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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沉睡时 第三章(1/2)

    美丽误会

    天气渐热,学校快将放暑假。

    一个半月过去,家俊仍没动静,沉睡在那儿像个伙邪的婴儿。

    贺家已把他从医院搬回家里,白天由家人轮流照顾,晚上请私家看护。家庭医生仍给他吃那些消瘀血的药,但也不见好转。他每天的营养都是靠注射输入身体的,生命就这样维持。

    希望仿佛愈来俞遥远了。

    “你能每天下班来看家俊吗?”母亲正式提出要求,“卓依。”

    “我──好吧。”卓依不忍心让她失望。

    “我可以叫家杰每天接送,或者──”母亲眨眨眼,有点为难,“你能搬来我们家住吗?”

    “这──不大方便。”卓依大吃一惊。

    “我知这要求过分,但是──”老祖母泪盈于睫,“我对医生已不抱希望,如困你晚来能在家俊耳边说话,或者希望更大。”

    “我每晚来,可以己驾车。”她只好答应。

    “女孩子单独一人驾车危险,尤具你那一区又静又黑。”母亲是真的关心,“我要家杰接送,反正他也没事忙着,又搬回来住了。”

    卓依看家杰一眼,他果然守诺言。在暑假一开始就搬回来。

    “我接送你。”他也这么说。

    他实在是个很温顺的男人。每晚接送是很麻烦的事,他不必抽时间与女朋友见面?二十八岁的男人没理由不拍拖。

    当然,这与卓依无关,她不会问。

    于是,卓依每天下班就被接来贺,晚餐之后就被送进贺家俊那间特别大、特别明亮的睡房,要她在他耳边说话。

    她该说什么呢?对一个全然的陌生人。

    起初,她随说一些话,自己也觉无聊,后来她带书来,索性念书给他听,天知道这有没有效,她只是尽人事。

    有时贺家人也进来,在家俊耳边轻轻地播放一些据说是他平日喜欢的音乐,看他一成不变的脸,有用吗?

    这天家又接卓依来贺家,神色颇特别。

    “家俊有什么变化?”她很敏感。

    几个月下来,有时她真以为自己是家俊未婚妻,弄得她自己也糊涂了。

    “不──”他摇头,英俊的脸上很为难似的,“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什么事?”她的心猛跳。

    总不能要求她此时下嫁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吧?这太荒谬。

    “我──”摇摇头,“卓依,愈来愈觉得,这件事上你很无辜。”

    “不──目前一切都没问题,我并不为难。”她很诚恳,“就算每天来,都到最好的招待,你们比我家人更关心、更爱护我。”

    “你是个善良的好人,只是──”他很困难地说不下去,“你要有心理准备。”

    卓依心怀此忑,将要发生什么事呢?

    这些与贺家相处的日子,贺家上上不但都对她好,还不时收到他们的体物,小玉食物水果,贵重至衣物珠宝,她都收下了,她想小礼物无妨,贵重的等家俊醒来,或真未婚妻出现时还给他们,她从没动用过。

    这些事上,她绝不贪心。

    贺家人都在等她吃饭,大家对她热心、热情得不能再热情,好像全部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她被捧得像公主。

    “卓依,怎么从来没见你带订婚戒指?”母亲明玉最细心。

    “我──因为戒指略大,我怕会掉。”

    “家俊真粗心,戒指都会买大了。”老祖母轻叹,“我有只戒指,原本就预备送给孙媳妇的,现在给你。”

    “不──”她不敢要,老祖母已把一古老精致、十分美丽名贵的红宝不戒指递过来。

    “拿着,戴上。”老祖母命令,“这是我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不要拒绝。”

    “戴上吧。”母亲明玉也劝说着,“让嫲嫲开心一点。”

    卓依还是着她的如意盘,以后把一切还给他们就是,现在只能勉为其难。

    她套上,正好合适,好像为她订的一样。那红宝不有拇指指甲那么大、鸽血色,美得令人心动,她看着,没有想是喜欢与不喜欢,反正根本不是她的东西。

    她完全不懂那价值。

    “这是嫲嫲最爱的一枚戒指,当年舍不得给我。”母亲明玉说:“她却给了你,可见你是嫲嫲最爱的人。”

    卓依承爱不了,不知该说什么话。

    “卓依!”老祖母又握着她的手,紧紧,“家俊从小就是我至爱的孩子,他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我很痛心,我──想求你一件事。”

    “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做的一定做。”卓依是性情中人,毫王考虑地就说。

    “我想──”嫲嫲看母亲明玉一眼,“你说。”

    卓依仿佛看到家杰在一边摇摇头,叹口气,然后悄然离开。

    “卓依──”母亲也很为难似的,“这些日子你也佑道,我全家是真心喜欢你、爱你,把你当成一家人,也许──我们的要求有点过分,令你为难,但请体谅我们的苦心,我们全是了家俊。”

    卓依点点头,静静听着。

    “家俊──若永远不醒我们也没法子。”母亲忧心极了,“但──我们希望──希望能为他保留一点骨血。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们之间感情极好,相信你愿意为他做这件事。”

    “什么事?”卓依渐渐觉得不妙,什么事要说得这么婉转迂回?

    “我们想──”母亲看了公亲志坚一眼,他严肃得没有任何表情,“想你为贺家生一个孩子,家俊的。”

    卓依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生一个家俊的孩子?怎么可能?

    “现在科学、医学这么发达,什么都可以做。”母亲吸一口气,令自己更理直气壮,“我们希望用人工爱孕的方法。已经和医生谈过了,这方法可行。”

    人工受孕?这是什么?卓依怕自己连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事,贺家──难怪家杰要摇头离开,难怪他说要有心理准备。

    即使这样,她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医生说过,绝对没有危险。”母亲说:“虽然你要受十月怀胎之苦,为了家俊,相信你会同意。你若答应,贺家全家都一世感激。”

    卓依还是无法说话,这──太荒谬了。若真是未婚妻当然没问题,只是她根本是假冒的,怎能为贺俊怀孕生子?

    “医生说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样取家俊的精子,他们会研究。”母亲再接再厉,“现在是只要你点头。”

    卓依目瞪口呆,她怎能点这个头?

    “这样吧!”志坚不想把她迫得太紧,“让卓依考虑几天再说,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怎么不急?”母亲开始垂泪,这是她第一次在卓面前流眼泪,“医生说家俊现在没事,如果他因抵抗力弱而感染到什么病时,一定要再送回医院,那时不知──不知──”

    卓依很想咬一咬牙,把心一横点头答应算了,她不忍心见明玉哭得这么伤心。

    一抬头,看见盯着她看的家杰,眼神一接触,他立刻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她把要说的话咽下去,继续沉默。

    吃晚餐时,大家都比平时安静,都很少说话。虽然如此,最好的菜还是堆在卓依面前,她是愈吃愈心虚、愈不安,乎想扔下筷子就此逃离,永不出现。

    照例,在餐后她会到家俊的卧室陪他,在他耳边说话。

    望着床上他那浓眉大眼、高鼻薄唇的英俊脸孔,益发觉得陌生。她每晚对着他说话是否太无聊?还要为他怀孕生子,简直──简直无法接受。

    是,无法接受。

    怎能为一个漠不相关的陌生人怀孕生子?她──她是个对爱情很有幻想、很有憧憬的人,她希望有轰轰烈烈、浪漫缠续扮下去,再扮下去恐怕要闹出大祸,她无法负担的大事。

    心意已决,明天开始另外找工作,然后搬离现址──虽然很舍不得她的小房子,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她自己多事才弄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

    十时,贺家杰送她回家。

    离开时,贺家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脸上,那种殷切盼望的眼光,几乎令她颤抖。

    她无法再忍受下去。

    “明晚──我可能不来,我家里有事。”在车上她对家杰说。

    家杰点头,他绝对了解她的心思意念。

    “他们──实在有些过分。”他说。

    “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她差不多要把真相说。

    “现代社会,荒谬。”

    “其实我应该答应的,只是──只是我有另外的原因,真的。”

    “放心,我站在你这一边,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他正色,“你有反对的权利。”

    “我的理由也许你会觉得荒谬,但是──”她真的预备全盘托出。

    “不必把理由告诉我。”他极明理,“我绝对尊重你的意见。”

    “谢谢你,家杰。”她由衷地说。

    他的了解、他的明理、他的支持令她觉得舒服多了。即使她真的逃离,永不出现,她相信他也会支持。

    “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觉得家俊醒来,是直觉,与医学无关。”他说。

    “我也这么想。”她点点头,“看他的脸色很正常、很健康,没理由不苏醒。”

    “所以不必同意休们的请求。”他认真地说:“孩子是要在情投意合之下才应该有的,其他方法都不足取。”

    此言深得她心。

    “你每晚接送我不怕女朋友吃醋抱怨?”

    “说真的,我没正式交过女朋友。”家杰笑,“间中有些女孩子喜欢我,但不是我心目中的合适人选,我很固执──在这方面。”

    “你心目中的人选一定要求极高。”

    “不──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我一见钟情,相处绝对自然舒服,不带一点勉强,我爱她就行了。”

    “这不难。只要你爱她?她不必爱你?”

    “就算起初她不爱我,迟早也会被我感动。”他笑,“我的感情无所不在,能包容一切。”

    “这个女孩子将很幸福。”

    他看她一眼,眼中光芒一闪,却没说什么。

    两人一直沉默到她家,她下车,然后转头。

    “明天的事拜托你。”

    “我会告诉他们,但我将耳根不清静。”

    “那么我欢迎你到我的小房子来避难。”她很自然地随口说。

    “求之不得。”他笑了,笑得十分漂亮,充满和煦的阳光,“我原以为你永不会邀请我。”

    “当了这么久义务的‘柴可夫’,我理当善待你。”她真的快乐。

    凝望她的笑容好一阵子,他驾车离去。

    这些日子来,卓依今夜最轻松愉快。明天不必再去贺家,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