感到他愤怒炽热的目光都快把她脸上的皮肤烧焦了,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轻轻地苦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想……”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澈学长的画展?只是为了见一见老朋友?还是为了找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和‘海兴帮’发生的一切事情毫无关系?”

    牧流冰闭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明晓溪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你这么做,似乎也是理所应当、无可厚非,只是顺便利用一下别人而已嘛……但是,我却很心痛。澈学长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你这么做……”

    她终于睁开眼睛,她的脸看起来那么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就仿佛有一股火焰正在她心里燃烧:

    “冰,让我走吧,我的心很乱,让我安静地把事情好好想一想……”

    风吹着露台上的青藤,“啪啦啪啦”地响,听起来像绝望的心跳。

    牧流冰忽然站起来,向露台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很薄,被寒风吹得抖动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双温热的甚至有些发烫的手臂犹豫着,从背后环抱过他的身子。接着,抱得更紧些。

    有了这些温暖,他的身子却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抖得像个怕冷的孩子。

    一个细细的声音紧贴着他的后背响起:

    “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伤到了你……我的意思并不真的是那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原谅我……”

    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开始回暖,他轻轻拂上她的手臂,轻轻地问:

    “你……还是我的吗?”

    他的语气虽然全力试图保持平静,但克制不住的颤抖,依然泄露了他的紧张和脆弱。

    明晓溪温柔地扳过他的身子,温柔地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那个吻虽然轻柔,但却像烈火一般烫,一直烫到牧流冰心底最冰凉的角落……

    ******

    当天色渐黑时,明晓溪终于离开了牧家大宅。虽然在牧流冰的坚持下,她身后远远地跟上了十个大汉,但不管怎样,能回到自己的公寓安静地休息,明晓溪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只是,她却感到自己越来越不舒服,头痛得都要炸开了,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刚才在牧流冰面前,她还能勉强支持,可是如今,公寓近在眼前,她全身的力气却像被完全抽光了似的,连站也站不住了。

    忽地又一阵头痛袭来。

    她头昏眼花,双腿无力地就要瘫软下去……

    正在这时,旁边出现一个人影,一把扶住她!

    明晓溪大惊,难道铁大旗果真行动了?!她拼命挣扎,然而此刻的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黑暗中,来人沉声道:“晓溪,是我。”

    温暖亲切的声音,坚定有力的扶持,清新熟悉的气息……明晓溪忽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烈炎堂”负责保护她的大汉们此刻也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刀棍一类的家伙,对那人大喊:

    “放开她!否则我们就砍死你!”

    明晓溪对他们摇摇头:“你们走吧,他是我的朋友。”

    等到“烈炎堂”的大汉们又退回了远处的汽车里,明晓溪才回过头,惊喜的望着扶住她的人,轻声呼唤:

    “学长……”

    明明上午的时候才见过,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再看见风涧澈,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到风涧澈,就如同见到了一个多年不见、却时时念挂在心上的亲人。

    风涧澈的眉头深深皱起来,因为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比烙铁还烫。

    他瞪着明晓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烧?!”

    “我发烧了吗?”明晓溪疑惑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啊,真的很热,难怪她一天都这么不舒服。

    “吃药了没有?”风涧澈紧张地问她。

    明晓溪眨眨眼睛:“吃药?”

    风涧澈瞪她半晌,然后叹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