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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三请太太秦淑秀(1/2)

    名满陕甘两省的酒坊大掌柜赵崇贤,一到秦府高门楼前,眼看着如此气势恢宏的高门楼,眼看着大门两边一人多高的雌雄石狮,不由得便生出几份敬畏来!在这么气派的高门楼下,他只感到自己的卑微和缈小,平时在别人面前那种傲慢和霸道一扫而光,他觉得底气不足,自己先矮下去了三分。

    尽管他家资雄厚,他估计自己的财产比秦府要多许多,可是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土财主,而人家秦府却是贵族。自幼进过学堂的赵爷明白,所谓贵族,不光得有相当的经济实力,而社会地位、社会关系、社会影响力是自己这个土财主远远无法其及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秦府现在没人做官了,但秦府在陇州城世代结交的全是地方上很有势力的府第,三代高官奠定了秦府非常高的社会地位,形成了非同一般的社会关系,影响力远比警察局长的张府要大许多。

    他明白自己这个女婿在秦府不受欢迎,就连秦府里的丫环女仆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嫌自己吝啬,没有大财东的豪气。大先生早就后悔把妹子嫁给自己了,可他丢不起人无法反悔,他暗笑着在心里说;我才不会花钱讨你们的喜欢呢,我挣钱多不容易啊!

    赵爷极不情愿地进了中院上房,他看到大先生坐中堂太师椅上,手里端着盖碗茶抬起眼皮望了自己一眼,明知顾问地说;“你是大忙人,今儿个咋有闲工夫走亲戚来了?”

    赵爷笑笑便自觉地在下首那把椅子上坐下,尽管上首还有把椅子空着,可他知道自己不配坐上首。老太爷不在了长兄为父,他在下首坐下,准备接受这位省参议员大舅哥的教训,他也不便多说什么,也没打算一次就能把太太请回去,嘿嘿笑笑算是回了话。

    大先生将茶碗往桌上一撙气愤地数说道;“听淑秀说你从甘肃讨了个二房,事先跟淑秀连个招呼都没打,崇贤呀,你咋不把淑秀当人呢,自从她嫁到你们赵家,跟长工吃同样的饭,穿的是土布粗衣,整天做的是体力活,你常年跑外面,在家一年也呆不了几天,把家事生意全交给淑秀打理,她是力没少出、心没少操,长年守着空房,再怎么说淑秀没功劳还有苦劳吧,娶二房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她商量就把人带回来了呢?你眼里有谁呀,你还当她是你太太吗,你眼里还有这秦府吗?”

    赵爷苦着脸说;“大哥,您别生气,甘肃的年谨比咱陕西还厉害,这女子她爹是一家分号的掌柜,全家都快饿死了,求我赏她闺女一口饭吃,我跟她爹也十多年的交情了,没法拒绝,只好把人带回来了,让她当下人觉得对不起她爹,没办法就打算让她做二房,才准备跟淑秀商量呢,她一生气就跑回来了,淑秀要是不悦意,我就把人给退回去算了。”

    “退回去?哼哼”大先生冷笑了两声,轻蔑地望着他说;“恐怕你昨夜里早就把人家睡了吧,退回去,骗人的话就别给我说了,淑秀出嫁时带过去一个贴身丫环,你让人家到后院烧锅上去干活,人家吃不了那苦要赎身回去,你却给人家要成倍的赎身钱,人家拿不出,她父母跑到我这来哭诉,我给了他们成倍的钱,看你咋办,嘿——你还真收了,我买的丫环凭啥你要人家的赎身钱呢,还成倍的收,从这事我早就看透你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眼里除了钱连人情世故都不顾了,你自己想想自己做的这些事,让别人咋能看得起你哩?你跟淑秀这婚事也怪我当初太轻摔了,没想到她嫁给你会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而今全府上下都后悔得怨我呢,既然你有了二房,干脆扶了正算了,淑秀我们秦府还养得起,她回去也是守空房哩么,想让她回去还给你们当牛做马呀?算了吧,你就别想了,我就这话,你回吧!”大先生冷着脸说罢,起身进里屋去了,把他一个人凉在了那里。

    赵爷坐那自嘲地笑笑,起身出上房回去了。

    虽然赵爷被大先生毫不留情地数说了一顿,但他仍然坚持每天到秦府去请一回太太。第二天他又被大先生的太太数落了一番,女人的嘴更尖刻,数说起他来比大先生刻毒而尖酸,他仍笑眯眯全受了,第三趟他坐中堂的椅子上没人搭理他,照样连杯茶都没喝上,他坐了一阵,就起身回去了。

    第四天,赵老太爷携老太太拄着拐仗带着儿子亲自出马了。

    赵老太爷虽然才六十多岁,但他已显人到暮年时的老迈,他硕大的脑袋上有几丝稀疏的白发,银白的须眉下一双混浊的牛眼,给人一种看透了人情世故无所顾忌的神态。为挣钱他多年奔波在外,餐风露宿,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心只想着攒钱,就连感冒受了风寒他都舍不得花钱吃药,嚼几个红辣角蒙两床被子出身热汗,起来又挣钱去了,由于多年身体得不到很好的保养,而今他背也弯了、身体也垮了,常常腰酸背痛、咳嗽哮喘,他走路全凭手里的一根拐棍和老伴搀扶着行走,才六十出头的老太太也已是满头白发,满脸的皱纹了。

    赵老太爷亲自来请儿媳淑秀回去,逼迫着老夫人不得不亲自出面接待,老夫人坐中堂太师椅上,身旁站着儿子秦瀚儒、儿媳秦张氏、女儿秦淑秀,赵老太爷坐另一把椅子上,下首坐着赵老太太,身旁站着儿子赵崇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