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戏子 二(1/2)

    苏哲把庞逸约见的事告诉潘烈,他几乎想都没想地就拒绝了,非常干脆利落。

    “为什么?连见见他都不肯?”苏哲瞪大眼睛。

    他只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人家并无恶意。”她说。

    “我只是运动员,演戏——很荒谬。”他没什么表情。

    “那部电影也是要你做运动员。”她劝解。

    “我只做自己,不做别人。”他绝对自我。

    “那么,你要我怎么回答庞逸?”她叹口气。

    “你照实说,我完全没兴趣。”很硬。

    他歪一歪头,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不能做一辈子运动员。”她无可奈何地。

    “我曾经说过,不做运动员我会做教练,这是我的兴趣。我不喜欢旁门左道的事。”他顽固地说。

    “旁门左道?!”苏哲忍不住笑。

    潘烈讲话还是很孩子气,很天真的。

    “总之——不是我理想中的路。”

    “好吧!我就照这样跟庞逸讲。”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可以劝服他,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傻。”

    “傻也是心安理得的一种。”他笑得很谈,淡得来不及捕捉它已消失。这似真似幻间,却特别吸引人。

    “演电影会令你不能心安理得?”她不懂。

    “我这人一辈子假不来,我自问没办法做戏。”他说。

    “那么——你并非完全没有兴趣了!”她问。

    “不,不,我——是完全没有兴趣。”他犹疑一下,才说,“多谢你通知我。”

    “你可知道女主角可能是叶思嘉。”她说,也非故意,却有些试探。

    “我知道。”他居然不为所动。

    “她不是你的偶像吗?”她半捉狭地。

    “偶像的意思是只可远远膜拜,不可接近。”他居然也有风趣的时刻。

    “真是不想见到她?”她再问。

    潘烈考虑了一阵,终于还是摇摇头。

    “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我发觉你比我想象中更古怪,更特别。”她说。

    “我承认,因为我不是普通的都市人,我只是个从乡下出来的男孩子。”他说。

    “许多入说被我笔下描写你的文章感动。”她笑,

    “其实若不是你本身先感动了我,我写得出?”

    “但是我并不象你笔下的那个乡下仔。”他微微摇头,

    “我不那么理智。”

    “理智是我的感觉,你不止理智,还冷静,这是成功运动员的先决条件。”她说。

    他象是懒得争辩,很不以为然地笑笑。

    “我说错了?”她很敏感。

    “对与错没问题,我不必解释自己是怎样的人。”他淡淡地扯动嘴角。

    “你怕人了解?”她再追问。

    “我又不是一本书,公开任人翻来看。”他说。

    “我也不能?”她是故意问。

    他想说不,却又觉难以启齿。

    “我也有不冷静不理智的时候。”他说。

    “什么时候呢?”她很感兴趣。

    “讲不出,但绝对有那种时候。”他肯定地说,

    “我会觉得自己变成一团火,熊熊地烧着,什么也不顾——真的,我会这样。”

    讲到后来,他开始激动起来。也许是第一次对人这么坦白,以前从未试过

    ——他觉得若不讲出来,他的心会胀裂,会爆炸。

    他也完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有过这样吗?”她又问。

    他想了好久,突然就呆楞住了。

    他是有过两次这种情形。第一次是当他知道被选为世运选手代表那一刹那,另一次是——是他看见思嘉背影,听见她声音时——但这不能讲。

    “有过,不过很少。”他下意识地脸红了。

    “可不可以让我猜猜?”她笑。

    “可以。”他知道她永远猜不到,因为即使猜中了,他也决不会承认。这是他心灵中最大的秘密和最大的快乐。

    “可是——入选世运代表?”她凝望他,“还有吗?”

    微微一哂,他不置可否。

    “有或没有?”她追问。

    “我不能再告诉你了。”他说。

    “看到心仪女孩子的那一刹那?”她自顾自地猜。

    他招摇头。心仪不能算对,程度上不同,他是心跳,心动,心都燃烧起来了。

    “那就猜不出了。”她笑,

    “可预知的一次,或者当你拿到金牌时。”

    “我想——不会,”他摇头,说得奇怪,

    “在世运比赛中我已不再是自己,个人的感受不那么强烈。”

    “你是特别古怪。”她笑,

    “我得回报馆了,庞逸的事忘了它吧!我会应付他的!”

    “谢谢。”他垂下头。

    苏哲已经走了出去,又退回两步。

    “每次你只有‘谢谢’这两个字吗?能不能有新鲜

    —点的词儿?”她怪叫。

    “不能。有些事——或大多数事我都坚持原则的。”

    她再挥挥手,飘然而去。

    潘烈从会客室回到他和教练的房间,把自己抛向床上。刚才苏哲提起的事,他心中并不如外表那么冷静。想想看,能有机会和思嘉合作拍戏哦!

    他看见自己的双手忍不住地轻微发颤,他的心又在燃烧,他

    ——他遇见了怎样的一次机会?!比作梦更难令人相信,只是——只是他又怎能答应呢?

    是啊!他从哪儿可以找到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思嘉?!老天!他不能想象,他面对思嘉会怎样?整个人燃烧成灰烬?或炸得粉碎?他真的不能想象!

    他下意识地喘息起来,仿佛真要看见思嘉了。

    用坚决冰冷的态度去拒绝庞逸,对他来说是保护自己,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不容他在思嘉面前出丑——他一定会出丑的,他肯定知道。

    思嘉

    ——哎!思嘉,即使只是想起她。他仍心中火热。思嘉的面孔

    ——那没有固定模样的面孔,是他心灵中最大的乐趣,他可以随意幻想,随意安排。上帝不让他看到她的脸该是最大的恩赐。

    以前,他从未想到女孩子,女朋友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一型的异性

    ——有些时候,他还想过自己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奉献给运动,给体育。但是思——这不知面貌的女人,竟然令他神魂颠倒了。

    这是什么?缘?或是命中注定?

    他深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拔出来。他知道精神不集中不是好事,但

    ——他又怎能集中得起来?思嘉的背影已带走了他的魂魄。

    忽然间从床上跳起来,虽然练习了一天,他还是爬在地上做俯卧撑。他不要自己再想思嘉,他只能做俯卧撑令自己集中精神,令自己精疲力尽。这些日子,思嘉的影子甚至侵扰了他的睡梦。

    他很苦恼,又不能告诉任何人

    ——任何人怕都会笑死他吧?这样荒谬的一件事。

    做了一百二十次俯卧撑,他跳起来,满身满脸的大汗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纵横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原始性感。

    刚要抹汗,房门响了。

    许培元站在门外大叫。

    “电话,电话,快去,是苏哲。”他指指会客室。

    她才离开电话又来?搞什么花样?

    他跑进会客室,还不停地喘息。

    “潘烈。”他沉声说。

    “你做了一天一夜的苦工吗?”苏哲在电话里笑。

    “刚做了一百二十下俯卧撑。”

    “你在虐待自己。”她说,

    “刚跟庞逸通过电话。”

    “与我有什么关系?”刚平伏的情绪又跳上来了。

    “他坚持想见你一面,即使谈不拢他也心安。”她说。

    “开玩笑,我有什么好看?同性恋吗?”他冷笑,

    “叫他回去看他漂亮的老婆好了!”

    “不是开玩笑,强烈,别令我为难。”她放软了声音,

    “庞逸有百分之两百的诚意。”

    “诚意是用滥了的两个字。”他笑,

    “等我世运回来吧!”

    “喂!你同他有仇有怨吗?”她怪叫起来。

    他呆楞了一下,为什么这样坚持拒绝庞逸?他们别说没仇没怨,连对方的样子都不知道呢!

    “没有。”他透一口气,

    “只是现在不想为无聊的事分心,我完全不感兴趣。”

    “不会耽误你时间,今晚庞逸跟我来集训中心见你,十分钟就够了!”她说。

    “不——”他忽然心虚起来,好象会被庞逸看穿一样,

    “不要今晚,也不要来中心。”

    “为什么?”她不明白。

    “这种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我不要被人说得谣言满天飞。”他勉强说。

    “你倒很周到嘛!”她呆楞了一下说。

    “至少我会保护自己。”

    “那么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你说。”她不放松。

    “最好不见,”他很为难,真要见庞逸?!他是思嘉的丈夫

    ——潘烈的心又乱了,“请再推一次。”

    “我已经尽了力,真的!”她叹叹气,

    “但庞逸很坚持,他完全不放松,不气馁,甚至不肯委曲求全。”

    他又想了一阵。

    “只是他一个人?”他犹豫着。

    “当然他一个人,还有我。”她问,

    “你以为还会有谁?叶思嘉?他们夫妇俩各人独立,事业也分开,她才没空理庞逸的事。”

    “我不是指她!”他说。

    “不管你指谁,快说个时问。”她催促着。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又逼上来:

    “我还有好多稿要赶。”

    “等我再想一想。”他还在推。

    “你也会婆婆妈妈?”她仿佛不能置信。

    “不——原本我就不答应,是你硬逼的。”他说。

    “就算我逼你,你也勉为其难一次,给一个石阶让我下台好不好?”她忍无可忍。

    “那——晚上九点钟,我在中心门口等你。”他说。

    “这才象话嘛!”她也透一口气,

    “一言为定。”

    他胡乱地应一声,放下电话。

    一转身,看见许培元倚墙站在那儿,似笑非笑。

    “又是什么事?”培元问。

    “苏哲不死心?”培元又自以为是地加了一句。

    “别胡扯。”他皱眉。有一下犹豫,他还是说了:

    “庞逸约我见面。”

    培元呆住了,庞逸?!他没听错吗?

    “庞逸?!叶思嘉的丈夫?!他约你做什么?”培元问。

    “谁知道!”他不想讲,

    “反正荒谬得很。”强烈想结束话题。

    “不荒谬,说不定他想请你拍戏,捧你做明星。”培元打趣,“你有条件的。”

    “也要我肯才行。”他说。

    “你不肯?”培元意外。

    “我为什么要肯?我是运动员。”潘烈说。

    “运动员不会做一辈子,当明星有什么不好?”培元问。

    “谁认为好谁就去做,人各有志!”他说,一边大步走出会客室。

    “喂,潘烈,”培元追上来,

    “就算你不喜欢,也可为叶思嘉啊!”

    “她与我有什么关系?”潘烈沉下脸。

    “偶像,不是吗?你不想接近她?”培元笑。

    “从来没有想过接近她。”他严肃得有点过分,

    “我和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没说真话!”培元大叫一声。

    “我难道不明白自己?”潘烈说完,扔下培元,旋风般地卷开了。

    他

    ——真明白自己?

    汽车在集训中心门外停下,看见一身红白运动衣的潘烈。庞逸的司机下来替他开门,并说:“请上车。”

    潘烈呆一呆,这是什么意思?庞逸自己不来?正在犹豫中,车里伸出一只手,整齐、洁白的男人的手。

    “请上车。”同样的三个字,分量和意义就不同了。

    强烈知道那是庞逸,他伸手跟他握一握,然后上车。

    他看到的庞逸是个中等身材,很有修养的人,大概四十多不到五十岁,是个精明有经验的成功商人,但臭铜气息不重。

    庞逸正盯着他看,起码看了半分钟。

    “他一定会红。”庞逸转头对苏哲说。

    “我告诉过你潘烈有最好的条件。”她笑,不敢讲得太多,怕播烈不高兴。

    “潘烈,我极希望你肯跟我合作。”庞逸对着潘烈,

    “我现在巳有十足的信心。”

    潘烈没有回答,定定的黑眸一片冰冷。

    “你还不曾回心转意?”苏哲见他不出声,忙打圆场。

    潘烈望着车窗,望着缓缓驶过的街道,还是不响。

    “也许我太冒昧,但是,我实在想拍一部好的、有血有肉的运动片。”庞逸又说。他的声音不大,也不特别威严,但慢慢讲来给人很有分量的感觉,“而这灵感是由你而来的!”

    潘烈意外地掀起眉毛,灵感由他而来?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体操比赛。”庞逸快人快语,

    “它给我一种生命的感觉,而以前我从没试过这种情形,我是说没有其他的选手感动过我。”

    潘烈很意外,黑眸中星光一闪,却还是没说话。

    “而我拍的电影——如果你看过,你对我必会有信心。”庞逸说得颇为自傲,“我从不投机,这是我一辈子的事业。”

    说完就望着潘烈。苏哲也望着他,很明显地是在等他的答应了。

    他看来是在想,而且很用心地想。

    “我从来没想过运动以外的任何事,任何工作,我的兴趣只在运动方面。”他说。

    他的声音是雄浑而且带着一丝丝原野气息,和庞逸的完全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是,连声音也这么不修饰的绝对男性。

    “你可以把我的电影当成运动。”庞逸很会说话,

    “我是拍运动,以你为主的运动。”

    “但是——”潘烈看苏哲一眼,

    “我不会做戏,也不原做戏,我只愿意表现我真的一面,这是运动员的精神。”

    庞逸想一想

    ——只是一阵子,立刻点头:“你可以做你自己。”他似乎志在必得。

    强烈怀疑地昂起头,很不能置信。

    “有这样的电影?”他问。

    “以前没有,现在让我们来拍一部。”庞逸十分豪气,

    “就拍你,怎样?”

    “我没有故事,一生中只有运动,别人不会感兴趣。”潘烈说老实话。

    “我已经极感兴趣了。”庞逸笑,

    “电影不一定以故事取胜,我们拍你运动的生命,拍你运动的光与热。”

    潘烈的黑眸终于有了点光采,不再显得冷漠。

    “我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他还是没答应。

    “凡有才气的人必有个性,有个性的人也必难相处,”庞逸笑,“我也是这样的人!”

    潘烈立刻想到思嘉,思嘉也与他难相处?

    几乎是同时,庞逸也想到了思嘉。

    “不过思嘉除外。”他有不经意流露的满足。

    思嘉只是一个名字,三个人却有着不同的思路。

    “这部运动片也由叶思嘉主演吗?”苏哲问。

    “潘烈反对吗?”庞逸表现得十分尊重潘烈。

    “我没有说要演。”潘烈立刻变脸。

    他的变脸是心虚,只是心虚,怎么提到思嘉呢?这苏哲真是多事。

    “不论你现在答不答应,我有信心,这部片子一定必须由你来演。”庞逸真的不担心,“我等你十年。”

    “十年后我恐怕要退休了。”潘烈说。

    他有点感动,这庞逸是真心诚意的了?

    “人都在颠峰时退出,在你颠峰时拍这部戏不是更好?更精采?”庞逸大笑,仿佛事情已经成功了似的。

    “十年中好多变化,谁也不敢担保。”潘烈说。

    他在说自己,却也说思嘉。十年之后她已三十六、七岁,或能保持目前的风姿、韵味?

    “我不担心,我做事贯彻始终,有这计划就必定完成。”庞逸拍拍他,“年轻人,我一定要令你回心转意。”

    潘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庞逸,两个年龄相差起码二十年的男人就这么互相挑战似地凝视一阵。

    “如果你真能令我心甘情愿,我会努力拍这部戏。”潘烈接受了挑战。

    “我们一言为定。”庞逸伸出右手。

    他们握了

    —下,奇怪的是,潘烈心中完全鼓不起敌意,他甚至发觉,他喜欢这男人。

    这男人的气派、豪气和自信都令他心折,以后他希望至少这方面要像庞逸。

    庞逸吩咐司机,汽车调头,缓缓向回驶。

    “现在送你回去,但——我会常常找你。”庞逸说。

    “可以。”潘烈很干脆。

    “世运之前我不会再烦你。”庞逸又说,

    “我们都希望你勇夺金牌。”

    “谢谢。”潘烈吸一口气。

    回程的路总是比较短,一下子他们又回到集训中心。

    “我跟你一起下车。”苏哲抢着下车,

    “庞先生,我的任务已完成了吧?”

    “没有。拍电影时,你是我们的顾问。”庞逸对潘烈点点头,

    “记住我们的十年之约。”

    潘烈不置可否地笑一笑。他不担心,什么十年之约呢?恐怕过了几年就忘了,无论他再有艺术良心,生意人永远是生意人,赚钱还是最重要的。

    “我要回宿舍了。”等庞逸银色的

    “劳斯莱司”开走后,潘烈才说。

    “不陪我聊聊天吗?”苏哲看看表,

    “九点半,不上不下的时候,叫我去哪里。”

    “你的报馆正在忙碌。”他说。

    “我白天已忙碌完毕,我不需要上夜班。”她摇头,

    “对面那家咖啡店?”

    他没有拒绝,是不忍,也不好意思。苏哲是无条件地帮他。

    两人对坐着,潘烈照常是沉默没话讲。

    “潘烈,运动员是开朗、热情又活泼的,你怎么总是不讲话?”

    “我也开朗、活泼又热情,你没看过而已!”他说。

    “什么时候?又在什么情形下?”她笑问。

    “和我的伙伴们,在运动场上。”他淡然。

    “你讨厌女孩于?”她歪着头。

    “不,只是不习惯。”

    “偏偏那么多女孩子为你发在。”她笑,

    “你知道吗?我们报馆收到好多信,那些女孩子说你在运动场上像会发光一样。”

    “我不知道。”他摇头。

    “真服了你,”她又好笑又好气,

    “换成别人碰到庞逸这机会,怕都—头撞了过去,因为一定成功的。只有你一推再推,还要人家等上十年。”

    “他不会等十年的。”他说。

    “你错了,庞逸说一不二,他完全不在乎钱,他说等十年就是十年,那怕十年后这部片子完全汉噱头。”苏哲说。

    “他找我拍片是为噱头!”他皱眉。

    “你做事太认真,总把事情想得太严肃,不好!”她说,“除了外型,你完全不像运动员。”

    “我是天生的运动员!”他不以为然。

    “如果你的个性改一改就十全十美了。”她说。。

    “做人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所以我不必改!”他说,

    “我喜欢做我自己。”

    “会不会有一天有人要你改,你就心甘情愿地改了呢?”她怀疑地问。

    “绝对不会。”他心中闪过思嘉的影子,心脏又剧烈地收缩,令他疼痛,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我想——是我令她改!”

    他竟下意识地把

    “那一个人”当成思嘉。

    “自信得过分!”她不以为然,

    “现在你嘴硬,看到哪天那个十足吸引你的女性出现时,你一定投降。”

    “我们可以赌。”他又黑又亮的眸子望住她。

    她心中有一份自己也不能明朗的情绪掠过,这样一对有振撼性,有征服性的黑眸,谁——能抗拒?

    “不赌。”她努力把自已从强大的压力下拉出来,她的个性也不容她服输,她也是个侵略和征服性强的人,“我没有必要赌,因为我知道必胜。”

    “是心虚。”他淡淡一笑。

    他那整齐又雪白的牙齿啊

    ——她只能透一口气,只有他这样原野孕育出的运动员才拥有吧?他全身都给她强大的压力,甚至牙齿。

    “是自信心。”她要深深吸一口气,才能扬起头。

    他望着她一阵,真正开怀大笑起来,第一次,她见到他的豪放、热情和开朗。

    “说良心话,你是很难得的女孩子。”他由衷地说。

    “造句话你说了多少次?”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