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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初次遭遇(2/2)

拉住梅莉的胳膊:“梅莉,你听我解释!”

    梅莉一面挣脱一面说:“听你解释什么?手足不能断,衣服可以换?去!不用你解释我也明白!”说着就往前跑。

    萧文站在那也不追,只是大声说:“你说对了。我和常闯之间要是没有手足之情,现在躺在医院的就不是他,而是我!”

    梅莉一愣,站住了。

    萧文说:“那刀是砍向我的,他替我挨了。”

    梅莉愣在原地。

    萧文缓和地走上去搂住她的肩膀,梅莉小声问:“那我们之间呢?”

    萧文正色道:“那不一样。我和常闯是同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没有手足之情,怕是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我之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这两种关系没有可比性。”

    梅莉酒翻上来,急忙跑向路边。萧文递给她纸巾,又为她捶背:“你这是何苦来嘛,小傻瓜!”梅莉起身捶了萧文一下说:“人家难受,你还笑话人家!”

    说实话,萧文挺在乎梅莉的,看她这样自己也心疼,可既然自己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像多陪陪女朋友这些常人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反而做不到了,对于这一点,萧文心里除了有些歉疚外也无可奈何。慢慢协调吧,萧文在心里这么哄着自己,其实他对自己跟梅莉的关系将如何发展心里也没底。

    第二天,常闯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声称自己已经痊愈出院了。原来这小子身体好恢复得快,不等医生开出院证明就自己偷跑出来了。不管怎样,大伙见常闯伤愈归队都很高兴。但就在这时,江洲宾馆又出事了,据报两伙黑社会人马在那里闹事,萧文他们接报立即赶往现场。

    江洲宾馆的咖啡厅里,西装革履的古总和吕总相对而坐,此二人在江洲的商界都可谓是小有名气的人物,这次,两人因为一担纺织生意陡起争执,内中又涉及到一笔款项,因此才会上演两人各带保镖宾馆谈判的这一幕。

    古总开门见山地问:“吕总,我那笔账不知你是怎么考虑的?”

    吕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不慌不忙地答道:“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当古总喜出望外问他何时还钱时,吕总却说:“一有钱就还。”

    “吕总什么时候能有钱?”

    “这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我的买卖现在很不好。”

    几言不和,古总知道姓吕的摆明要赖账,只见他猛地推开咖啡杯,往后一仰。他身后站起十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是周诗万和郑海。

    不想吕总也向后摆摆手,他身后立时站起来十几个大汉,为首的是宋涛。郑海、周诗万一见宋涛,真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周诗万指着宋涛喝道:“宋涛,出来混,也得讲点道义。我替人家收债,起码占个理字。”

    宋涛却仍是一副无赖腔调:“甭他妈废话!不收钱你会替人讨债?”

    周诗万沉声又道:“就算是为了钱,(指吕总)这家伙欠了一屁股债,你为他出头,能收到钱吗?”

    宋涛打着哈哈说:“我们的钱已经拿到手了。你呢?(指古总)他的债要不回来,你怕是一分钱也收不到吧?要不要把你妹妹嫁给我,我给你点彩礼钱哪?哈哈!”

    一旁的郑海拔出刀子,骂声“放你妈的屁!”冲了上去。宋涛也拔出了刀子。双方正要拼杀,突然大家都呆住了。

    萧文他们站在咖啡厅门口,外面还围了许多警察。

    周诗万、宋涛他们又进了拘留所。这回进来跟上次可就不同了。再审周诗万的时候,周诗万口口声声说他只是打抱不平,对于宋涛的罪行还是只字不供。上次周诗万还勉强算是自卫,这回可就严重了。周莲急忙找到萧文,正好萧文也想找她了解了解周诗万的情况。按萧文的记忆,周诗万以前可不是这样,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对周莲这个妹妹也一直照顾得很好。说起周诗万的变化,周莲告诉了萧文一些情况:“我哥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也规规矩矩、很守本分的,可总有些街痞来闹事……以后他就变了,也找了一帮哥们儿,这才不再受别人的欺负。”为了求萧文替周诗万开脱,周莲又说:“我爸妈死得早,我哥和我相依为命,他要是进去了,我……萧大哥,我给你们提供宋涛的情况,算不算我哥有立功表现?”

    萧文迟疑着说:“这……我说不好,得回去请示一下。”

    周家的情况萧文是了解的,对周莲也就格外同情,因此就答应了周莲的请求。可回去跟潘荣一说,不想就又惹出事来。

    潘荣别的不管单是问:“周莲是犯人家属,你是办案警察,她请你吃饭……萧文,你把这里头的关系给我说说清楚!”

    萧文这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我……我们是邻居,没别的,就是叙叙旧……”

    潘荣说:“你回去跟纪委说吧。走!”

    萧文只好连夜在灯下写检查,写好了就去交给潘荣,潘荣正在桌前擦枪,看了一遍萧文的检查,默默地撕了。

    萧文阻拦他:“别撕呀!不行我重写!”

    潘荣把纸屑扔进当烟灰缸用的罐头盒里,语重心长地说:“留着干嘛,给纪委看哪?我要你在脑子里记住这件事!你给我好好听着!这世上只有两种职业是**裸的,一种是医生,一种就是咱们刑警。什么样的**在医生面前都得脱光了,什么样的人到咱们面前也得脱光了——把灵魂脱光了!可咱们也是人哪,总看这些**裸的东西,咱们自己受得了受不了?你们刚入这行,还不知深浅,你们将来会知道,为了保护自己,罪犯什么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使出来。酒色财气都不算什么了,还有很多你们想都想不出的东西,那时候你们怎么办?萧文,你想想,要是哪天我或者张平常闯给你戴上铐子,那会怎么样?”

    “队长,我错了。”萧文心里服气。

    潘荣在地上走来走去感慨着:“别怪我对你们太严厉,多少人都是从一点点小事开始变的呀!小事毁人哪!”

    虽然出了这么个小插曲,案子却总算顺利的结了。周诗万、宋涛等人分别被判刑入狱。萧文他们进入警队以来,算是初战告捷了。

    转眼到了九二年,市局为了表彰刑警队几年来工作的成绩,安排提拔了一批干部,其中潘荣升任了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萧文升任刑警队副队长,张平调任滨江所副所长。

    晚上,萧文在梅莉家把自己升职的消息告诉了她。

    梅莉高兴地说:“是嘛?!以后得叫你萧队长了!”

    萧文亲了她一下。梅莉叹气。

    “怎么,你不高兴?”

    “你原来就忙,现在当了副队长,肯定更忙,只怕你属于我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我的心属于你,这还不够吗?”

    “哎,我是说正经的。你就没想过万一不干警察你怎么办?”

    “不干警察?这怎么可能!”

    梅莉看着萧文,叹了口气。梅莉的叹息重重地落在萧文的心里。她的心思萧文明白,也能理解,可是,她不能真正分享萧文的喜悦,也着实让萧文遗憾不已。

    为了庆祝,潘荣和萧文几个想找个饭馆撮一顿,无巧不成书,当他们走进一家名叫亚洲大酒店的饭馆时,竟然碰见了出狱后的周诗万他们。饭馆的老板叫叶贯武,诨号“五爷”,潘荣也是认得的。叶贯武和潘荣照面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满脸堆笑欢迎他们光临。

    潘荣问:“噢……开饭店了?”

    叶贯武说:“我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再不像以前那样混了……(他指着郑海、周诗万)他们两个今天出来,我接他们来坐坐。”

    周诗万、郑海走过来打了招呼。

    潘荣问两人:“你们两个出来后有什么打算?”

    周诗万说:“学五叔的样子,正儿八经做点事。”

    潘荣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做人就应该有个正确的目标嘛。只要你们走正道,以后也是我们保护的对象嘛!”

    叶贯武等受宠若惊地答应着。

    原来当初周诗万、宋涛他们,跟叶贯武都是关在同一个监狱的。宋涛入狱之后还不老实,一边巴结“五爷”,一边说周诗万坏话,想借叶贯武之手整治周诗万,当时,狱里另有个“狱头”,此人是外地人,凭着善打斗狠在狱里兴风作浪,先是有一次,周诗万的弟兄郑海被人蒙了头打得鼻青脸肿,后来“狱头”又在食堂欺负周诗万、郑海。

    当时,宋涛本来在一旁幸灾乐祸。旁边的叶贯武突然给了他一巴掌:“还他妈笑!他们在欺负江洲人哪!”说完,叶贯武冲上去帮周诗万他们。宋涛愣了一下,也加入战阵。宋涛勇猛无比,将冲在前边的几个对手打得直哼哼,周诗万、郑海、叶贯武和宋涛联手将狱头打得跪在地上直喊饶命。就这样,周诗万、宋涛在叶贯武的带领下铲除了狱头,周诗万从此对叶贯武十分感激。有一次放风的时候,周诗万走到叶贯武身边低声道谢:“谢谢,五叔!”叶贯武说:“谁叫咱们是老乡呢,和尚不亲帽子亲嘛!”

    周诗万对此很有几分感动,于是主动提出把集市街拱手让给叶贯武。叶贯武却说想正经做点生意,总不能一辈子打打杀杀呀。周诗万不禁陷入了沉思,叶贯武是道上的过来人了,他的提点显然是处于一片好心。

    潘荣提升之后,孙启泰突然给潘荣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顿饭说是庆祝一下,两人原先在党校是一期的同学,只是算不上过从甚密那一类。好久不见,潘荣想不出理由回绝老朋友的一片好意,于是欣然前往。他们在江洲宾馆的餐厅里推杯换盏。

    孙启泰边倒酒边说:“老潘,咱们党校那班同学,你是最后一个解决副局的吧?”

    潘荣说:“我这人天生不是当官的料。”其实潘荣说的是实话,倒并不是什么谦虚客气。要说党校的那一期同学,哪个不是官运亨通呢?可他潘荣在局里干了大半辈子,才坐到了副局长这个位置上。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脾气直爱得罪人嘛。潘荣和孙启泰干了一个,又说:“你呀,你那些本事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真的。对付罪犯简单,好人坏人清清楚楚;对付其他的人太复杂,我真是头疼。”孙启泰开导他:“你这个人哪!你们搞刑侦有诀窍,其实呢,当领导虽然复杂,也有诀窍。凡事都不能太绝对,给自己留有余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好比说你刚当警察的时候抓过投机倒把,可现在还抓吗?不抓了吧?现在那叫搞活流通!事情是个别的,可道理不是。什么叫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什么都没定,什么都可能变。做事不留余地,到时候就被动了。来,干!”

    孙启泰的一番话使潘荣陷入了沉思,难道自己真是落后于时代了?为什么自己就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呢?是啊,时代变了,人也变了,如今他潘荣还能一成不变吗?一个二十多年的老干警真正感到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