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静默的时刻：格言优秀作者十年珍藏版 第十七章（5）

    母亲笑了笑，神情里多少带了一点苦涩，而后，她叮嘱我道：“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学会照料自己。顶不下来的营生，就不要硬撑着，能挣多少算多少——”母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了。而此时，我的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开始，母亲对我的这个决定竭力反对。因为她始终认为我还是一个孩子，尤其是刚刚从校门里出来，身体承受不住那一些重体力活。后来，是在我父亲和二叔的协力说服之下，她才勉强同意下来。

    母亲执意要跟父亲一起送我去车站，可是往返十多里的路程，我担心体弱多病的母亲吃不消。于是，我们一边朝火车站走，一边劝阻她早些留步。那个特意回来带我的同学，也在旁边劝慰我的母亲说：“婶，有我们在，是不会让他吃亏的，你就放心回去吧。”

    待走到墨河西岸时，母亲气喘吁吁的，已经走不动了。在我们几个再三劝阻下，她才停下了步子，然后，细心地替我整理了一下衣襟，嘱咐道：“记着经常往家里写信，俺跟你爸识不了几个字，在信里报个平安就行。”

    那时候，打长途电话仍需要到镇上的邮电所里去。因而，写信是当时最节省和方便的联系方式。走出了很远，我回头看时，母亲仍站在河岸的小道上，朝我们不停地挥着手。在我的视线里，她矮小的身躯，渐渐消失在幽绿的高粱丛中。

    坐了一天的火车后，又换乘了几路公共车，我跟随那个同学来到了他们打工的那家工地。包工头是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工地上的人们都喊他“张头”。“张头”的样子长得很凶，说话时总是离不开“妈个×”的口头禅。他简单问了我几句之后，便安排一名架子工给我做了两天“速成”培训。从第三天开始，我就跟他们一起攀高、扛铁管、扎架子。这是一项危险性较大的，且需要一定力气和技术的工作。一个人站在数米高的铁管上，一只手攀住铁管保持身子平衡，另一只手用钢卡，将别人递上来的铁管一根一根地搭接起来。

    每一次攀高，我都有些心惊胆战。但是这样，我每天就会有16元钱的收入，两天的工资便可以为母亲抓一服药了。因而，我说服自己坚持了下来。

    我怕母亲担心，便跟几个同学商量好了，让他们往家写信时，不要提我工作的实情。几乎每隔一个星期，我都要往家写一封信。邮局距离我所在的工地有三里多路，每次我都是趁工间休息或下午收工的时候，一路小跑着去寄信。他们几个因为在外面习惯了，大都一个月左右才写一封家信，几乎每次都是由我捎带投到邮局信筒里去的。每一次写信，我都要把这几天遇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