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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55部分阅读(1/2)

    你输了。程宗扬拍拍他的肩,徐小子要跟你玩对射呢。

    第八章近战

    重新编伍的州府兵终于开始行动,放了两枝弩箭测试距离之后,盾手首先从林中出来,接着是弩手。他们手持上好弯矢的蹶张弩,在盾手保护下缓慢地朝木垒逼近。

    木垒后,萧府两名护卫从马背上拖下两个草袋,挥刀割开,哗啦一声,里面装满的箭枝散落出来。那些护卫本来是陪主子打猎散心,又不是拚命来的,带两匣箭就足够了。刚才对射已经耗去不少,剩下的每人不过四五枝。眼看突然间多了两、三千枝利箭,不禁欢声雷动。

    吴战威一刀砍到土中,凶巴巴道:别乱抢!大伙自己掂掂分量,够数的过来每人拿十枝!射艺不精的趁早一边去!

    众护卫认得他是程少主两名贴身护卫之一,那把刀看起来也很能打的样子,谁也不敢逞强。四十多名射箭的好手过来拿了箭,萧五带着二十余人分别守在木垒两翼,剩下的沿着木垒散开。

    吴三桂没有用自己的角弓,而是拿了张白桦弓,叫道:使弓的爷儿们!别让那些玩弩的孙子靠近!听我号令!弦!

    众人挽弓,将箭枝扣在弦上。

    望!

    来自各家的护卫同时举弓,瞄向对面的州府兵,弓弦拉成满月。

    吴三桂紧盯着州府兵脚步的移动,忽然大喝一声,灭!

    二十余枝羽箭呼啸而出,州府兵停下脚步,用盾牌护住身体。两军对射时,精度还在其次,主要靠箭枝的密集度覆盖敌军,造成杀伤。这二十余枝羽箭在偌大的战场中,显得毫不起眼。

    但区别在于,这些护卫都是善射的江湖好手。他们与州府兵的差别,好比健将级射击运动员与警察的差别。除了被盾牌挡住的几枝,二十余枝羽箭倒有一半准确射中目标。而吴三桂的一箭,直接将弩手的指挥官送入地府。

    失去指挥的弩手混乱了一下,随即匆忙放出弩箭。弩矢呼啸着飞来,将木垒射得木屑纷飞,却没有命中任何有价值的目标。在没有指挥官命令的情形下,弩手纷纷放下弩机,用脚踏住弩臂匆忙上弦。

    萧遥逸刚才少说了一点,弩机装填时间比弓箭更长。即使一个训练有素的弩手,在战场上发射两弩的时间也足够对手放出三箭。那些弩手刚装到一半,第二轮羽箭便从木垒后飞出。

    州府兵的将领大声下令,命令后面的盾手迅速向,保护缺乏防护的弩手。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快这些士卒就为此付出代价。

    萧五布置的木垒是是偃月形,两翼前出,州府兵的弩手一踏进空地就处于三面受敌的境地。刚才他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侧后方的盾手前移,使弩手侧面暴露出来。木垒两翼同时伸出十余张弯弓,以近乎百分百的准确率射倒近二十名弩手。

    弩手抛下装填一半的蹶张弩,拚命逃入林中,随即又遭到第三轮羽箭的袭击。这一次伤亡率更高,一百多名弩手在三轮射击中丢下近二十具尸体,付出了半数受伤的代价。

    徐敖摸摸肘下的虎符,手心里满是汗水。主人给他下的命令只是擒杀萧遥逸,好尽快消除禁军的威胁。谁知道这竖子如此奸滑,竟然把几个世家都拉进来。如果失手,自己一死还是小事,破坏主人的大计就百死莫赎了。

    州府兵重新整顿后,再次发动攻势。他们换上两排盾手,与近战军士一同排列成密集队型,朝木垒靠近。为了保持阵型的严密,士卒们走得极慢,这使他们穿过空地的时间变得更长。

    失去弩手的威胁,那些被金钱鼓动的护卫汉子索性半身露出木垒,一个个弯弓搭箭,朝盾牌的空隙射击。不时有甲士中箭倒下,阻碍阵列的移动,导致州府兵行动更加缓慢。不过这支将近三百人战阵还是顶住箭雨,越过五十步的距离,离木垒越来越近。

    吴三桂扔下弯弓,取矛跃上马背,叫道:儿郎们!踏碎这些孬货的gui壳!冲啊!

    护卫们聂然叫好,五十多名汉子提刀上马,随着吴三桂从木垒的缺口闯出。五十步的距离,坐骑一个冲刺就到跟前;州府兵的矛手匆忙从盾牌后挺起长矛,抵挡骑手冲锋。

    吴三桂一马当先,举矛将一面盾牌击得粉碎,盾手的军士重重向后倒去,口中鲜血狂喷。后面五十多骑奔腾而至,跟随领头的吴三桂,将州府兵严密的阵列硬生生撞碎一角。

    军士和护卫双方狂呼接战,鲜血横飞,护卫的坐骑一匹匹被长矛戳倒,州府兵的士卒也被利矛长刀接连斩杀。

    短短一刻钟的交锋,双方都伤亡惨重。一半护卫的坐骑都被刺死,十余人带伤,州府兵的伤亡更加惨重。但先退却的还是那些护卫,金钱虽然诱人,总要有命去花。看到州府兵主阵依然坚守,剩下的护卫纷纷驰回。若不是吴三桂两次回马踏阵,阻挡州府兵的追击,这些溃散的护卫只怕多半都回不到木垒。

    吴三桂浑身是血地驰回木垒,程宗扬接过他的长矛,说道:有必要吗?脸色这么难看?

    吴三桂一脸不服气,狠狠啐了一口道:要是我练的兵,刚才那一冲就能把州府兵的乌gui阵从中间冲开。别看他们有三百多人,遇上我的骑兵全是白搭!不留下他们一百多条人命,我吴字倒着写!这帮孬种——我呸!

    程宗扬道:行了,都知道是乌合之众,能打成这样就不错。

    虽然击退护卫骑手的进攻,州府兵也无力再战,带着死伤军士缓缓向后退却。

    萧遥逸倚马笑道:吴三爷,以前也在军中混过?

    程宗扬抢先道:那当然,十几年前我派长伯和会之出去学过军事,要不怎么能在南荒立足?

    十几年前?萧遥逸调侃道:圣人兄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光,果然是圣质天成啊。我看吴三爷的布阵,莫非是在皇图天策府学的?

    吴三桂老老实实道:小的没这福气,只不过在边军待过几年。萧遥逸眼睛一亮,西边还是北边的?

    徐小子又动手了!程宗扬打断他们的交谈,这回是骑兵。喂,水师还有骑兵?

    萧遥逸眯眼观察对面的军士,一边道:石头城大营几万人,几百骑总能凑得出来。他按住佩剑,能不能顶得住,就看这一次了!

    州府兵一百余骑在林中列阵,然后同时冲出,步卒紧跟其后。那些骑手乘的都是军中健马,坐骑身高腿长,几个呼吸就掠过战场;木垒后的弓手只放出一两箭,骑兵便杀到面前。

    兄弟们!拼啊!

    护卫们吼叫着起身,依靠木垒的防护伸出长矛,不过他们没有受过训练,仓促中多半都是刺向马匹。最前面几名骑兵同时一拉缰绳,马匹跃起,包着蹄铁的马蹄跨过半人高的木垒,冲进阵后。

    吴三桂立在垒上,长矛左挥右舞,将马上的骑兵刺下马来,一连吼道:往前看!握紧矛!杀!

    萧遥逸叫道:五千银铢在这儿呢!来啊!

    那几名骑兵杀散护卫,径直朝萧遥逸奔来。程宗扬回头看着萧遥逸,咬牙道:死狐狸!你躲我后面干嘛!

    萧遥逸拉住程宗扬的衣袖,惨叫道:程兄救命啊……

    我干!你把人叫来,让我上去拚命!

    萧遥逸挤了挤眼,这可是程兄立威的好机会。说着一把将程宗扬推了过去。

    立足未稳,一骑就冲到面前,尺许长的槊锋寒光凛冽,朝自己胸口刺来。

    程宗扬展臂拔刀,双刀交叉,卡的架住槊锋。那槊有一丈多长,槊杆是用一整根枣木制成,前细后粗,骑手握的槊把足有铁罐可乐粗细,打磨得滑不溜手。

    程宗扬双臂一震,知道自己挡不住骑手连人带马的冲势。他左刀拚力抵住长槊,旋身将槊杆挡在背后,向前一步跨出,右刀旋风般挥起,将骑手握槊的手臂齐齐斩下。萧遥逸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叫道:程—兄—好—刀—法!

    叫声让程宗扬背后汗毛直竖,一刀将骑手劈下马背,吼道:死狐狸!再叫我先砍死你!

    又一名骑兵冲来,程宗扬眯起眼睛,太阳穴上的伤痕不停跳动,丹田气轮疾转,在骑兵举槊的刹那,挥刀斜劈。

    铛的一声,槊锋被钢刀劈得歪斜。程宗扬一招饿虎吞羊,双刀齐出,将骑手砍翻在地。

    萧遥逸果然没有再叫。

    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程宗扬回头看时,只见萧遥逸两手伸出,齐齐挑出大拇指,然后又夸张地朝山丘上的世家子弟招手,用口型叫道:太——好——啦……

    两骑同时奔来,程宗扬二话不说,提刀就走。但萧遥逸比他逃得更快,手脚并用窜到山丘上。

    张少煌叫道:程兄!我来助你!

    萧遥逸大声嚷道:弟兄们,一起帮程哥哥一把!

    几个带弓的子弟纷纷举弓,朝程宗扬身后的追骑射去,连石胖子也拍着车窗大叫:程哥!杀了他们!

    人家都这么帮忙了,自己脸皮再厚也不好撒腿逃上去。程宗扬只好转过身,提刀横在胸前,一边在心里狂骂那只小狐狸。

    两骑越奔越近,丈许的长槊并排举起,槊锋直逼胸口。程宗扬深吸一口气,一招虎战八方,双刀瞬息间在身体前后左右劈出八刀,将两杆长槊同时荡开。

    一声惨叫响起,左边骑手肩头中箭。张少煌终于找到自己的箭,三翼六棱的箭头撕开皮甲,彷佛苍狼利齿咬在骑手肩上,凶猛地吸食鲜血。

    程宗扬翻过手腕,左手刀背压住一杆长槊,右刀手起刀落,将一握粗的槊杆劈成两截。马背上的骑手身手不凡,长槊断落的同时已经拔刀在手,马刀斜劈下来,在程宗扬刀锋上溅出一缕火花。

    那骑手藉着马匹的冲势,力量极大,程宗扬手臂发麻,接连退了几步才找到一个破绽,刀锋劈开骑手的战甲,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

    背后忽然一痛,却是那个中箭的骑兵单手握槊,槊锋刺进自己肩头。程宗扬反手握住槊锋,被推得栽倒在地。眼看冰冷的槊锋就要透肩而过。一个身影鬼魅般闪出,带钩的长刀钩住骑兵手臂,将他手臂的血肉、筋腱一并撕开。

    洒落的血雨中,萧五横过身,一脚将骑兵蹬下马背,然后扶起程宗扬爬上山丘。

    嘶……程宗扬咬紧牙关,从齿缝中吸着凉气。

    程兄!怎么样!要不要紧?

    那帮世家子弟一蜂窝围过来,争相询问。

    石胖子!还不滚下来!桓歆把石超拽下马车。

    接着自己被送到一张香喷喷的锦垫上。肩后的衣物被人割开,温热的血掖顺肩流淌。

    众人伤药都带了许多,这会儿毫不吝啬地往程宗扬肩背的伤口猛倒。周围嘈杂的声响乱轰轰闹成一片,张少煌暴跳道:把那厮脑袋割下来!爷要灭他满门!

    石超道:阿弥陀佛!陀佛!陀佛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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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个声音带着哭腔道:程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程宗扬顿时怒火中烧,吼道:死狐狸!你给我滚!

    萧五道:诸位爷,让程少主歇歇。

    石超连忙道:对!对!你们几个小心伺候!程哥掉根毛,我就把你们脑袋都砍了!

    身边终于安静下来,额角的炙痛仍不断传来。程宗扬慢慢调匀呼吸,这次伤口比以前的都要严重,槊锋直刺进去,幸好自己握住槊锋才没有被刺穿肩胛,但伤口深及寸许,血肉模糊,看上去也足够骇人。

    几双柔滑的手掌伸来帮他解开衣物。程宗扬一怔,才意识到这是石超的马车,里面都是他的侍姬,连忙道:这就不用了吧?

    萧五木着脸道:程少主,衣裳都破了,你得换换。有金谷园的女人伺候,少主只管歇着。说着吩咐道:少主受的是金创,你们几个小心帮少主揉摩活血。

    程宗扬趴在锦垫上,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痛得龇牙咧嘴。萧五!你少煽风点火!

    萧五咧了咧嘴,温柔乡是英雄家。少主尽管歇着。

    他在程宗扬肩上推拿几下,止住血,一边俐落地敷好药,指点那些侍姬将伤口包扎起来,一边道:那些州府兵被吴三爷打退,锐气已折,下面的事就不用程爷操心了。

    山丘下的木垒虽然是草草堆建,但在没有重兵器的州府兵面前,足以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攻垒时,州府兵无法再保持阵型,那些护卫的好武艺正派上用场,尤其是萧府护卫几乎顶住州府兵一半的攻势。在损失近三十人后,州府兵终于丧失锐气,开始退却。

    徐敖神情越来越严峻,从峪口打到这里,州府兵已经伤亡一百余人,一般军队伤亡率在十分之一以下就开始军心动摇,极少有军队能够承担三分之一伤亡。

    这些军士虽然是石头城大营的精锐,在付出六分之一的伤亡之后也无可避免的士气大挫。尤其是那道木垒,在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之前,再勇敢的战士也不肯去白白送死。

    吴三桂已经使断两根长矛,这会儿提着吴战威的大刀守在木垒中间。吴战威腿还没有康复,刚才抵挡骑兵冲锋时砍倒两名骑兵,自己也被马蹄狠狠踢了个跟头,不得不退到丘后。

    近二百名护卫这时战死二十余人,伤重无法战斗的也有数十人。不过接连打退州府兵两次进攻,这些汉子都士气大振,兵士们来不及抢回的尸体都被他们砍了首级,等着领赏。

    吴三桂目光不逊于萧五,同样看出州府兵锐气已折,短时间内无力再战。如果这时乘一匹快马从丘上绕过战场,吴三桂有五成把握能闯出峪口,到建康城报信。

    程爷受了伤。

    萧五一句话没说完,吴三桂就跳了起来。

    不妨。萧五拉住他,程爷中槊的时候握住槊锋,没有伤及筋脉,只要养几天便好了。

    吴三桂还不放心,朝丘上叫道:大哥!怎么样?

    吴战威朝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安心,吴三桂这才松了口气。

    萧五拨了拨地上的浮土,画出木垒和州府兵的位置,说道:此处州府兵还剩四百多,峪口有二百。刚才咱们打退他们两次,这些残军已经失了锐气。

    吴三桂接口道:刚下过雨,林子还湿着,不怕他们火攻。

    没错。萧五一乐,但待在这儿挨打,吴爷能忍得住?

    吴三桂点点头,咱们马多,冲一把是个好主意。就是这些护卫太孬种,恐怕没这个胆量。

    人不用太多。萧五道:挑十几个好手,从侧面绕到他们背后,远远放几箭,只要他们一乱,吴爷就从正面攻过来。两边夹击,说不定还能胜一场。

    吴三桂指着峪口的位置道:连这里一起打!你守垒,我带人去!有机会就往外闯!

    两人都是打过仗的,细节一提就透,彼此越说越投机,也不用废话。萧五拍了拍手:程少主手下竟然有吴爷这样的人才!好!我来守垒!

    忽然对面传来一声低吼。萧五和吴三桂同时起身,只见一个身影从对面林中缓缓走出。

    那汉子没有披甲,只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布衣。他身材虽然强壮,但腰背微微佝偻,在猛士如林的州府兵精锐中并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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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走出密林,然后一挺身,身形铁塔般挺直,彷佛换了个人般,刹那间变得高大威猛,霸气毕露。他戴着一顶兜帽,野兽般的下颔生满钢丝般浓密的络腮胡子,浑身肌肉像岩石一块块隆起。

    峪口的生力军?萧五道。

    没有看到旗号移动……妈的!吴三桂叫道:他要自己冲垒?

    那大汉大吼一声,然后挺起身,一步便跨出丈许,以疾逾奔马的速度朝木垒冲来,身形越来越快。

    吴三桂弯弓搭箭,箭矢流星般射出。那大汉身体一纵,箭矢落在砍伐过的木桩上,箭羽不住颤动。护卫们纷纷放箭,却没有一枝射中。

    吴三桂提刀跃上木垒,叫道:兀那汉子!留下姓名!

    那大汉恍若未闻,几个纵跃已经掠到垒前。

    吴三桂暴喝一声,长刀挥出。

    那汉子抬起头,兜帽下血红的双眼瞳孔微微收缩,露出恶毒的神情,然后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死!

    第九章伏流

    大汉双手一抖,一柄西瓜大的流星鎚从腰后飞出。

    篷的一声巨响,将两层树干并起的木垒击出一个六尺宽的缺口,垒后一名护卫来不及闪避,被折断的树木击中,顿时胸骨尽碎,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木屑纷飞中,吴三桂腾身而起,人刀合一,大吼着朝大汉头顶劈去。

    呼的一声锐响,流星鎚呼啸着从大汉肘后翻起,重重砸在刀上。再锋利的刀也经不起这样的重鎚猛砸,吴三桂手腕微翻,避开锋刃,长刀仍像被击碎一样发出震耳的响声。

    死!那大汉嘶声吼道。

    流星鎚猛地横击,将一名护卫连人带盾砸到树上,破碎的骨骼和血肉同时飞溅。

    萧五揉身上前,带钩的双刀蝴蝶般飞起。他身手稳胜吴战威一筹,在护卫中是数得上的好手,但那大汉流星鎚盘旋飞舞,不时破开刀网,将旁边的护卫接连轰杀。

    萧五额头大汗淋漓,忽然叫道:你是谁!你是谁!

    大汉狞然一笑。

    流星鎚呼啸而出,砸中萧五的钩刀;萧五双刀同时折断,断裂刀身被流星鎚撞到胸口,身体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几个锦衣丽服的美姬跪在旁边,肌肤间浓香四溢,柔滑如玉的手掌在身上游走揉摩,身体彷佛飘在云端,几乎忘了痛楚。

    程宗扬舒服地闭上眼。忽然山丘下传来一声巨响,他顿时惊醒过来,连忙抬起身攀住车窗,朝外看去。

    张少煌等人都张大嘴巴,脸色呆滞,望着下面的木垒。

    抵御数百军士猛攻的木垒此时像纸扎一样被砸出六、七处缺口,十余名护卫尸横就地。萧五背依一棵大树,面如金纸,不断呕出鲜血,六名出身星月湖的好手两死一伤,剩下三人都守在丘下。只有吴三桂还在拚死搏杀。

    那大汉流星鎚沾满血肉,眼神犹如噬血的饿狼,旁边那些平常如狼似虎的护卫这时都露出恐惧的神情,被他眼神一扫,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萧遥逸双眼紧盯着那名大汉,一手缓缓伸到袖内。程宗扬知道他袖里藏着龙牙锥,事到如今,这小狐狸也顾不上暴露身分,要被迫出手了。

    叮的一声,吴三桂长刀脱手而出。

    那大汉流星鎚如影随形,朝他背后袭来。吴三桂一个筋斗,避开流星鎚,双脚落在地上,接着沉腰坐马,长吸一口气,左臂挥出,迎向那大汉的流星鎚。

    死狐狸!程宗扬大叫一声。

    萧遥逸身体一动,然后又停下来,脸上露出古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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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手臂击在流星鎚上,发出金铁般的声音。大汉瞳孔微微一缩,然后手掌张开,抓住飞射回来的流星鎚。

    萧遥逸眼角抽动了一下:大力金刚臂……贵属可真好功夫。

    大汉瞳孔缩紧,似乎要看穿面前的对手,嘶哑着喉咙道:大力金刚臂?你、是、谁?

    吴三桂道:盘江程氏护卫!吴长伯丨

    那大汉想了一会儿,不、认、识。

    说着他大手一推,掷出流星鎚。吴三桂双臂开阖,硬砸硬挡,将流星鎚的攻势尽数接下。

    好身手。萧遥逸赞道:程兄这名护卫,至少是五级的修为!做个寨主绰绰有余。

    程宗扬趴在车窗上道:大力金刚臂很厉害吗?

    能把血肉练得坚逾金石,程兄觉得呢?

    不是吧?我看他是套了铁护臂。程宗扬看了片刻,喂,小狐狸,长伯能赢吗?

    萧遥逸摇了摇头,长伯血战两场,最多还能撑一盏茶的工夫。

    程宗扬咬牙压低声音,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萧遥逸苦笑道,没想到徐小子手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萧遥逸一直掩藏自己出身星月湖的真实身分。他少年便回到建康,整日以纨裤子弟的面目示人,即使那些世家子弟也只知道他喜好声色犬马,至于身手在公子哥里算挑头的,仅此而已。

    如果此时当着众人的面显露出真实功夫,立刻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但情形已经不容他再留手,一旦吴三桂落败,州府兵士气大振,己方立刻要一败涂地。

    萧遥逸挽住袖中的龙牙锥,正待出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惨叫。

    峪口!萧遥逸大叫道。

    鹰愁峪口,近百名州府兵溃散过来,接着一群穿着黑色甲衣的军士从峪口涌入。

    他们有条不紊地举弩放箭,将奔逃的州府兵一一射杀。

    禁军!是禁军!看到军士的衣甲,丘上的世家子弟们顿时狂叫起来。绝处逢生,有些甚至喜极而泣。

    萧遥逸喜悦的神情一闪而逝,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不对!不是禁军!

    是不是禁军,这小子最清楚不过,周围人欢叫雀跃,程宗扬却与萧遥逸相顾骇然,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又是何方神圣?

    徐敖身边的州府兵开始混乱起来,徐敖大叫道:乌狼!先杀散后面的!

    那大汉与吴三桂交手稳居上风,流星鎚一摆,向后退去。吴三桂无力追击,一屁股坐在地上,衣袖渗出斑斑血迹。

    戒备!萧遥逸叫道:休要放他们过来!

    萧五和吴三桂受伤难起,众护卫被乌狼一番冲杀,死伤枕藉,剩下都逃到一边。

    萧遥逸情急之下,正要奔下去约束护卫,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

    萧遥逸回过头,只见程宗扬一手指着远处,似乎认出某个人。

    小魏?萧遥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认出那个年轻人。

    程宗扬看的却是旁边那个钢铁般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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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彪!

    徐敖脸上毫无血色,颤抖着手拔出佩剑放在颈下。那大汉站在他身旁,神情冷漠,没有丝毫劝阻或帮忙的意思。

    徐敖带来的两营州府兵已经彻底溃败,那些禁军丝毫不留活口,像狼群一样将溃散的州府兵尽数斩杀。

    徐敖手抖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自尽,最后手一松,佩剑掉落下来。

    他如梦初醒般说道:走!我们快走!有你我还能冲出去!

    那大汉冷笑一声,收起流星鎚,一把将徐敖挟到腋下,飞身攀上山崖。

    飕!一枝利箭飞出,乌狼凭空滑出尺许,避开要害,仍被箭枝射中肩背。乌狼身体微微一沉,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攀上山崖。

    萧遥逸放下弓。这一箭虽然没能取他性命,但三翼六棱的箭头也够他受的。

    吴战威一瘸一拐地奔过来,与易彪抱在一起,两人咧开大嘴,握起拳头,朝彼此胸口打着,大笑不已。

    一个文士缓步过来,斯斯文文向程宗扬施了一礼,公子。

    程宗扬笑道:林兄,好久不见!

    一去数日,如别经年。林清浦微笑道:公子连日来声名鹊起,在下于他乡亦有耳闻。

    程宗扬苦笑道:多半不是什么好名声。小侯爷,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影月宗高徒,林清浦。

    萧遥逸微笑道:你们是北府兵吧?怎么想起来要扮成禁军?

    林清浦一惊,程宗扬道:别担心,都是自己人。

    林清浦镇定下来,从容道:敢问小侯爷,我们哪里露出破绽?

    破绽倒没有,只不过面生得紧。萧遥逸笑嘻嘻道:八千禁军,我能叫出一半人的名字来。

    程宗扬道:你就听他吹吧。说着他扭头说道:石胖子,你都听到了,烂到肚子里好吧?

    石超过来想寒喧几句,却听到临川王手下的北府兵伪装禁军——边军不奉诏入京,等同谋反。刚逃过一劫,又撞上一场更危险的漩涡中,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听程宗扬这么说,急忙点头。

    萧遥逸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清浦,说道:王爷对建康朝局也有兴趣?

    林清浦轻飘飘道:这是陛下家事。

    萧遥逸笑道:连王家都敢说『王与马,共天下』,司马家没这么大吧?

    程宗扬叹了口气,两位先别针锋相对,万事都可以商量。林兄,先说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浦也不隐瞒:在下回临川面见王爷,禀告程兄所见。王爷心系陛下安危,不顾非议,命易将军率北府兵精锐星夜赶赴建康,准备一旦有变,立即树帜勤王。

    萧遥逸点头道:好主意,扮做禁军正好混进宫内,先趁乱弑君,然后临川王继位平叛,清除异己就名正言顺了。

    林清浦微微一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王爷不过但尽人事,造化如何,各凭天命而已。

    程宗扬拦住萧遥逸,小魏出去遇到你们?

    正是。听说公子遇险,易将军立刻拔营,为了避免惊动峪口的州府兵,走得慢了些,所幸没有来得太晚。

    程宗扬对萧遥逸道:这是我在南荒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别把脸拉那么长好不好?

    萧遥逸摸着下巴道:多了这个变数,我也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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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浦道:陛下已不能理政,论亲论贵,除临川王外,又有何人?

    你想拉拢我?萧遥逸笑嘻嘻道:这主意不坏。没有我们这些世家支持,你们那位临川王也未必能坐安稳。程兄说得好,万事都有商量。吴越世仇,同舟尚且共济,何况临川王除了故作精明以外,没有其他大毛病,这事咱们再商量吧。

    萧遥逸这番似正似谐,又捧又贬,林清浦招架不住,只好苦笑道:小侯爷明辩过人,令在下刮目相看。

    萧遥逸懒洋洋道:你还是别刮目了。今天这事我先替你们遮掩了吧。张侯爷!

    他笑着高声道:来见见这位禁军的林参军!

    鹰愁峪一战,来袭的州府兵无一幸存,八百余人尽数被斩杀灭口。看着眼前幽静的山林变成屠场,程宗扬一手抚着额角,微微皱起眉头。

    萧遥逸提着马鞭道:自古以来,叛乱都是杀得人头滚滚。这些人能葬身山谷,不用诛连九族,已经是运气了。若这一场赢的是他们,就该我们这些人引颈就戮。胜负既分,圣人兄何必兴此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