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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月第19部分阅读(1/2)

    岳飞也不居功,打下襄阳六郡,就将夺下地城池交给朝廷派来接管的人,自己带了兵撤回到鄂州城驻守。

    一路上百姓们听说岳家军来了,夹道欢迎,部队将近走完,也没看到岳元帅威风凛凛的骑了大马过来。

    事后一打听,岳元帅不喜欢耀武扬威,也不喜欢排场,已经微服悄悄的进了鄂州,竟然没人知道。

    岳家地家眷接到鄂州时,岳云正在军中忙碌着训练从伪齐招降来的士卒,整编部队。

    朱大壮跑来对他说:“小官人,快去,相公已经把家眷接来了,老太太和夫人都来了。”

    岳云几乎是跳了起来,束冠后仍然是调皮之气不减,扔下手中的指挥士卒演练用的彩旗,软甲都没脱就往父亲在营外置办的那座宅院跑。

    岳云只知道奶奶和家眷大概这几天到,但没想到这么快。

    见到大哥,首先是安娘惊叫起来:“大哥,你的头发怎么束上去了?”

    众人惊讶地目光投向岳云,岳云撒娇般依偎在奶奶身边得意的说:“孙儿行冠礼了,是爹爹做主操办的。只是没能让奶奶和母亲见到,都是云儿的不是。”

    “哥哥~~~”安娘拖长声音责怪说:“不做数的,奶奶和安娘都没见到,再说~~母亲也没见到。”

    “霖儿也没见到。”岳霖插话说,可爱的样子,岳云拉过他捏捏小脸说:“快长大些,霖儿正冠哥哥要看。”

    “云儿,取了什么字号?”李娃关切的问。

    岳云忙恭敬的揖礼说:“字应祥,号会卿。是农司少卿李若虚大人给起地。”

    “可是喋血骂金将的那位李若水大人之兄?”李娃面色露出惊喜。

    岳云自豪地点点头称是。

    看了岳云束了发英挺的模样,岳母点点头说:“和你爹年轻时是很相像。”

    岳云眉飞色舞的对家人讲着父亲大破襄阳六郡伪齐敌兵的故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紧张得鸦雀无声,时而拍掌喝彩。

    忽然岳老夫人说了句:“这个五郎,还算他会当父亲,百忙中没忘记孩子一生的大事。总没把儿子正冠的事一年年拖下去,也让我老太婆早日见到重孙。”

    “奶奶,还是先把重孙媳妇找到吧。”安娘忽然露出一句,连岳云都奇怪这个妹妹性格这几年转变之快。

    出了门,岳云故意掏出怀中的玉佩逗安娘说:“这是继祖哥哥送我的正冠之礼,可是个稀罕物。”

    安娘伸手要抢来看,岳云却背过手去郑重的摇头说:“这块玉可是有来历,是继祖哥未过门的媳妇陪他去给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安娘还不知道戚老爷为继祖哥定了房媳妇吧,还是名门闺秀呢。”

    安娘立刻神色黯然,半信半疑的说:“谁个稀罕。”

    “逗你的!”岳云笑了说,被安娘一路追打了跑回自己的房里。

    岳飞回到家里,向母亲和妻子见礼,孩子们也围了他亲昵,只是雷儿大了,见了父亲反拘谨规矩起来。

    岳云也习惯性的正了眼色,问了问岳雷的窗课,嘱咐几句也没多说什么。

    孩子们都走了,李娃偷偷问岳飞:“今天娘见云儿正了冠很高兴,急了要抱重孙呢。看云儿的婚事是不是加紧?”

    岳飞点点头说:“若说眼前到一时无大战,不如就加紧为云儿操办了,也了了老太太的一桩心事。也让云儿这匹野马收收心有个约束。”

    “那妾身就去巩家庄走一遭?”李娃试探。

    “家里的事,夫人做主吧。”岳飞疏懒的说,其实心里早已默许。

    建节 i

    建节 i

    午烈日当头,安娘挽了小篮子,装了三碗儿在家里井的果子来到鄂州制置使司内给父亲、大哥和戚继祖送来。

    厅堂外就听见里面嘈杂的争论声。

    “元帅,建节是至尊无上的荣耀,前些年朝廷除了给韩世忠、张俊、刘光世三位老将建节,近来才给川陕吴玠大帅建节,也是因为川陕近来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元帅可比吴玠小十岁,便是第五个获得朝廷恩顾建节的,可喜可贺,为什么还要上奏折推辞?”说话的是王贵伯伯。

    安娘立在门外探头望去,里面一应大将俱全。

    爹爹岳飞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身后笔直的立着大哥岳云和继祖哥哥。

    左边坐着得是王贵、徐庆、牛皋,右边背对自己的看身影是张宪,还有一位捻了胡子不说话的是黄纵。

    于鹏却在厅堂里踱着步思忖。

    “要说这小皇也是言之有信,说了打败伪齐和金兵收复襄阳六郡就给大哥建节,还真快,这旌节就要到了。”

    “若说按了礼制,一定要赐了封赏,谦恭的姿态是要做出来的。”于鹏说。

    安娘当然知道什么是“建节”,就是朝廷要封爹爹做节度使,这可是极其荣耀的大官,而爹爹可是这么的年轻。

    “不是姿态上推辞,是岳某实在不能受。”安娘见爹爹面色坦然的说:“朝廷的恩泽岳飞记下了,只是从未听说过三十多岁就建节的将领。”

    “是呀,可惜可贺相公,青云得志。”众人连声附和。

    “岳某实在不敢担承。为人臣下,怎么能趋功行事?凡事但求问心无愧即可,贪恋身外繁华富贵名利就可杀可唾了。”

    “我说大哥,你是喝仙气长大的不成?这哪个当官的不是消尖头往上爬,大哥靠本事打下的战功得个封赏也是应该的。就不说旁的。云儿冒死几次登城流血拼来地胜利。大哥都压了没报,这也不见得公平。”

    岳云本来在一旁笑吟吟地听了牛大叔的大喊大叫,一不留心一把火烧到自己脚下。

    听了众人交口称是,父亲岳飞回过身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岳云后背一凉,父亲定然误会是他心有不服在下面牢骚了什么。眼珠一转逗趣的说:“牛大叔,做官有什么好,官做得越大事务越多越累。别人有个封赏还能享乐,岳云若要封赏也被爹爹剿没,还不如牛大叔赏的几块儿酱驴肉和一壶酒来的实在些。”

    众将被岳云的插科打诨逗得大笑。王贵拎过岳云说:“云儿这小东西,这行个冠礼人不见长,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

    “安娘,进来吧。”岳飞的目光留意到堂外探头探脑的安娘。

    安娘一手跨了小篮,一手轻提了素色罗裙略含羞涩地进来,躬身服礼道了几声万福,只是说奉了母亲的吩咐来送果子。

    岳飞吩咐岳云接了分给大家吃。安娘端了一碗果子递给父亲拿了几个,又顺手抓了几个塞给立在父亲身后的继祖哥。两只手接触时,戚继祖冷不防捏住了安娘的手,细微的动作。安娘一慌神,手中的碗险些没掉了。

    安娘红了脸,心里如小兔碰撞般慌了要走。继祖却目光暧昧的看了安娘,张嘴咬了一口冰凉香脆地果子。

    “张大哥,安娘这里还有果子。”岳云分完了手中的果子,一把将安娘推到张宪面前。安娘的碗里还剩了两个果子。

    张宪温和的笑,看着娇羞如凉风中百合花一般地小安娘,那明眸皓齿精致的口鼻,十分可爱。

    安娘将果子递给张宪,羞怯的走开,张宪却不禁多看了安娘几眼。

    “小丫头,碗都不要啦?”岳云拿了空碗追出来。

    安娘低头应了声,却被大哥抓住腕子。

    岳云沉了脸。拿出长兄的派头说:“安娘从实招来。小姑娘家家行为不检,男女不相授受。你刚才给谁个递果子来着?”

    安娘故作糊涂说:“不是大哥让安娘给张叔叔递果子吗?”

    安娘还是一直守礼的称张宪、王敏求这些比父亲年轻的父执为叔父,只是大哥岳云满嘴胡乱地称张宪、王敏求为兄长。

    “你莫要狡辩,谁个没见到刚才你给继祖哥递果子。人还没嫁过去,东西先过去了。还不知羞,看不告诉母亲去。”岳云唬着安娘。

    安娘抬起头:“大哥去说好了,那安娘可就要把哥哥同巩姐姐私下鸿雁传书秋波暗送的事也拿来说一说,看谁先挨篾条,到时候别想了安娘给你送药。”

    “小丫头,还嘴硬。三碗果子,哪个看不出是准备给谁的?”

    “都是给爹爹备了吃的,是你沾了便宜。”安娘胡乱说。

    岳云一把拉了安娘在一边,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喝了说“安娘,娘去的早,哥哥就你和雷儿一对儿最亲的弟弟妹妹。哥哥当然有责任去约束你,继祖哥他是男娃子,当然放浪形骸没人理会,妹妹你可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就是或许能嫁了继祖哥,你总也给未来的公公婆婆留个温淑端正地印象,更别提爹爹的家风了。”

    见安娘揉弄着盖着篮子地帘布低头不语,岳云抚弄她的鬓发,为她扎紧头上的一支彩线绕的荆钗说:“安娘,有些话母亲碍了面子不好说出口,奶奶年事已高更没暇去过问,若是亲娘活着,定然会管你。所以哥哥就要点拨你。”

    安娘看了眼哥哥,转身走了。

    安娘回到家中,李娃见她怏怏不乐的样子,试探了问:“你爹吃了可开心?”

    安娘嘟了嘴说:“下次不去了,爹没吃几个,反是哥哥和那些猢狲叔伯大口的都吃了,还有那个牛大伯,不停的嚷了说下次送些大个的果子来,说还不够他一口一个的,连核带果子一口一个吞了。”

    岳夫人李娃笑了说:“武夫还不都是如此。”

    “可爹爹和继祖哥~~”安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补了说:“还有哥哥,就是张宪小叔叔都是文静的样子,也就牛大伯和徐庆、王贵这些叔叔伯伯,总是一身臭汗大叫大嚷的。”

    “这怎么能比?继祖出身也算是豪门,家世好自然人举止不俗。张宪似乎也是名门之后,只你爹爹不肯讲,娘也不便多问。先时见他同你爹爹谈古论今,绝对不是腹中草莽的粗人。”

    安娘张嘴还没说出话,就见孙媒婆笑了跑进来,脸上五官簇在一起,喝了蜂蜜般的笑着连连道万福。

    建节 ii

    建节 ii

    巩家夫人那边答应了,答应了,尤其听说了岳元帅要了,这官宦大家谁不抢了把女儿嫁过来。”孙媒婆一头的汗,手里的芭蕉扇不停煽着。

    安娘简直欣喜若狂,巩姐姐是大哥一直心怡的梦中人,怕是这样就能如愿以偿的当自己的嫂嫂了。听大哥说,巩姐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还弹得一手惊天泣鬼的好    ,安娘一直十分羡慕。没了亲娘的呵护庇佑,她一直和哥哥相依为命,喜欢哥哥能找个好嫂嫂,做对儿神仙眷侣。

    母亲似乎被这喜讯感染得心花怒放,吩咐安娘到厨子里多添几个菜,今天晚上去请爹爹哥哥回来吃饭,还要叫上继祖。

    到了傍晚时分,岳安收在门外左右等不回岳云和继祖,才回到院里,安娘焦急的问:“安伯,用不用去营里看看,莫不是有事缠住脚了?”

    岳安摇头说:“怎么会,没见张宪将军都来了,若军里有事小官人还不派人来支语一声。这么晚不回来,定是跑去玩了,也不怕惹了老爷生气打他。还有戚少爷,平日是个稳当守礼的孩子,怎么也没个人影。”

    话音才落,岳云和戚继祖一头大汗的冲进来。

    “哥哥!”安娘气得压根痒痒,沉了脸说:“爹爹恼呢,吩咐你们两个影壁墙那里跪着思过去。”

    岳云迟疑了一下,看了安娘小心的问:“爹真怒了?”

    戚继祖用胳膊肘撞了岳云说:“傻东西,没见安娘这话做不得真,干爹若是恼了也不用她来传话,怕一进门就一顿乱棍了。”

    岳飞和张宪王贵畅饮正酣,岳飞戒酒,只喝了夫人酿制的桂花梅子汤。张宪和王贵却是推杯换盏,两位岳飞帐下的左右手,谈笑风生。

    见了岳云和戚继祖归来。岳飞也没理会。由了他们二人落座吃饭。岳飞不许子女平日饮酒,岳云和继祖都守规矩,只是偶尔得空,继祖会偷偷拉了岳云去街面上痛饮一回打打牙祭。

    岳云听了父亲和两位长辈的谈话,话题还是建节,似乎是前番力辞建节封赏的折子被驳回,朝廷的旌节不日就要到了。

    饭没吃完,门外就来了鄂州衙门里的人。

    岳飞被岳安叫了离席片刻,回来时若无其事地和张宪王贵说笑。戚继祖却给岳云递了眼色。知道事情瞒不过了。

    吃过饭张宪王贵告辞,继祖忙说:“会卿,我们也随了张统制回营吧。”

    边给岳云递眼色。

    岳飞却沉了声说:“叶儿和云儿都去书房候着,今晚就不回营了。”

    张宪很警觉地看了岳飞问:“元帅,刚才府衙来人是出了什么事?是元帅的家事还是军里的事。若是同背嵬军有关,继祖和岳云张宪就带走。”

    岳飞看了继祖和岳云在一旁垂头丧气的样子说:“说军里的事,就是士卒出去闹事;说是家里的事。就是小衙内们行凶斗狠。”

    岳云和继祖都不是惹事的孩子,王贵笑了说:“进退怕都难,留给小张子去打军棍,怕比留在这里被岳帅家法打屁股也差不多了。”

    夜风轻拂。秋凉透骨。

    岳云和继祖并肩跪在门内影壁墙前,沉默不语。

    安娘偷偷的蹲了身蹭过来,低声说:“渴吗?喝口水。爹爹书房还是亮着得。”

    岳云接了水碗仰头倒入,擦了嘴揉揉酸痛的膝盖看看没有旁人,侧身坐在地上揉腿说:“要是一碗酒就再好不过了,还能驱寒。”

    继祖却挺直了身板一动不动。一副无畏地样子。

    “定然是哥哥惹祸连累了继祖哥。”安娘埋怨说。

    “我连累他,他出手比我狠,一拳就把那个混账无赖的脸打花了。”岳云骂了说,捏捏安娘的鼻子:“不还都是因为你。”

    “有我什么事?”安娘不服气。

    岳云本是找个借口拉了继祖出了营,想劝解继祖哥自重,不要同安娘越礼。但又怕话说的唐突伤了继祖哥,继祖哥平日寡言少语却极其爱脸面的。

    才到酒楼坐稳,岳云都没找到话题去切入正题。就听了身后胡说八道的一阵狂笑。

    “听说那岳飞要建节了。年纪轻轻爬得还真快。”

    “凭什么本事也不会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当节度使,怕有什么裙带关系才这么被官家青睐。”

    “关系到没听说。那岳飞可是长得美男子,一表人才。听说那双眼睛摄魂夺魄地。”

    “莫不是因为这个被圣上眷顾,听说当今的官家年轻,可是颇好收藏些俊男美女。”

    “别胡说了,人家岳飞沙场流血,你这厮还这么聒噪。”

    听到这里,张继组和岳云早已经脸色阴沉,怒不可遏,不想一位粉色绸衫的衙内却肆意笑了说:“这当爹的生得美,怕女儿也差不了,就去娶了她女儿好了,定然是个尤物。”

    “六郎,你叔父不是在朝中当大官,你去提亲呀,也是门当户对。说不准那岳姑娘也是个暖玉温香抱满怀。”

    这厮好生无礼,戚继祖拍案而起,一脚踢飞凳子直拍向那狗头。于是一时间酒馆大乱,吓得人们四处逃窜。

    戚继祖和岳云教训了那几个满嘴胡说地畜生,继祖顺手扔给店主一锭银子和岳云潇洒的离开酒馆。

    岳飞来到影壁的时候,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

    岳云知道,父亲是等了他自己悔过,就面对了影壁说:“岳云错了,不该在酒楼闹事,有辱岳家军军威,有辱爹爹声誉。”

    “义父,事情是叶儿挑起的,不关会卿弟弟的事,放了他吧,若是责罚,叶儿一人担了。”戚继祖凛然的说。

    “你们两个都起来。”岳飞吩咐。

    岳云偷看父亲地脸色平和,舒了口气,笑吟吟的起身,揉揉酸麻的膝盖,好在他聪明见左右无人坐了许久。

    戚继祖却几次起身都险些跌倒,岳云慌了扶他,心里怨怪继祖哥就是这么死牛筋,笔直了腰杆一直跪到现在。

    父亲嘲弄的笑看了着岳云,岳云立刻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慌得岳云惊跑了喊着:“奶奶,奶奶救云儿。”无赖的直向院里跑去。

    再立到岳飞的书房时,岳飞只是说:“成*人就要有成*人的礼数规矩。立身、立言。行事周端,凭人去议论,问心无愧即可,你们还能用拳脚堵住天下人地嘴?”

    建节 iii

    建节 iii

    州城群情沸腾,都等待了迎接朝廷即将到来为岳飞建仗。

    城内的百姓争相去城门夹道围观,鄂州城里万人空巷的场面。

    安娘换了身男孩子的装束,跟在哥哥岳云和戚继祖身后挤在人群里。

    是父亲不许哥哥身着礼服威风八面的随在父亲身后去享受殊荣,更不想哥哥因此而鸡犬升天的沾了风光。

    安娘为哥哥不平,这节度使的光耀还是来自收复襄阳六郡,而哥哥血染战旗却几乎没得到什么,爹爹如今为此建节,哥哥也只能混迹于百姓走卒间看个热闹。

    “安儿看,旌节来了!”岳云拉紧妹妹喊了一声。果然,远处旗幡招展,气势恢宏。

    龙、虎红 门旗和画白虎的红 旌各一面,节杆顶上紫红色流苏在猎猎风中飘舞飞卷。气派非凡,嵌着的瓒金螭头映日成辉。后面的人抬了麾枪两枝,赤黄麻豹尾两枝。五类八件的全套旌节配了各种精美装饰,威武耀眼。

    岳云忽然记得在临安城随圣驾出游去灵隐禅寺进香,想到那銮驾的气派。

    “不就是几根破旗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摩肩接踵挤了来看?”安娘欠着小脚伸长脖子累得恨不得让哥哥背了她看,叨唠抱怨说。

    旁边一个老儒生模样的人奚落说:“年轻人没见识。这旌节所到之处,宁可插牌坊门楼都不能倒这旌节的,这叫‘威武不屈’。”

    安娘心里不屑,想原来这就是“建节”,有什么好玩的,让爹爹和全营将士倍感荣耀的一大早在鄂州制置使司衙门内迎候。

    护送旌节的官员岳云不认得,只见他从容的从裱韬中取出玳瑁轴的官诰展开诵读制词:

    岳飞,精忠许国,沈毅冠军。身先百战之锋。气盖万夫之敌。机权果达,谋成而动则有功;威信着明,师行而耕者不变。久宣劳于边 ,实扞难于邦家。有公孙谦退不伐之风,有叔子怀柔初附之略。……振王旅如飞之怒,月三捷以奏功;率宁人有指之疆,日百里而辟土。尉我后云霓之望,拯斯民涂炭之中。嘉乃成功,楙兹信赏;建 融水。以彰分 之专;授铖斋坛,以示元戎之重。全付西南之寄,外当屏翰之雄。开茅社于新封,锡圭腴于真食,并加徽数,式对异恩。(注)

    岳飞庄重的东向肃立跪拜圣恩,依照官场地习惯谢恩说:“下官实在不敢受主隆恩。冒此恩宠,诚惶诚恐。”

    父亲三十三岁当上了清远军节度使、荆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一时间恭贺声不断。

    岳云本在家中帮忙送迎来往宾客好友亲朋,父亲却吩咐他回营中去。留下继祖在家里帮忙就可。

    岳云当然知道父亲是不想看他周旋在官场,小小年纪就听些不切实际得恭维,只因为他是岳飞地儿子。

    但岳云对父亲充满了崇敬,尽管父亲没有许他官职,抹杀了他的功劳,不许他享受这份其实不该属于他的荣光。他都能理解。

    因为父亲清晨轰他出门时为他整整衣带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云儿,爹爹相信你到了爹爹这个年龄,能做得更好。”

    一句话,父子间什么都不必多说。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间,轰轰烈烈干番大事,也能俯仰不愧天地。怎么能靠了父亲的功劳簿往上爬呢,若是父亲真拉了自己徘徊在这种荣耀间。怕才是对他能力的极大侮辱。

    岳云独自跑出去玩,也没有回军营。军营里也沉浸在建节的欢乐中。美酒痛饮的士兵,每每见了他都会恭喜的说出很多祝愿地话,而他都要点头去笑笑迎合。难免会沾沾自喜。于是岳云打马来到岳阳楼,那个他近来总和继祖哥坐了观落日时红霞铺江的地方。

    小时候,爹爹带他去激水、骑马,都会关切的问一句:“云儿,行吗?”

    他会点点小脑袋眨了眼睛涩涩的应着:“云儿能行。”

    自此十二岁从军,遇到新的尝试他只要一迟疑,父亲的话却变成了:“云儿,爹爹相信你能行。”

    如今,父亲三十三岁建节,父亲对他仍是肯定的说,到了父亲这个年龄,他这个儿子能行,会做得更好。

    而立之年,还要十几年地时间,如何也能超越父亲那高大的身影。岳云嘴里叼着草棍,任秋风

    气扑面而来。

    一切恢复平静是几天之后,岳云随父亲和戚继祖登上黄鹤楼观望。

    临远山清碧如黛,吞长江浩浩汤汤。眺望长烟一空,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落霞漫天,雁过成阵。远处鱼帆点点,令人心旷神怡。

    “这黄鹤楼同洞庭岳阳楼、赣江滕王阁并序三大名楼,江夏圣地。”戚继祖一身淡黄色圆领长衫,宽大的袖子,腰上束了条紫红色的丝绦,很是抢眼。

    江风习习,岳飞感叹说:“提到岳阳楼,就想起范大夫昔日《岳阳楼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宠辱不惊不是常人所能到地境界。”

    “相比范纯仁公的《岳阳楼记》,继祖还是喜欢王勃的《滕王阁序》。‘老当益壮,宁为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不朽名篇。”张继组信口说着,扶栏四下探望。

    岳飞忽然说:“少年得志者命不长,王勃只活了27岁。     么?”

    岳飞是背对了岳云和继祖看着周围的景致,岳云看看继祖答了说:“是因为像王勃这样的才子多是少年张扬,恃才放 ,祸 自生。王勃十四岁就得了功名,却因为轻狂任性去写了篇讥讽王子们斗鸡的文章,被皇帝贬官。他并没因此吸取教训,二十多岁时私藏了一逃犯男子,后有将此男子杀死,若不是遇到朝廷大赦,怕他早就丢了性命。为此时,反牵连了他地家人,他的父亲也被贬官到边远的地方任职。王勃怀了愧疚之心千里迢迢乘州去探望谪官边远的父亲,路过滕王阁~~”

    岳飞听到这里接着说:“改不了的少年轻狂。那时滕王阁重新修建后阎都督大宴宾客,客套的请座上各位文士作赋,其实心里早已经想借机令自己的女婿孟学生作滕王阁序来显示一番,偏这王勃不知进退的自荐。”

    戚继祖听了笑答:“若是王勃不如此轻狂放纵,怕也没有了今日 炙人口地《滕王阁序》。”

    “只可惜王勃作过此篇,两年后从水路去探望父亲过程中溺水而死,有人说他是投江,是后悔自己的谬行害得老父为他吃苦。”

    岳云抬眼看着父亲地表情,父亲这话明明是在点拨他们。

    戚继祖却丝毫没有觉察,只是随了性子说:“难怪王勃要感叹‘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可也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

    继祖哥的孤高狂傲,父亲曾几次煞他的威风,岳云心想继祖哥如今偏提起这《滕王阁序》,后面的几句就要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志;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爹爹是在敲打他们不要恃才放 ,继祖哥却崇拜起这位英年早逝的王子安。忙轻轻的踢了下继祖哥的脚,示意他别再多说了。

    不光是爹爹看出继祖哥的恃才傲物,当年继祖哥在军里同兄弟们有了摩擦,多是因为这性子惹来。他又不爱多说话,难免更被人误会。六叔再世时,一次为此气恼得痛责过继祖哥。

    “爹爹,今天景色好,风景俱佳,不如题诗一首做记吧。日后或能传流后世。”岳云提议说。

    岳飞笑笑:“为父刚才想起几句词,填了一半就被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给吵得忘却了。”

    气氛融合些,继祖也知趣的接了说:“干爹就再想想,免得小鸟再吵闹起来,一句也记不得了,岂不更可惜?”

    滞了滞,岳飞低沉的声音含了磁石般的韵味,手掌击节吟诵出一阙《满江红》:“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如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锋 ;民安在    。         |                度清河洛     。

    【陌言陌语】注:文转引自《金陀稡编》

    色情 i

    色*情 i

    云在军营随了张宪学习阵法,亲兵跑进来通禀说:“门外来了为小哥找你,说是你的兄弟。”

    岳云抬起头,有些蓦然。

    张宪纠正说:“不是说过都不许再叫‘赢官人’。元帅不高兴听到对岳云的这个称谓。”

    亲兵连连称是,岳云也感激的笑笑。

    父亲那天郑重其事的警告他,若是在军中再听谁喊他“赢官人”这种类似“常胜将军”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称谓,只同他算账。岳云当时还耍赖的猴在父亲身边抱屈:“云儿总不能堵了他们的嘴,若是他们管不住嘴,岂不打死云儿也没用。”

    岳云指着亲兵说:“下次谁再这么叫我,自己先掌嘴二十。”

    说罢一溜小跑奔向营门,心里暗骂一定是安娘这个丫头又在捣鬼。

    营门口背对他立了个瘦小的身影。奶白色的衫子在风里襟带飘飘。

    那人转过头,岳云惊愕的叫了声:“兰妹,是你吗?”

    “云哥哥!”韩若兰冲过来一脸朝气调皮。

    “会卿贤弟!”大树后走出韩彦直,有意将“会卿”二字拖长声音。调笑说:“听说你正冠了?”

    “彦直哥哥。”岳云给彦直行礼,韩彦直打趣说:“听说你风光无限,在军中带兵率众登城,克服襄汉六郡你战功无数,各大军中都传开了,说岳元帅有个儿子是‘云来大仙’的徒弟,天外仙童来助阵。”

    “你也信?”岳云捶了韩彦直的肩头,兄弟二人好久不见。

    “彦直哥哥怎么得空来鄂州?”

    “我爹听说岳叔父建节的喜讯,派我来送贺礼。还有我娘听说兄弟你行冠礼了,想了给你带来的贺礼。我们已经去府里见过奶奶和婶母了,听说你在军营,特地来找寻你。”

    岳云忙四下看看,吩咐守门的卒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