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边界迷思(2/2)

。以我的目力所及,赫戈蕾这样的家长真的是凤毛麟角。

    假如我有了孩子,很想给他一个未加过多拘束的童年,但很多事情都颇费思量。比如,他可以直呼任何大人的名字么?我几经挣扎,或许会适应。他可以由着性子在泥地里打滚儿么?这我就不敢确定了。他可以像蓝赫然那样随意插话,或在车厢里上蹿下跳吗?我会想,总不能只顾及孩子的感受吧,让周围的人觉得不适,显然是我不愿意的。

    管束的边界在哪里,教育的尺度如何拿捏,想来都是让人困惑的事情。

    台湾女作家龙应台讲过一个小例子:她给少年安德烈讲《水浒》,说到武松醉打蒋门神,她实在继续不下去了,觉得无法回答安德烈关于“武松是好汉还是流氓”的追问。不过梁山故事还是产生了效果,此后不久,安德烈与小伙伴效仿《水浒》人物,在路边“打劫”老妇人,收获了许多巧克力。

    我很好奇母亲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可惜龙应台的讲述到此结束,或许她也为此而困惑着。

    龙应台还谈到道德教育上的为难,她不知道如何教孩子养成“威武不能屈”的品格但又不受伤害,她不禁自问:“这可能吗?”

    我在出版界的朋友王晓说,有时候小女儿读“杂书”,他就不免担心,不是怕耽误学业,而是觉得孩子知道那么多没意义,还有平添苦恼的危险,“那么明白干吗?”

    对于家长而言,这一类的困顿肯定少不了。比如,你会教育孩子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吗?在车流非常少的路口要不要为规则设置弹性?而弹性的界限在哪里?对规则的态度可不是小问题,在一个规则通常是用来被利用、违反而非用来遵守的社会,严格遵守它可能会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从事外语培训的罗永浩(即网络名人老罗)小时候对语文老师的要求感到很费解。明明没有刮风,老师非得让学生们在作文里写“五星红旗飘扬在校园上空”,倔强的老罗偏偏写成“五星红旗耷拉在校园上空”,为此老师把老罗叫到教研室教育了两个小时,老罗依旧顶嘴,最后他的父母也被叫到学校陪绑。出来后父亲对老罗说:“在中国,诚实是一种奢侈的品质。其实你也没什么大的不对,如果你最后不气她那么一下不就没事了吗?她训你两个小时,你就听着,听完了回家,我们这会儿在家里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了。结果,你非要气她一下,弄得我跟你妈过来陪你一个半小时,有什么意思呢?”

    老罗的父亲足够循循善诱了,但假如我是他儿子,还是会觉得没有被说服。我做得没错,为什么要因为造成麻烦而妥协?在需要妥协与需要坚持之间,做决定的边界在哪儿?

    在很多事情上,年龄越大,思考得越多,我就越发懵懂:自己的哪部分价值观是适宜传递给孩子的?以什么方式传递才是最妥当的?我可以在多大范围容忍孩子“犯错误”?在推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哪些任务是我的,哪些要交给生命自生的力量?

    懵懂的一个很重要的根源,就是人的成长分为生物的部分和社会的部分,家长如何协调二者的关系,如何作出取舍,从来就没有公认的边界与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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