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和曾雄对峙一阵,曾雄终于在亦天坚定得永不言退,永不言悔的眼光下退缩。
“原来是——你,斯亦天。”曾雄喃喃自语。他那邪气的眼中闪过一抹血红。
“是我。”亦天稳定如山岳。“这是我的公司,我现在要你立刻走。”
曾雄似乎有些怯意,马上,又替自己壮胆。
“是你又怎么样?我不怕你!”他挺挺胸。“这儿不是乡下,我根本不怕你。”
“我不要你伯我,你也不必怕,这是私人地方,属于我的,我有权叫你离开。”
“你——”曾雄脸上涌上杀机,一闪而逝。“我会走,但是你小心。”
“我会小心!”亦天脸上纹风不动。
曾雄霍然转向小美,对着她咆哮。
“你等着瞧,我会令你死不得也生不得,”他是色厉荏吧?“我不会放过你!”
陆健踏—步上前,亦天用眼色制止了他
曾雄经过小美和姮柔身边,冲了出去。
姮柔是旁观者,她看见小美的震惊,陆健的冲动和亦天如山岳般的坚定,她相信,只要亦天在,这件事一定不会太严重。
“没有事,小美,”陆健拥住小美走回办公桌,他这时象—个大哥哥。“你放心,我们在,曾雄不敢再来。”
“他来——我精神上有压力,”小美吸一口气。“其实我并不真怕他。”
“我明白。”陆健拍拍他。“还是小心点儿好。”
姮柔一直偷偷的注视亦天,见他一直在沉思。
“下班后—一陆健,你去帮忙小美搬到我楼上暂住。”他突然说。
“亦天——”小美感激的叫。
亦天摇摇头,迳自回办公室。
他一定知道姮柔不停的在注视他,他却一眼也不望她。他思考事情时是极为专心的。
“其实——没有这么严重吧!”陆健似自问。
“小心些好。”姮柔也插口。
曾雄那样子,令姮柔想起来都怕,怎么天下有如此恶劣形象的人呢?
“我会。”小美看她一眼。“我真的并不怕他,就算打架——我也不会输给他。”
打架?!姮柔摇头。小美说得自己象个武林高手似的,到底还是个天真的女孩。
下午过得很平静,大家都做自己的事,连亦天也没有来过。
想来,曾雄的出现是影响了他们的情绪。
“姮柔,”快下班时小美到她面前。“你有没有空,帮我一起搬家,好不好?”
“好,当然没问题。”她想也不想的。
“我不是怕,只是觉得孤单。”小美悄声说。
“我明白。”姮柔拍拍她。
一转头,姮柔看见亦天在注视她们,她立刻收敛了笑容,回转身——这时她记起陈先生的命令,她该对亦天笑一笑或什么。只是——
她做不出来。
不是出自内心的事,她真是做不出,勉强也不行。
“下班一起走。”小美回座位了。
“你陪小美也好,”陆健在一旁说:“她心慌,她年纪小,有勇无谋。”
“她很能打架?”姮柔笑。
“打架?”陆健笑。“她柔道四段。”
再过一阵,是下班的时候了,亦天走出来。
“陆健,你这就陪小美回去吧!”他说。
“需不需要我?”许志坚问。
办天淡淡的摇摇头。
“我要姮柔陪我。”小美叫。
亦天显然意外,也许对他们而言,姮柔是个“外人”,但他没有表示反对。
姮柔低着头,拿了皮包就跟着小美出去,她没有看亦天,这—刻——她觉得怕遇见他的眼光。
走出公司,她实在有“逃”的感觉。
小美租了别人家中的一间房子,地方虽然不小,如曾雄上来闹事,对房东很不好。
亦天叫小美搬去他那儿是有道理的。
一旁整理东西,姮柔一旁跟小美聊天,
“你们乡下的人都认得亦天?”姮柔问。
“就算不认得,也知道他的名字。”小美顺口答。
“他很出名?”
“他的父亲一—”小美不肯再讲下去。“你对亦天的事有兴趣?”
“不,我只是顺口问问。”姮柔不自在了。
这次,她完全没有打探消息的意图,她出自内心很自然的想知道。
“我只知道,他家是个大家族,但人丁单薄,”小美想一想,说:“旁系的人很多,但并不亲,”
“所以他个性也孤独。”姮柔笑。
“我不了解,”小美摇摇头。“没有人想让自己孤独,有的时候是无可奈何。”
“斯亦天是把自己和人隔离起来。”
“不,怎么会呢?”小美叫。“他只是——”
“小美,”陆健进来打断了她的话。“我叫了一辆货车,我们开始搬吧!”
“床,衣柜,写字台都搬?”小美问。
“我们俩试试看吧!”陆健极自然的把小美当孩子看。“又不是多重。”
“好。免得浪费。”小美不以为意。
姮柔只好帮他们搬一点细软,小件的东西,她可没有办法象小美那么大力气。
小美搬床,搬衣柜,简直和男人没有两样。
小屋子里很快就搬空了,他们一起上货车,姮柔望着小美,犹豫了半晌。
“还需要我陪吗?”她问。
“一起到亦天家去吃晚饭。”小美拖着她上车。“试试看陆健驾大货车的滋味。”
姮柔还是犹豫,去亦天家——她真是矛盾。她想去又怕去,他觉得亦天总能看穿她!
“反正你没事,不是吗?”小美还是说:“晚上陆健会送你回家。”
姮柔想,亦天也曾两次送她回家,公司里的男人,这方面是很周到的。
“是,我开货车送你。”陆健开玩笑。
“好在我们早一步,”小美拍拍胸脯。“否则曾雄来了就麻烦了。”
“还说不怕?”姮柔打趣。
“是嫌烦,”小美看来完全镇定下来。“他绝对不是我和陆健的对手。”
“一个女孩子总是说打架。”姮柔白了她—眼。
“从十五岁,我已开始——”小美知道说错了话,自己伸伸舌头,笑了。“我不能再讲了,陆健,是不是?”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陆健尴尬的。“否则姮柔更要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我们只是——”小美自知说话太多,“姮柔,你对我们有没有戒心?”
“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很少见的好人,如此而已!”姮柔说:“真话。”
“但是你替他们——做事。”小美终于说。
“对所有的事我一无所知,我替他们也没做什么,而且我是迫不得已。”姮柔坦然说。
“当然知道你没做什么,否则还能留在我们中间?”小美快人快话。
“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姮柔说。
“我们处境特别,不能不多加堤防。”陆健说。
汽车驶进了公司的那条小路,一眼看见亦天站在门前望着。除了等他们外,看来——眼中若有所盼。
姮柔一看到那若有所盼,心中立刻急跳两下。这盼——可是盼某—个人?
某—个人——她说不出话。
“你们回来了。”亦天不再看姮柔。
“一切顺利,没遇到曾雄。”陆健说。
亦天淡淡一笑,指着对面的马路——曾雄站在那儿.他没有被吓走,是吗?
22
晚饭之后,陆健帮着小美在整理房间,姮柔也想帮忙,被小美推了出来。
“你们下围棋,”小美有点夸张的叫。“陆健帮我就够了。”
下围棋?姮柔把视线转向亦天,他也望着她,很安静,很详和的眼光。
“可有兴趣?”他问。
姮柔只好走向他。
她有点懊恼,在这间房子,甚至在这家公司,她都身不由主的处于被动地位,她很不喜欢这样,从来她都是个主动的人——也许不该说主动,至少她控制自己,操纵自己。
她是懊恼。
亦天似乎了解这种心情,他看她,淡淡一笑。
“大多数的时候,你太拘谨了。”他说。
拘谨?是,就是这两个字。因为拘谨,所以她才失去了主动,是这样吧?
“你不觉得有时我必须如此?”她反问。有挑战的味道。“我很自知,我不能过分。”
“尝试忘掉陈先生和白翎,或者你会轻松些。”他说。他是了解的。
“或者我本身是个拘谨的人呢?”她摆下第一粒棋子。
“是吗?”他微微扯动嘴角。
他那模样仿佛在说她没讲真话。
她没有回答,他也摆下一粒棋子。
“公司里的事是否令你觉得复杂?”他问。
他们在这边下棋说话,里面的陆健和小美是听不到的。
“社会上的事都复杂,不只在公司。”她说。
“很好。”他点点头。
不知道他的“很好”是赞她什么。
“晚餐时你没喝酒。”她突然说。
“有时候我对酒也会突然失去兴趣。”他说。
“譬如今夜?”
“譬如我心中有事时。”他说。
她很敏感,立刻联想到小美。
“小美的事?”她问。
“曾雄并不简单,”他沉声说:“他背后有人。”
“你怎么知道?”
“你们去搬家时,我查了一下。”他说;“如果背后没人,他不敢这么狂。”
“那——小美有危险吗?”
姮柔担心了。
“小美只是一个引子,他们针对的是我,”亦天慢慢说:“他们也真不简单。”
“那么——你怎么办?”她下意识的说。
“我怎么办?”他眼光一闪,仿佛很意外她会这么说。“你——也关心我?”
姮柔脸一下子就大红起来。
下意识的表现,往往是最真实的。她也关心他?她不知道,或者——是吧?
在他的凝视下,她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继续下棋。”他替她解围。
他永远不强人所难,他的内心并不如外表般的**,对不对?
可是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下围棋要心情极度宁静才行,可是姮柔做不到,亦天的话,亦天的眼光都扰乱了她。
投多久,她就失去一块地方。
“今夜我肯定输了。”她说。
“什么事令你不安宁?”他问。
她多么想说“你”,可是没有这勇气。
“他”对她根本是个一无所知的人,她不能冒险。
“不知道,或者根本没有事。”她故作轻松。“我这个人常神游太虚。”
“是吗!但你是很好的会计人材。”他说。
他又看穿了她,是吗?
好的会计人员是踏实、稳重、小心、仔细,但她说神游太虚,这岂不正好相反?
他又拆穿了她的言不由衷,真的。
“工作时我才是好会计人材,平日——我只是个女人,普通女人。”她替自己解释。
他望着她,眼中隐有笑意。
他满意于她的回答,是不是?
“此生中我最不了解的就是女人!”他说。
今夜他肯跟她谈这种题材?实在意外。
“因为没接近过?”
“根本没机会。”他摇摇头。“甚至母亲。”
“难怪你只有阳刚。”她说:“但是小美一—你们不是很接近?还有阿婶。”
“对我来说,她们俩是没有性别的,”他菀尔。“尤其是小美,我当她是弟弟。”
“她是个女孩子,当她是弟弟是自欺欺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我当她是弟弟。”他说得又倔强又强硬。
仿佛他说是,就是了!他有这威势。
“不喜欢女人?”她转了话题。
这问题很大胆,她惊异于自己会说出来。
“以为我是同性恋。”他笑了。有点不屑。
“不,我的意思是——”
“我是个孤独的人,天生如此。”他傲然说:“我只是一个人。男的女的都不会与我有关系。”
“但是你有那么多伙伴。”她忍不住说。
“伙伴——”他看一眼小美的房间。“伙伴只是伙伴,心灵并不相通。”
“我不明白。”
“还是—一不要明白好些,”他的眼光有点乱,低下头来掩饰了。“少知道一些事,对自己有好处!”
“我并不好奇,只是——”
她没有说下去,她想说;“只是对你例外”。但这种话又怎能说得出口呢?
他点点头,居然点点头,他——明白了?
她的脸又红起来。
“我到今天才知道,女人脸红原来——很漂亮!”他突然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
“我——”她大窘。
“看来我们的棋不能再继续了,”他推开棋盘站起来。“去看看他们弄得怎样。”
他——自己也窘,他替自己解围吧?
小美独自在房里,不见了陆健。
“陆健呢?”他意外。
“帮完忙,他先走了,”小美微笑。“你们下棋下得聚精会神,不打扰了!”
好一句“聚精会神”,他们是吗?
“他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姮柔也走过来。
“亦天会送。”小美笑得古怪。
亦天皱皱眉,没出声,转身走回客厅。
“小美,你们的玩笑太过分了,”姮柔并不真生气。“我要你送我。”
“我不能外出,你是知道的。”小美跳上床。“而且也是我该睡觉的时间了。”
“明天见。”姮柔走出去。
她拿了皮包,对亦天点点头。
“我走了,明天见。”她不想让亦天送。
今夜她和他之间已经怪别扭的了。
“我——送你。”他显然是犹豫了一阵。“我们从后门走,比较好。”
她不出声,跟着他走向后门。
她从来不知道此地有后门,想来是秘密出口,现在这秘密已被她知道。
他不担心她报告给陈先生?
看他沉着的样子,她心中有抹感动。他这么信得过她,她—定不把秘密说出去。
后门出口竟是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街道,真是神奇。
“离开家,我担心的是小美的安全,”他像在解释。
“曾雄会等在那儿。”
“我明白了。”她说:“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不响,拦了计程车和她一起上去。
“治安不好,女人夜晚回家危险,”他说:“你又完全不懂功夫。”
“你肯教我?”她冲口而出。
“我不收女徒弟。”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23
清晨,姮柔被一阵阵电话铃声吵醒。
才七点多钟,又是周末,谁这么不知趣的打扰别人好梦?谁?
母亲睡眼惺松地敲门,伸头进来。
“姮柔,找你的!”
找她?她跳起来,心中立刻浮现了亦天的影子,她冲出房门,拿起电话。
“喂——”
“我是陈先生,”陈先生冷得不带人味的声音。“八点钟你上班之前先到巷口见我。”
“有——什么事吗?”她莫名的不安。
“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我不会自己来。”陈先生似乎很不高兴。“记住,八点钟。”
姮柔颓然放下电话。
陈先生好象用一条铁链锁住了她的喉咙,远远的在一边控制着,随时可以收紧,放松。
她永远没有了自由权,是不是?
没什么心情的梳洗着,又草草吃了一点早点,八点钟到了,她匆忙出门。
陈先生站在电话亭后,他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她也没仔细看,直走到他们面前。
“陈—一”她只说了一个字,就看见那男人的模样,邪气、流气、杀气集于一身的曾雄。
曾雄——怎么会站在这儿?
她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两天——你有一夜在斯亦天家过夜,没有回家!”陈先生的第一句话。
“你——”姮柔又惊又怒,这是什么话?“没有这种事,你不能血口喷人!”
“我们守在门外的人没看见你出来。”陈先生再说。
守在门口的人?是站在前门外的曾雄?曾雄——真是陈先生的人?
但是——姮柔决定不把亦天家里有后门的事告诉陈先生,她对陈先生奇异的厌恶感。
陈虽代表正派,但——厌恶就是厌恶,没原因的。
见她不出声,陈先生又说:
“哦!先给你介绍个同事,曾雄,”停一停,又说:“以后由他和你联络,白翎调另外的工作了!”
一阵愤怒由心底升起,和曾雄联络?还有没有更毒一点的方法?
她认定了是陈先生的毒计。
“我——不愿和男人联络。”她吸一口气说。
“我们这行是不分性别的,”陈先生冷冷的笑。“我们只为工作,只为任务。”
“但是——不要曾雄。”她强硬一点。
“为什么不要曾雄?他得罪过你?”陈先生夸张的。
“他是小美以前的未婚夫。”她说。
“现在还是未婚夫,”曾雄带嘶哑的声音说:“我们从来没有解除过婚约。”
这是个毒计,姮柔又想。
“这是斯亦天方面的弱点,”陈先生自得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
“但是小美是我同事。”她强自镇定。
“这岂不是更方便吗?”陈先生笑。
“不—一我不接受这件事。”她咬着唇。
“非接受不可,这是命令。”陈先生的脸沉下来。“曾雄会和你联络。”
“不——”看到曾雄的样子,她心中已发毛。
“你要抗命?”陈先生瞪着她。
“可以接受的我一定接受,”她手心冒汗,这—次她—定要争,她不能要这豺狼般的曾雄做联络人。“但是曾雄——陈先生,请换个人。”
曾雄脸上有了怒意,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看来他很顾忌陈先生。
“不行。”陈先生斩钉截铁的。“我再说一次,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如果——我抗命呢?”她忍无可忍地说。
陈先生嘿嘿冷笑起来。
“组织里对抗命的人自有处分方法,我无法回答你,”他说:“但——很严厉的。”
“是严厉?或是残酷?”她又气又恨。
“你可以随便说。”陈先生冷哼一声。“我们走了,曾雄会随时和你联络。”
姮柔苍白着脸一声不响。
“还有——”走了两步,陈先生转回头。“下一次交报告,最好解释那夜你没回家的事。”
姮柔的脸变成铁青,目送着他们离开。
亦天有办法令小美避开曾雄,陈先生却把曾雄送到她面前,这叫道高一尺。
没有回家,她直接去公司上班。
也许她脸色太坏,回到公司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她,包括坐在那儿的亦天。
她没有说什么,径自坐在办公桌工作,然而——她又哪儿有心思工作呢?
以后那可恶可怕的曾雄就会随时随地出现在她身边,这个联络人——陈先生的毒计。
陆健好几次引她说话,姮柔都不出声,想起曾雄,她会吃不下,睡不着。
她想,不如一了百了,辞去工作,就算拼命吧?难道他们还能把她杀了?
看一眼亦天,他神情庄严,和平日也不相同,难道他也遇到什么事?
别理别人,先救救自己吧!
下班的时候,趁亦天还没离开,她敲门进去。
亦天看她一眼,对她进来一点也不意外,他那眼神绝对是了解的。
“就算你离开公司,还是于事无补。”他真料事如神。
“你怎么知道——”她说不下去。
“曾雄的突然出现,我又知道他背后有人,这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他淡淡的说。“何况我知道他们做事的手法,他们会把曾雄安排跟你合作。”
“是——他们是这样。”她颓然。
“你是他们的同事,他不敢对你怎样,陈先生对控制人很有办法。”
“他只会用高压的手段。”她冲口而出。
亦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我不在这公司做了,他们对我也无可奈何。”
“你是他们选中的,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他摇头。眼中有充沛的智慧光芒。
“他们能杀我吗?”她说气话。
他不出声,神色却严肃。
姮柔吓了—跳,难道他们真会——
“随时安排一次合法的意外是很容易的。”他说。
“这——不是真的。”她心脏却变冷、变僵。
亦天点点头,再点点头,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那——我该怎么办?”她冲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