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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月第28部分阅读(1/2)

    城上抵挡一阵,奈何岳家军地神箭手本领高强,岳云地箭更是百发百中。

    一名将领刚探头叫嚣了指挥城头的伪齐兵放箭,却被岳云三箭追尾连发。直射咽喉。城头上的士兵目瞪口呆,已经乱了阵脚。

    四面杀声四起,岳云率先带人搭云梯攻城。冲锋在前血染征衣,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安危生死,家中同父亲的争执和受的屈辱更是抛在了脑后。

    喊杀声震天动地,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一场大雪掩埋了尸体。只剩几只寒鸦在息兵后的战场盘旋落脚。

    蔡州城攻克后。岳云犹如血人般出现在岳帅面前。

    “云儿!”岳飞脱口而出,简直难以相信是自己地儿子。这仗打得太艰苦了。难言的酸楚,岳飞的眼眶一阵湿润。

    岳云强睁开眼残喘的说了句:“元帅,岳云回来复命。”

    “云儿!”岳飞甚至不敢碰他,岳云的脚下那滩血迹在渐渐扩散。

    军医赶来,为岳云褪下铠甲,脱去战衣,身上新旧的伤都是那么惨不忍睹。

    血止住了,但身上地旧伤口却有严重地冻伤。如今加上新伤更是血肉模糊,无从去下手处理。

    军医焦急得跺脚大哭起来。

    “哭什么!”岳飞喝道,低声说“你是军医,你都束手无策地哭了,病人岂不更没了求生的指望?”

    军医摸了眼泪说:“老夫是为少将军可怜,元帅能借一步讲话吗?”

    岳飞看了眼昏迷地岳云,随了军医出帐。

    “元帅,老夫也是看了少将军这几年长大起来,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长得这么高。只是~~”

    “有话但说无妨。”岳飞有些不耐烦,但也预感到事情的不妙。

    “怕少将军这回的伤,没的治了。元帅,怕是不行了,他~~”军医泣不成声。

    岳飞张口结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信发生的一切。

    就在昨天,岳云还生龙活虎的同他指点着敌营分析军情,那志在必得的神采令他欣慰,他怎么能信军医哽咽挤出的最后一句话:“元帅,你大意了。你没见小将军身上有重伤吗?他身后都是冻疮,化 流脓,怕有些时日了。他一直忍了病痛怕是没说,谁也没留意。都怪我笨呀,都怪我,小将军从行军开拔就不停的跟老夫要金疮药,问他是不是有伤他也不肯说。我这老糊涂但凡多留心,也该多盘问他一两句。”

    如果说旧伤,就是除夕前儿子擅作主张去私会生母被他痛打的那一顿。他记得当时并没有太用力,只

    儿子的胆大妄为。他知道儿子再次折返去那农舍见 了儿子伤痛晕倒。但他还是忍了,压了怒火装作一无所知,任那刘氏照顾了儿子两天。

    连大夫都是他偷偷安排下的,防寒的被子也是他命亲兵扮做好心的邻居送去的,都要过年了,他也不忍心再让儿子伤心。

    让他原谅那女人的背叛是不可能的,但儿子的孝心他总不能去阻拦。

    怎么知道冰天雪地孩子会冻伤,又怎么知道这孩子忍了不说,坚持了带兵来到蔡州前线杀敌,还带头冲上了蔡州城。

    “你这老不死的,胡说什么!这不是咒我大侄儿吗?云儿好端端个孩子,你不说自己没本事,还寻这些托辞,看岳云有个闪失我牛皋就饶不过你!”牛皋听了对话上前一把抓住军医的衣领。

    岳飞劝着牛皋,老军医大哭,忽然帐内又传出惊呼:“不好了,小将军又在吐血。”

    岳飞疾步进帐,王贵正抱着岳云在怀里,眼睛红肿似乎是哭过。

    岳飞知道王贵虽然自那次洞庭剿匪被杖责后对自己有意见,但王贵对岳云从小就喜欢疼爱。

    如今王贵对岳云的怜惜之意,仿佛比自己更像一个父亲。

    “云儿,云儿舒服些吗?不吐了不吐了,你忍忍,怎么也要忍回去到家看一眼你的小云儿呀。你媳妇快生了吧。”

    一句话四周一片唏嘘声四起。

    岳飞也觉得心口一酸,难言的堵噎。

    王贵却赌气般的长叹口气说:“也好,总算给岳家留条根儿,也算你小子孝顺没白来人世一遭。”

    岳飞知道王贵说的是气话,而此刻出去了叹气,连军医都对岳云的病束手无策。

    “韩元帅到!”外面一声通禀,韩世忠一身帅袍疾步进来。

    “是何状况?才到军营就听说云儿出事了。”韩世忠凑到王贵的跟前,用手指探了岳云微弱的鼻息,牛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军医都说没救了。”

    军医又把病情说了一遍,韩世忠看了眼岳飞叹气说:“岳五,你这当爹的呀,嗨!”

    梁红玉凑近前,用手背抚弄岳云冰冷的面颊,忽然说:“镇江金山寺有位慧明法师,医术高明,先时很多病人都被他起死回生。只是他每逢初一、十五才给人看病,不知道能不能破例。”

    岳飞匆匆用袍子裹了岳云抱在怀里,安排了马车随韩世忠直奔金山寺。

    慧明长老闭关修行,不肯见客,吩咐了徒弟说,只有初一十五才出关。

    大雪漫天铺地,岳飞紧紧抱了云儿跪在慧明长老的密室前说:“大师也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上天都有好生之德,更何况佛祖。岳飞怜子是不假,更心疼的是抗金少了位大将。”

    门开了,慧明长老红光满面,目光矍铄,双手合十说:“原来是抗金的岳元帅,失敬失敬。”

    将岳云放到榻上,岳云几乎面如土色。

    慧明长老为岳云号脉,摇头有掐指算算说:“怕也就十天的日子。元帅,请问尊夫人现在何处?”

    岳飞吃惊,以为慧明要他安排女眷照料,忙说:“犬子已经成婚,他媳妇和拙荆都在鄂州军营里。”

    “鄂州?”慧明长老摇摇头,叹气说:“不是贫僧卖弄故作玄虚,这人,怕是贫僧回天无力了。”

    “大师,此话怎讲?”岳飞骇然。

    慧明大师说:“元帅,少将军的病怕只有一道药能治了。”

    “什么?”

    “双亲求子汤。”

    见岳飞一脸的诧异,神医说:“平僧有味猛药,能驱邪毒,治血溃,化寒毒。但药引十分难寻。”

    “什么药引?”韩世忠抢前问。

    “就是骨肉亲生的父母的鲜血,和了做药引,缺一分多一分都不可。才能挽回孩子的命。这子女救父母要割肉,父母要救子女是要血的。”

    “我可以!”岳飞当场掀开护腕捋起衣袖。

    “岳帅,是要亲生父母的血,在未冷尚温的时候喝下去。令郎的病,怕是芶能活命,也是落个虚根,不能有力,咳血时随时能死去,就是 病。”

    震惊之余的岳飞在帐内徘徊,他能给云儿任何东西,甚至他生命,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挽救云儿,可那个女人,是他恨之入骨不想再见的。

    “大师,不必说了。岳云的生母早死在金兵的铁蹄下,云儿他只有爹。”慧明法师面露难色。

    生死 ii

    生死 ii

    慧大师用银针熏了艾篙在岳云几处大穴上针灸,久久眉头露出痛楚的神色,岳飞在一旁轻唤了声:“云儿,云儿醒醒。”

    岳飞心生疑惑,于是吩咐朱大壮前面带路。

    寺院的一个角落,妇人转过头,岳飞大惊,竟然是前妻刘氏。

    刘氏见岳飞转身就走,忙上前追了他说:“元帅留步,只一句话事关岳云的生死你都不肯听吗?”

    岳飞停了步,刘氏赶上几步说:“妾身都听寺里的沙弥们传开了,就是那‘双亲求子汤’。”

    “你不必多言,就是云儿也不肯喝你的血,他以你为耻。”岳飞喝骂说。

    刘氏跪在地上:“不是为了孩子,就是为了抗金多一员骁将吧。死在镇江云儿死不瞑目的,我知道他,他同你一个心思,都是一心要死在沙场马革裹尸的。相公,妾不见孩子,就在外面,只给他一碗血,就是让妾身拿命去赎回孩子都心甘,求你允了吧。这孩子够苦了,他从小没了娘,十多岁就从军,受尽了苦,如今才不到弱冠成*人,就要离去。”

    岳云看这那碗溶在一处的鲜血,死活不肯喝,一挣扎,却漾出了小半碗,众人大惊哭泣。

    岳飞沉了脸:“不过是药,你想它就是药,它什么都不是。治病的药,你好生喝下去。”

    “爹爹,不要!”岳云凄厉的惊呼跪爬到地上,岳云哭了:“孩儿若是喝了父母的血,于畜生何异?”

    “你若是空白地丢了性命。才于畜生无异!”

    一家人在弥漫了血腥的帐里对泣。

    岳飞看了眼刘氏,刘氏含着泪,安抚说:“云儿,当父母的为了子女平安无恙。什么事都愿意做,云儿你可是要听话了。快喝了。不然你爹爹恼了可是又要打你了。”

    岳飞默然无语。同刘氏又割出了半碗血。

    岳云慌得近前跪抱了父亲的腿,哀求父亲不要管他。

    “你给我规矩地听话,想当了你娘的面挨打不是?”

    云儿不语。父亲地话令他震撼,父亲竟然说“你娘”,而刘氏地眼泪也冒出欣喜的泪光,呜咽说:“云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如若真的孝顺,就别让爹娘劳心,快喝了吧。”

    “过来!”岳帅沉了脸呵斥,一把从地上拎起无力的岳云,连拖带拽的扔到床上。

    刘氏哭求:“相公,别为难云儿。”

    “我掰了他的嘴。你灌。听到没有。”岳云将云儿贴靠了他地胸膛坐下。

    “爹爹。爹爹!”岳云想挣扎,却浑身没气力。

    搂在父亲怀里。岳云被捏开下巴。刘氏颤抖了手把血往儿子嘴里倒去,云儿挣扎无益。

    “云儿,别违逆你爹,你若把这血打翻,娘给你割多少都心满意足,只是你爹,他要上阵杀金兵呀,他不能倒下。你忍心让你爹的血没有流在战场上,却空洒在地上吗?”

    一阵沉默,眼看了那碗血被灌进了岳云的嘴里,刘氏忙拿了碗清水给岳云清口。

    岳云闭了眼,泪顺了腮边流。

    刘氏擦了泪,起身说:“云儿,娘要走了,你要恨娘就恨吧。你多杀些鞑子,四海太平了,多些安稳的家,多些和睦的父母子女。你的娘早就死了,死在了莫吉崖,死在了金兵地追赶下殉节了。”

    刘氏推开门小跑而去,岳云却翻滚到地上爬了哭喊着:“娘~~”

    ###

    大家撤离蔡州时,岳云一直躺在车里。

    外面已经是春寒料峭,他却心冷如冰。

    父亲当然不能当了众人地面来看他,只是夜深人静时偶尔来他地床边坐坐。

    实在无话可说,岳云闭了眼装睡,这样无声的交流似乎最妥帖。

    父亲轻轻搬起他地头,能感觉到温热的鼻息。他似乎记起病重时母亲在轻吻他的额头,用面颊贴了他的额头抽泣。父亲将一个东西套在他颈上,渐渐的,一个冰凉的小东西贴紧他的胸口,那是那枚太平钱,母亲留给他惟一的那枚太平钱。

    白天,他要扮了笑脸和众人说笑,尽管心里压抑了无限的伤感。

    终于回家了,虽然身体来虚弱,他却能行走如初。

    家院见到了岳飞父子回来,惊喜的争相呼告。

    岳云猛抬头,发现门口悬了喜联,那是生子庆贺的喜联,顿时头脑中血涌,激动不已。

    紧步要进门,却在父亲有条不紊的步伐后踟蹰了脚步。

    爹爹看到一定要骂他举止轻浮了。

    于是岳云压抑了满怀的惊喜,脸上收敛住笑容,随了父亲先去拜望奶奶。

    奶奶见了岳云反是一阵激动的咳嗽,躺靠在床边捶了腿说:“云

    儿可去看了你媳妇了?生了,是个儿子,岳家有后了

    岳云谨慎的回答:“还不曾去。记挂奶奶,所以过来先探望。”

    “奶奶这老骨头没什么,就是腿越来越酸痛,最近入春,也显得气短胸闷。”

    岳飞听了忙吩咐请大夫来看,并要延防名医。

    岳云又拜了拜继母,才赶去妻子的房中。

    玉蝉抱了刚出生的孩子,初为人母的脸上泛着母性的温存。

    孩子甜甜的睡着,不时蠕动小嘴,可爱的样子。

    玉蝉看了眼岳云,眼泪却落了下来。

    妻子临盆他都不能在身边,岳云满怀歉意。

    奶妈忙劝了说:“少奶奶,不能哭。月儿里哭会瞎眼的。再伤了气,回了奶,小官人就要受罪了。”

    岳云故作糊涂的问:“少奶奶回了奶,我受得什么罪?”

    奶娘被岳云问糊涂,玉蝉却破涕为笑骂了句:“啐,谁个说你,是说宝宝。”

    “我可以抱抱他吗?”岳云试探的问,那神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脸颊胀得绯红。

    “你的儿子,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玉蝉小心的将孩子递给岳云。

    “抱头,一只手拖了下面。”奶娘见岳云果然不会抱孩子,过来嘱托着。

    抱了孩子在屋里游走,岳云逗弄着孩子说:“睁开眼,别睡了,看看你爹爹。”

    玉蝉无奈的嗔怪:“他才睡下,你偏要弄醒他哭吗?”

    “见到爹爹敢哭,看不打他屁股。”

    岳云一句话,玉蝉娇嗔的说:“把孩子还妾身吧。”

    “舍不得吗?”岳云逗弄孩子说:“现在乖乖的好玩,不知道长到十多岁如何调皮,再大些就要成了父子冤家了。”

    “官人,又要胡说!”玉蝉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公公的咳嗽声。

    岳云忙把孩子抱出外屋给父亲看,父亲边看边叹了句:“长的像爹,看这鼻子眼睛尤其的象。”

    “‘弄璋之喜’,是该庆祝一下。”父亲提议说,而岳云此刻除去想同玉蝉多欢聚,实在没力气去应付任何的应酬。

    但父亲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大宋一直沿袭古代的习俗,生女孩子叫“弄瓦之喜”,生男叫“弄璋”。璋是美玉;瓦是纺车上的部件。想来也真不公平。生个儿子便是当做宝贝放在床上,锦衣包裹给块美玉玩耍;生个女儿,随便往地上一扔,给个纺砖随便摆弄。谁让《    •小雅》说,“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

    “父亲,烦父亲给娶个名吧。”岳云提醒。

    岳飞看了儿子一眼,想想,又看看岳云说:“你总是当爹了,自己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也知道一下为人父的艰辛。”

    岳云应承了一声,心里也高兴。

    待送走父亲,岳云独自在庭院站了,仰望天空发呆。

    玉蝉喊了小娥叫岳云进屋,奇怪的问:“外面冷,官人在院里站了发呆为何?”

    “给孩子起名字呀。”岳云一本正经的说,“爹出生时,天边飞过大鹏而得名;岳云出生,天上飘过祥云。这小子害苦了为夫,站了半天,除去看到一窝衔泥筑巢的新燕,什么也没见到。总不能叫岳燕,岳巢之类~”

    “啐!又没正经了。”玉蝉笑骂。

    “夫人给起个名字,夫人学富五车,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

    “那是你做爹爹的权力,你起名字好了。”

    “做爹爹的权力,就是日后等这小娃娃长大了,我好好逞逞老子威风,教训他几顿扬眉吐气。”

    “又不正经,看我学给公公听,让你先吃顿教训再说。”

    小夫妻逗闹一阵,岳云也忘却了往日的不快。

    去吃饭时,父亲忽然问他:“云儿,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岳云摇头说:“回父亲,儿子愚笨,一时还没想出合适的。”

    都不及岳云多说话,父亲立刻说:“为父看,不如就叫‘岳甫’吧。‘ 高维岳,由甫及申’。”

    岳云忙应了说:“就依父亲。”

    心里还想,父亲有一个孙孙还不够,难不成还想第二个?连名字都一起想好了。

    李娃在一旁已经忍不住笑了打趣:“云儿,你爹刚才一直在给孩子想名字,巴不得给孙儿起名呢。”

    “安娘呢?”岳云忽然发现妹妹安娘一直没见。母亲遗憾说:“张宪统制家里出了点事,他生母过世了。怕是守孝就要当安娘的婚事。”

    岳云“哦”的应了声,心想或许对安娘来讲是个缓,彼此都多些时间去解开心结。

    灾变

    灾变

    云被父亲唤去书房,心里还沉浸在得子的欢喜中。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孩子,连举手投足都变得不自然,开始拿捏起来,处处端了姿态在找做父亲的感觉。

    安伯见了他的样子觉得滑稽可笑,忍俊不禁的劝说:“云官人,装不象就不要装了。老子的神气不是端拿出来的,而是遇事时时候骨子里带出来的。

    岳云听了也觉得好笑,轻快了步子朝书房走去。

    一进门,父亲就吩咐说:“门关上。”

    岳云心里一惊,平日父亲要教训他时又要给他留脸面,才会吩咐反插了门。

    岳云带关了门,见父亲在桌案前徘徊,将一封书信递给他说:“看吧。”

    书信是韩世忠元帅写给父亲的,话语十分简单直接。告知父亲他发现了一件“喜事”,岳元帅的的结发妻子刘氏竟然在韩家军的家属营里,并且是嫁给了韩家军的一个姓郑的小小押队,让父亲快点来韩家军接回结发妻子回家。

    韩世忠这个多事的老 婆子!岳云心里暗骂,岳家的“丑事”公诸于众,父亲定然颜面扫地的尴尬。

    “韩元帅一片好心,已经将此事上报了朝廷,要官家下旨迎回你的生母。”岳飞轻蔑的目光审视岳云表情的变化,岳云心里一颤,莫不是父亲怀疑是他在耍小手段,利用韩世忠快言快语好打不平的嘴,去达到迎回母亲的目地?

    岳飞忽然一拍桌案,吓得岳云一个战栗。

    “岳云。你来写,替为父起草奏折,上禀朝廷。”

    岳云看着父亲,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就说。当年金兵南渡犯我中原,臣岳飞留了妻子家中侍奉老母。却未料此厮两次改嫁。”

    说到这里。岳飞严厉的目光射向岳云说:“岳飞可谓切骨恨之。现已派人给她送去五百贯钱,聊当周济她的贫寒,只恐天下不知内情地人误会岳某抛弃妻子,谤言四起祸乱军心,特上表如实陈情。”

    岳云知道,这就如小时候他背了父亲央告舅爷给他买那个蟋蟀罐子玩,尽管藏得再周密。也被父亲的火眼精睛发现,喝令他当了面自己把那个漂亮地蟋蟀罐子摔个粉碎。

    此种地例子数不胜数,谁让自己是人家的儿子,父亲有特权处置他呢。只可惜他真没聪明到求韩世忠去央告官家为他做主找回生母,惟一的可能就是韩干爹实在是太可怜他夹在父母之间的进退两难了。

    岳云提起笔,落墨谨慎。提了起草好的折子恭敬的递给父亲。诵道:“履冰渡河之日。留臣妻待老母,不期妻两经重嫁。臣切骨恨之。巳差人送钱五百贯,以助其不足。恐天下不知其由也”。

    看了儿子坦然的举动和措辞地精简,笔力的流畅,岳飞似乎心里有所不忍,看了云儿吩咐:“下去吧。”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媳妇抛家弃子改嫁逃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想父亲当年是否也同今日的他和玉蝉一般缠绵,有着终日耳鬓厮磨、郎情妾意。不然怎么有了他和安娘两个出落得俊俏的小儿女。但以往的恩情如今都变成冷冰冰地话语和那五百贯绝情地巨资援助,这是买断儿子母子恩情地钱吗?

    两、三贯已经足以够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糊口费用,五百贯巨资,父亲出手哪里有过如此阔绰?岳云心头一阵酸楚,想了父亲说地那些话,不能走错路,一步错,步步错,心里也不知道该芶同还是驳斥。

    回到房里,玉蝉却喋喋不休的同他诉说着对孩子将来的盘算,所有的设想都是在十年后,河清海晏,天下升平,故土收复。十年,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岳云在一旁无语。

    乱世里生下这个孩子,该是幸事还是不幸?

    岳云正在发呆,忽然门外安伯踉跄的冲进来:“云哥儿,快去,太夫人咳血了。”

    岳云都不及穿外衣,飞也似的冲去奶奶的卧房。

    父亲已经在床边为奶奶捶背,奶奶气息微弱,痛苦的说:“老身这寒腿呀,逃难那年留下的病根,这夜夜的疼,疼得睡不好觉。”

    岳云为奶奶捶腿,奶奶摸着岳云的头说

    到云儿长大成*人,有了子嗣,奶奶高兴。就是闭眼 爷爷,也有个交待了。”

    想想奶奶平日对自己的疼爱,岳云眼睛湿润。

    “云儿,你下去歇息吧。”父亲吩咐说。

    岳云不肯离去,他知道父亲对祖母极其孝顺,体贴入微。平日在家,但凡抽出时间,父亲就会在奶奶的床边晨昏侍候,侍奉汤药,或者捶背伺候。奶奶睡觉时,父亲一位武将,走路都轻声缓步,连咳嗽都不敢出声。

    大夫来过,看过姚氏太夫人的病一脸愁容引了岳飞在外面说话,从那谈话的神态,岳云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回房后,父亲却若无其事的安抚岳云说:“去替为父拟道折子,上请朝廷。恳请暂解军务,岳家军的军务暂时由王贵和张宪两人统领。

    “五郎,不可。”岳云听到奶奶在阻止,“老婆子古稀之年,去日无多,也是常事。五郎你不能因私费公。”

    岳云嗓子一阵梗塞,紧紧握住奶奶伸过来的干枯的手。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奶奶撒手西去。临走的时候脸上还是慈祥的笑意,只拉了岳云的手叮嘱:“云儿,听你爹爹的话莫要惹你爹爹生气。”

    又嘱咐岳飞说:“云儿是岳家的宝玉,五郎好好珍惜。娘这一去,若是云儿日后调皮,你教训时想到娘在地下看着,就也下手轻些。”

    岳云抽噎的将头埋在奶奶身边,奶奶定然是知道了他在镇江的一幕,只不过隐忍不说而已。奶奶无时不刻不挂记他,那份真爱甚至胜过任何人。

    三天之中,岳飞水米不进,哭得声音沙哑,双目红肿,引得眼病复发。

    岳云随了父亲按了当地的风俗,光脚徒步,以长子长孙的身份扶着祖母灵柩,行往江州庐山。

    继祖哥来了,跪拜了祖母的灵柩后,红着眼睛匆忙的要离开。

    岳云拦住他,而远远的地方,安娘凄婉的目光投向继祖。

    戚继祖安慰岳云说:“我很好,在张俊都督的营里供事,也颇受重用。这些时经常在行在,遇到过月儿,月儿总提到你。怕是老天爷就爱作弄人,不会让人得到心里所想的。”

    继祖几乎没和义父岳飞说几句话,岳飞悲痛中也没有过多言语。

    送走继祖,岳云却迎来了朝廷的传旨官。

    知道岳母病逝,高宗赵构特赐岳飞白银一千两,绢一千匹用于葬敛。

    而这次,岳云却惊讶的发现平日自奉俭薄的父亲却破例的铺张半祖母的丧事,仪仗之盛大,两旁围观的人夹道拥塞,山间如市集一般热闹。

    安娘却在后面冷冷的说:“怕是爹爹觉得生前疏忽了祖母,没能有机会多在祖母面前尽孝,如今奶奶去了,这死后的厚葬,是爹爹最后一次尽孝机会。如此说来,反是死的时候才能知道逝者的可贵。”

    岳云奇怪的看着妹妹,妹妹一脸苍白之色。

    丧葬结束后,岳飞在著名的东林寺为母守孝。

    按照旧礼,守孝必须“丁忧”三年,除非特殊情况才可居官守丧,这就是“起复”。所以过去的官员都很怕“丁忧”,这样三年一过,要断送不少仕途的前景和机会,待三年后就是另一番天地别有洞天了。

    而这回尽管朝廷一再阻止岳飞“丁忧”守孝,岳飞却一意坚持。

    岳云在父亲的身边,为父亲读着朝廷来往的信函。

    岳云清清嗓子读到:“宣抚少保以天性过人,孝思罔极,衔哀抱恤”。

    看看父亲面色还算平和,接着读:“望少保勿以私恩而废公义,诚宜幡然而起,总戎就道,建不世之勋,助成中兴之业”。

    见父亲仍是跪在灵前诵经,闭目不语,岳云解释说:“父亲,邓琮公公奉旨来了东林寺,说父亲‘三诏不起’,他也很难向朝廷复旨”。

    岳云如实的禀告,心里却是十分怨愤。

    祖母亡故,父亲悲痛欲绝,官家赵构和朝廷百官竟然不体谅,还逼了父亲回军队任职。

    辞官 1

    辞官 1

    是一年残冬,二月,临安孤山,梅枝上虽然花瓣飘残未消积雪。

    月儿独自徘徊在花丛,放鹤亭中九哥赵构一身鹤氅轻拈酒杯同枢密使秦桧正在议事。

    九哥总说宫廷里的空气过于阴霾沉闷,不如西子湖孤山上清风明月的令人心脾俱净。

    不过这些天朝廷已经在安排从临安迁都去建康府。

    秦桧是九哥赵构所信赖倚重的大臣,前朝的状元,又在金邦遭过历练折磨,曲折的逃回大宋,处世谨慎小心,平日九哥的诏书都多是秦桧代为拟办。

    “大将于外,兵权过重,未免会生为肘腋之患。”秦桧说出了九哥未开口吐露的隐衷,“不过臣看,岳飞还是个忠厚之人,骁勇善战却是个人才,也未见有贰心。只是官家如此轻易的许了他以刘光世的兵权,岳飞那孤傲的性子,不要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再闹出个昔日‘苗刘’兵变来。”

    赵构一个寒战,忽然想到数年前那惊心动魄的惨事。

    他一直想忘却那段旧梦,但却总也挥之不去。

    那还是靖康之变后,他新登基后不久。朝廷执掌重兵的两位主帅苗普和刘正彦带兵逼宫,逼了他退位让给他两岁的儿子,明摆了就是要挟天子令诸侯。那时候他被囚禁,性命不保,是韩世忠元帅拼死来救,带兵扑灭战乱,稳定局势,而他的幼子惊吓之后就命丧黄泉。

    如今秦桧点到此事,令赵构如何不忧心忡忡,怕再生出隐患。

    “岳飞哪里都好。就是这脾气实在是太不随和。朝野中很多人都看不惯他那清高的姿态,仿佛就他岳飞一人是忠臣。拿了朝廷那么厚地俸禄,却节衣缩食做作的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