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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沉睡时 第二章(1/2)

    心怀鬼胎

    下班准时,一边驾着自己的二手车,一边想可否去医院探一探名义上的“未婚夫”?

    想去就去,立刻转进往邓肇坚医院的路。

    病房里只有私家看护,看护着昏迷的家俊。

    即使昏睡不醒,他仍是个英俊的男人。无论轮廓,无论五官,尤其那度浓眉,都很有霸气。

    有霸气的男人比较像男人,对不对?她欣赏这类型的人。

    “他完全没有移动过。”私家看护说。

    “他会醒来,一定。”卓依喃喃地说。

    这陌生的家俊除了那张脸外,她对他一无知。律师,是,律师只是个名衔,不代表他这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是忠、是奸,他的个性怎样?他的爱好如何?他的脾气?

    她忍不住笑。她是个爱笑的姑娘。

    这么荒谬的事,这个陌生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她不单被贺家人接受,而且备受宠爱。太阳底下真日日有新鲜事。

    “还有其他人来看过他吗?”她问。

    “除了医生、护士,就是你与贺家人。”

    “医生怎么说?”好像真的关切起来。

    “稳定,没有任何变。”

    “如果一直这么稳定下去,一直没有变化,结果怎样?”

    “我不是医生。”护士摇头,“一般的情形是变成植物人。”

    “啊可──”卓依直觉地说。

    “你刚才说过他会醒来,你要有信心。”护士望着她,“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是──哎,是的。”她吸一口气,“不见了门口的警察。”

    “我来上班时已不见。”护士说:“没有人通知任何事。”

    “辛苦你了。我回家。”卓依摇摇手,“三班护士我只认得你。”

    “另两班是两位年纪较大的。”私家看护终于笑,“她们捱不得夜。”

    “谢谢。”卓依转身欲行。

    有人推门进来,是贺家杰。

    “嗨。你还没走。”他招呼着,对卓依流露很自然的熟悉感觉。

    “又这么晚下班?”她只好暂时不走。

    “其实是我赖在学校不想走。”他露出一丝稚气,“有学生陪着一起多快乐。”

    “你也只是大孩子。”她很自然就说了。

    “我比起码大五、六岁,大孩子?”

    “不是年龄,是心态。”

    “你心态很老?”他很好奇,望着她仿佛忘掉是来探病的。

    卓依说:“不算老。但出来社会工作的人都不会天真。”

    “我天真?”家杰笑出声音。

    “不是。”她有点窘,怎么谈起这些呢?“你仍是校园中人,单纯得很。”

    “懂你的理由。”他把笑意收进眼中,“家俊怎样?”

    “稳定,没有变化。”卓依用护士的话。

    “每天听同样的话,令我疲倦。”他月手指轻揉眉心,“美国那专科医生何时到?”

    “听说天明。”护士答。

    “请记住医生说的话。”他对护士说:“明天我仍会来得晚。”

    “我会请日班护士作纪录。”

    他再看看床上的家俊,摇摇头。

    “一起走,太晚了。”他对卓依说。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卓依这才发觉贺家杰很高,起码有六呎或以上。看床上的贺家俊,大概不及弟弟高。

    “我的车在停车场──”

    “我叫计程车。学生把我的车借走。”他耸耸肩,“几个小家伙要往新界。”

    他一定与学生打成一片,一定善待他们,他看来是这种人。

    “那么今夜让我送你。”她说。

    “我住得远,方便吗?”

    “整个香港能有多大呢?”她平和地笑。

    于是两人又同坐于小小车厢。

    “我住赤柱。”他说。

    她不语,默默把车驶向浅水湾方向。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他顿一顿,才慢慢说:“今天我去过家俊的住所,很乱,乱得好像被人搜查过。”

    “警方?”

    “不会。若是警方,一定会通知我们有人在现场。”他眉心微蹙,“也不是小偷,并不是翻箱倒柜那种。”

    “问过大厦管理员吗?”

    “他们不知道。”

    “不要通知警方?”

    “是。我该跟他们联络一下,他们曾经去过医院。”他像自语。

    “需要帮忙──请通知我。”话才说完,卓依忍不住暗骂自己“又多事”。

    “当然。家俊的事,你比我们知道得多。”

    “不不──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么多,我是说──我是指工作上。”她开始不安。

    她根本一无所知。

    “你们在一起──并不太久?”他看她一眼。

    “是──日子也不算短。”

    “我们都以为你去了巴黎,后来为什么不去?”他问。

    她耸耸肩,胡乱作答。

    “也不急于一时,以后总有机会。”

    “但这不是你们急着订婚的原因吗?因为你急着走?”

    “我──改变主意。”她傻笑,“女人是很容易改变主意的。”

    他也笑。“不过,我的确想不到你是这个样子的,我以为──”

    “以为什么?”

    “家俊一直比较欣赏浓艳些的女人。”

    “啊──我也可以浓艳。”她用手势来加强语气,“化妆嘛。”

    “女人可以千变万化。”他说。

    他是个快乐的人,坐在车上,令整个车厢的气氛都轻松愉快起来。

    “女人的心不能千变万化,至少我不能。”她不知为什么说了这句话。

    “说得好。”他拍拍自己的大腿,十分赞赏,“家俊真有福气,能找到你。”

    “不不不。”她吓了一跳,怎么又与贺家俊扯到一起呢?她说这话纯粹是说自己,“我只是说我──是个执着的人。”

    “现在很少女孩像你,大多现实。”他摇摇头,“不知是否演艺界的人带坏了风气。”

    “为什么说演艺界?”

    “也许他们有名气,树大招风。普通人做了同样的没有渲染,但他们一做,全城皆知,好事不怕做,但伤风败俗的事,很不好。”

    “原来你也保守。”

    “保守没什么不好,我洁自爱。”家杰笑。

    “你说演艺界,能举个例子吗?”

    “嗯──譬如去年,一个玉女明星摆明车马抢人家丈夫,还做出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理所当然似的洋洋自得,这还不算破坏社会善良风气?”

    “但那个什么玉女明星不是立刻遭到现眼了吗?”卓笑,“花花公子不多久就扔她,另结新欢,她只能远走他方避风头。这叫剃人头者──”

    “听说这个玉女最近会复出哦。”他说。

    “现在的人已不懂廉耻两字怎么写。复出再演玉女?还会有说服力吗?当时被摆卖书摊的老婆婆指着骂,今天还会有人再看她?”她提高了声音,十分不满。

    “现今社会笑贫不笑娼。”

    “变态。如果我被人家花花公子的母亲指着公开骂是‘鸡’,只能一头撞死,还能复出?”

    “不要激动。”他望着她笑,“你生气的样子比我还天真孩子气。”

    “对不起!”自知失态,立刻住口。

    “不要对不起,我赞成你的看法。我们都是比较偏激的,黑白是非分明,中间没有灰色地带。”

    “妈妈说这很吃亏。”

    “吃得起亏就是便宜。不同道、石合拍的人不要近我身,乐得清静。”

    她笑,此话深得她心。

    贺家杰住在赤柱一座四层楼高小洋房的三楼,他指给她看,然后道别回家。

    卓依望望那幢房子,比她的小住宅大得多,外观很美丽,是那种半新不旧,十多年楼龄的房子。

    窗前有整整一排花架,天黑,看不见种是什么植物。

    她驾车回家。

    一路上轻松愉快地哼着歌──是刚才气氛的延续?没有深究,愉快就好。

    回家,从电话录音机中听见王培正的声音。哎──王培正。

    卓依几乎忘了这个人。王培正又约她吃饭、看戏、逛街,永远是这样的节目,永远没有变化。

    她摇头,连电话都不愿回。

    洗澡的时候她想,怎么突然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今天的卓依已与昨日的不同,仿佛脱离了从前的生活轨迹,走上另一条,一条与贺家有关的路,从前的人和事已远去。

    这惊觉令她害怕,是否愈陷愈深了?是不是该抽身而出?

    明天下班立刻回家探父母弟妹,立刻约见王培正,她要回到从前,否则她不知道会怎样,只知道不能再继续。

    #    #    #

    可是才吃过午餐,她就接到家杰的电话。

    “我现在在湾仔警署,卓依,他们希望你能来一趟。”他说。

    “为什么?我在上班。”本能的拒绝。

    “很重要,与家俊有关。”家杰说:“我也是请假赶来的。”

    “我──”

    “你自己来?或我来接你?”

    不能不去,与贺家俊有关,她是家俊的未婚妻,老天。

    硬着头皮告半天假,赶去警署。

    发生什么事?卓依心中忐忑。

    #       #       #

    接待她的警官和蔼可亲,她看家杰木无表情地坐在那儿,与平日全然不同。

    “对不起!麻烦你来。”警官说:“我姓陈,负责贺家俊事件。”

    “那只不过是撞车。”她说。

    “我们感上并不如此。”陈警官笑一笑,“贺家俊的客户中,有一个警方注视很久的人物,他们来往密切。而你,该是贺律师最接近的人,你一定知道他们的事。”

    卓依瞠目结舌。

    “我──并不知道。”

    “贺家俊在言谈中提过陆世龙吗?”

    “从未听过。”她审慎认真地答。她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他从不与我谈公事。”

    “私底下,他与陆世龙也是朋友。”陈警官目不转睛望着她。

    “我真的不知。”卓依说的是真话,故坦然,“我们──拍拖不是很久就订婚。”

    她知道家杰在看她,莫名的心虚。

    “陆世龙牵涉到很复杂庞大的人件案子里,几乎与香港人都有关,你可以慢慢回忆一下,是否听贺家俊提过?”

    “陆世龙是什么人?”

    “是个庞大组织的幕后主脑,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陈警官苦笑,“平日他是个极低调的殷实商人,没有任何犯罪纪录。”

    “我──真的没听过,也不知道。”她忍不住望贺家杰一眼,他的眼光很特别,特别得令她担心自己露了马脚,“他的住所你们警方人去搜查过?”

    “不,不是我们。”陈警官严肃地说:“相信是对方的所为。”

    卓依无言。

    没想过这么简单的撞车案件背后有这么复杂的背景,她真的后悔极了。当晚说自己只不过车祸目击者不就好了,不该这么好奇又这么莫名妙。她真的后悔,是不是现在是说清楚的时候?

    “我只不过是──”她开始说。

    “我们有理由相信贺家俊的撞车并非偶发事件。”陈警官严肃地说:“这是有计画的一个阴谋。贺家俊有危险,那么,你,卓小姐,相信危险已跟在你背后。”

    “不,与我无关。”她吓了一大跳,“我根本不认识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但你是贺家俊的未婚妻,他们和我们同样在怀疑你是知情者。”陈警官慢慢说:“为了你的安全,我们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免得你出意外。”

    “不,我不是,我不需要。”她急着叫,“根本完全与我无关,我根本不认识贺家俊──”

    “是。我们绝对相信你不认识贺家俊的朋友,所以你才能平安到今天。”陈警官笑,“别害怕,相信警方能力,我们可以保障你绝对安全。”

    “不不不不不,请勿开玩笑。”卓依双手拚命乱摇,“与我无关,我相信贺家所有人比我更需要保护,他们是一家人。”

    “贺家俊从到英国读书开始就少与家人接近,很少来往,也不住一起。”陈警官又笑,“连警方都查到这些,相信对方也清楚。这半年来最接近他的就是你,你需要保护。”

    卓依呆在那儿,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她被牵扯进怎样一件事中?

    “对不起!卓依。”家杰第一次发言,并用同情的眼光望着她,“令你为难。”

    她望着家杰,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就算她把真相说出,就算贺家人相信了她不是真的未婚妻,那个对方──陆世龙和他庞大的组织会相信吗?

    她意识到──真真正正的,她在危险中。

    “我该怎么办?”她变了脸。

    “照样上班下班,照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