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谁伴风行 五(1/2)

    晓芙和周宁变成了极接近的好朋友。

    午饭的时间,她们常约在一起,逛逛衔,买买东西。

    周宁熟悉香港,带着晓芙东钻西钻,买什么便宜货、减价用品,晓芙开心极了!

    隽之多半不参加她们。

    有时他有事、有时他约了人、有时他会去工厂、有时她们故意不参与他的活动。久而久之,中午就变成了她们俩的。

    不知道她们哪里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除了中午,有时还常通电话。

    “专心工作,否则炒你鱿鱼。”隽之提出警告。

    “不识好人心,替你陪女朋友。”周宁笑。

    然而晓芙算不算是他女朋友呢?他可说不出。

    但是

    ——有一件事,他觉得很尴尬。

    “昨夜你大声说梦话。”周宁笑。

    “原来你临睡前要喝牛奶,像小孩子一样。”她又说。

    “老天!你会对红色有恐惧感?”

    “哎呀!你还像小孩于,早晨起床时有‘下床气

    ’,不爱出声?”

    周宁竟对他的私生活,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连这么细小的事都知道,令他尴尬。

    他觉得在周宁面前有裸露的感觉。

    当然他知道晓芙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两个女孩子感情好,什么都不保留的会告诉对方,这原不是大事,她们恐怕不懂得他会尴尬。

    于是,在家里,他凡事小心、谨慎,不让晓芙看到,听到什么特别事,但

    ——难受死了!

    在家里绑手绑脚的,处处防人,他觉得又累又辛苦,仿佛二十四小时在工作。

    “你和周宁在一起——总讲我?”他试探着问。

    “讲你?怎么会?”晓芙笑:

    “我们俩都对你那么熟,还有什么可讲的?”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担心什么呢?”晓芙很孩子气:

    “又没有人会害你。”

    “不是这意思——”

    “周宁说得对,你太内向,太保守,把一切都放在心中,就怕人家会看透你。”她说。

    “晓芙——”

    “你放心,我们不会背后骂你,更不会害你。”她甜甜的笑:“我是晓芙,她是周宁啊!”

    但是,越来越觉得,他在周宁面前几乎变成了透明人,她真能一眼望穿他。

    他不得不警惕。

    “又是周末,你照例的又没计划,留在家里?”周宁在快下班时走进来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不能太认真,只能半带笑。

    “我是指又不带晓芙出去逛逛,走走?”她凝望着他:

    “或是——又要我帮忙陪着晓芙,你好去看汤恩慈?”

    他心中有反感。

    “不必了。”他的话冲口而出:

    “我自己会安排。”

    “好,那就最好。”周宁耸耸肩,走出去。

    过了一阵,总是先下班的晓英来了,她先在外面和周宁叽咕一阵,才进来。

    “你安排了特别节目?”她很兴奋。

    隽之望着她,她还是一脸的真纯。

    “也没什么,回家才告诉你。”他说。

    他可是故意不让周宁知道?他自己也吃惊。

    “这么神秘,”晓芙坐下来:

    “可以走了吗?”

    “喂!有人想请你食晚餐。”隽之开玩笑。

    “谁?哦——不,”晓芙伸伸舌头,笑了:

    “别开玩笑,隽之。”

    她知道他是指公司老总,隽之的搭档,那个对晓芙一见钟情的男人。

    “是开玩笑,他不在香港。”他说:

    “晓芙,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同事呢?你们合不来?”

    “谁说的?他们不知道对我多好,”晓芙意外:

    “你怎么会那么想?”

    “你从来不跟同事一起。”他笑。

    “哦!但是我跟周宁最谈得来啊!”她天真的:

    “周宁跟我同事又不熟,怎么拉在一起?”

    “你从不参加同事们的节目。”他说。

    “他们——玩得比较孩子气,”她想一想,说:“好像去烧烤啦!露营啦!你怎么会去?”

    “我?”他也意外。

    “是啊!我是不能留你在家,我自己去玩嘛!”她说得理所当然。

    他凝望她一阵,微微一笑。

    “走吧!下次我陪你参加同事的聚会。”他说。

    “你真的肯去?”她惊喜。

    “为什么不?我太老吗?”他反问。

    她欢天喜地的随他离开公司。

    他们随便找一家餐馆午餐。他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以致吃饭时他很少说话。

    “晓芙,我——想带你去看个朋友。”他终于说。说得很为难,很犹豫的样子。

    “好啊!”她想也不想的:

    “现在就去?”

    “你——不问一问朋友是谁?”他盯着她看。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是谁都一样。”她说。

    “汤恩慈。”他吸一口气:

    “她出院很久,我很少去看她,不知道情形如何。”

    “为什么不早些去呢?”她埋怨:

    “上星期六,我们还无聊的开车四处逛,该早些去。”

    “我怕你不喜欢去。”

    “怎么会呢!”她甜甜的笑:

    “她脾气古怪是她的事,我们只不过是去探望她而已。”

    脾气古怪?恩慈?

    他想问

    “谁说的”,但忍住了。除了周宁还有谁?周宁是摆明了不喜欢恩慈。

    “她并不脾气古怪,只是很有原则。”他说:

    “对没见过的人,不要妄下断语。”

    “我见过她一次,在她男朋友的车上,”晓芙记忆力非常好:

    “她看来很冷淡。”

    “每个人个性不同。”他的车朝她家里驶去。

    他很专注的在开车,她却在偷偷注视他,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说:

    “那个汤恩慈——是不是很喜欢你?”

    “什么?”他几乎撞到前面的车: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不过——从周宁的话里我听得出。”晓芙淡淡的笑:“周宁不喜欢她,说恩慈是个厉害的女人,手段厉害。”

    “手段?”隽之笑了。周宁也当面这么讲过。

    “我不明白手段的事,不过她喜欢你,她倒是个有眼光的女人。只是

    ——她男朋友呢?”

    “王森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忍不住随口说。

    “周宁还说——你很重视汤恩慈。”她说。

    “是。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和其它女人很不同,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的。”他认真的。

    “你也喜欢她?”她问。

    隽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喜欢并尊重我的每一个朋友。”他说。

    “我很喜欢你这种态度。”她握一握他的手:

    “我最讨厌在女人面前说假话讨人欢心的男人。”

    “晓芙,我常常觉得你把我美化了。”他说:

    “不是我好,而是经过了你善良、单纯的眼睛。”

    “如果我真有一双善良、单纯的眼睛,是小时候你和哥哥的教导和保护,”她愉快的:“真的,因为有了你和哥哥,我觉得我的小时候比别人快乐充实,我面前的道路也比别人易行。”

    “该说父母。”

    “是父母给了我好环境,”她认真的:

    “可是,影响我最大的是你,其次才是哥哥。”

    “看来我不领这份功劳也不行了。”他笑着说。

    停好车,他带她上恩慈那个小而简陋的家。

    恩慈正在小厅陪父亲,她坐在旁边看书;没有表情,没有知觉的父亲呆呆的坐着。

    “是——一你们。”恩慈意外的看一眼晓芙,立刻,意外之色去了,她又变回淡漠。

    “没有预先通知你就来,很抱歉。”隽之说。

    “无论如何,总是欢迎你们来。”她淡淡的笑。

    进门之后,晓芙一直没出声,虽然,对四周狭小简陋的一切惊异。她一直在打量,从房子,家具到那呆痴的汤老先生。

    “请喝茶。”恩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晓芙失措。这里的一切和她想像中相差太远!这儿不是她平日所见到的环境。

    “下星期就要回去上班?”隽之间。

    对恩慈,他有一份难以形容的亲切。

    “是,星期一。”恩慈永远淡淡的:

    “三个月有薪假期,我已占到很大的便宜。”

    “身体支持得住?”

    “应该没问题。”她说:

    “没有工作我反而不习惯。”

    “医院通知我说那男护士——”

    “我退了。很不方便,我是个女性。”思慈冷静的:

    “何况现在二十四小时我在家。”

    “可是星期一——”

    “七婶过来。”她仿佛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以前的日子也是这么过。”

    他好想告诉她,以前她没病,一切不同。看看晓芙,又看看恩慈,这话说不出口。

    “汤伯伯还要去复诊吗?”他只好这么问。

    “不必了。除了思想,感觉之外,他与常人无异。”恩慈的声音不带感情。

    “王森——有没有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他们没有别的话题吗?

    “有。总是一个月两封。”她微微一笑:

    “日子真快,他竟也去了半年。”

    “是。半年之后他就回来了。”他说得好闷。

    “汤小姐,对汤伯伯——你就任他这样算了?”晓芙突然说,十分惊人。

    “我不明白——”

    “为什么不送他去美国试试呢?美国医学比较先进,或者有希望呢?”她说。

    恩慈什么也不说,还是平静如恒。她摇摇头,淡淡的笑。

    “你不同意?你不希望他好?”晓芙天真又善良。

    “谢谢你的好心,可是各人的环境不同。而且

    ——爸爸——你不明白,他现在可能更快乐。”恩慈说:“有知觉并不一定对他有好处。”

    然而晓芙

    ——她又怎能明白呢?

    渐渐的,晓芙发觉隽之越来越沉默了。

    不只在家里,周宁说他在公司也沉默,不轻易讲话,仿佛心事重重。

    晚餐之后,她收拾好一切,回到客厅时,隽之正拿着晚报发怔。

    虽然他面对报纸,但看得出他并没有在看。

    永远快乐的晓芙脸色也暗了下来。

    她坐在他对面,她以为他一定会知道,等了半天,他还是怔怔的注视报纸。

    他到底在想什么?

    本来是从不怀疑的她,也不得不有了疑心。

    “隽之。”她小声叫。

    他听不见,他居然听而不闻。

    “隽之。”她提高些声音。

    “啊——你叫我!”他震动一下:

    “我看得太入神——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说,”她笑:

    “你想得太入神。”

    “想?没有,我看报,”他夸张的拍拍报纸:

    “美国大选一面倒的胜利,其实我想蒙代尔做总统也不错。”

    她心中不舒服,什么时候开始隽之要用一些话来敷衍她呢?她决不希望这样!

    “隽之,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态度。”她坦率的:“你像——很勉强在做一些事,你在为难。”

    他真的呆怔了。他太不会隐藏自己,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她看出了吗?

    “不,不,没有事,根本没有事!”他尴尬的:

    “你怎么会想到我为难呢?”

    “是不是——我住在这儿会令你的生活有束缚感?”

    “晓芙,你竟然讲这样的话!”他说,表面上夸张是因为真的心虚,她说中了他的心事。

    “我一定影响了你。”她笑,很肯定的:

    “以前你比现在快乐得多。”

    “我现在很快乐,真的,你别乱想,”他立刻说:

    “至少屋子里热闹了。”

    “屋子里热闹,你的心里呢?”她很认真的。

    隽之语塞,他是不惯说假话的人。

    “也许我自己脾气、个性怪些,你别理我就行了。”

    “我们住在一起,我怎能不理你?”她摇摇头:

    “隽之,加果是我影响了你——”

    “不,不是你,怎么会是你呢?”他一连串的说:

    “你来香港,无论如何该我照顾你。”

    “你是觉得应该,而不是出自感情?!”

    “晓芙——”一提到感情,他就无话可说了。

    “我和周宁谈过这件事,”她吸一口气:

    “我们的意见相同,我预备搬出去住。”

    “晓芙,你不能这么做。”他想也不想的叫:

    “伯父伯母和唐健都会怪我。”

    “与他们无关。事实上,他们一直亦不赞成我住你这儿,”她笑:“我已经决定了。”

    “你可是怪我?晓芙。”他非常不安。

    “是我不好,”她笑得很单纯:

    “我不曾征求你同意,自以为是的就搬了进来,我相信造成你精神的困扰。”

    “我当你是妹妹,你来——当然住我这儿。”

    “并不‘当然’。”她说:“周宁教了我很多事,以前我实在太天真幼稚,我没有替你想过。”

    “我有什么关系呢?不必替我想,”他着急:

    “快打消搬走的念头。”

    “我已经找好了地方,”她笑:

    “一层六百尺的小楼,和周宁同住。”

    “与周宁同住?她有家啊!”他感到好意外。

    “她也想搬出来独立一下,而且为了陪我;她真的很够义气。”她说。

    “你这么做,我怎么向唐健交代?”他问得很笨。

    “隽之,”她诚心诚意的望着他说:

    “你和我的事是不必向任何人交代的。我早已说过,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你可以不接受,我不能也不会怪你。不能因为父母和哥哥,你就必须接受我,这说不通。”

    “可是我——”

    “我搬走并不表示我灰心,我放弃,”她又笑起来。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呢?他真是不懂。

    “从小我就喜欢你,没有理由这么容易放弃。我只是觉得

    ——这个时候我还是搬开好些。”

    隽之对着她的坦率,实在很惭愧,可是又不能直接告诉她:

    “我喜欢的是恩慈,不是你!”他只能垂着头,沉默来应付。

    “但是,我有个要求。”她又说。

    “请说。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

    “答应得这么快?如果是你做不到的呢?”她笑。

    他脸红了,他对她有份深深的歉疚。

    “不必对我有歉意,”这小女孩竟也看穿了他:

    “当然,我也不会为难你。”

    “我知道你不会,从小你就善良单纯。”他说。

    “人长大了是会变的,说不定我变成奸诈,深沉呢?”她在开玩笑。

    “全世界的人会变,你不会!”

    “你能经常与我约会吗?”

    “这——”他面红耳赤。

    “你不答应?”她盯着他看。

    “不——当然,我会来看你,接你出来玩。”他避免讲约会两个字,这令他尴尬,和晓芙约会?“我希望——能做到你的要求!”

    “这样就好,”她松一口气:

    “现在房子在简单装修,下星期天我就搬。”

    “这么快?”他顺口说。

    “想早些享受你来约会我的滋味。”她笑。

    “我怕——令你失望。”他说。

    “最失望的是你始终不爱我,不过我已有心理准备。”她说得很认真:“我用两年时间等你。”

    “你不觉得这两年宝贵时间花得太不值?”

    “如果我不这么做,这辈子我都不甘心,”她坦率的:

    “两年时间,至少证明我努力争取过!”

    他的不安更加重了,他是否真的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对她的感情,他不能拖着她。

    想着感情,恩慈的影子又浮上来,他忍不住叹息。

    “其实——我并不介意你去约汤恩慈,她看透一切。至少,可以做个比较。”

    “晓芙——”

    “我知道你喜欢恩慈,”她还是微笑:

    “先是猜,后来从周宁那儿得到证实。”

    “她——很特别。”他承认了。

    承认比较能令他心理轻松些。

    “周宁说你对她的歉疚多些。”她说。

    “周宁不是我,怎知道我的事?”他有些不高兴。

    “她是你秘书。许多关于你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她真的很清楚知道你。”

    “或者并不正确呢?”他说。

    “正确的,这么久和你在一起的观察,她说的都很对。你太善良了,容易感情用事。”她说。

    晓芙中了周宁的毒吧!他也不想解释。

    “不过,我对汤恩慈并不反感,当然也说不上喜欢。”晓芙平静的说:“我唯一的感觉是,她很冷,很倔。她用全身的力量去维持她这两个特点。”

    他呆怔一下,晓芙讲得很特别。

    “她用全身的力量来维持她的冷与倔?”他问。

    “是,这是我的感觉,”她点点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一定有她的道理。”

    “你可知道——她拒绝我。”

    “知道。周宁说她欲擒故纵,因为她知道有我。”晓芙在他面前从不讲假话。

    “别老是听周宁说,她说的不一定对,你应该自己用眼睛看看。”他说。

    “如果我一直住在你家,我会没机会看,”她笑:

    “我搬开,就是我希望有机会看一看清楚。”

    “恩慈——并不是周宁说的那样。”他有点狼狈。

    “我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她笑。

    忽然他有个感觉,晓芙比他想像中倔强得多。两个倔强的女孩子

    ——是他的幸或不幸?

    “搬家之后,我会回美国一趟。”她又说:

    “要带些冬天的衣服过来!”。

    “美国已经很冷了。”他说。

    “想不想一起去一趟?”她说。

    “不——长途飞行,真的很怕,”他摇头:“我不像你做惯了空姐。”

    “其实要你去是我自私,”她又孩子气起来:

    “留你一个人在香港,汤恩慈岂非机会多些?”

    “事情并非你所想。我和恩慈之间,甚至还不曾有过约会。”他说。

    “你总去她家,还要什么约会?”她反问。

    “以后保证也去你的家。”

    “我和周宁的家?”她笑。

    他皱皱眉。益觉

    “周宁”两个字仿佛有刺,会令他不舒服,是这样吗?周宁?

    “我怕你不习惯跟人共住一层楼。”他这么说。

    “别人也许会不惯,但周宁不会,”她说:

    “我们非常合得来,个性、兴趣都一样!”

    会吗?或是他小人之心,他总觉得周宁是在曲意奉迎,周宁

    ——是这样吗?

    “希望你们同住快乐。”他只好说。

    “一定快乐,因为你会来探望我,约会我;你答应了的,是不是?”她十分快乐,单纯天真的。

    “是。”他吸一口气。

    约会晓芙

    ——始终觉得怪怪的。

    “那么——好了,所有的问题都已解决,”她站起来:“你也该快乐起来,不能再这么沉默。”

    “沉默并非不快乐。”他说。

    “至少心中有事!”她大笑:

    “你的心事是牵挂着恩慈,又碍于我,不能去见她!”

    他大为尴尬,她怎么如此说。

    “我为你解决了困扰,你该怎么谢我!”此时的她,又像一个顽皮的大孩子。

    “晚上去夜总会。”他说。

    “但是,你根本不喜欢去夜总会。”她说。

    “那不是问题。”他摇摇头,凝望着她:

    “人生不尽全如意,能半随意也是!”

    什么是半随意?她不明。

    晓芙搬走了,和周宁共住一层楼,从不习惧到习惯,她一直看来很快乐。

    隽之自然去探望过她,带她出来吃饭,看场电影什么的,各人心里都轻松一些,相处也更好些。

    晓芙搬离他家是对的。

    只是

    ——屋子里只剩下隽之,每晚又恢复钟点工人来煮饭的生活,他倒不习惯了。

    屋子里没有了晓芙,失去了笑声,他不习惯。

    他努力忍受着,克服着。这原是他的生活,他不可能要求她再搬回来。

    当然,现在他自由很多,可以随时外出而不须交代。他想什么时候去看恩慈都行,可是——

    他一次也没去看她。

    是没有藉口,心中也打不定主意。

    好几次他都想跑到恩慈工作的中心去,或者只在办公室陪她吃三文治也好。

    可是他打不定主意。

    中午,周宁大概又约好了晓芙,一早就不见人影。隽之无法再强抑心中渴望,开车去恩慈那儿。

    办公室里冷清清的,不像上次那么忙乱,桌子上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公文。

    隽之张望一下,没有恩慈的影子。

    又找不到一个人可以问问,他就站在那儿发呆。

    他来得太晚了,恩慈已外出午餐,是不?她不是每天在办公室吃三文治的。

    正待转身离开,背后有脚步声,他转头,看见正匆匆而来的她。

    “恩慈——”他大喜。

    “你——”乍见他,她也欣然,但这种神色一闪而逝:

    “怎么会是你?”

    “我来约你午餐。”他搓搓手:

    “还以为你不在。”

    “中午我多半不外出。”她抹抹手上的水,很明显的,她从洗手间出来:

    “我有三文治。”

    “今天可否例外?”他问。

    她望他一阵,点点头。

    “好,我陪你出去吃;不过附近没好餐厅。”

    “我从不挑剔。”他好高兴。

    她拿了皮包伴他走出去,很若无其事的样子。

    “现在不再那么忙?”他问。

    “还好。”她说:“生病之后回来,调了一个岗位,因为原来的工作不能没人做。现在是比较闲一些。”

    “上司对你不错。”

    “多年工作成绩换回来的。”她微微一笑:

    “我们这儿要以实力换取一切。”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