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后记(1/2)

    那条弄堂,不知怎的,似乎比以前窄多了。房屋从两边挤迫过来,压得我们的胸膛沉闷闷的。天空很阴,好像要下雨。

    底层一扇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眼光怀疑、冷漠、毫无友善之意。把头转过去时,她总算答了一句:"早就搬走了——谁知道她们家还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走在延安中路上,我们两人很久没有说话。只想追抚小曼师的音容笑貌、她的引导勉励以及她的殷殷嘱望在我们心上留下的未被磨灭的印记……我们默默地往回走着,在惆怅的压抑中,一个蛰服已久的心愿在我们的胸中复活了。——那是一九八○年冬天的事。

    我们多么愿意回到那些日子里去。那时我们才二十出头。在曼师的卧室内,火炉上铝壶里的水沸着,室内弥漫着水汽和温暖,一只老猫懒洋洋地打着呵欠伸拳舒腿,暮色愈来愈浓了;曼师轻声说着志摩的往事,宛如一溪清涧,几圈涟漪,几分潺流,缓缓流淌;她的两只眼睛闪着光,那些话仿佛是从那两只眼睛里面说出来的。

    一次又一次,我们不再是师从她学习绘画的学生了,我们成了聆听她的追怀往事的对象;她像讲一个梦、讲一篇小说,讲着被岁月被回忆磨圆润的数十年前的充满矛盾、苦恼、眼泪、狂热的恋爱故事,她用她自度的优美曲调吟咏着志摩脍炙人口的名篇《沙扬娜拉》……我们渐渐明白,是什么支撑着她的羸弱身子,抚慰着她的寂寞心灵。一天,她让我们从床底下拖出两只大箱子,打开,里面满是手稿和纸型——那是解放后商务印书馆退回给她的当年准备出版《志摩全集》的全部文稿。"我此生的唯一心愿是替徐先生写一部传记。可是,我老了,又多病,这个心愿要靠你们俩来协助完成了。"

    由于旋风一般的突发事故,我们与小曼师离别了,一别竟成永诀。

    我们终于转辗找到了小曼老师的侄女陆宗麟女士和表妹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