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36 偏见(2/2)

们才能活下去。在我们这个恪守陈规陋习的国家中,把穿手工织的粗布衣服当作戴花环,点檀香痣那样的宗教活动,妇女们才会兴高彩烈。”

    科莉卡气炸了。在另一间房间里的女仆听到科莉卡的吼声,还以为男主人悄悄送自己首饰的事败露了,而和夫人吵架了。

    科莉卡说:“等着瞧吧!如果把穿手工织的粗布衣服看成像去恒河沐浴那样神圣,并成为全国人民的习俗,到那时候,我们的国家才会得救。判断与想法一致就会成为习俗,而思考与形式紧密结合就会成为偏见。人们既然闭着眼睛干事,那末即使睁开眼睛也不会迟疑不决。”

    这些话是诺扬莫亨教授说的。可科莉卡省略了引号,把别人的话当作自己深思熟虑的观点。

    有人说“哑吧没有敌人”,说这话的人,显然是个未婚的单身汉。如果我沉默,不答理她。瞧着吧,科莉卡会更加生气。

    她说:“你常说,你不同意把人分成各种种姓。可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我们穿没有染过的白色手工织的粗布衣服,实际上取消了差别的面纱,也就抛弃了种姓差异的外表。”

    当时,我本想说:“种姓差别,口头上,我不接受,甚至我还会喝穆斯林做好的鸡汤!这就不仅是口头上说说而以,而是口头上的事实。这是运动的核心部分。”

    和她辩论难不倒我,但我没有这样做,我生性胆怯,我沉默了。我知道,科莉卡挑起的我们之间的一切争论,一传到她朋友那儿就变了样,仿佛是经过洗衣店槌打揉搓过的衣裳。科莉卡从哲学教授诺扬莫亨那儿贩来的词藻,用她那明亮的眼睛无声地对我说:“怎么样!服了吧!”

    我根本不愿应邀去诺扬家作客。我知道,印度教徒文化上的偏见与自由思索和探讨之间有多么大的差别,而这一差别为什么在我们国家要比在其他国家大得多。带着这些问题坐到茶桌边,就像热气腾腾的茶一样,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也可能引发一场激烈的舌战。另外,刚从书店买回来的,带金色花纹的书,摆在枕头边,还没有看,甚至连那褐色封皮都没有打开。这一切使我原来的积怨突然从心底升起。但我不得不出来,因为我若违背我那位坚信教义的老婆的意愿,她马上就会以语言和非语言的种种方式,像旋风一样发泄出来。这对我的健康不利。

    离开家,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家胖印度教徒开的糖果店前。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喊声。我们的邻居拉其普特人带着各种敬神用的物品匆匆跑出来,那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突然,听到拳打脚踢的声音,我心里想:“可能是惩罚扒手吧!”

    我们的汽车不断鸣笛,艰难地穿过群情激愤的人群。我看到我们街区的清扫工老头被打得昏头转向。原来:老头扫完马路后,在自来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换了干净衣服,左手提着一只桶,胳肢窝夹着扫帚,右手牵着**岁的孙子,身上穿的是方格图案的上衣,潮湿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爷孙俩身材匀称,很漂亮,他们沿着街道步行回家,不知与人群中的什么人碰了一下,就发生了冲突,老头遭到毒打。小孙子哭了起来,乞求大家:“求求你们,别打我爷爷了!”

    老头双手合十地请求:“我没有看到,我没发现,请原谅我的过失。”

    信奉非暴力的善良的人们怒气消了,老头流着泪,胡子上沾着血。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不可能下车与那些人讲理。我打算停车,让老头和他的孙子坐我的车走,也让那些宗教狂看看,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科莉卡见我停了车,就猜出了我的想法,她用力抓住我的手,说:“你要干什么?他是个扫大街的!”

    我说:“管他是不是扫大街的,难道就为这个,要毒打他吗?!”

    “是他自己不好,”科莉卡说,“为什么要在马路中间走呢?

    要是在边上走,就不会受到侮辱。”

    我说:“我不管这些,我要让他们上车,把他们送走。”

    “如果这样,那我就在这里下来。”科莉卡说,“我不愿和扫大街的坐在一辆车里,要是与清洁工和编筐的下等人坐在一起还能理解,但,扫大街的不行!”

    “你没有看见吗?”我说,“他说过了,衣服也是新换的!

    他比在场的许多人都干净得多。”

    “就算这样,他毕竟是个扫大街的!”妻子仍然固执己见,并对司机说,“开车走吧!”

    我失败了。我是胆小鬼。诺扬莫亨是从社会学角度来解释所发生的一切的。但他的结论没有传到我耳朵里来,所以我也无从反驳他。

    (孟历1335年斋什塔月1日1928年5月)

    (孟历1335年阿沙罗月1928年6—7月发表)

    黄志坤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