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最后的温柔 03(1/2)

    别恋

    蝶儿的电话在亦俊最忙的时候打来。

    「我老板文耀扬得罪了你吗?亦俊。」

    「什么话?他没有机会得罪我。」

    「那么下班后可否一起见面?」

    「现在没时间等会给你电话。」收线之后,立刻投入大堆的公事当中,等她开完会出来,已接近下班时侯。

    君杰在玻璃门上轻轻敲两下。

    「君杰,有什么漏

    t」

    「蝶儿说是否连她也得罪了你?」

    「蝶儿」亦俊仰头笑,用手抚看额头。「我忘了,太忙,今天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

    「她就上来,和文耀扬。」君杰走开。

    亦俊摇摇头,来就来吧﹗她总得把案头的公事处理好再说。

    电话又响,是郭守业带稚气的声音。

    「来接你下班,好不好?」

    「不」下意识的反应。「改天好吗?我正在忙,可能开

    OT。」

    「或者开完

    OT我来接你。」

    「我不想面无人色见你。」

    「那么明天我再给你电话哦﹗要不要我买晚餐送上来给你,」

    「不。谢谢。明天联络。」她收线,忍不住喘息起来。

    她感觉到压力,那不是来自工作,而是身边的人,文耀扬、郭守业,她有透不过气之感。

    喝一大杯水令自己冷静一点,飞快地清理了檯上文件,蝶儿已经站在门口。

    「你一个人?」亦俊感到意外。

    「怕你不高輿,他在君杰那儿。」蝶儿的眼睛精窍的停在大东鲜花上。「谁送的?」

    亦俊一貫的微笑不语。「君杰说每天一束,是不是因为他而冷落了文耀扬?」

    「只是朋友,不会为谁冷落谁。」她们并肩到君杰办公室,文耀扬用视线迎看亦俊.神情颇特别。

    「好久不见,彷如隔世,是不?」蝶儿笑。

    「夸张﹗」君杰皱眉。「怎能这么讲?」

    「那么阿文自己说,你想说什么?」文耀扬的视线长久的停在亦俊脸上。「你好吗?」他只这么说。

    「真是君子,不能勇敢些吗?」蝶儿不满。

    君杰看亦俊一眼,亦俊的尴尬尽入眼底。「别怪蝶儿,我老婆有欠家教。」半开玩笑半认真。

    「又是我不好?我只想帮忙。」蝶儿委屈。

    「有些事不是帮忙就行的,」君杰拍拍蝶儿的头,「你爱强出头。」

    「好心被狗吃掉。」蝶儿咕嚕看。

    大家都笑起来。「我变成狗了。」君杰说。

    「走吧。今天我请客,」亦俊说:「难得我这么诚心,请勿争夺。」

    很有默契的,他们去鏞记。

    总是这样的,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君杰就特别沉默,他要了啤酒,就闷声不响地喝看,彷彿旁边的人都与他无关。

    蝶儿最多话,关不关她的事她都有意见,大大声地发表。到最后大家都听她在讲。

    晚餐之后,她意犹未尽。「找个地方坐坐或是看电影?」

    「明天还要上班,我想休息。」亦俊说。

    她看见君杰眼中有嘉许的意思,觉得亲切。

    「你跟君杰都最没情趣,玩就要玩得尽兴,明天上班有什么了不起?今夜通宵玩到明天一样龙精虎猛。」

    「你萧蝶儿最有本事,我们都老了或是未老先衰,行了吧。」君杰一把拥住蝶儿,半哄半骗似的。

    「让亦俊休息,我看她是累了。」耀扬也说。

    「我是在帮你啊?文耀扬﹗」蝶儿没好气。「是你自己放弃机会。」

    文耀扬只是笑,车送亦俊回家。

    「能不能知道最近我约不到你的原因?」他一边开车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忙。公私皆忙。」她说。他看她一眼,「那个每天送花的人?」「每天送花并不代表什么﹗」她摇头。「只是个朋友,跟你一样。」

    「表示我还有机会?」

    「朋友就是朋友,与机会无关。」

    「那人我认识的?」她笑。她不会讲出来,要公开也是郭守业的事,她从不主动。「你喜欢花?」

    「不。从不。」她摇头。

    「那送花岂不全无意义?」

    「那是他的态度,他的表现,与我喜不喜欢是两回事。」他思索着,不知道明白没,他点头。

    「我遇到劲敌?」他坦率地望看她。

    「你们都是朋友,没有不同,」她淡淡地说。

    「也不该是什么敌不敌的。」车停在她家大廈前,他突然说:「我很失望,时间并没有帮到我。」

    「对不起。目前我只接受朋友,其他的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如果我等,可有机会?」

    「我不知道。真的。」

    ***

    第二天郭守业来电:「原来昨夜你们在鏞记。」

    「你--也在?」她不以为天下有那么巧的事,她从未在鏞记碰到过他。「听阿文说过你爱去鏞记,我去叫几个菜预备送到你公司,就这么巧。」

    「为什么不参加我们?」

    「不行。心里有丝妒意。」他总是孩子气。「而且我是七情上面的人。」

    他是个真诚坦率的人,有什么讲什么,这得到亦俊的好感。

    「其实只是临时约在一起吃饭」

    「我知道,」他笑起来。「今夜我约了君杰夫妇,在铜鑼湾的農圃,那边的菜很有特色。」

    「好。我跟他们一起来。」她也爽快。

    「我还订了燉鮭鱼肉汤,希望你喜欢。」他满心欢喜地收线。

    亦俊坐在那儿出了一会儿神,这郭守业步步进逼,她是否该表态了?

    君杰似笑非笑地走进来。

    「原来是他。」他指指花。

    「那只是他的事,并不表示我接受。」她立刻说,想澄清什么似的。

    「到目前为止,他是你追求者中最好条件的,可以考虑。」他半开玩笑。

    「我不考虑条件,只考虑有没有感觉。」

    「有没有感觉?」问得直率。

    「不告诉你。」她忽然顽皮起来。

    他指指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摇摇头转头而去。

    亦俊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全不认真的一句玩笑话。快下班的时侯,蝶儿提早匆匆来到。

    「真想不到,送花者是大名鼎鼎的郭守业。」她用夸张的语气。

    「很普通的事,我不觉得特别。」

    「不特别,只要被记者知道,立刻成八卦杂志的封面,你想不想出名?」

    「别开玩笑,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君杰说那郭守业不知道多紧张。你真有本事。」

    「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我有没有本事。」

    「是啊﹗又不主动又不积极,人家约你也推三阻四的,只爱跟我们一起。」蝶儿笑。「追你的男人都有毛病。」

    「你自己去问他们。」亦俊心情大好。

    「阿文知不知道这消息?」蝶儿好奇。

    「除非郭守业告诉他?」亦俊轻松自在。「又不关我的事。」

    「你猜两个人会不会打架?」

    「蝶儿,」亦俊忍不住笑,「什么时代了?」

    「如果有人来追我,君杰一定会打人。」

    「那怎么一样?你已是梁太。」

    「有女人追君杰也一样,我一定打得她人仰马翻,鼻青脸腫。」

    「梁萧蝶儿,你最本事。」

    ***

    君杰开车,准六点半到达農圃。郭守业订了一房间,十分清雅,他人已等在那儿,诚意十足。

    「我们是幼稚园同学,你问他。」郭守业拥看君杰说。

    「难得你还记得我﹗」君杰高兴地笑。「那么久远的事了。」

    「当然记得你,我们曾被一起罰站在教堂外,就我们两,怎能不记得?」

    「为什么被罰站?」蝶儿兴致勃勃。

    「说不说?」郭守业望看君杰。

    比起君杰的大哥哥形象,更觉他稚气。

    「打架咯。」君杰微笑。

    「不,不是打架。」郭守业一本正经。「我们上堂时要求去洗手间次数太多,老师生气说我们故意的,所以要罰。」

    「真的?」蝶儿忍俊不禁。「原来君杰小时候也这么顽皮。」

    「其实不是顽皮。」君杰看亦俊一眼,彷彿解释给她听。「刚上幼稚园的小人儿难免紧张,一紧张就想去洗手间,倒不是故意为难老师。」

    「什么事到君杰口中总有道理,我们君杰是校长。」蝶儿说。

    亦俊微笑不语。进来之后她一直没出声,只是含蓄地笑。

    「学学亦俊,不要太多意见」君杰不满。

    蝶儿不在意地伸伸舌头。

    「在我们君杰眼中,亦俊是最好、最优秀的样版女人。」她说。

    「的确是,我也这么认为。」君杰开心地说。

    郭守业一定是此地常客,他点的菜非常特别,除了燉鱷鱼肉汤之外,还有娃娃鱼,还有大膳王,还有挑通了的鸡翅釀糯米,令大家赞不绝口。

    「看来以后我们得从鏞记移师農圃了。」蝶儿真心地诚美。

    「喜欢的话可以常常来,我跟他们热。」郭守业十分殷勤。

    「郭公子,你很有本事,追亦俊怎么知道走我们这条捷径?」蝶儿又多事了。

    「叫郭守业或

    SY,我不是公子。」郭守业很不自在。「昨夜我在鏞记见到你们,知道你们是好友。」

    「也看到文耀扬?」蝶儿问。

    郭守业微微变色,亦俊却若无其事。

    「蝶儿。」君杰沉下脸,很不高兴。

    一直到回家,君杰的脸上一直都没笑容。

    「君杰,我又讲错了话?」蝶儿如往常一样,知道闯了祸就低声下气。

    君杰迳自沖涼,一点反应都没有。

    蝶儿觉得委屈,心情立刻变坏,沉看脸再也不出声。这个时候,只要君杰随便讲一句什么话,她都会没事。

    但是他不。

    从浴室出来,他上床就睡,彷彿忘了旁边还有个人。

    蝶儿气得不得了,抱了自己的枕头冲到书房。她有什么错呢?爱讲话又不是罪,她活泼爱笑爱开玩笑,又有幽默感,怎么君杰愈来愈不懂得欣赏呢?

    很沮丧,又觉得累。

    她一直听君杰的话,简直千依百顺,唯命是从,她以为他该知道感谢,她以为两人感情会更好。

    怎么全然不是那一回事?她愈退让他就愈得寸进尺,甚至变成习惯。她只是依附在他身边的小女人,完全得不到他的重视。

    很不甘心,为什么变成目前的情形?

    以前并不是这样,她若生气他也会哄她,逗她,务要她转怒为喜方罢手。现在--结了婚的男人就露出本性?就不当她一回事?

    辗转反侧,整夜都睡不着。

    她不能这样下去,情況只有愈来愈坏,她要挽回这一面倒的情形,要君杰像以前那般对待她,不能再要她委曲求全。

    是。目前的情形就是委曲求全。总是她想尽办法哄他回心转意。

    这次不。她要坚持。

    想通了之后,她安然睡去。

    ***

    早晨醒来,惨了,八点钟,上班会迟到。昨夜没拨闹钟,看来又要君杰飞车送她。

    回臥室梳洗,才发现君杰已离开。

    他居然残忍到不去叫醒她?

    怒沖沖地赶回公司,碰上忙碌的一天。开会开会再开会,连打个电话向君杰问罪的时间都没有。

    下班的时候,她简直累得全身虚脱,瘫在椅子上再也不想动。

    文耀扬送了杯咖啡进来。

    「醒醒神,打电话让君杰接你回家。」

    「不打。我要他主动找我。」蝶儿赌气。

    「怎么?闹意见?」

    「你说,平日是否我太遷就他,宠得他愈来愈大男人?我说什么他都认为不对。」

    「那是爱的表现,他不给你讲错话的机会。」文耀扬随口说。

    「我时常讲错话?」她睁大眼睛。

    「你话多。有时言多必失。」

    蝶儿呆怔怔一下,她从没想到这点,真的。

    「不过你是很可爱的女人,人见人爱。」耀扬开玩笑。

    「只是君杰喜欢沉默。」

    「人见人爱的女人不是我,是亦俊。」蝶儿说,突然又觉得不妥,她不能「爆」出郭守业的事,君杰和亦俊都会怪她。

    说起亦俊,耀扬也沉默了。平日眼高于顶,普通女人皆不入他法眼,偏偏在亦俊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对不起,对不起,」蝶儿的体力精神不知从哪儿湧出来,她跳起来。「我无心令你不开心我找君杰.我们陪你吃晚饭。」

    「那个不必。只是我到底输在哪里?」

    「我不知道,」蝶儿喃喃不敢言。「可能亦俊还没有接受异性的心理准备。」

    「那个送花的呢?」

    「我相信和你一样,她只当他朋友。」

    「他是谁?」文耀扬目光炯炯。

    蝶儿心生怯意,下意识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事实上抱歉,阿文,我知道但不能讲,这是亦俊的事。」

    他拍拍她,再拍拍她。

    「好吧。明天见。」他出去。

    她立刻打电话,君杰已离开公司。又打他的「大哥大」,君杰关着不接听。

    「阿文--」蝶儿是冲动派,大步奔向门外。「等我,我们一起走。」

    他站在公司大门边点头微笑,她拿起皮包半跑着追他,心中满是怒意。

    「君杰呢?」他问。

    「不提他,我们去喝酒。」她挥挥手。「我请客,去

    **。」

    「什么事刺激了你?」

    「他居然已不在公司,手提电话也关着,分明不想我找到他。」她气得涨红了险。「算什么嘛,我又没犯弥天大罪。」.

    「说不定他有事--」

    「他会有什么事呢?分明在懲罰我。」

    「君杰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知道,他是很阴沉的﹗」蝶儿气愤。「不可以说阴险,但他常常把不高兴、把很多事放在心里,然后就是不言不语,不理不睬。有时真令人发狂。」

    「你们感情好得很啊。」

    「与感情无关,是个性不合。」蝶儿叹口气。「婚前惑觉不到,现在我开朗,他阴沉,我不知道,但我很委曲求全。」

    文耀杨显得意外,这不是蝶儿,蝶儿岂是委曲求全的女人?她主动、活泼、热情、开朗,还颇具侵略性,她委曲求全?

    「真的。我在他面前强不起来,所有的事都是我低头认输求饶,这不是我个性,我觉得愈来愈辛苦。」

    「这不是真的?」

    「我不知能忍到什么时候,多久?」她摇摇头,眼中隐有泪水。「我不知道,我会尽力,因为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