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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非常没,非常罪(8)(1/2)

    第六章 非常没,非常罪(8)

    中国字真是美,一写到胭脂,就是胭脂泪,留人醉,几人重?一下就引到了“形而上”,胭脂红,是月粉泪佳人,朵云轩上老了的泪痕,只觉得又怅然又美。只记得聊斋中有女子唤做胭脂,单名字就惊了心,更不用提那让人心折的鬼故事,总是和爱情有牵连。

    胭脂红涂在戏子旦角脸上的时候是俏的。那份妖媚,让人失了三魂七魄,特别是张火丁的青衣,我每次看,都觉得她是天生的戏子。伶人的妩媚和清凉,缠枝莲的绵长与疼惜,都在那片胭脂红上。我曾经在长安大戏院的后台看到她化妆,化妆室只有我和她,她对着镜子,我看着镜子里的她,她一点点涂着胭脂。那个动作,绝世倾城,而化好了妆的她,让我惊为天人。

    我们一直默默无言,同是廊坊人,她的寂寞,我的清凉,她在台上唱,我在台下喝。而那飞在脸颊上的胭脂红,让我想起黛玉临死前咳出的那口血,那么艳,又那么凉。杜鹃啼血声声唤,有谁记得雪夜里去访红梅?有谁得记得胭脂香胭脂红?我还记得《白蛇传》中白素贞戴的那个红毛球,也是胭脂红。杀到金山寺之后,在断桥边遇到变了心的许仙,她一字一句地唱着:你妻不是凡间女,妻本是峨嵋一蛇仙,红楼交颈春无限,有谁知良缘是孽缘……眼泪唱得掉下来。那毛绒绒的红球球一颤颤,好象心碎成一粒一粒,让人心酸得紧。我替白素贞无端地难过起来,爱的惆怅无处不在,不管是人是神,这应该是最最难了的惆怅。唱来唱去,修行千年,抵不住许仙一声“娘子”,到底被压在雷锋塔下。

    其实我是喜欢素面的女子,但有一天,我喝醉了酒,居然飞上了胭脂红色。我喝到了厚醉,逼着人说我唱戏唱得好,不停地唱,挨着的女子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了句,“雪,我懂得你。”

    她总是叫我“雪”。这一个字,叫得我泪流满面,孤独难当,如果一个人理解你的孤独,那是银碗里盛雪,是清水里盛开荷花。我只觉得慈悲又欢喜,像这张流着泪的脸,有清泪,亦有胭脂红。

    爱默生曾说过:“自然,是个轻佻的女子,以她所有的作品引诱我们。”我还记得三月桃花红杏花白,忽然看到一抹胭脂色,那是什么红?这样嫩这样翠,之前总觉得胭脂红有几分轻佻,可是这轻佻是我喜欢的,我迷恋的。如果女子有几分轻佻呢?我先前觉得轻佻不能忍,可如果她和自己喜爱的男子轻佻,是多么可爱多么可以放纵啊。

    《金瓶梅》中的重阳节家宴上,瓶儿强支病体,唱了一支《折腰一枝花,紫陌红尘》,她明知西门庆不再爱,却还唱着:

    榴如火,簇红巾

    有焰无烟烧碎我心

    ……想必这榴如火,簇红巾也是胭脂红,有说不出的黯然,虽然看起来如此明媚,这样的惆怅,只有失了爱的人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