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Peter和他的太太（1）

    文_小玄

    Peter，58岁，新加坡华人，今年4月来中国佛山做陶瓷生意。很不幸，他在跟中国朋友外出吃饭的路上遭遇了一起交通事故。坐在轿车前座的两个中国朋友当场死亡，Peter坐在后座，被撞成重伤，最严重的是左边有11条肋骨骨折合并左侧血气胸。虽然Peter当时的伤情十分危重，但他已经算是这场车祸中的超级幸运儿了。

    很快，Peter就被送到我所在的这所骨伤专科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抢救。作为首诊医生，我也就这样认识了Peter。Peter全身多处受伤，唯独脑袋没事，所以即使在入院时处于休克的最危重状况，他依然竭力保持头脑的清醒。外籍华人，伤势危重，身份特殊，关系复杂，万一再加上语言不通，那整个治疗就会变得更加棘手了。接诊的我颇为头痛。我先用中文问了他的姓名和年龄，“Peter，58岁”，他非常费力但很清晰地回答。还好，会说汉语！创伤的打击和大出血，使他很快就昏睡过去。当护士帮他抽血的时候，可能是疼痛的刺激，他再次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朋友呢，他们没事吧？”这句话很让我心头一热，当了多年的ICU医生，我抢救过无数危重病人，也许因为人的求生本能和受伤时自我保护意识的强化，他们往往在这个时候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病痛，很少管别人的死活。我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他们都没事，全部在外面等你呢。”他欣慰地笑了笑，又进入了昏睡状态。

    第二天，Peter的太太和儿子连夜从新加坡乘飞机过来了。那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五十出头的妇人，衣着得体，神态安详。安排她去床边看Peter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我们在ICU司空见惯的呼天抢地，号啕大哭。很明显的焦虑和担忧写在她的脸上，看得出她在努力地保持平静，只是紧紧地握住Peter的双手，嘴里念念有词，Peter的儿子则手握十字架，虔诚地祈祷上帝的保佑。Peter一直费力地用手势和眼神向家人保证他会坚强，会很快康复。温情的场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作为主管医师，我详细地跟他太太说明Peter的情况，告诉她虽然Peter目前的伤情相对稳定，但由于车祸暴力作用的多部位性和作用力的复杂性，很可能在几天后会出现更严重的并发症。我还特地说明，ICU有很严格的探病规定，为了保证病人的治疗效果，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相对无菌的环境，家属是不能留在病人床边照顾他们的，每天就只有下午四点钟到五点钟一个小时的探病时间。每一次跟病人家属谈话时要花费比较多的精力解释探病时间的规定，很多家属都不能理解这个规定，他们总以为留在亲人身边是最好的治疗。我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述，希望她能听明白。让我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