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静默的时刻：格言优秀作者十年珍藏版 第七章（1）

    我的父亲／何君华

    我的父亲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我曾不止一次听村人在我面前抱怨父亲令人厌恶的坏脾气。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着父亲的种种劣迹，说话的语气咬牙切齿，一幅要将我的父亲生吞活剥的样子。

    我几乎不去怀疑村人的控诉。因为，对于父亲的坏脾气，我是知根知底的。在我的少年时代，我曾不止一次看见父亲大发雷霆对别人破口大骂，甚至亲眼见过他和别人打架的场景。父亲挥舞着拳头咆哮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并且心有余悸。

    父亲的坏脾气几乎从小如此。当多年之后，父亲的那些儿时伙伴在我面前对他当年的种种恶事喋喋不休时，他们都非常惊讶我的父亲竟然会生下我这么个儿子。因为我是个中规中矩甚至有些懦弱胆怯的人，老师和父亲不准我做的事我绝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要求我做的我绝对会一丝不苟地做到。我清晰地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由于听错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一直熬夜到凌晨一点也坚持要把作业写完，后来交作业时才发现老师要求的是把课文抄写四遍而不是十遍。而我的父亲正好是另一个极端，迟到，逃学，打架，所有乡村孩子的野性在他身上一一呈现，父亲当之无愧地成了整个村子的孩子王，只有他欺负别人，从来没人敢惹他。

    父亲的坏脾气不光只对外人，对家人几乎毫无二致。他经常挂着一张苦瓜脸，稍有不顺心就会写在他那张饱经岁月濯洗的脸上。父亲打过我，也打过姐姐和弟弟，甚至打过我的母亲。当他打我的母亲时，我们姐弟仨多数时候只敢老老实实呆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谁也不敢站出来挡在父亲的拳头面前，因为我们都见识过它的威力。当父亲火冒三丈时，整个家庭的灾难就发生了。以至于在很长时间里我都怀疑，父亲是不是一只潜伏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