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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爹爹三个娃(全+番外)第4部分阅读(2/2)

求他别抛弃我。”

    “然后呢?”

    “然后,他大概想起来我原本是很讨厌他的,就威胁我说如果我再不承认,他就……”

    “他就怎样?”

    “他就要亲我……”

    “小愿也许以为如果你没失忆的话,是决不会愿意让他亲你的。”

    “本来是这样的……”

    “喔?”

    “……可是我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他吓住多丢脸啊,所以……”

    “所以怎样?”

    “……就亲了……”

    我和福伯对视一眼,“哦”了一声。

    “他看我肯让他亲,所以便相信我是真的失忆了。”

    “可是被他亲你岂不是吃亏了?”福伯问。“听说齐家人是从不肯吃亏的。”

    “对啊,为了不吃亏,后来我又……”

    “又怎样?”

    “……亲回去了……”

    我和福伯再对视一眼,又“哦”了一声。

    “那你要把小愿整到什么时候为止啊?”我问。

    “整到……整到……”齐齐抓抓头,好象也很困扰,“整到他以后再也不敢惹我为止!”

    “他现在已经不敢惹你了。”

    “怎么不敢?”齐齐嘟起嘴,“我叫他陪我,他竟然敢丢下我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半个时辰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实在气得忍不住才跑回来的。”

    我和福伯第三次对视,更响亮地“哦”了一声。

    “你这样悄悄跑回来二爷会担心生气的。”福伯道。

    齐齐一扬头,“他才不会……”话音未落脸色就一变,与此同时我们都听到大门被人踢得咣啷一声,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快速奔近。

    我朝气急败坏跑进来的二儿子慈爱地一笑。

    席愿神色忧急、气息粗重,一进来就左右张望,直至看到齐齐,方露出大大松一口气的表情,但随即又怒容满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吼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声不响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费尽功夫谈完事情,却突然发现你这个失忆的笨蛋消失有多着急吗?想着万一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我………我要怎么跟你家里人交待?”

    我和福伯同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转头作赏花状,虽然四周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呃……还有乌鸦……

    齐齐细细地声音传来:“你还骂我……明明是你只顾着跟一群老头子聊,根本不理我……”

    “我哪有不理你?我不是剥了柑子和热板栗给你吃,叫你乖乖喝茶的吗?”

    “早就吃光了。你明明知道人家失忆,谁都不认识,只要你不理我,我就觉得好孤独好害怕……”

    席愿的声音立即软了下来,“你觉得害怕就叫我啊……”

    “人家叫了的,你不理……”

    “真的叫了?”

    “叫了。”

    “……”

    “叫了好多好多声……”

    “……”

    “你理也不理,我害怕极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家笨儿子从兴师问罪转为低头认罪。齐齐真厉害,改天我一定要会一会他爹,看什么样人教得出这种儿子。

    身旁静了下来,席天的声音却突然从另一方向欢快地响起:“爹,我写完了,真的写完了!………咦?二哥齐齐你们抱在一起干什么?”

    我赶紧回头看,呜,哪有抱在一起,明明分得开开的,一个个脸上红得象关公。

    “我……我铺子上还有点事,还要去一趟。”席愿强自镇定道,“爹,这里风大,你早点回房去。”

    “知道了,你去吧。”我挥挥手。

    齐齐红着脸不说话,只是朝我们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跟着席愿一起走了。

    “很快就到要吃晚饭的时间了,二哥还要去铺子里啊,真辛苦。”席天感慨地说。

    “没错,很快就要到晚饭时间了。”我看了看丝毫没有去意的楼京淮。

    “今天的天气真好,深秋的景致也不错啊。”江南第一名门望族的当家大公子哈哈道,摆明想留下来蹭饭,难道楼家快破产了不成?

    “楼公子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我随口道。

    “谢谢席伯伯!”

    “……”真不客气啊。

    福伯突然站起身,“大爷今天回来的挺早呢。”

    我侧转身子,果然看见席炎大步流星走过来,脸上立即禁不住绽开笑容。

    “为什么坐在这里?”席炎俯身揽住我,皱了皱眉,“身子都冰凉了。”

    户主发话焉敢不从,全体立即移坐室内。席天乖乖地主动将今天的功课捧上给大哥检查。席炎翻了翻,点点头还给他,没说什么,席天高兴地长吐一口气。

    “时候不早了,吩咐厨房准备开饭吧。今晚早点休息……”席炎理了理我垂在胸前的一绺头发,轻描淡写地道,“明天全家去苏州听歌。”

    我和席天欢呼着跳了起来。

    “我可以去吗?”楼京淮认真地问。

    席炎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要去什么地方不用我批准吧?”

    “你是户主嘛。”楼京淮谦虚地道。果然是个会把握局势的聪明孩子啊。

    “开饭开饭!”席天跑到厅口大声道,“林伯――准备开饭――”

    “可是……”我突然想到,“齐妈还没有回来呢。”

    席炎一怔,“没有回来?我在衙门口看到他急惊风似地朝家里跑,还以为他比我先回来呢。”

    “齐妈是谁?新来的女佣?这么重要?不来不能开饭?”楼京淮连珠般问。

    “不是啦,”席天说,“齐妈就是二哥,因为他现在好象是齐齐的妈妈,所以我们大家简称他齐妈……”

    楼京淮倒地。

    “对了,天公今晚一起吃饭,叫厨房多备几个菜。”我吩咐门口的小珠。

    “天公是谁?”楼京淮挣扎着爬起来,“我都没听你们提过……”

    席炎怜悯地看他一眼,“天公就是你!席天未来的老公,简称……”

    楼京淮再次倒地。

    “天公和齐妈,很配哦。”席天高兴地说。

    楼京淮倒地不起。

    “振作一点!”席炎拉起他,“想当席家人?想娶小天?嘿嘿,就得习惯他们这一套。”

    因为席愿未归,我们便一起坐在饭厅喝茶闲聊等他。席炎讲了几件外面的趣闻给我听,时间倒也过的很快,不一时日头已落了下去,外面的光线渐渐晦暗。

    “小愿怎么还没回来?”席炎皱了皱眉,“是不是齐齐突发奇想要去什么地方玩了?”

    “不会的,如果是这样子的话至少齐妈会派人先送个信来的。”我说。

    “今天屋里是谁跟着二爷的?”户主问。

    福伯想了想:“好象是阿发……”

    厅中顿时一片静默。

    过了半晌,席天小小声地说:“如果二哥派阿发回来送信……”

    厅中又是一片静默。

    “不等了,先吩咐开饭吧。”一家之主挥了挥手。

    福伯躬身应了个是字,慢慢退下,刚退到厅口,突然脸色一变,快速直起身子。与此同时,席炎一跃而起,闪电般掠出饭厅,楼京淮比他迟了片刻,但也立即向外奔去,直到他们三人已移动了一大段距离,我才隐隐听到大门外有人惊喊哭叫的声音,心头一紧,双腿顿时发软,被席天扶住。

    未及片刻,席愿便被抬了进来,面色苍白,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一件黑色的大披风,齐齐守在旁边,眼睛哭得红红的。

    “小愿……”我刚扑了过去,他立即微笑道:“爹,你别着急,没伤着要害。”

    我颤颤地伸手想掀开披风,却被他飞快地压住。我停了手,柔声道:“你总得给爹看啊……”

    席愿迟疑地看了看大哥,慢慢拉下披风。伤口在他的左胸靠肩的位置,显然是被利器所刺,出血已停止,血色是鲜红的。

    我长长松一口气,“还好没有毒……”

    “原本是有毒的,只不过我已经解了。”一个澄澈的声音响起。我快速抬头,这才看见原来一品堂的红牌店小二小纪也在一旁。

    “小愿是在一品堂遇刺的?”席炎问。

    小纪点点头:“没错,刺客易容成一个很普通的客人样子,突然暴起,二爷根本没有提防,被一击而中,幸而二爷身手不错,及时躲过了要害。”

    “中的是什么毒?”

    “蛛丝。”

    席炎眉尖一跳。楼京淮大惊道:“毒中至怪的蛛丝?据传这种毒全天下也不过只有三、四人可解,想不到你竟有这般本事,我平时倒还真小瞧了你。”

    小纪撇撇嘴道:“解一次毒有什么打紧?只是对方用了这种狠辣奇毒,可见是一定想要二爷的命,大家商量着怎么应付才是正事。”

    我正在给席愿裹伤,听了这话,双手顿时抖得有点不听使唤,齐齐忙接手过来继续帮小愿打理伤口。

    席炎扶起我,送到椅上坐着,把火龛移到我脚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就算要发烧生病,也得这件事完了才行。”我拿下他的手,轻轻笑着。

    小天揉着眼睛道:“到底是谁要对二哥下这样的毒手呢?”

    席炎将双手按在我肩上,俯耳低语道:“放心,不会是他。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是来杀我才对,关小愿什么事?”

    我轻轻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正拍抚着齐齐的手安慰他的席愿。阴谋与暗杀,伴随了我已度过的大半时光,对此我当然不陌生。那几年的逃亡岁月,带着幼子,四处颠沛躲藏,夜夜枕剑而眠,满心的惶恐,一身的伤病,纵然是被人讽为神经粗的象棵树的我,也不希望让心爱的孩子们再次面对同样的状况。

    “我想这件事,一定和席愿认亲有关。”齐齐咬着牙道。

    楼京淮沉思片刻,喃喃道:“难道会是……北……北定王爷?”

    席炎喝了一口茶,道:“不错,北定王敬仲,与南安王爷同为当今皇上的堂兄,因皇上兄弟早亡,膝下无嗣,南安北定两王的世子便是血脉最近的继承人,将来皇上若册封皇储,必然要在两家世子中挑。南安府那个收养的鸿世子一看就不成气候,倒也没什么关系,可小愿聪明能干,决非池中之物,北定王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会心有不安。”

    楼京淮道:“北定王消息怎么会这么快?”

    席炎冷冷一笑,道:“南安北定争皇储之位的局面由来已久,彼此一定都会在对方处安插自己的人手,大家要不要猜一猜南安王爷的随行者中谁会是北定王的人呢?”

    福伯嘿嘿着建议道:“不如每一个都把自己所猜测的人选写在纸条上,看看有几个人是意见一致的?”

    齐齐显然对这种把戏非常感兴趣,立即飞奔了准备好笔墨纸张分给在场的诸人,连我和小天也承蒙他看得起,领到了一份。

    大家很快都写完了,亮出来一看,席炎、 席愿、小纪、楼京淮、齐齐、福伯写的都是“黑衣仲临”四个字,小天有所不同,举着的纸条上书小小的“不知道”三个字。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射在我身上,吓得我手一抖,皱成一团的白纸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火盆。

    “哎呀,”我遗憾地说,“还没来得及给你们看呢,我写的也是黑衣仲临……”

    众人无语。

    过了一会儿,我不耻下问:“黑衣仲临是谁啊?”

    “就是南安家的鸿世子跟小纪在一品堂对峙时,最后被叫出来撑场面的那个全身穿得黑不溜秋的人啦。”福伯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齐齐恶狠狠道:“那块黑炭好大的胆子,他下次敢再来,我一定叫他有来无回!”

    小纪冷笑道:“就算查实了是这个人做的有什么用?北定王手下高手如云,一次失手,会有第二次,就算这个仲临被我们给收拾掉了,还会有更多的人被派过来的。”

    席炎站起身,神色淡淡地道:“他们没有失手啊。”

    大家都是一惊,看向他。

    “蛛丝天下奇毒,发作时间快,三个时辰内不解就必死无疑。正如京淮而言,可解此毒者,全天下仅三人,对方根本料不到竟有个小纪当场便可以解毒,所以若是小愿就这样死了,反倒是最最可能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诈死?”齐齐吃惊地问。

    席炎冷冷地一笑:“对方若是性子急,我想今夜便会潜进府里来确认小愿的死活,我们不妨做一场戏给他们看,先保得小愿不再处于危险之中,再从容思慎应对之策,方才周全。”

    堂上众人纷纷赞同,看看时间快到,大家一起将席愿送回房间放在床上,我拿了块手帕盖在他脸上。因他自幼习武,可以将呼吸控制得极细,不会吹动手帕分毫,再直挺挺僵着身子躺在床上,倒也真的很象是一具尸体。

    守在床边大哭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我和小天,抬头看看屋顶酝酿了一下情绪,我哇的一声涕泪四溅,吓了众人一跳。席炎忙道:“别急,人还没来。”

    “我知道,先预习一下而已。小天,你也练练。”

    小天吸一口气,鼓了鼓眼睛,拧眉揉眼弄了半天,脸蛋搓得发红,也掉不下一颗泪。

    “爹,二哥明明没事,我哭不出来。”

    “你掐一下大腿试试看。”

    小天用力掐了一把,“爹,还是哭不出来。”

    “再加点力,别怕疼。”

    小天咬着嘴唇下死力狠狠再掐了一把,“爹,不行啊。”

    “用力,把吃奶的劲使出来,朝肉里掐。”

    小天努着小脸皱着眉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狠狠地………

    席愿呼地一口气吹开脸上的手帕,瞪着小天怒道:“笨宝宝,你敢再掐我第三下试试看!!”

    小天被这样一骂,放在席愿大腿上正准备掐下去的小手一颤,眼泪就掉了下来,“爹,二哥他凶我……”

    席炎突然嘘了一声,道:“来了!”

    我忙把手帕朝席愿脸上一蒙,扑在他身上放声大哭:“我的儿啊………你怎么就丢下爹爹我自己走了啊……”

    刚刚被二哥骂哭的席天跪在我旁边,因为没人哄他,觉得委屈,也抽抽嗒嗒哭起来,而且越哭越是伤心。

    屋子里鬼哭狼嚎约摸有一刻钟,席炎轻轻揽住我的肩膀,道:“已经走了。”说罢递上一块热毛巾帮我擦脸。一旁的小天也被楼京淮哄着收了眼泪,扭头见我擦完脸,而他大哥没有在脸上亲亲,生怕我会长疮,赶紧凑过来把软软的嘴唇印在我颊边。我从眼角看见楼京淮酸溜溜的脸,心里真是得意无比。

    因为夜深,小纪与楼京淮都不便多留,一齐告辞去了。

    关上房门,我回身向二儿子绽开温柔的一笑。

    他却立即摆出一脸警备的神情。

    “小愿……”

    “我困了,想睡。”

    “先别睡。现在你既然已经死了,席府里就不能有你这个人了,可是爹爹不舍得你躲到其他地方去住,你说怎么办?”

    席愿僵着脸不说话,小天却脆脆地道:“很好办啊,爹爹不是最擅长易容之术吗,随便把二哥改成另外一个样子,扮成仆人就可以留在家里了嘛。”

    嘿嘿,小儿子真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啊。

    “好主意,”齐齐拍手道,“没想到席伯伯还有这个本事啊。……席愿你为什么苦着脸?”

    “>_<………”

    席炎低声笑了笑,悠悠道:“我想小愿大概已经猜到爹爹想把他改成什么样子了吧……”

    次日清早,福伯奉席炎之命前去南安王府报丧。我本不忍心让这对久失爱子的夫妇再受苦楚,但因为不知道南安夫妇是否可以毫无破绽的守住这个秘密,最终还是听从了席炎的意思,暂不告知他们真相。毕竟对我来说,席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为了这三个孩子,我可以成为全天下最自私的父亲。

    席愿被刺时一品堂有很多人目击,席府第二天又搭出灵棚治丧,席炎更是愤怒地在全城大肆搜捕凶犯,一时间整个扬州沸沸扬扬,全都在议论席家二公子之死。因为我家两个儿子在此地的人缘极好,一天之内衙门接到两百多条举报疑凶的线索,还有近二十个人被扭送到席炎跟前,请他鉴定是不是那个刺客。

    设在家中的灵堂也络绎不绝有人前来吊丧,我面罩黑纱,步履蹒跚地由小珠扶着接待客人,而身旁的小天因为演技太差,被阿发强迫滴了两滴从小纪那里要来的一种无害的药水,一直泪流不止,哀凄的气氛十足。

    楼京淮一早就来帮忙处理事务,见小天哭成这样,虽然明知是假哭,也不免心疼,不住地在一旁问寒问暖,端茶喂水,殷勤之至。转眼已经过午,来吊唁的客人渐少,京淮用衣袖擦擦小天脸上的泪痕,问道:“饿不饿?”

    席天刚一点头,他立即吩咐一旁侍侯着的一个老妈子:“去告诉厨房,准备开饭。”

    那老妈子大概耳朵不大好,竟是一副没听见的模样,理也不理他,沉着个脸站着不动。

    我忍了忍笑,道:“齐妈,没听见楼家少爷的吩咐么?”

    老妈子梗了梗脖子,“他自己不会去?如果没长腿就爬着去好了。”

    楼京淮少爷心性,怎容人如此不敬,立即面有怒色,斥道:“你怎么说话呢?是新来的吗?虽然席家素日待下人宽厚,太爷的脾气更是好,但你也不该……”话音一顿,似乎迟钝地想到了什么,“…齐……齐妈?……天哪……你不会是……是……”

    齐妈白了他一眼。

    楼京淮一个踉跄,幸好小天手快扶住了他。这可怜的孩子,在我们家受的惊吓可真不少。

    忙乱了一整天,我略感疲累,便没有等席炎回来,早早就上床休息。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隐隐觉得有人正轻轻用手帕擦试我的额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调好焦距看清四周的情况,顿时吓了一跳。

    我的床边黑压压站了一堆人,粗略一看,似乎全家上下都在。

    “又出什么事了?”我急急地问。

    席炎坐在床沿上,见我醒来,露出惊喜与放松的表情,微微俯下身子,温热的手掌按在我的额角,轻声道:“你发烧了,觉得怎样?”

    “发烧?”我吃了一惊,绝望地感觉到苏州城江南少女悦耳灵秀的歌声渐渐远去,忙伸出手来自己摸摸,反驳道:“哪有发烧?我觉得温度很正常啊。”

    “还正常呢!刚才小天来看你,叫都叫不醒,你想吓死我们啊?!”齐妈大概憋了一整天的火,几乎是暴跳着说。

    “那是因为我身体棒,睡眠好,还有小天叫的太小声了。”我嘴硬道。

    “小声?他叫到后来那个凄惨劲,隔了三条街都听得到!病了就是病了,不许抵赖!”

    “没病!我只是累了点,睡得沉,没病!”

    “病了!”

    “没病!”

    “大夫都说你是病了!”

    “哪个蒙古大夫?敢站出来给我瞧瞧吗?”

    席天与福伯向两旁一闪,小纪阴沉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冷冷道:“你说谁是蒙古大夫?我出来了,你想瞧什么?”

    我赶紧陪笑道:“小纪,你是神医是圣手,我怎么好意思说瞧就瞧?不如等改天我真的病了再瞧吧。”

    “你现在就是真的病了!”席愿咬死了不放。

    “没病!”

    “病了!”

    “没病!”

    “病了!”

    “没……”

    一家之主的目光终于扫了过来,我立即闭嘴。

    “爹。”

    “在。”

    “你病了。”

    “是………”

    “病了该怎么做?”

    “吃药……休息……听大夫的话……”我扁着嘴道。

    “知道就好。小天,把药给爹端过来。”

    我捧着药碗汩汩喝个干干净净,自觉地把被子拉上来重新裹裹紧,眼巴巴地望着席炎,小声道:“小炎……”

    “什么?”

    “你是昨天说的去苏州听歌,昨天我还没有发烧……”

    “知道了。只要你乖乖养病,好了我们全家一起出去玩。”

    我大喜过望,赶紧闭上眼睛。屋子里的人小心地相继退出,吱呀的关门声后,周围安静下来,连风声也听不到,反而是耳朵里嗡嗡作响。

    头的确有点晕晕的,胸口微微发闷,背部和肺上的旧伤也有隐隐作痛的迹象,深吸了两口气,觉得毫无睡意。

    “小炎……”虽然合着眼睛,但我知道他一定在。

    “快睡。 ”

    “明天要下雨了。”

    “怎么,你旧伤又痛了?”一只温热的手伸进被中,在我胸腹之间轻柔地揉着。

    “小愿的事,要怎么了结才好呢?”

    默然片刻后,席炎平静地道:“扬州城内,认识小愿的人太多,又不能一直让他当齐妈,所以我今日已写辞呈,递往吏部了。”

    “辞官理由是什么?”

    “弟弟惨遭不幸,父亲悲伤过度,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所以辞官奉父返乡。离开扬州后,让小愿换个身份,一家子照常安稳度日,反正咱们也算有钱人家了,至少不必为生计发愁。”

    “那南安王爷他们……”

    “等安顿下来,我再派人告诉他们小愿的消息。反正我知道你是绝不会让小愿去争那个什么皇储之位的。”

    我轻轻叹一口气,“一个皇位而已,争来争去争什么?那个人争到了手,又何尝比以前快活?他本是绝世聪明的一个人,总是笑我迟钝天真,却不知自己汲汲以求的,一直错了方向。”

    席炎揉动我胸口的手突然停下来,我紧紧握住了它,转过头凝视着这个自小从未离开过我的孩子。

    “小炎,我一直不许你报仇,你可曾怪过我?”

    席炎深深看我一眼,伸出另一只手拨了拨我的额发,“虽然只有六岁大,但是娘临终要你发的誓我一直记着,她要在黄泉之下看到我平安长大,幸福地生活,而绝不许我把一生的目标,都放在报仇二字上。”

    我顿时鼻子发酸,吸着气揉了揉,粉怀念地道:“是啊,你娘还要你永远都听我的话,记得吗?”

    “这个不记得。”

    “>_<………”

    席炎轻柔地笑起来,用手指摩挲着我的鬓角。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她拉着我的手含着眼泪叮嘱我,这个孩子象他爹,心又软又爱闹小迷糊,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最让她放心不下,一定要好好照顾,对吗?”

    “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没错。不过这几句话她是拉着我的手说的吧?”

    “是吗?……呃……大概是吧……”我有些泄气地把头向被子里缩了缩。姐姐真是的,这么不相信我,临终前竟然对才六岁的席炎说要拜托他来照顾我,真是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本以为席炎当时年幼可能记不得了,谁知这小子这么可恶,居然记得如此清楚。郁卒啊……席炎俯低身子,拉了拉我的被角,柔声笑道:“可惜娘却没有看到,当年你是怎么背着我和小愿冲破重围逃出京城的,她也没有看到,你是如何在接连的追捕与袭击中安全把我们养大的。虽然你象外公,心又软又爱闹小迷糊,让她怎么也放心不下,但最终,仍然是你照顾了我们……”

    这段话说的我心里甜蜜蜜的,又把头伸了出来,认真地说:“等再过七八十年,大家一齐在阴间会面时,你一定要跟你娘讲清楚哦。”

    “好好好,你放心。快睡吧。”

    “你也去休息吧。”

    “你的烧没有全退,我在这里守着。”

    我向床里滚了滚,让出一块地方,“那你就上来睡。”

    席炎怔了怔,呆呆地看着我的脸,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喃喃道:“你真美……”

    我捏捏自己的脸,这都美了三十多年了,他今天才发现?

    “其实……我早就不想叫你爹了……”他目光温柔无比地看着我,却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吓我一跳的话来。

    “为……为什么??!!”我几乎从床上跌下,“爹爹哪里不好?”

    席炎定定地凝望了我一会,突然浅淡地一笑,道:“没什么,夜深了,真的该睡了。”

    “你说这样的话,我还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