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梦中缠绵 09(1/2)

    反正闲着也无聊,司烈打了元朗恺令的电话。接听的是女佣,很客气的说:

    “夫人不听电话。她吩咐过的。”

    他呆怔住了。不是欢迎他前往吗?

    “我姓庄,庄司烈,请通报。”

    “是,我知道你是庄先生,”女佣极有礼貌。

    “夫人说过,任谁也不接听。”

    “我——可以前来吗?”忍不住问。

    “这两天怕不行。除了送食物,夫人连我也不见。或者再过几天?”

    司烈不能勉强一个女佣,只好收线。

    然而恺令怎么回事呢?明明说好了他可以带璞玉一起去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更没心情约朋友,他开始翻看一些信件。

    信件是璞玉临走前全替他拆开,分类的,整理得井井有条。有璞玉在真是好,他无法不又一次这么想。

    的确好多邀约工作的信,有的甚有意义,条件又好,可惜全被他疏忽荒废了。摇摇头,他并不介意。这方面他极潇洒,工作嘛,总之源源不绝的还有得来。

    一封来自伦敦的信。啊!一份邀请,一项工作,替皇室做的。他莫名的高兴起来,伦敦,璞玉在那儿。

    该是工作的时候了,他告诉自己。

    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涌上来,他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接受了工作邀请,订了机票酒店,一切都安排好。

    他想,给璞玉一个惊喜。

    收拾简单的行李时,电话铃响起。

    “司烈,是我,”恺令的声音。

    “很不好意思,女佣误会了我的意思,你可是想来这儿?”

    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他曾想去元朗,但现在已决定去伦敦。

    “不,我只想告诉你我去伦敦,晚上的班机,去工作。”他说。

    “啊!是这样的。”听来她有些失望。

    “或者中午我来,”他不忍。

    “我立刻来,可以陪你午餐。”

    司烈说

    “陪”恺令,她没有拒绝,竟然接受。

    “好。我等你。”她说了元朗的地址。

    这一刹那令司烈觉得晚上飞去伦敦是多余的,他竟然能向恺令迈近了一步。

    兴奋和鼓舞令他无法再留在屋子里,虽然时间尚早,他决定现在去元朗。

    元朗,已像香港任何一个卫星城市般繁荣得很,早已不复旧观。司烈架着璞玉的九一一转进那条叫锦田路的小路时,他仍然有些意外。

    城市进步的急剧步伐居然还没踩到这儿,它是一条古旧的碎石子路。

    路很短,路边只有几间屋子和一些种着桃花、桔子等年花的园子,立刻,他就看见那幢十分新颖的白屋子。

    是恺令的

    “故”居?

    “不。故居在附近的另一条路上,只走十多分钟,”恺令安娴的说着。“那儿太大太旧,我久已不去。这儿是几年前新建的。”

    “很漂亮的房子。”他说。

    “附近的土地都是亡夫家族的,”她又说:

    “他们家族人丁单薄,有的又都移民外国,香港只剩下我。真正的故居只有一对老夫妇打理,是以前的管家。没有人再住那边。”

    “我对古旧的建筑很有兴趣,若有机会可以拍一辑照片。”

    “你有兴趣尽管去,”她优雅的掠一掠额前头发。

    “那儿有许多家具是紫擅、酸枝和杉木的,也许适合摄影。”

    “啊!璞玉在英国碰到你一个旧朋友,”他迳自转了话题。

    “他家中有幅你画的人物素描。”

    “哦!”她颇意外。“怎么可能?”

    “的确是你的作品,那人还说以前追求过你。”他笑得单纯。

    “也许他记错了。”她不想再说下去。

    “我不画人物的,也没有朋友在英国。”

    “我已叫璞玉弄清一切!”

    “啊!”她站起来,令他很意外。

    “如果你不累,我可以陪你去故居走一趟。”

    她是否显得不自然?是否看来失措?为什么?这不像雍容典雅斯文高贵的她。

    “下次吧,”司烈摇头。

    “午餐后我赶着回九龙,晚上要搭飞机。还有,我没带相机。”

    “也好。”她看他一眼。

    “我去厨房看看午餐可曾预备好?”

    恺令再出来,一切已恢复正常,不见失措,也十分自然。司烈怀疑,刚才是否看错了?刚才他说起英国那个旧朋友——

    “如果璞玉问到那英国朋友的名字,我会尽快告诉你。”他说。莫名其妙,他有试探的心。但,试探什么?

    “谢谢。”她轻轻笑着点头,完全没有破绽。

    “不过可能他真的弄错了。”

    “错也是个美丽的误会,那人自认是你的追求者。”他也笑了。他多心又敏感。

    从元朗回到浅水湾已将近四点,才进门就听见电话铃响个不停。它一定响了好久、好久,铃声在整个房子里回旋不去,固执的非等着有人接听不可。

    “喂!我是司烈!”

    “司烈,”璞玉叫。声音非常非常特别。

    “你知道我打了多久电话?四小时,手指都肿了,破了。你去了元朗?”

    “是。这么急有什么事?”

    “我不能相信,但——真好,好奇怪好特别,我看到一张照片。”她说得很乱。“我知道,我想,或者对你有帮助。”

    “我不明白,什么照片?怎么奇怪?”

    “司烈,你的梦。”璞玉深深吸气的声音。

    “我看到一张他的照片。”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你在睡梦中?”他笑。

    “不不,我睡不着,看到那照片就一直找你,”她再深深吸气。“他——我是说董恺令的亡夫,我看到他的照片。”

    “那又怎样?”

    “司烈,那人像你,起码有百分之七十像你。”她说得孩子气。

    “像我?”他忍不住笑。

    “怎么可能?恺令从来没提过……”

    “她不提不表示她没觉察,司烈。”

    “你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

    “我只觉得奇怪,明明你像她亡夫,她为什么从来不提?”她说:“你不觉这其中有些什么不对?”

    “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她不想鼓励我。”他说得理直气壮。

    “不。我觉得不是这样。”她固执得非常特别。

    “还有,她并没见过我剃光胡子的模样。”他说得更孩子气。

    “有没有胡子你的分别不是大得认不出,轮廓没变。”她坚持。

    “你——想说什么?”他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古怪,”她说:

    “你的梦、董灵的死都仿佛和董恺令有关,而且你对她的感情——那是没什么理由的,你怎可能对她好得那样。我不会解释,但看到她亡夫的照片时,我仿佛——仿佛遭雷殛。”

    “是不是你太敏感?”

    “如果只是以前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怀疑处,就是那张照片

    ——”

    “你可以Fax给我看看吗?”

    “当然。我会。我已借来照片,董恺令那时和董灵真像一个人。”

    “啊——也别Fax来,我可能离开香港

    ——哎,我是说今夜我打算走,我怕收不到。”

    “去纽约?”

    “不不——哎我——”他不愿说出去伦敦。

    “我接了一单工作,要立刻去。”

    “哪儿呢?我不能知道?”她叫。

    “或是陪董恺令去度假?”

    “不!”他吸一口气。“好吧!我晚上十点班机飞伦敦,原本要你惊喜的。”

    “我仍然惊喜,你不可能为我长途跋涉,不可能。”她又叫又跳又笑。

    “事实上是。”他再吸一口气。

    “我喜欢有你在身边的感觉,真话。”

    “太棒了。”她有点忘形。

    “什么时候到,我到机场接你。哪一班机?”

    “在机场我只想见你一个人。”他说。

    “小心眼儿。我带一个足球队来。”

    “最好一队车队——啊,等等,有人按门铃,你等等

    ——”

    “收线吧!我会在机场接你。”她笑。

    “奇怪的是,除我之外,你家还有其他客人?”

    “为什么不能。见面告诉你客人是谁。”他笑得好愉快。

    “必然大大出乎你意料之外。”

    二十四小时后,璞玉在希望路机场接不到司烈,他那班机的客人都走光了仍不见他的影子。绝对没有错,是这班机,她记得很清楚。

    她问柜台,那个英国女孩很客气。

    “我们旅客名单没有庄司烈先生。”她答。

    “但是他是订了这班机的,是不是?他在电话里这么告诉我。”

    “是。电脑上有他订机票的记录,但他没有上飞机。一定是这样。所以旅客名单没有他。”那女孩很有耐性。

    “怎么可能?他让我来接。”璞玉叫。

    “很抱歉帮不到你忙,或者你可以打个长途电话问问?”

    一言惊醒。

    但是司烈家电话长响,根本没有人接,他一定已离开家。他说好来伦敦的,没有理由变卦,就算变封也该有消息。

    他怎么了?他去了哪里?

    璞玉开始不安,会不会出了意外?现在她该怎么办?

    从机场赶回酒店,找到在另一层楼的阿尊。她要人帮忙,她觉得自己有点六神无主。

    “找香港的朋友帮忙。”阿尊说。

    “没有熟他又熟我的,何况我很少朋友。”她摇头。

    “甚至没带任何朋友的电话。”

    “一个共同的朋友也没有?”

    “董恺令。”她叫。“我记得她家电话。”

    恺令家只有工人留守。

    “夫人去元朗避静,短时间不回来。”

    “有元朗的电话吗?”璞玉着急。

    “没有。夫人不曾告诉我们。”

    “庄司烈来过吗?”

    “没有?没有任何人来过。”

    璞玉又失望又担心,简直坐立不安。

    “他可能搭另班机来,他知道我们住在这儿,不是吗?”阿尊说。

    “会吗?他该先通知我们。”

    “可能临时有急事,来不及。”他安慰着。

    “深夜了,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起床他已经站在你面前。”

    璞玉想想也有道理,否则凭她

    —个人干着急也没有用。

    她是睡着了,一夜怪梦,全是与司烈有关的。清晨她还是被噩梦惊醒,她梦到司烈的那班机失事,司烈在天空里飘着——

    惊醒坐起来,剧烈的心跳令她益发不宁。

    找着阿尊,她再也沉不住气。

    “即使换机也该到了,迟了十二小时,”她说:

    “我不能再等。”

    “我们去机场,查每一班香港来的飞机。”阿尊比她更有傻劲。

    但是,一天一夜过去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