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绝。
海子对1989年的小酒馆老板说:“我给大家朗诵我的诗,你们能不能给我酒喝?”
老板的回答生硬却带有诗意:“我可以给你酒喝,但你别在这儿朗诵。”
酒客哄笑,诗人悻悻走开,再也没有回来。
海子在那个迷惘的年份选择山海关,选择卧轨,选择死亡,悲壮惨烈的一幕和《太阳》中的意境几乎一样:“正是黄昏时分,无头英雄手指落日,手指日落和天空,眼含尘土和热血,扶着马头倒下。”
性格纯真的海子,有一些被动,一些腼腆,还有安徽乡下人特有的忠厚。他没有选择主动凌厉的方式,譬如刀片、枪口、毒药、绳索,他只是低调地侧身一躺,仿佛铁轨就是筒子楼里简陋的单人床。
海子是1983年夏天毕业分配到大学哲学教研室的,他拥有一张旧办公桌,显眼的地方写有白色文字和编码,藤椅破旧,腿用铁丝捆扎,用过不止一代人。
矮身量红脸膛的海子老师在三尺讲台上讲授哲学,辩证、唯物、存在、意识,他的心却在藏北的旷野飞翔。课堂上男生睡觉,女生偷偷抹口红,陈旧或者簇新的大楼外面,沙尘漫天,呼啸着北方悲伤的风。
我的意识里,不断回放这样的对话:
“难道你们不需要一个诗人?”海子困惑地问。
“我们只需要哲学老师。”一个声音坚定地回答。
我确信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后期,这样的问答曾经不止一次地反复。
我喜欢他的短诗《日记》,那些深情又伤感的句子: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