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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第7部分阅读(1/2)

    “我想弗洛拉小姐去花园了。”他低声说道。

    “我真是个大傻瓜,”布伦特突然叫了起来,“这场对白太有意思了,就像在演丹麦戏剧一样。但你确实是个大好人,波洛先生。谢谢。”他拉着波洛的手,紧紧地捏了一把,波洛感到一阵疼痛,把手缩了回来。接着他向边门走去,穿过大门进了花园。

    “不是十足的傻瓜,”波洛一边轻轻地揉着被捏痛的手,一边低声说,“就是在一个方面——在爱情方面有点傻。”第二十章  拉塞尔小姐拉格伦警督大失所望。他跟我们一样,并没有被布伦特信誓旦旦的谎言所蒙骗。在回家的路上他一个劲地大声抱怨。

    “这样一来,一切都得改变,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波洛先生?”“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波洛说,“你要知道,我早就这样想过了。”拉格伦警督只是在短短的半小时前才产生了这种想法,他郁郁不乐地看了看波洛,继续谈论他对破案的新看法。

    “这些旁证现在看来都失去了价值!变得毫无意义!我们得从头开始,弄清每个人在九点半以后干了些什么。九点半——这才是我们要确定的时间,你对肯特的看法完全正确——我们暂时不能放他。让我想一下——九点四十五分在狗哨酒吧,如果跑步的话,一刻钟是可以到达那里的。雷蒙德先生听到跟艾克罗伊德先生谈话的人可能就是他——他向艾克罗伊德先生要钱,艾克罗伊德先生拒绝了。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打电话的人肯定不是他。车站在另一方向半英里以外的地方——离狗哨有一英里半以上。他离开狗哨的时间是九点五十分。这该死的电话!一谈到这个问题我们就被卡住了。”“我们也一样,”波洛同意了他的看法,“这电话确实令人费解。”“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如果佩顿上尉爬进他继父的房间,发现他已被谋杀,他有可能打这个电话。他受了惊吓,心想他会被指控为杀人犯,然后便一走了之。这是可能的,是吗?”“他为什么要打电话呢?”“可能他还没完全确定那老头是否真的死了,心想他应该尽快地请医生去看一下,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是的,这就是我的看法。你们认为这种分析怎么样?我敢说,这种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警督深深地吸了口气,态度显得很傲慢。一眼既可看出,他对自己的一番话感到非常得意。如果我们再发表自己的看法,那就多余了。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我家的门口,我匆匆跑去看我的外科病人,他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波洛和警督只好步行去警察局。

    打发完最后一个病人后,我悠闲地走进了屋子后面的小房间,我把它称为工场——我为自制的无线电感到自豪。卡罗琳讨厌我的工场。我把工具都存放在那里,不允许安妮拿着畚箕和扫把到里面去乱搞。家里的那只闹钟大家都说走得不准,所以我想把它修一下。当我正在调节闹钟机芯时,卡罗琳把头探了进来。

    “哦!原来你在这里,詹姆斯,”她抱怨道,“波洛先生想见你。”“好吧。”我烦躁地说。她突然进来把我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那个精密零件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想见我,可以叫他到这里来嘛。”“到这里来?”卡罗琳问道。

    “是的,到这里来。”卡罗琳忿懑地哼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过了一两分钟,她带着波洛进来了,然后又退出去,并且用力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啊哈!我的朋友”波洛一边说,一边搓着手走了上来,“你想躲开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看我又找上门来了。”“你跟警督的事办完了?”我问道。

    “暂时是完了。你呢?病人都看完了?”“是的。”波洛坐了下来,看着我。他那蛋壳似的脑袋歪向一边,仿佛在品尝一个令人回味的玩笑。

    “错了,”他最后说,“还有一个病人你还没看。”“不会是你吧?”我吃惊地说。

    “啊,当然不是我,我的身体挺棒。跟你说老实话,这是我搞的一个小小的pot(法语:阴谋),告诉你,我想见一个人——但又不想引起全村人的好奇——如果人们看到一个女人进我家,他们肯定会闲言闲语。但对你来说,她是你的病人,以前曾在你这里看过病。”“拉塞尔小姐!”我惊呼起来。

    “precisent(法语:不错)。我有许多事要跟她谈,我已经给她送去了便条,约她在你的外科诊室见面。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恰恰相反,”我说,“请问我能不能参加你们的谈话?”“当然可以!这是你的外科诊室嘛!”“你知道,”我放下手中的钳子,“整个事情是那么扑朔迷离,那么有诱惑力。每有一个新的发现,情况就会大变,就像看万花筒似的——稍稍动一下,整个图案就全变了。你现在急于想见拉塞尔小姐是什么原因?”波洛扬了扬眉毛。

    “这还不明显吗?他低声说。

    “你又来这一套了,”我嘟哝着说,“在你看来一切都很明显。但你总是让我蒙在鼓里。”波洛非常和蔼地摇了摇头。

    “你是在嘲笑我。就拿弗洛拉的事来说吧,警督听了以后感到很吃惊——而你——你并没有感到吃惊。”“我根本就没想到她是小偷。”我驳斥道。

    “偷钱的事你可能没想到,但我当时一直在观察你的脸,你并不像拉格伦警督那样感到吃惊和疑惑。”我沉思了片刻。

    “可能你是对的,”我最后说,“我一直觉得弗洛拉隐瞒了一些事——因此当真相暴露时心理上已经下意识地做好了准备。而对拉格伦警督来说,他确实感到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这可怜的家伙。”“啊,pour ca oui(法语:说得不错)!这可怜的家伙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想法。我想趁他思想混乱时,迫使他答应我的一些要求,这对我的破案有帮助。”“那是什么?”波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一些字。他放声读了起来:“艾克罗伊德先生于上周五遇刺。近来警察一直在搜捕拉尔夫·佩顿上尉——弗恩利大院的艾克罗伊德先生的养子。佩顿在利物浦刚要登上去美国的班轮时被捕。”读完后他又把那张便条折叠起来。

    “我的朋友,明天早晨的报纸上你就可以见到这条消息了。”我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他。

    “但——但这不可能是真的!他不在利物浦!”波洛朝我微微一笑。

    “你的思维真敏捷!不,并没有在利物清找到他。拉格伦警督一开始不同意我把这段文字寄给报社,因为我没有把真实意图透露给他。但我郑重其事地向他发誓,这条消息一上报,有趣的事就会接踵而来,这样他才作出了让步。但他声明,他绝不承担任何责任。”我凝视着波洛,他又对我微微一笑。

    “我实在弄不懂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说,“你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呢?”“你得动用一下你的灰色的小细胞。”波洛严肃地说。

    他起身朝对面的长凳走去。

    “看得出你是真的爱好机械装置。”他仔细地察看了我拆开的那些零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马上把波洛的注意力引到我自制的无线电上,我发现他对我的手艺很赞赏。接着我又给他看了一两件不发明——微不足道的小器具,但很实用。

    “按我的看法,“波洛说,“你应该当发明家,而不是当医生。门铃响了——一定是你的病人来了,我们到外科诊室去吧。”上次我曾被这位女管家调零的美貌所打动,今天早晨我又一次被打动了。她还是跟往常一样,穿着朴素的黑衣服,高高的个子,大大的黑眼睛,挺胸直立,毫无拘束。平时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罕见的红晕。看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销魂摄魄的美女。

    “早晨好,小姐,”波洛说,“请坐,经谢泼德医生允许,我们可以在他的外科诊室做一次简短的谈话。”拉塞尔小姐还是跟往常一样,镇静自若地坐了了下来。即使她的内心感到焦虑不安,但外表上是绝对不显露出来的。

    “允许我冒昧地说一句,”她说,“在这种地方谈话好像有点别出心裁。”“拉塞尔小姐——我想告诉你一条消息。”“那太好了!”“查尔斯·肯特已在利物浦被捕。”她显得无动于衷,只是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她以挑战的口气质问道。

    “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我突然发现——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的谜团豁然释解了。她那挑衅的口气跟查尔斯·肯特很相似。尽管他们俩的说话声,一个粗涩而沙哑,另一个费劲地学贵妇人的腔调说话——但音色相似到难以置信的地步。那天晚上在弗恩利大院外遇见的那个陌生人使我联想到的就是拉塞尔小姐。

    我看了波洛一眼,暗示他我已经发现了一些情况。他向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拉塞尔小姐并未觉察。

    他没有直接回答拉塞尔小姐的问题,只是做了个地道的法国人的手势,把双手一摊。

    “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就这么回事。”他非常温和地说。

    “我对你的话毫地兴趣,”拉塞尔小姐说,“这个查尔斯·肯特究竟是谁?”“就是案发当晚来弗恩利大院的那个人,小姐。”“真的吗?”“他这人很幸运,有旁证,证明他九点三刻时正在离这里一英里之外的酒吧间。”“他运气太好了。”拉塞尔小姐说。

    “但我们仍然没弄清他来弗恩利大院干了些什么——比如说,他来跟谁会面。”“恐怕我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女管家彬彬有礼地说,“我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情况。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她做了一个试探性的动作,好像要起身,波洛马上阻止了她。

    “还没完呢?”他心平气和地说,“今天早晨又发现了新的情况。现在看来艾克罗伊德先生被谋杀的时间不是九点三刻,而是在这个时间之前。从八点五十分谢泼德医生离开起,到九点三刻之间。”我发现女管家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变得像死人般苍白。她身子向前倾斜,有点坐立不安。

    “但艾克罗伊德小姐已经承认她说的是谎话。那天晚上她从未去过书房。”“那么——”“那么,看来我们要寻找的人就是查尔斯·肯物质。他去弗恩利大院,但又说不出干了些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他在那里干了些什么。他根本就碰过老艾克罗伊德一根毫毛,他从未靠近过书房,谋杀之事跟他无关,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她身体前倾,那钢铁般的自制力量最后终于崩溃了,脸上露出了恐惧和绝望的表情。

    “波洛先生!波洛先生!哦,请相信我。”波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让好消除疑虑。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我的目的只是让你说出真话,你明白吗?”一瞬间她的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你说的都是真的?”“怀疑查尔斯·肯特犯有谋杀罪,这是真的。只有你才能救他,只要你说出他来弗恩利大院的目的就行了。”“他是来看我的,”她说得又轻又快,“我出去跟他会面——”“在凉亭会面,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姐,调查是我的职业。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很早就出去了,你在凉亭留了张条子,上面写着几点钟在那里会面。”“是的,我是这么做的。我收到他的来信,说他要来。我不敢让他进屋,因此我按照他给我的地址给他写了封回信,约他在凉亭会面,并把凉亭的位置详细地描述了一番,以免他走错地方。但我担心他会等得不耐烦,所以我跑了出去,在那里留了张纸条,说我大约在九点十分到那里。我并不想让仆人看见我,所以就从客厅的窗子溜了出去。当我回来时,我遇见了谢泼德医生,我猜想他一定会感到奇怪,因为我是跑步回来的,所以弄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并没想到他那天晚上会来赴宴。”她顿住了。

    “往下说,”波洛说,“你九点十分出去跟他会面,你们说了些什么?”“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你知道——”“小姐,”波洛打断了她的话,“在这个问题上我必须知道全部事实。你告诉我们的事绝不会传出这屋外。谢泼德医生说话非常谨慎,我也一样。你要知道,我会帮助你的。这个查尔斯·肯特是你的儿子,是吗?”她点了点头,两颊涨得绯红。

    “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发生在肯特郡。我并没有结婚……”“因此你就以郡名作为他的姓,这一点可以理解。”“我找到工作后,他的吃往等费用都由我承担。我从未告诉他我是他的母亲,他后来慢慢地学坏了,开始酗酒、吸毒。我给他买了票让他去加拿大。曾有一两年未听到他的音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他知道了我是他的母亲,于是便写信来向我要钱。在最近的一封信中,他说他要回国了,并且说要到弗恩利大院来看我。我不敢让他进家,因为我在这个家中一直受人尊敬。如果这种事传出去的话——我这女管家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因此我写信给他,约他在凉亭会面,具体情况刚才都跟你说了。”“早晨你就来见谢泌德医生了?”“是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他染上毒瘾之前他并不是个坏孩子。”“我明白了,”波洛说,“请继续往下说。他那天晚上到凉亭来了?”“是的,我去时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的态度非常粗暴,动不动就骂人。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我们只是简短地谈了几句,然后他就走了。”“走的时候是几点钟?”“大约是九点二十分至九点二十五分之间,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因为我回到屋里还不到九点半。”“他走的是那条路?”“还是从来的那条路出去的,就是门房间旁边跟车道连接的那条小路。”波洛点了点头。

    “你呢?你做了些什么?”“他走后我就回屋了,看见布伦特少校正在露台上来回踱步,嘴里还叨着香烟,因此我绕了个圈,从边门进了屋,这时正好是九点半。这个我刚才已经跟你讲了。”波洛又点了点头,并在小笔记本上做了些记录。

    “我想这就够了。”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该不该——?”她犹豫了一会,“我该不该把所有这一切都告诉拉格伦警督?”“到时候再说,不必急于告诉他。我们要按正确的程序和方法循序渐进。现在还没有正式指控查尔斯·肯特犯有谋杀罪。如果案情的侦破有了新的进展,你的那些隐私就不必讲出来了。”拉塞尔小姐站起身来。

    “非常感谢,波洛先生,”她说,“你真是太善良了。你——你真的相信我吗?查尔斯的确跟这件罪恶的谋杀案无关!”“毫无疑问,九点半在书房跟艾克罗伊德先生谈话的人不可能是你的儿子。要振作起来,小姐。——一切都会圆满解决的。”拉塞尔小姐走了,波洛和我还留在屋里。

    “又了结一件事,”我说,“每次进展都无法证明拉尔夫·佩顿无罪。你是怎么知道查尔斯·肯特要见的就是拉塞尔小姐呢?你注意到他们的相似之处了吗?”“在见到肯特之前,我早已把她跟一个未知的男性联系在一起了。当我发现鹅毛管时,我就想到了毒品,同时又想起了拉塞尔小姐拜访你的事,详细情况你已经跟我说了。接着我发现那天的晨报上有一篇关于可卡因的文章,把这一切联系起来,事情就清楚了。她那天早晨找到了某个人的来信——这个人已经染上了毒瘾。她看到报上那篇文章后就跑来向你提出一些试探性的问题。她提到了可卡因,因为这篇文章谈的就是可卡因。接着,当你对可卡因感兴趣时,她马上又转了话题,谈到侦探小说以及难以查验出的毒药。我当时就猜想,那个染上毒瘾的男人可能就是她的儿子、兄弟或者令人讨厌的亲戚。啊!我该走了,吃午饭的时间到了。”“留下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建议道。

    波洛摇了摇头,眼睛里微光闪烁。

    “今天不能再吃了,我不想让卡罗琳小姐连续两天扮演素食者。”我突然意识到,没有什么能逃得过赫尔克里·波洛的眼睛。

    第二十一章 报上消息引起轰动拉塞尔小姐进外科诊室时,卡罗琳肯定是看见的。我料到她会问起这件事,所以事先就编好了一套谎言,说拉塞尔小姐是来看膝盖毛病的。然而卡罗琳并没有盘问我,原因是:她认为拉塞尔小姐来这里的目的她是一清二楚的,而我则是被蒙在鼓里。

    “她是来试探你的,詹姆斯,”卡罗琳说,“毫无疑问,她是用最可耻的方式来试探你,我敢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男人总是那么单纯。她知道你是波洛的知心朋友,所以到你这里来打听消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詹姆斯?”“我可不敢妄加猜测,你总是有那么多非凡的想法。”“你可不要挖苦我。我认为拉塞尔小姐对艾克罗伊德先生的死因了解得很多,但她不想承认这一点。”卡罗琳得意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我心不在焉地问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呆,詹姆斯。一点生气都没有,肯定又是肝脏出了毛病。”接下来我们谈的全是自己家里的私事。

    第二天早晨,当地的日报及时刊登了波洛编造的那则消息。对刊登消息的目的我一无所知,然而这则消息对卡罗琳的影响极大。

    她开始吹嘘说,她一直是这么说的——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扬了扬眉毛,并没有跟她争辩。然而卡罗琳的胡言乱语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她接着说:“虽然我没有明确地说是利物浦,但我知道他想设法逃往美国。克里平就是这么做的。”“但没有成功。”我提醒她。

    “可怜的孩子,他们已经把他抓起来了。詹姆斯,我认为你应该尽你的职责,设法让他不被判死刑。”“你想叫我干什么呢?”“嗨,你不是医生吗?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很了解。他神经有毛病,你就这么说过。前几天我从报上看到,那些精神病患者在布罗德韦过得很幸福——这地方就像上层阶级的俱乐部一样。”卡罗琳的话使我想起了一件事。

    “波洛还有一个低能的侄子?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好奇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哦,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这可怜的小家伙。这是他们家的一大不幸。迄今为止他们一直把他关在家里,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不得不打算把他送到某个精神病院去。”“我想你现在对波洛家的一切都了解了。”我气愤地说。

    “确实了解得很清楚,”卡罗琳自鸣得意地说,“能够把家里的不幸向别人倾诉,这是一种极大的安慰。”“如果是自觉自愿说出来的话,那么你倒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对被迫说出来的隐私津津乐道的话,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卡罗琳以基督都殉道士乐于殉难的神态看着我。

    “你这个人太不露口风了,詹姆斯,”她说,“自己不愿意提供任何消息,还指望别人跟你一样。我认为我从来没有强迫任何人说出自己的隐私。比方说,如果波洛先生今天下午过来的话,(他说他可能要来)我是不会问他谁今天一清早到他家去了?”“今天一清早?”我追问道。

    “非常早,”卡罗琳说,“牛奶还没送来之前。我恰好朝窗外看——透过被风吹动的百叶窗。是一个男的,他从全封闭的车子里走出来,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可以把我的看法告诉你,以后你会知道我的看法是否正确。”“你有什么看法?”卡罗琳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一个家政事务所的专家。”她低声说。

    “家政事务所的专家?”我惊奇地说,“我亲爱的卡罗琳!”“听我说,詹姆斯,以后你会知道我的看法是正确的。那个名叫拉塞尔女人那天早晨向你打听毒药的事情。而当天晚上,罗杰·艾克罗伊德很可能吃了带毒的食品,下毒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放声大笑起来。

    “胡说八道,”我大声说,“他是颈后被刺,这一点谁都知道。”“詹姆斯,这是死后制造的假象。”“我的姑奶奶,”我说,“是我验的尸,我对自己的话是要负责任的。这个刀口不是死后刺的——他死于刀伤,这一点绝对没有错。”卡罗琳仍然显出一副万事通的样子,这使我非常恼怒,我接着说:“可能你能告诉我,卡罗琳,我是否有医学学位?”“有的,我敢说,詹姆斯——至少我是知道的。但不管怎么说,你缺乏想象力。”“上帝赋予你三倍的想象力,把我的那一份也给了你。”我毫无表情地说。

    那天下午波洛按约好的时间来了。看到卡罗琳娴熟地运用那套探听消息的技巧,我感到很有趣。姐姐并没有直接提问,而是通过种种巧妙的方法转弯抹角地谈起那位神秘的客人。从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我看出波洛已经识破了她的意图,但他仍然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非常成功地挡住了她击来的“保龄球”,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谈了。

    我猜想他对这场小小的游戏也很感兴趣。谈话完毕他站起身来,建议出去散散步。

    “我需要用散步来放松一下,”他解释道,“你跟我一起去吗,医生?可能散完步卡罗琳小姐会给我们准备好茶点。”“这是我乐意干的事,”卡罗琳说,“你的那位——客人也来吗?”“你真是太好客了,”波洛说,“他不来,他正在休息。不久你就会跟他相识的。”“他是你的一位老朋友,有人跟我这么说的,”卡罗琳壮着胆子说。

    “他们是这么说的吗?”波洛低声说,“哦,我们该走了。”我们一起散步朝弗恩利大院方向走去。我事先就料到我们会朝那个方向走去的。我渐渐地懂得了波洛的办案方法,在他看来,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整个案件的侦破都有一定的帮助。

    “我想分派你一项任务,”他最后说,“今晚在我家,我想举行一次小小的聚会,你有意出席的,是吗?”“当然愿意。”我说。

    “很好。我还要请艾克罗伊德家的那几个人参加——艾克罗伊德太太、弗洛拉小姐、布伦特少校、雷蒙德先生。我想请你当我的大使。这次小小的聚会定于晚上九点正开始。你会去请他们的——是吗?”“我非常乐意,但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请呢?”“因为我怕他们向我提出问题:为什么要请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会要求我说出我的看法。你是了解我的,朋友,我这个人喜欢到时机成熟时才发表我的小小看法。”我微微一笑。

    “我朋友黑斯廷斯,我曾跟你提起过他,常常称我为牡蛎,嘴封得太紧。他的这种说法对我有点不太公正。对于事实,我绝不保守,但每个人对事实都有自己的看法。”“你叫我什么时候去请?”“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去。我们快要到艾克罗伊德家了。”“你进去吗?”“不,我就在大院里溜达。过一刻钟我们在门房的旁边会面。”我点了点头,便出发去执行我的任务。家里只有艾克罗伊德太太一个人,她正在喝早茶。见我进去她非常有礼貌地接待了我。

    “非常感谢,医生,”她低声说,“你把我和波洛先生之间的小小的误会给澄清了。但人生真是多灾多难,麻烦事一桩接一桩。弗洛拉的事你听说了吗?”“请讲得具体一些。”我很谨慎地说。

    “弗洛拉和赫克托·布伦特订婚了。当然,跟拉尔夫相比,布伦特有些不太相配。但不管怎么说,幸福是第一位的。弗洛拉需要一个年纪较大的人——一个稳健可靠的人,而布伦特在这方面确实是个杰出人物。你看到今天早晨报纸上刊登拉尔夫被捕的消息了吗?”“看到了。”我说。

    “太可怕了,”艾克罗伊德太太闭上眼睛,浑身战栗,“杰弗里·雷蒙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给利物浦打电话,但那里的警察局并没有告诉他任何情况。事实上,他们说他们根本就没抓住拉尔夫。雷蒙德先生坚持认为,这完全是一个误会。人们管这叫什么?——报纸上的谣传。我不允许任何人在仆人面前提这件事——这么不光彩的事。如果弗洛拉真的跟他结了婚,那后果就不堪设想。”艾克罗伊德太太闭上眼睛,内心感到非常痛苦。我不知道完成波洛的任务要花多长时间。

    我刚想说,艾克罗伊德太太又开口了。

    “你昨天跟可恶的拉格伦警督来这里了,是吗?禽兽不如的家伙——他用恐吓的方式逼迫弗洛拉承认,是她拿了罗杰房间里的钱。事实上这件事非常简单。这乖孩子想借几个钱,但又不想去打搅她的伯父,因为她的伯父对钱卡得非常死。当她知道放钱的地方后就自己去拿了。”“弗洛拉是不是这么解释的?”我问道。

    “亲爱的医生,我想你对我现在的姑娘们是了解的,做事轻率,不考虑后果。当然,催眠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