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50. 回报(1/2)

    阿明如释重负地出了店门,他忽尔觉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忽尔又觉得做了一件错误的事,矛盾的心理令他既欣悦,又懊丧。这件事于私而言,回馈了他人之情;于公而言,阻碍了运动的深入。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儿,一瘸一拐回家。

    走了百把米,疼痛得实在走不动了,他见对面清泰卫生院的墙门还开着,便走了进去。

    那医生正准备下班,一看阿明的病情,连声责怪他静脉炎、淋巴结炎这么重了,赶紧到浙二医院去看急诊。

    阿明也被他说怕了,出门叫了辆三轮车,直奔二院。好在没多少路,从里塘巷里穿出,一忽儿就到了。

    医生一看,马上打针、挂盐水,说是还要做理疗,开出了五天的病假条。

    阿明刚病假完,挂盐水的时候,拿着病假条直发呆。

    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病假,一来避避运动风头,二来医生说要静养,于是用公用电话打到店里。值班员说领导这几天都在挑灯夜战,他会帮他请假的,阿明连说“谢谢”。

    这五天,阿明去医院做做理疗,过得神仙般的轻松。

    可当上班临近了,他又担扰那重活了。

    确实,他身体瘦弱,不适合做踏儿哥,卖卖肉是他喜欢的,也能胜任的。可是,做肉店官没那么容易,要有后门不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也要凑准机会。

    阿明有如此的福份吗?

    他这天上班,两件事使他感到很惊讶。一件事是店里拉起了“狠刹商品走后门不正之风”横幅,贴出了“六要六不要”服务公约,挂出了意见簿,新开了老幼产妇优先供应专柜;另一件是正副经理都挥刀上阵了,而有五六个肉店官不见了。

    阿明欣喜地看到店堂里的面貌焕然一新,原先板油、腰子等俏货都塞在墩头下,现在则都放在了柜台上,谁先谁买。

    这是运动的成绩啊!

    “师傅,丁师傅怎么不来上班呀?”阿明见新来了一个小阿临,吃早饭时问钱收发道。

    “他被回报了!”

    “回报了?为啥?”

    “有人检举他有小偷小摸行为,工作组找他几次谈话,拒不承认,态度恶劣,他的户口又不在杭州,所以被回报了。”

    阿明的鼻头汗马上就出来了,顿生兔死狐悲之感。王老头儿不也揭发了他,虽然没偷,但他们能相信他吗?并且包庇了坏人坏事,万一玉姐自己坦白了那件事,岂不一切都完了?

    他朝柜台看去,阿法、阿意、阿森、小徐、小周、小梁不见了,玉姐还在卖肉,稍微觉得宽心。

    “师傅,阿法、阿意、阿森、小徐、小周、小梁没买肉,是不是也被回报了?”

    “他们是长工,没有被回报,其中两个去华家池三集中学习班了,另外四个在店里停职审查。”

    怪不得正副经理都做操刀鬼了,原来人手不够了。阿明恍然大悟,这五天的变化之大,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阿明,店里现在很缺人,但我们不能关门大吉。搞运动是为了更好地促进为人民群众服务,人不够,就一人顶两个人干,领导都以身作则了,我们更应该抢在前头,宁愿少休息,也要做好活儿。”

    “师傅,你放心,我不会偷懒的!”

    “阿明,师傅了解你做事蛮巴结1的。那个新来的临时工小杨,像算盘子似的,拔拔动动,不拔不动,懒不去说它,嘴角子2还蛮老的,他做得不对,说他不来,扳起脸孔还要顶我几句,气都被他气死了。”

    这天阿明还是忐忑不安的,担心领导又要找他谈话,直到下午落班3,他们似乎把他忘记了,没人来找他。

    “过关了!过关了!没事了!没事了!”阿明跨出店门时,心里头顿时轻松得好舒服。

    连续几场秋雨,天气越来越凉了,街上的梧桐树叶儿渐渐在枯萎,时不时飘落几片在狭窄的人行道上。

    一个墩头由两个营业员组成的,一个卖肉,一个收款收票。由于人手不够,阿明空下来的时候,常常充实到第一线,帮肉店官收款收票。

    这天他被安排帮玉姐。或许用力之故,或许阿明在旁,玉姐的脸儿比往常更红扑扑的,就像一颗诱人嘴馋的樱桃。她浑身上下透露出成熟大嫂儿4的性感,尤其是双锋高耸的胸脯和紧绷结实的臀儿,在红兮兮的灯光下,令人神魂颠倒。

    阿明觉得帮她干活,是种近距离的直觉享受,这是以往所不曾有过的。他可以清晰地看清她垂在额前的丝丝黑发,可以清新地嗅到她唇间吐露出来的奶茶香。当她转脸对他火辣辣的一视间,则怦然心动而不能自主了。

    他拼命地抑止着自己裆间的蠢动,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抑止不住,岂不要引起哄堂大笑?这个露丑可不是一般的露丑啊!

    所以,阿明不时地垂下头去,或者转过脸去,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她的目光实在太脉脉有味了,这对少男而言,最怕的就是这种似渴似饥的一视了。

    “阿明,你是个男人!”在营业空隙间,玉姐突然轻声地对阿明这样说。

    阿明被她说得脸都红了,他也把握不定她说的“男人”的誉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忸怩了一下身子。

    “阿明,你的为人,会有女伢儿喜欢你的!”玉姐用手肘轻触了一下阿明的手膀道。

    阿明听到“为人”,明白“男人”的誉意了:“玉姐,你放心好了。”

    “那几天,我饭也吃不落,觉也困不好,很紧张,很担心,阿明,我很想。。。。。。”

    玉姐没把话说完,使得阿明后来的一个月里胡思乱想得入了魔,每当夜深人静时,就像发情的猫儿似的,对着黑漆漆的楼板,放纵着野马的奔腾,想“亲一口”,想“抱一下”,想了很多“很想”,直至树叶凋零光了,雪花飘了起来,才感到冷透了脊梁骨。

    店堂里的水泥地,外高里低,相差半尺多,高的地方因为天天摊肉,所以滑溜溜的。春节临近了,生意很忙。这天下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