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68、河飞记(2/2)

柳毅传书·楔子》)

    可不道一部笙歌出了随,抵多少水尽也鹅飞(《杀狗劝夫二折》)

    我则道地北天南,锦营花阵,偎红倚翠,今日个水净鹅飞。《云窗梦四折》)

    怕不到瓜甜蜜就,少不得水净鹅飞(《雍熙乐府(四)点绛唇》)

    这一来,几乎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了,元杂剧的语言是以大都(今北京)为依准,这语言七八百年后怎么和老广相通的,倒也出奇。

    记得家父有一次问我:

    "我们徐州乡下过年,有些喜庆游行,里面有个节目,我们乡下人叫它'月饼和尚镀了翠',大家都那么说,但说的是什么,你怎么也猜不到。"

    "我知道,"我笑起来,"这一点难不到我,那是'月明和尚渡柳翠'给念走了音。"

    想来不知有多少语言多少故事在江南江北流衍,就算念走了音,错误中竟也仍然不失其美丽。有一次听一位佛教大师说,佛经多有误译处,但从误译的地方却也自己发展出一番教义来,真是令人称羡。

    原来只要人好,情好,自有好话出口:"水尽鹅飞"固然传神,"水净河飞"也另有风采。"月明和尚"也罢,在游行的队伍至,他都要除去高僧的岸然道貌,变成可亲的嘻笑的木头笑面,要去引渡一个凡世的姑娘。

    中国太大,但大而同舌也就够好了,尽管传舌有误,却有白纸黑字的文字可以为凭。和百舌各说各话最后竟不免要拿英文来沟通的印度相比,真是幸运。这样想想居然忽地兴高采烈起来了一虽然平时一提到中国这大题目,总几乎要眼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