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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告诉你 第一章(1/2)

    幽谷百合

    会议室门打开,带著胜利笑容的傅以战昂然领先走出来,迳自走回他的总经理办公室。接著,三三两两的人鱼贯出来,有几个是公司董事,都是父执辈的,看他们悻悻然的神色,他们一定再一次在生意或策略的争辩中输给以战。最後走出来的也是以战。不不,当然不可能有两个傅以战,是以哲,以战的双胞胎弟弟,两个人的“年龄”只差一分钟。

    以哲和以战有著几乎完全相同的容貌,即使妈咪傅太也常常弄错他们,却又有著全然不同的个性。哥哥以战进取、伶俐、活泼、开朗,有十足的冲劲和野心,弟弟以哲却斯文沉默,略嫌拘谨,比较守本分。唯一相同嗜好是运动,兄弟俩都是运动场上健将,无论网球、游泳、风帆、滑水都玩得十分出色。

    他们不是那种精工细雕的玉面美男,是健硕、英传、俊朗的大男孩。

    其实,大男孩也不小了,都已三十,但在他们亲爱的妈咪傅太面前,却永远是孩子!永远令她烦心。

    以哲经过以战的办公室,以战叫他进去。

    “来来,阿康,他们怎样?”哥哥叫弟弟的小名。

    “有没有说我闲话。”

    “没有,”以哲淡淡的。

    “几位阿叔虽然不赞成你过分进取的作风,但每年拿到红利时都是高兴得不得了,怎麽背後讲你。”

    “每次开董事会像打仗,”以战自得的笑。

    “好在我够强,撑得住,换成你就给他们压扁了。”

    以哲不作声,不认同也不反对,他含蓄。

    “妈咪刚才问你回不回家晚餐?”

    “不了,”以战看表。“约了明柔,订造的那套结婚首饰已起好版,要去看。”

    以哲点点头,走出去。

    “傅氏”公司是他们家族事业,虽说另有几个小股东,都是以战以哲父亲的死党好友,自己发达後带携他们的。那些父执辈董事其实对他们兄弟极好,噜嗦一点也是为他们好,一切公司行政大权自一年前已全掌握在兄弟手中。他们做电子业,也做地产,还代理几种白兰地,是那种长期低调却又殷实富有的家庭。

    父亲傅士善

    ——一辈子好好先生,重情重义,也许太多情,终为情所误。几年前与一个比儿子还年轻的女孩谈恋爱,居然沉迷下去,宁爱美人不爱江山,把大部分事业交给儿子,带著美人长居欧洲不肯月回来。傅太要生要死闹得天翻地覆也不得要领,终於哀莫大於心死,带著两个宝贝儿子,稳守著大片江山。

    她是老式传统妇人,即使一万多尺的家里用著五个工人,她的打扮依然与普通妇人无异。唯一让人惊异的是她无心无意之中常戴著些目前市场上已找不到的那种极品翡翠镯或吊坠、胸花之类。她善良但多话。“阿康阿康,为甚麽不捉阿强回来?”傅太跟在以哲背後不停的念念有词。“你知道我替你们炖了好汤,你们你们——”

    “妈咪,我喝多些不就行了,”以哲很爱惜母亲,轻拥她一下。

    “先让我换衣服。”

    “阿强说过去哪儿吗?”她口中的

    “阿强”是以战的小名。小时候父亲傅士善说。两个儿子一个叫傅强(富强),一个叫傅康(康健),这就美满。

    的确美满,两个儿子富强康健的渐渐长大,家势也一天比一天好,唯一的遗憾是他还想要一对双胞胎女儿,名字都改好了,叫傅美(美丽),傅柔(温柔),偏偏傅太从此肚皮再无动静,只好晚年求诸於二奶。

    “以战就要结婚咯,他约了明柔看首饰。”

    “现在市面上哪儿买得好的首饰?好的早被人收藏起来,”傅太十分自得。“我挑几件送给阿柔就行了。”

    “你的翡翠价值连城,留来自己用吧,”以哲换好衣服出来。

    “年轻人不戴玉,老气。”

    “你就是不懂,还有甚么比翡翠更美丽的首饰?我那只翠玉镯子啊,放在水碗里整碗水都变绿的呀。”

    “妈咪最适合戴最美丽高贵的翡翠,只有你才配得上那富贵气息。”

    “甚麽时候你学来阿强的口甜舌滑?喂喂,你到底是阿强还是阿康?”她又开始分不清两个儿子谁是兄谁是弟了。

    这位富有的傅太不逛街,不爱跟三姑六婆串门子,做得最勤的是念经茹素礼佛,她是极之虔诚的佛教徒,大屿山大佛的莲座有一块就是她捐的钱。

    她又受拜名山大寺,只要兄弟俩有假期,就得陪她到处旅行。以战主持公司,又忙著拍拖,这陪伴的工作就属以哲。

    以哲很静,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陪母亲朝拜也乐此不疲,母子俩感情极近,她深心里明白,她是疼以哲多些。

    以战不必疼的,他强,他反过来可以疼人、保护人,自父亲赴欧後,他俨然家中支柱,大家长一名。

    夜渐深,仍在看书的以哲预备熄灯休息,听见大厅那边传来门声,传来脚步声,以战回来了。

    “阿康,明天早起,先来两场网球再上班。”以战在门边说。

    以哲愉快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关系,他俩感情极好极亲密,有时他们感觉根本是一个人似的。

    在公司里,总经理的以战管行政、策略;弟弟以哲管财务。他们当年在美国读书时就各有专长,是父亲一早订下的计画。可以说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被培养,十四岁的时候已陪著父亲开董事会了。

    所以他们在大学毕业後立刻投人家族事业,父亲说真正的经验比学校的理论更有用。这些年来,他们已证明这道理。

    “喂,你那朵小百合呢?”以战走开了又退回来追问。

    “甚麽你的我的。”以哲不以为然。

    “小百合还在枝头高展,是她家最珍贵的宝贝。”

    “还未表明态度麽?”以战诧异。

    “现在甚麽时代?速战速决。”

    “不能接受速食文化。”以哲淡淡的。

    “甚麽都要怏,看对眼你OK我

    OK就成一对,这算甚麽呢?别说浪漫情怀,就连一点情趣都没有。我不要那些。”

    “那麽——请慢慢经营吧。”以战大步回卧室。“周公在召我了。”

    经过以战的一阵闲聊,以哲熄灯上床後,没能立刻睡著。他想看

    “小百合”的事。

    “小百合”是个女孩子,不真叫

    “小百合”,而是以战开玩笑改的花名。她是“傅氏”公司楼上另一间公司的职员,或说高级职员,看她每天穿著打扮虽素净斯文,却都是欧洲名牌货,普通职员穿不起。她年轻,从二十到二十六之间,不能确定岁数。她秀气大方有教养,脸上有极淡的化妆,有笑意——却不是真在笑。从容得很有气派——这点是年轻女孩很难做到的。矜持却不过分,亲切但有所保留,就像幽谷中一朵小百合——这是以战说的。

    她叫沈可欣。

    以哲和她只是点头之交,互相知道名字的那种。有时在停车场取车碰到,也会寒暄两句,仅止於此。巧合的是两人开同一款汽车

    Lexus 四百,他是银灰,她是珍珠色,颇为英雄所见,以哲一直欣赏她那型的女孩,看她淡而含蓄的笑容也知道她对他有好感,只是现代男子——尤其条件好的那种都善於保护自己,就算有好感也不急於表态,互相在比著耐性。

    以哲对她是颇有心的,他甚至想过当有机会时怎样向她提第一次约会。这话放在心头,他还在等时机。

    他是那种挑剔的男人,但认清目标後就会锲而不舍!专心一志的,也是宁缺勿滥的信徒。在他周遭的女孩子不少,父母叔伯的女儿啦,大学同学啦,甚至公司有些女孩子也暗暗喜欢他,他却从不假以辞色,决不敷衍,不想惹起误会误己误人。

    小百合沈可欣,应该是她了。

    一夜睡得平稳!早晨与以战打网球连赢三场,气势如虹。梳洗更衣吃早餐回公司,更是神采飞扬,神清气朗。

    在停车场遇到沈可欣,他愉快的招呼。

    “早。”

    “早。”她淡淡的笑。素淡的脸带给人无限喜悦。

    “他们说你喜欢早晨打网球。”这第一句话居然是她先开口说的。

    “是。你也是?”以哲说。

    “游早泳。”沈可欣淡淡的。

    “下午才打网球。”

    “啊——甚麽时候一起打一场?”这麽容易就说了约会的事。

    这叫缘,是不是?缘来没法挡。

    “好。你定时间。”她好大方。

    “星期六下午?”很自然就说出来,好像就是应该如此。

    “马会。”

    她点头,目送他走出电梯。

    以哲回到办公室,忍不住笑起来。简直水到渠成,有如神助。

    整天做事都精神爽利!事半功倍,从来安静沉默的他都忍不住想吹口哨。

    晚餐桌上多了以战带回来的丁明柔,他的未婚妻。

    丁明柔在投资银行工作,是精明能干,灵活外向的叻女。从美国读

    MBA 回来,英文程度极好,社交手段一流,家庭背景也不俗,在社交圈小有名气,是标准的九十年代新女性。

    她和以战在美国就认识,拍拖却是回港重遇之後。尤其当以战接管父亲事业,独当一面之後,就毫不犹豫地答应婚事,一心一意做傅家的媳妇了。

    “妈咪,下午我在‘置地广场

    ’二楼看见一套新装很漂亮,已叫店里留下,明天我陪你去试穿,一定很衬你。”自订婚後,她已自动自觉改叫傅太做妈咪。

    “我从不习惯穿太新潮的时装。”傅太摇头。

    “你买给自己吧。”

    “是你的尺码,是你喜欢的样子。”明柔坚持。

    “让我陪你去。”

    “我——”

    “就顺明柔一次,她一片孝心。”以战说。

    明柔不是大美人,打扮起来却也很不错,是所谓很

    “出位”的女人,一大堆人中能一眼看到她的那种。她最聪明之处是她选中了以战,而不是让他来选她。

    她极主动,凡事如此。

    以战看来对明柔相当满意,这个年代娶妻不再求淑女,是

    “叻”女,能在事业上助丈夫一臂之力的更吃香。真正的富豪大企业家的第二代,都奉行这条律,美女们只能做女朋友。

    以哲对这位准阿嫂没有任何意见,这是以战的事,以战喜欢就行。他自己就宁取沈可欣那种女孩子,他怕太光芒耀眼的女人。

    “星期六出海好不好?”明柔把视线转向以哲。

    “以战和我预备去玩风帆。”

    “星期六不行,约了人。”以哲摇头。

    “不是小百合吧?”以战打趣。“若是她,可以放你一马,否则你得跟我们走。”

    以哲似笑非笑的望著比他大一分钟的哥哥。

    “真是她?你开始行动了?”以战叫。

    “不是开始行动。”以哲淡淡的。

    “说起运动,很自然就互相约了。”

    “带她回家打球。”傅大喜心翻倒。

    “让我看看这小百合有多出色。”

    “哪能第一次就约回家?”以哲不慌不忙。

    “我们约在马会。”

    “马会的网球场难道比我们家的好?”

    “以後有机会。”以哲含蓄但坚定。

    “开始有约会,你们别吓倒人。”

    “行行行,我们会有耐性。”明柔抢著讲。在很多事上,她习惯讲最後一句话,凡事由她来定论。

    星期六,以哲吃完中饭就到马会等候,约了今天却没讲时间,他宁愿等。

    两点钟他到,坐在订好的场边等,两点半,一身网球装的沈可欣来到。

    修长苗条的她穿一身雪白,清新可人。

    两人开始打球,双方球技都很好,可以说旗鼓相当,是最好的对手。难得遇到好的球伴,两人都很开心。

    在马会洗澡更衣後,他们决定就在马会用餐。根本不是约会,是河里的两尾小鱼,自然相吸相伴的游在一起,彷佛就是应该如此的。

    “除了运动,你还喜欢甚麽?”两人交谈起来自然融洽,完全不须客气作状。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除运动外,我喜欢留在家里,东摸西摸,或甚麽都不做。”

    沈可欣淡淡的笑。那神情与他有七分相似。

    “一定要说的话,我喜欢吃,吃所有美味的东西。”

    立刻深得他心。他喜欢一切真实的东西。

    “我喜欢思想,甚麽都大想一通,想比行动多,所以我不是积极的人,以战比较有冲劲。”

    “以战就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她望看他。

    “你也知道他?”

    “恐怕整幢办公大厦里的人都知道,”她笑。

    “我们公司里的同事曾经打赌,说先遇上的是你或是你哥哥。”

    “这也能赌?”

    “他们打赌午餐。先签名,赌你或他,然後派两名同事去你们公司问,证实後回来揭谜底。”她说得有趣。“我也曾参加。”

    “你输或赢?”

    “赢。赌两次赢两次。”

    “为甚麽会赢?”他感兴趣。

    “很难讲,感受,”她淡净的脸上飞上一朵红云。

    “两次都猜先到的是你,你和他太相似,衣服容貌都无法分,只有靠感觉。”

    “你感觉到是我?”他眼睛发亮。

    “两次都正好与你同一部电梯,也许比较接近,我感觉到是你。”

    他想一想,满意的笑起来。

    她能感受到他是他。

    “你知道,有时妈咪都分不清我们。”

    “你们是比较难分辨的双胞胎,其他的总有那麽一点点不”样。“她好奇的。”除了你知道自己是谁外,只看外貌,能分嘛?““没试过,因为很清楚的知道我是我,不须要分的。”

    “有没有合起来作弄过人?”

    “中学时候捉弄老师、同学,有时也跟妈咪开玩笑。”

    “傅以战的女朋友误会过吗?”

    “不,没有,”他神色变得严肃。

    “这是不能开玩笑的,我们不会试。”

    非常愉快的各自分手回家。

    “你住哪儿?”他问。

    “浅水湾。”她说。

    他呆怔一下,怎麽这样巧?他住深水湾,竟然是近邻。

    以战和明柔的婚礼密锣紧鼓起来,双方家人,

    “傅氏”公司的一些职员都动员起来,为婚事而忙碌。

    以战陪明柔到意大利为婚纱作最後试身,这套婚纱请华伦天奴为她设计,试身後会在婚礼前空运到香港。

    以战并没有这麽多花样,他很依顺明柔,她想怎样,他绝对同意,何况去找名师设计婚纱在香港早已流行,不算甚麽。婚姻一生人应该只有一次,要做得最好、最完美。

    明柔喜欢,他无条件的付出,傅家绝对付得起这些钱。

    他还想过,以後以哲结婚,也得做得这麽豪华堂皇。

    明柔和明柔的家人,都认为她找到了这辈子可能遇上的最好丈夫。

    明柔的父亲是一间外商银行的副总经理,职位虽高,却也是

    “打工仔”,家境再不错也只是中上,与真正的富豪还有一大段距离,能嫁到傅家这样的家族,他们已极之满意,虽没说出来,对传太是非常的巴结恭维的。

    傅家一家人都平易亲切,根本没有阶级观念,与亲家相处如一家人,人家的刻意讨好他们认为是真心热诚,所以皆大欢喜。

    从意大利回来,明柔就开始请假,全心全意做个最美的新娘。

    婚礼还有三星期,她要利用这二十一天时间全力来打扮自己,做更多运动,令身材可以更

    fit.

    “甚麽时候那套红宝石首饰可以取货?”丁太问。

    “随时可以。我不想这麽早拿回来,放在家裹不安全。”明柔仰起头笑。“两百多万的东西,我不放心。”

    “找个时间带我去看看。”丁太要求。

    “我没见过这麽贵的东西。”

    “千万别在傅家人面前讲这种话,被人笑我们小家气。”明柔警告。

    “晓得,晓得,想见见世面而已。”

    “要你订做的旗袍做好没有?旗袍没有名师名牌,料子手工上好就行,”明柔心思细密。“那些八卦亲戚三姑六婆想比较也无从。”

    “我没有好首饰。”

    “忍痛替你订了一套南洋珠,很得体大方!顺便试戴。”

    “那要多少钱?”丁太又意外又高兴。

    “二十万,”明柔笑了。

    “咬牙替你买的,两家人总不能差得太远。”

    “二十万?我情愿要枚三卡钻石。”

    “随你,你可以换,没给订钱。”明柔说。

    “反正这笔钱是前阵子股票赚的。”

    “明柔,你的婚纱首饰是否真是以战答应送的?”

    “担心甚麽?人都嫁去他家的,他对我十分大方,甚麽都肯送。”

    “决定婚後跟傅太住?”

    “他们祖屋很大,而且多接近傅太绝对有利,她手上的翡翠钻石甚麽的,都是古董精品,她总要传给我些。”

    “你的精明能干就像你爸。”丁大笑得开怀。

    “你为甚麽不向以战要一层楼?”

    “结婚以後不怕他不给,”明柔拍拍母亲。

    “老实说,地方我已经选好。”

    母女俩心领神会的笑!前途一片大好。

    晚餐桌上,又只有以哲陪著傅大。

    “阿康,那朵小百合怎样了?”她问。

    “安然无恙。”

    “心急想见到她,你明白我的心啦。”

    “无能为力,我们只打过一次网球。”

    “没有再接再厉再约?”

    “要约得自然才行,我不想太著痕迹。”

    “香港好女孩不多,要眼明手快。”

    “你比我还急。”

    “怕别人捷足先登。让我看看,好在旁边助你一臂之力。”

    “妈咪,对我这样没信心?”

    “你太慢吞吞,不像阿强急进。”傅太十分了解儿子。

    “大家都说目前是个‘抢’的时代,不抢就只好认输。”

    “她不会。她不是那种女孩,我已感觉到我跟她各方面都很像、很夹,如无意外,应该跑不掉了。”

    “看你,一次约会就信心爆棚。最不喜欢听人说

    ‘如无意外’,有甚麽意外呢?当然没有,大吉利市。”

    “真迷信。”以哲投降。

    “好,我试试约她。”

    很巧,不,该说很有缘,第二天他们就在电梯中相遇,午餐时间。

    “出去午餐?”她问。她常常主动讲话,却一点也不过分,很自然。

    “不——我在公司吃,有没兴趣一起?”

    “买饭盒回公司吃?”她笑。

    “从未这么做过,不过偶一为之也无所谓。”

    “那么现在?”他第一次这麽果敢,是傅太的话影响了他?

    “现在?!”她指指正下楼的电梯,俏皮的说。

    “本来——”他没说下去。本来他打算回家陪母亲午餐的,现在改变主意。“我们重新上楼,如何?”

    “没有饭盒哦。”

    他只微笑著带她回到

    “傅氏”。

    “傅氏”自从他们兄弟接管後,两万多尺的公司已重新装修,以前比较古老传统的一切都被充满朝气的新设计代替,看起来是个新的、年轻的公司,就如他们兄弟。

    “你们公司很漂亮。”她礼貌的赞。

    他带她到一间两百尺左右的房里,有巨大的玻璃窗,装饰得像家中饭厅。

    “这是以战和我的饭堂。”他说。

    她颇为意外,很少人在公司设私人饭堂。

    “妈咪坚持的意见,她一定要我们吃得像家里一样,派了个厨子来!”他解释。“所以我们没有应酬绝不外出午餐。”

    有人进来服侍他们,是位五十多六十的女佣,想来也是傅太从家里派来的。

    午餐十分精致美味,有极好的老火汤。

    “这样子在中环上班是享受。”她说。

    “家里只有我们兄弟俩,爸爸又不在,妈咪极爱我们。”

    “有这样的妈咪是一幅气。”小百合说。

    “你一定也是这样。”以哲说。

    “不——妈咪在我十岁那年生弟弟时难产过世。现在的是继母。”她淡淡的。

    “啊——抱歉。”他意外。

    “继母对我不是不好,却总不是自己妈咪,”她笑一笑。

    “也许我这麽说很没有良心,事实上,继母没有孩子,她也珍惜我与弟弟。”

    “弟弟呢?”他微微扯开话题。

    “在美国读寄宿中学,”她平静的。

    “他与继母感情比较好,是继母带大他的。”

    “是不是——我不应提出这话题?”

    “从不逃避这些事,是事实。”

    “你在公司里做甚麽职位?”

    “我在美国学财务,回来自然做这方面的事,”她答。“我知道你也是。”

    “你知道我很多事?”他惊喜。

    “我们是行家。”

    “公司同事总讲起你们!我有耳朵,无法避免就听见了。”

    “香港太小。”

    “这楝办公大厦更小。”

    “可是我并没有听人说你,你和你的同事并不接近,你很独来独往。”以哲说。

    “我”她本想讲甚麽,停住了。

    “我的个性比较独立。”

    他们很愉快的谈到将近两点钟。

    “我得回去上班!谢谢你的午餐。”

    “如果喜欢可以常常来。”

    “我不贪心。”她含蓄的笑。

    “那麽让我常常邀请,”他突然福至心灵。

    “周末可有空?”

    她转头看他一眼,歪著头。

    “其实不是周末我也常常有空。”她说得十分坦率。

    “今夜——来我家晚餐?”他喜悦的。

    看来她本想拒绝,面对他掩不住由心底发出喜悦的脸,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有缘订三生这回事,相信我。

    “你不曾给我充足的时间预备。”她说:

    “如果就这麽去,会失礼吗?”

    “你能来已经足够。”以哲送小百合到电梯。

    “下班时一起走。”

    她点头。纤瘦高挑的身影消失电梯门後。

    以哲愉快的回办公堂,立刻给母亲电话。

    “晚上会带人回来晚餐。”他说。

    “小百合?”傅太惊喜。

    “别这麽叫人家,她叫沈可欣。”

    “可欣,可欣,好名字。”傅太念念有词。

    “她喜欢吃甚么呢?”

    “你自己问她。”

    “让我用整个下午想菜单。”傅太说:

    “包你们满意。”

    “妈咪,只是便餐,别吓著人。”以哲说。

    “我有分寸。”

    整个下午的工作都十分顺利,真是精神爽利。她和他开始有一点开始拍拖的味道。

    “阿康,一个人偷笑,有甚麽喜事。”以战走进他办公室。

    “下个月你结婚咯。”

    “结婚前还得飞一次纽约,那儿有单合约要签,忙得分身乏术。”

    “我能替你去纽约。”以哲愿意代劳。

    “但结婚的事则帮不上忙。”

    “太好。我跟对方商量”下。

    “以战大喜。”结婚时就算你替我当新郎怕也没人分得出。““丁明柔绝对分得出。”以哲说。

    “她应该对你有不同的感觉。”

    “当然。那当然。”以战走出去。

    “阿康,晚上又劳你陪妈咪。”

    “又是人约黄昏後?”

    “明柔看中了一张意大利新运到的大床,她说床最重要,一定要我看。”

    “不需要理由,你去就是。”

    停车场上,以哲看见已到达的可欣,她换了套纯白的套装!简单大方。

    “回过家?”

    “公司里我总多备一套衣服,有时候要代爸爸应酬。”她淡淡的说。

    “爸爸?!”他颇意外。

    “你们在同一间公司工作。”

    她点点头,不置可否。

    以哲没再追问,两人一前一後开两部汽车回到他深水湾的家。对他家独立的花园洋房,沈可欣看来一点也不意外,大大方方随他进去。

    傅太亲自在大厅迎接。

    “妈咪,她是沈可欣。”以哲简单介绍。

    傅太的眼睛跟著可欣转,满足又喜悦。

    在博太面前,可欣自然流露的大家闺秀风范深得她心。可欣是自自然然的完全不造作,不拘谨,也不刻意的客气礼貌,就像去很熟朋友的家一样,令人好舒服。

    十点钟前,她就告辞。像来时一样,以哲亲自开车送她,两辆相同型号不同颜色的汽车一前一後转上浅水湾。

    她家就住在浅水湾道上最出名的那幢大厦。

    “我自己上楼!明天见。”她对他说

    “还有,谢谢你今天请我的两餐。”

    “有礼尚往来?”他望著她笑。

    “明天中午不空,要开会,後天如何?”

    “中午?晚上?”打蛇随棍上。

    “随你。”大方直率。

    以哲回到家里!傅太坐在大厅等著。

    “还不睡?我已替你完成心愿。”以哲打趣。

    “想见的人已见著。”

    “我很喜欢她。”傅太显得兴奋。

    “我一见到她已感觉她就该是我们家的人。”

    “这话说得太早。”

    “不不不,真话。”傅太急起来。

    “我真有这感觉,她比明柔更像。”

    “别被阿嫂听到。”

    “真话嘛。”傅太不以为然。

    “明柔好是好,我总觉得她的眼睛很厉害,好像——好像不是嫁进傅家,是把阿强带走。”

    “错觉。她肯住在这儿,表示她嫁给阿强,不是阿强跟她。”

    “你不知道——不跟你讲了,反正我是有这种感觉,解释不来。”

    “不必解释,去睡吧。”以哲推母亲上楼。

    “过几天我可能替阿强去纽约。”

    “又出远门?”傅太转头看他。

    “可以派手下去,为甚麽要亲自出马?顶多少赚些。”

    “不是多赚少赚的问题,有些事非本人解决不可,这里面也包括诚意。”以哲说。

    “最讨厌你们坐飞机,完全没有安全感。”傅太咕噜著。

    “飞机其实比汽车还安全。”

    “只怕万一。”傅太还是摇头。

    “放心哦,妈咪。”以哲亲热的拥住傅太的肩。

    “我们兄弟命大福大,不会有事。”

    傅大盯著出色的儿子半晌。

    “你到底是阿康还是阿强?怎麽学会了阿强的甜嘴?”她说。

    “我是傅以哲,阿康,如假包换。”以哲少有的顽皮。今夜心情大好。

    “记住。快马加鞭把可欣追回来。”傅太笑。

    “如果你们两兄弟同一天结婚就太好了。”

    “要不要娶一对双生女?”他打趣说。

    以哲替以战去纽约的事决定下来,秘书替他订机票、订酒店,一切就绪。他也在可欣回请他午餐时把这消息告诉可欣。

    “下星期天走,五号回来。”他说。

    “减掉飞机需要的时间,你大概真正只有一天时间在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