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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第1部分阅读(1/2)

    作者:飞天

    在单身监牢的地上,鲜血留下了各种文字的《诸世纪》上的预言“1999之年,7月之上,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致使安哥鲁靡阿大王为之复活,前后由马尔斯借幸福之名统治四方”……

    什么是“大杀器”?什么样的超级武器能够逆转二战时期日本人在国际战场上的战争颓势?现在,海军陆战队退役特种兵“海东青”、美国中情局特工“自由女神”、日本黑帮山口组大竹直二、伊拉克大人物余党青龙都加入了争夺“大杀器”的行动中……

    第一卷 大理诡变:第一部 月夜狰狞

    引子 二战日本甲级战犯的恐怖遗言

    一九八九年圣诞夜,古巴东南部关塔那摩湾。

    美国海军基地关塔那摩海底铁狱,黑区五分部。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值班长官梅森将军从行军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听筒,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一名狱警慌乱地报告:“一号牢房‘火神’快不行了,他的心跳正在减慢,现在维持在每分钟三十次左右。据我看,他很快就要死了。”

    梅森一惊,大声回答:“别慌,给他上氧气面罩,准备超级强心针,我马上到。”

    火神,是黑区最重要的犯人之一,今年已经近九十岁高龄,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但是,他脑子里藏着的“黄金堡垒”与“蚩尤的面具”这两个大秘密,却是梅森及五角大楼的长官们最关注的。前者代表了无可计数的天量财富,后者代表了足以毁灭地球的超级武器,都是二战期间的日本侵略军用非常手段创造出来的。

    火神的真实身份,是一名二战后五角大楼从中国战场上秘密抢救出来的日本甲级战犯。就算他真的要死,梅森也要采取非常规的手段,把他脑子里的秘密压榨出来。

    梅森穿过六道铁闸,进入黑区的绝密地带。

    一号牢房的门已经打开,六名狱警握着电警棍排列在门口,处于高级警戒状态。门内,一名狱医正俯身在窗前,握着听诊器检查犯人的心脏。

    “怎么样?”梅森低声问。

    “并没有老年性器官衰竭的征兆,心脏跳动的频率忽快忽慢,变化异常。我无法判断病情,但是……但是……”中年狱医摘下眼镜,脸上渐渐堆满了极度恐惧的表情。

    “但是什么?”梅森伸手探察犯人的颈侧,发现对方的脉搏跳动快得惊人,如同一匹惊马的四蹄高速踩过冰面。

    “我觉得,他体内存在一种只有中国的苗疆人才懂得制造的‘蛊虫之毒’,也就是中蛊。将军,你看他的额头——”狱医揿亮了手电筒,光柱之下,犯人额头的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像是动物爪痕一样的血红色印记,约有半张扑克牌大小,具有五个蜷缩的脚趾、椭圆形的脚掌、突出的脚跟,形象非常逼真。

    梅森对火神的体表特征非常熟悉,他可以百分之百断定,之前那印记是不存在的。灯光下,那印记随着脉搏汩汩跳动,皮肤下的殷红血液似乎下一秒钟就要迸射出来。

    “蛊,是中国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过去,在中国南方乡村中,曾经闹得非常厉害,谈虎色变。用蛊杀人,是中国神秘文化中最不可思议的部分,就像魔术师手中的魔棒一样,千变万化,虚幻莫测。我不明白的是,火神是日本人,怎么会中蛊?”中年狱医喃喃自语着,忘记了自己身负的救人使命,连听诊器垂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关于蛊术,梅森也从很多资料里了解过,但他并不认为一个已经被美军囚禁了五十年的囚犯身上会带着中国人下的“蛊”。

    他一把抓住狱医,大声命令:“不要胡思乱想了,给他注射大剂量强心针!”

    狱医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打开医药箱,抽取了两管强心剂,从火神腕上注射进去。

    “龙……我看见了龙……在那个古代山洞里,它活着……它一直都活着,直到有一天会复苏觉醒,用天火燃烧一切。地球,就是火龙脚下的玩具,一切都在烈焰中毁灭,只剩焦土……”在强心剂的刺激下,火神睁开眼,无神地凝视着钢筋混凝土屋顶。

    “醒醒,别担心,我有最好的药,可以让你一直活下去。”梅森凑近火神的右耳,用循循善诱的语调告诉他,尽管犯人身上的囚衣散发出难闻的汗臭味,他还是尽量忍住厌恶的情绪,继续柔声低语,“火神,我要的,不是中国人的神话故事,而是‘黄金堡垒’的下落。只要说出那个秘密,你的生活条件将会被大大地改善,有美酒、有女人、有毒品、有海边度假别墅……一切应有尽有,我们将成为最好的朋友。”

    在他示意下,狱医拿起另外一支橘黄色针筒,里面的黄色液体是高纯度神经性兴奋剂,提炼自哥伦比亚特级海洛因,其作用是让病人在短时间内高度兴奋,并且失去控制思想的能力,陷入被催眠的状态,因此而大量说出内心的秘密。

    “龙……我看到火龙……火龙就在黄金堡垒的后面,火龙将被唤醒,毁灭,大毁灭……”火神喃喃地重复着。

    狱医把红色液体注射进火神的腕脉,之后拖过旁边的测谎仪小推车,迅速将导电探测薄片粘贴在火神的手腕、脚腕、额头、太阳穴、双乳、心脏、肚脐等十几个部位。当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对方额上的印记时,一股灼烫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在梅森面前,却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多嘴。

    “黄金堡垒里面,堆满了不计其数的黄金,那几乎是中国南部历代以来积攒下……的黄金总量的一半,黄金的力量,让火龙复活……有一个人,戴着面具,握着降龙环,念着降龙诀,走近它,唤醒它,然后就会成为火龙的主人。然后,他拥有了火龙的力量,统治中国,统治全世界……那个面具……很恐怖,是中国人的战争之神蚩尤流传下来的……火龙,就是蚩尤的武器,他的白龙被炎帝杀死,尸体化为长江;黄龙被黄帝杀死,尸体变成黄河。只剩这最后一条,一直在等待召唤,它的涎水和体液,变成怒江、澜沧江、金沙江……”

    测谎仪的绿灯一直亮着,从打印机出纸口吐出来的资料显示,火神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撒谎。

    “将军,结果与以前一模一样。”狱医无奈地低声报告。

    同样的测试进行过无数次,梅森认为火神提到“龙”的时候是在胡编乱造,撒谎骗人,可最新式的测谎仪却站在了他的另一边。

    “黄金堡垒,我要黄金堡垒!火神,不要说这些废话了,告诉我黄金堡垒到底在哪里?过了金沙江向西,再走哪条路?”梅森突然拔下了一支注射器的针头,狠狠地刺进了火神的左侧太阳穴。

    针头进入皮下半寸,剧痛令火神一下子清醒了,身子一震,喉咙里发出一长串沉闷的咕噜声,立刻想要翻身坐起来,但被梅森一把抓住肩头,狠狠地按在铁床上。

    “黄金堡垒呢?到底怎样到达那里?”梅森咬牙切齿地问。

    他的耐性早就被火神磨光了,如果没有那笔天量黄金的吸引力,他才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

    “蚩尤……的面具……”火神喃喃地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梅森浑身一震,猛地直起身子,向狱医下命令:“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狱医识趣地盖上医药箱,快步倒退出去。

    “说下去,说下去……”梅森尽量地将声调放缓,像在哄一个大孩子一样,循循善诱地在火神耳边低语,“我们是朋友,你只要说出那秘密,就会离开这里,过上花天酒地的好日子……”

    “蚩尤的面具就是能够改变局势的……超级武器,那是天皇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力量。所以,任何一名效忠帝国的大和民族军人,都以……它为荣。只有它,能彻底扭转亚洲战场的败局……我们大和民族是不会屈服于任何人的,轴心国的明天,都依赖于它。明白吗?明白……吗……只要它出现,盟军将不堪一击,天皇的荣光,将照耀在地球的每一个地方。大和民族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只有我们,能研制出……”火神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两颗半青半黄的混浊眼珠用力向外凸出,死死地瞪着屋顶。

    他的情况很不好,瞳孔中已经出现了临死前散光的现象。

    梅森长吸了一口气,从医药箱里又取出一支大剂量兴奋剂,迅速给火神注射进去。

    “蚩尤的面具”曾经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被美国国防部、中情局列为绝密项目,其实质是这样的——二战结束前夕,大概在1944年圣诞节到1945年春天这段时间里,盟军间谍从日本东京的情报黑市上重金购得了一份军方高层秘密会议的录音带,里面提到了“蚩尤的面具”这一超级武器。从声音分析,参加会议的既有皇室掌权者,又有军方、武器兵工厂、国家保卫研究所的高层,还包括了当时活跃于亚洲的日本超级间谍。录音带曝露,超级武器的研制基地就在中国大陆的南方山中,其威力能够毁灭喜马拉雅山脉,把世界屋脊夷为平地。

    盟军获得这个消息后,大为恐慌,因为此前已经有很多情报显示,日本拥有扭转败局的力量,或者至少是与盟军同归于尽的能力。为此,盟军派出了数十个间谍小组,深入中国东南、西南大山,刺探这一秘密。糟糕的是,日军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彻底,间谍小组一进入山区,就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当时,盟军高层为此坐卧不安,提前向日本发动了原子弹袭击,迫使天皇投降,才算是一块石头落地。冷战时期,美国中情局的特工也曾潜入到中国的云南、贵州、四川、西藏一带,继续侦察“蚩尤的面具”,但都无功而返。

    中情局专家们只能笼统地下了结论:“‘蚩尤的面具’也许是日本人故意放出来的烟幕弹和强心针,吓唬对手、安抚己方士兵情绪的,这件事可以归于二战不解之谜那一类里去了。”

    眼下,火神突然提及“蚩尤的面具”,让梅森大为震惊,才支开了狱医。

    火神喉咙里又响了一阵,涣散的眼神再次慢慢聚拢。

    “夏威夷草裙美女、西班牙海滩火热的比基尼女郎、东京都樱花树下的和服女人……女人和美酒都在等着你。火神,不要放弃,活着,一定要活下来。你的家人和朋友并没有忘掉你,一直盼你回去……”梅森扯着嗓子大吼。

    门外,狱医并没有走远,而是静静地贴着墙站立,竖起耳朵谛听着。

    他了解火神的情报价值,只要得到一句半句的提示性的话,就能在情报市场上卖个高价钱。他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并且时刻等待好运落在自己头上。否则的话,他又何必常年留在海底铁狱中,跟关进来的囚犯一个待遇?

    “黄金,只要你去,那些黄金都是属于你的,不过进黄金堡垒就会死……黄金?你们喜欢黄金是不是?就像中国最古老的皇帝秦始皇那样,用黄金铸造了平台和巨人,企图唤醒并拥有火龙的力量,可火龙的短暂复苏,一口火喷下来,就把他的三千铁甲兵变成了雕塑……”火神滔滔不绝地说着,双眼中放射出蓝幽幽的光芒。

    梅森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火,怒火。

    “我不管,你只告诉我过金沙江再怎么走就好了!然后,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梅森知道这是个得到大秘密的机会,因为要死的人会改变主意,不愿再为别人保守秘密,以免那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

    “好吧,你自己想死,我怨不得我……过金沙江向西,进入滇西群山,笔直前进,直到……”他挣脱了梅森的压制,翻身下床,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伸出右手中指,开始在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地面上写字——“1999之年,7月之上,恐怖的大王从天而降,致使安哥鲁靡阿大王为之复活,前后由马尔斯借幸福之名统治四方。”

    这几行红色的英文是名著《诸世纪》上的“1999恐怖大王预言”,破译出来意思是:1999年七月,天空中行星呈大十字凶兆排列,地球会瞬间毁灭。那部著作的作者是米歇尔·德·诺斯特达拉姆,即著名的诺查丹玛斯,法国著名的星象学家,被许多人称为世界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不可思议的大预言家。他写下的《诸世纪》是举世无双的警世预言诗,令全球读者为之心惊胆寒。

    梅森本以为火神要画下进入黄金堡垒的地形图,看到他写的是这些东西,更加莫名其妙起来。

    写完一遍,火神挪动了一下膝盖,又开始用中文写同样的几句话,再用日文、再用俄文、法文,渐渐铺满了床前的全部地面,前后共用了英、中、日、俄、法、德、意、葡等八种语言。

    诺查丹玛斯曾准确无误地预言了诸多历史事件比如飞机上天、汽车出现、希特勒崛起、二战爆发、盟军诺曼底登陆、德国战败、墨索里尼死亡、原子弹在日本爆炸、日本投降、美国总统肯尼迪被刺杀、苏联女宇航员进入太空、苏联入侵捷克、中东战争爆发、全球性污染与温室效应、“挑战者号”爆炸、戴安娜王妃身亡等等。但是,梅森是不相信预言的无神论者,并且现在距离1999年还早,所以他并不觉得“1999恐怖大王预言”有多可怕。

    “火神,我要的是黄金堡垒和‘蚩尤的面具’那两个秘密,不要再写了!”梅森觉得自己受了愚弄,抓住火神的肩头,向上一扯。但是,他的心头也在一瞬间掠过一阵疑惑,“火神的手指又不是钢笔,怎么能在地上写这么多字?”

    猝然间,滋的一声,火神的额头上有一股血箭射出来,上升两尺,险些喷到俯身向下的梅森脸上。他敏捷地侧闪,鲜血落下,洒在那些文字上。殷红的血浆与淡红的文字迅速模糊成一片。原来,火神写字时指尖一直都在流血,所有的“1999恐怖大王预言”那些文字就是他用自己的血写成的。接着,是第二股、第三股,第四股……直到火神的额头发生了一次小小的爆裂,血肉横飞,满床满地都是。引发爆裂的,就是他额头上那个爪痕一样的印记,也就是狱医嘴中说的“中国人的蛊”。

    剧变中,梅森还没忘记自己的使命,抓住火神的左手大力摇着:“火神,直到哪里?直到哪里?”

    火神是永远不会回话了,额头上的印记部位变成了一个纵向贯穿他头部的大孔,一个口在额头,一个口在后脑。此刻,梅森能从那洞中清楚地看到铁床一角“关塔那摩铁狱”的缩写字母。但是,火神的右手手指还在动,蘸着自己的血,写了最后一行弯弯曲曲如小蝌蚪一样的文字,并在最终画下一个大大的句号。同时,他也给自己的生命画下了“句号”,慢慢地卧倒,不再动弹。

    “我没说错,就是中国人的‘蛊’!火神被‘蛊’杀死了,我没说错!”狱医闯进来,盯着火神后脑上的血洞大叫。他并不关心火神的死,只为自己渊博的医学知识而欣喜。

    梅森已经呆住,因为他差一点就得到火神肚子里的秘密,也再次确认了二战后期日本人的藏金洞“黄金堡垒”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失去了火神,就等于失去了一切线索,包括那刚刚露出冰山一角的超级武器“蚩尤的面具”……

    第01章 赌石大会,血胆玛瑙

    第六块翡翠原石抬上展示台的时候,赌石大会的竞争气氛立刻被推向了白热化,像一股早就煮开的粥,灶底又被大大地添了一把柴,沸腾得更厉害了。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六号,眼珠子都快要弹脱出来了。

    原石,是指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方能知道质量的翡翠。玉石交易中最赚钱的,最诱惑人的,但也是风险最大的非赌石莫属。珠宝界有一句行话,赌石如赌命。赌赢了,十倍百倍地赚,一夜之间成富翁;赌输了,一切都输尽赔光。

    六号原石整体都被皮壳包着,未切开,也未开窗口(行话也称“开门子”)外皮裹着厚重的黄红沙皮,静静地躺在一块白色丝绒毯上。

    坐在大厅第一排的几位珠宝界大行家,几乎在同时举手示意,电子公示牌上,底价一万元人民币的六号原石价格迅速翻升至五万,五万又跳成十万。后三排的国际买家也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举牌,将价格擢升至二十万人民币。

    所有赌石客手中无一例外地握着一支强力电筒,不时地有人走到台前,打开电筒,向原石内部窥视,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证明其真实价值的信息。当价格再次刷新为三十万时,很多人就开始打退堂鼓了,抹干了油脸上的热汗,抱着胳膊退后,准备当看客。原本喧嚣的大厅渐渐静下来,几十位赌客伸直了脖子向拍卖台上看着,像一群即将被宰杀的鹅鸭。

    大厅里静了十几秒钟,一位秃顶的印度商人再次举牌:“三十五万。”

    一位英国绅士随之紧追不舍:“四十万。”

    两个人一对一叫价,又对决了四个回合,报价变为八十万。英国绅士不再举牌,印度商人以为志在必得,取出一块黑色的手帕,擦拭着秃顶上的汗水。在刚才极度紧张的竞价过程中,他的头顶像是藏着一扇小小的蒸笼,不断地微微冒出热气来。

    果然,一个满面红光的沙特人杀入,用挟着雪茄的胖手举牌,报价立刻定格为醒目之极的七位数——“一百万”。对于“一丝不露”的原石而言,这个价格已经太高了。一锯下去,如果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百万就打水漂了。

    立刻,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集中在操作台上那块长、宽、高都在两尺左右的原石上。

    “一百万?天哪,你以为里面包着的是‘蓝色希望’钻石吗?真是……”秃顶悻悻地咒骂着,失望地坐下。

    蓝色希望钻石的英文名称为hopeblue,重44。53克拉,深蓝色,椭圆型琢刻形状,产于印度西南部,是极其罕见的稀世珍品,但拥有“蓝色希望”的人都走上了奇特而悲惨的人生噩运。秃顶此语,用在赌石大会上,果真是恶毒之至。

    大厅里的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叶天一个人悄悄离开,穿过长廊,走到院落一角的喷水池边,在青石板台阶上坐下来。

    远处有歌声传来,他侧耳听了听,是那首脍炙人口的白族民歌《蝴蝶泉边》:

    “大理三月好风光哎,

    蝴蝶泉边好梳妆。

    蝴蝶飞来采花蜜哟,

    阿妹梳头为哪桩?

    蝴蝶飞来采花蜜哟,

    阿妹梳头为哪桩……”

    远离了拍卖现场那些已经被玉石和金钱烧红了眼的赌徒们,他觉得一身轻松,也有了欣赏月下美景的心情。这里是中国云南的大理,一个以出产蝴蝶、名茶、美女流芳千载的旅游胜地,而他,叶天,则是应蝴蝶山庄主人段承德的邀请,来此地解决另一件大事的。

    他有着浓黑修长的眉、睿智而深情的眼、挺直的鼻梁、四平八稳的元宝口,整个人透出一种优雅且忧郁的气质,如同昔日的台湾琼瑶剧小生秦汉一般。他的上身穿的是一件做工精致的棕黄色真皮猎装,下身是黑色皮裤,最下面是黑色大头短靴。一切服饰都不是外国名牌,却都出自港岛高级裁缝的手工缝制,剪裁一流,熨帖而舒适。

    他的手指修长如钢琴家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显示出这是一个洁身自爱的年轻人。

    一个瘦削的女孩子从长廊的另一端悄悄走出来,闯入了叶天的视线。

    倒春寒的余威还没退去,女孩子穿着一件质地一流的白色裘皮大衣,修长顺滑的下摆直垂到脚踝处。

    叶天垂下头,取出一把小刀和一块半尺长的木头,握在手中端详着。木头已经被刻凿成了一个古代仕女的形象,只是细节部分还没进行修饰。他用衣角轻轻擦拭着刀锋,嘴角一动,年轻而冷峻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好。”那女孩子径直停在叶天面前。

    圆月清辉,照亮了她年轻而姣好的眉眼以及披垂在衣领上的深咖啡色波浪卷发。她的眼珠亮到极点,又有着盈盈的水润光泽,每次稍稍转动,便如同十五夜蝴蝶泉上的粼粼水波,不需陪衬,自成风景,比眼霜化妆品广告里精心修饰过的国际名模们的眼睛更胜一筹。

    那件名贵的大衣穿在她身上,被她自身散发出来的贵气、傲气一映,衣服就变得自然而熨帖起来,绝好地衬托出了她的出尘无瑕。月下的她,腰身曲线完美之至,恍如午夜里的芭比仙子,姗姗而来。

    叶天抬起脸望了她一眼,心中一动,因为她在月光下的样子似曾相识,与他心中珍藏着的一个形象颇为吻合。不过,他并没有任何讶然的表现,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

    女孩子的长睫毛一闪,漆黑有神的眼珠转了转,目光垂落在叶天手上,笑着回答:“赌石大会徒有虚名,成了暴发户们的攀比盛宴。我们都是盛宴的旁观者,举世皆醉我独醒,不应该认识一下吗?”

    叶天摇摇头,他并没期望在大理之行中出现什么意外艳遇,一颗心全在那木像上。

    “我是方纯。”她说,“你是叶天先生吧?,我从来宾签到簿上读到过你的名字,当时我就在你后面。”

    叶天的目光从木像上移开,无意中瞥见方纯映在石阶上的修长影子。刹那间,他的心被猛然触动,因为那影子的曲线与手中木像的轮廓也是极为相似。他的心湖禁不住泛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细微涟漪,但转瞬即逝,风过即止,不留任何痕迹。

    “从昨天起,我注意到你已经有六次握着木像出神,其中两次,是在用小刀修饰它的肩膀。我猜,你正在思考该为它刻一个什么样的发型,对不对?恕我直言,雕塑作品的灵魂应该遵循‘像非像、人非人’的原则,保持‘嘉在有意无意之间’的创作思路,不必苛求细节,只要刻出心中所想,让作品具有独特的神韵便足够了。”方纯大大方方地建议。

    叶天又摇摇头,在他心目中,这不是单纯的木像或雕塑,而是他心中永远的寄托。

    “我又说错了吗?”方纯轻笑起来,举手梳拢额前的乱发。她的唇红润润的,牙齿白净净的,一切美丽天成,毫无修饰。

    她的右腕上带着一只白色月光石的手镯,迎着月光一闪,令叶天眼前一亮。

    “你说的,只是学院派老师们的陈词滥调,与我做的毫无关系。”叶天冷冷地回应。

    “是吗?”方纯并不气恼,大度地微笑着。

    远处的歌声仍在响着:

    “橄榄好吃回味甜,

    打开青苔喝山泉。

    山盟海誓先莫讲,

    相会待明年。

    明年花开蝴蝶飞,

    阿哥有心再来会。

    苍山脚下找金花,

    金花是阿妹……”

    一只猫斑绢粉蝶翩翩飞来,方纯伸手,它便轻轻落在她的掌心里。大理蝴蝶从不怕人,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看不到的奇景。

    “按照木像的头身比例,我觉得给它配一个波浪卷发是最合适的,因为这是今年巴黎时装界的造型师们最青睐的发型。叶先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看你眉心枯瘦暗黄,两颊法令纹狭长深刻,这都是不该在年轻人脸上出现的。多笑一笑,敞开内心,你对这世界的看法就会改变许多。”方纯伸出左手,另有一只白花紫斑蝶、一只大斑马凤蝶落下,停在她的指尖、小臂上,“看,人若快乐一点,蝴蝶也会喜欢你多一些。”

    叶天一笑,不自觉地在心底轻叹:“波浪卷发?错了,我心中的她像一朵雨中初绽的栀子花,纯净无比,香远益清,只有一袭柔顺熨帖的乌黑长发,才最能配上她。”

    于他而言,最难雕刻的是那木像的眉眼,而非头发衣饰。眼睛是心灵之窗,当年他看不懂那个女孩子的心,所以才刻不出她的眼。

    此刻,方纯来的那个方向,走廊里又快步走出一人,硬底皮鞋踩在青石板廊道上,发出“咔咔咔咔”的清亮响声。

    方纯皱了皱小巧精致的鼻子,轻挥双臂,送走蝴蝶,低声自语:“来了个无聊又无趣的人!”

    叶天没有转头,从那种响声里他也能判断出,来的人是顾惜春,港岛最有名的十大花花公子之一,船业大亨顾慕秦顾家的四少。

    “方小姐怎么有闲心躲到这里来了?我有件好东西正要拿给你先过目呢!”顾惜春哈哈笑着,迈着小碎步,飘飘然地掠到方琼身边来。他一向对漂亮女孩子都有“自来熟”的本领,脸皮之厚,让影视圈里那些绯闻不断的男星们也自叹弗如。

    叶天也皱了皱眉,因为顾惜春身上的法国香水味实在是来势汹汹,连四周花架上的蝴蝶都熏得退避三舍。

    “是吗?”方纯勉强陪笑。

    “当然。”顾惜春夸张地挥动着双手,然后压低嗓音,故作神秘之态,“血胆玛瑙——我带来一件血胆玛瑙,要让这些赌石行家们开开眼。那件宝贝一亮出来,肯定是满场全震,哈哈,哈哈哈哈……”

    很可惜,他的表演并未成功,叶天和方纯都没有被“血胆玛瑙”的名字震住。

    “是吗?我知道顾公子是个妙人,为了得到相中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血胆玛瑙是极其贵重的东西,我就不必看了,免得出什么意外。”方纯陪笑婉拒。

    顾惜春挥了挥手,整了整蝴蝶花的领结,从嫩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