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07 波斯菊的朋友(1/2)

    一

    清凉的空气含着淡淡的清香

    生活得清清爽爽,何惧无常

    优美温柔的波斯菊

    愿你常留芳香

    弱茎托着花朵

    你高高开放

    深知秋意的波斯菊呀

    总是擎着轻轻的粉红

    仰头望着秋阳

    道代用清脆的声音唱这首歌。

    “啊,挺好的歌呀!”

    “在哪儿学的!”

    “教给我嘛!”

    四五个人这么说,都想和道代一起唱,但是不容易唱,连口型也学不好。

    (这个歌是作家与谢野晶子作词,宫城道雄作曲,用筝和尺八伴奏。小学六年级的少女唱它,过于困难。)

    “连我也唱不好。只是凑合着唱哪。”

    道你也这么说。

    但是民枝特别起劲:

    “波斯菊之歌这个歌呀,怎么也得把它学好。教给我吧。”

    “嗯”

    道代点头,但是有些得意地说:

    “波斯菊,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净废话。波斯菊就是波斯菊呗。”

    “嗯,我问的是波斯菊这话的意思!”

    “波斯菊这种花的名字。”

    “据说,波斯菊是译名,原名为柯斯莫斯,意思是美好,是希腊语。”

    道代大摆一付“柯斯莫斯专家”的派头,这时,信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啦!”

    “啊,怎么啦!真吓人!”

    道代她们一齐扭头看着她。

    “真的不得了啦。波斯菊呀,那花被人割了许多呀!”

    “啊,波斯菊?”

    “对,花坛给弄个乱七八糟。太野蛮啦。而且还……”

    信子悲不自胜,紧着说:

    “不仅割了花,枝叶也统统被割光,剃光头啦。本来长得那么茂盛,现在变成了光秃秃的,像个波斯病美人了。”

    “啊,给糟蹋得这么厉害?”

    “可不是么,去看看就知道啦。”

    “去看看吧!”

    大家立刻背上书包,走出教室而去。

    存放运动器械的仓库后边有一小块空地。这年春天,按老师的指示,六年级学生总动员,翻了土修了花坛,播下种子。后来勤于管理,终见效果,波斯菊的芽日渐长大,夏天酷热也没有一片枯叶,秋季一到,枝叶更加繁茂,美丽的花陆续绽放。六年级学生无不兴高采烈。

    “我们的花!我们创造的花!”

    不约而同地这么说。休息时间都集于花坛,看着一天一个样地长起来的花,十分高兴,在学校里以此为自豪呢。道代想把她唱的《波斯菊之歌》不论多么难也要教会大家,原因就在这里。

    现在来这里一看是什么样子了呢。信子大吃一惊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波斯菊花茎被割了个七零八落。它那细长而柔软的叶子,本来是茂盛得挤在一起的,现在茎与茎之间显得稀稀拉拉。

    “昨天哪,开了28朵,现在数了数,只有16朵了,被偷走12朵。”

    “成了一派荒凉的花坛,没个看头儿啦。”

    彼此面面相觑,说起话来都一脸的怆然。

    想起费那么大力气和精神让它开了花,大家都来高高兴兴地看花,所以对于偷花的人恨得没法说。

    “偷的是花,用不着把秆也给割了嘛。”

    “就是嘛!这人好像不是喜欢花而是恨花呢。”

    “谁干的?男孩子之中也不会有这么浑这么蛮干的吧?”

    “首先要想的该是:这是校内的人干的呢,还是校外的人干的混帐事?”

    一位喜欢装腔作势硬充侦探的人,开始琢磨起犯人来了。他接着说:

    “其次是必须查明被割的时间。”

    “民枝和信子说,昨天她们到花坛这儿来的时候还什么事也没有呢。”

    “今天午间休息时也什么事儿没有嘛。玩捉迷藏的时候我跑到这儿来,藏在花荫里了。”

    一直老老实实一言不发的芳子终于开口了。

    “那么说,也就是今天的事儿啦,从午间休息到我发现,这段时间之内发生的。”

    信子作了这样的判断,据此可以推断花被盗的时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线索,所以大家只有呆呆地看着那被糟蹋得面目全非的花坛了。

    这时,老实厚道的芳子仿佛悄声自言自语似地说:

    “那个叫澄子的,就那个这学期转校过来的澄子,她最近这几天总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波斯菊的花骨朵。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也就是10天之前的事吧。”

    “要说澄子嘛,我也看见过她。”

    民枝想起来似地接着说:

    “也是昨天,她呆呆地看着这儿的花。”

    “真奇怪,澄子不和任何人在一起玩。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啊?”

    信子这么一说,大家一言不发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大家都觉得这事可能就是澄子干的,怀疑的念头涌上心来,只是谁也没有明确地说出口,因为都觉得那样不好。但是民枝终于下了决心似地:

    “说不定就是澄子弄的花!”

    她这么一说,别的人也随声附合道:

    “也许就是她!”

    “一连几次,只是她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波斯菊,这可是怪事。”

    “就是嘛。大家费好大劲才使它开了花,偷花的人不可能是六年级的。只有澄一千一个人是最近从别处转来的,和这里的波斯菊没有关系。”

    如果这么说,那就是这里的波斯菊完全是六年级生共同努力种的花,也就是友谊之花。澄子还没有熟悉新到的学校,似乎还没有合群,所以,可能由于感到孤零,或者嫉妒大家非常和睦,就把作为友谊标志的波斯菊当作泄愤的出气筒,狠狠地糟蹋了一通。

    想到这些,只能加深了怀疑。

    但是,只有班长道代一个人一直一声不响地思索,民枝似乎是诱导她表态:

    “道代也觉得澄子值得怀疑吧!”

    “我不觉得。”

    道代坚定地摇摇头。她说:

    “这事不能成为怀疑澄子的理由。”

    “可是,到波斯菊花坛那里悄悄地去了两三次,这是为什么?”

    “因为喜欢呗。就跟我们喜欢波斯菊一样,澄子也喜欢这种花。好看的花谁都想看哪。澄子来看花不是坏事吧?”

    “这是当然的啦。不过,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看。根本用不着一个人来看嘛。”

    “那么说可就显得我们心眼儿不好了。是我们没有和澄子处好,好到能和我们大家一起活动一起看花,错在我们。动不动就怀疑人可不美,为了美好的名字的花而起了坏心,花是要哭的呀!”

    道代边说边伤心,就像她自己快要和那花一起哭一番似的。诚恳的态度和通情达理的语言,使大家深受感动。

    但是,民枝好像并没有完全打消疑点。她说:

    “可是,关于澄子,确实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哪。”

    “传闻什么的,特别是那样的传闻,根本不可信。”

    道代仿佛要把此事压下去一样这么说了一句。

    不过,人散了之后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忽然有什么担心事而面露愁容。因为尽管她纠正了同学们无关紧要的疑问,但是道代自己对于澄子的怀疑并未消除,而且越想越觉得可疑。

    二

    那还是这个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

    一位据说转校未的少女进了教室。

    “她是新参加你们这个班的坂本澄子。”

    班主任吉田老师作了这样的介绍。澄子往讲台上一站,简直就是汗在黑板前的一朵波斯菊。

    “好像是个挺厚道的人哪!”

    “真漂亮!”

    “不过有些冷漠!”

    “不过有些冷漠!”

    就在大家悄悄的评论声中,澄子白净的脸好像一朵波斯菊,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眼睫毛后面浓黑的眼睛却目不斜视地低垂着。

    “坂本君从遥远地地方来,一切情况还不了解,所以,不要让她感到孤单冷清,大家都和她成为好朋友才好。”

    用不着老师嘱咐,每个同学无不争先恐后地想成为她的好朋友,并且为此而兴奋、紧张。

    但是,不论谁邀她,澄子一概不参加任何伙伴们的游戏。这方面本来是盛情相邀,表示了不凡的友谊,对方却是扭过头去,躲得很远。澄子和大家概不亲近,吉回老师也很担心,每当道代去教员室的时候,总是作为一个女老师亲切地对道代说:

    “坂本好像不和大家在一起玩。原因可能还和大家不熟,但你是班长,这事你应该特别注意。”

    老师也这么说了,所以道代对澄子总是倍加亲切,澄子也对道代敲开胸怀,上一周的周六还去了道代家玩过。那首《波斯菊之歌》,就是道代在澄子家学来的。

    这样,澄子和波斯菊的关系,道代就远比别人知道得多,所以,虽然不像民枝她们那样草率,但是对于偷花人说不定就是澄子,这种怀疑,也在胸中掠过。

    上周六早晨,道代比往常到校稍早,因为她想知道开了几朵花,就去了后院。到了那里一看,只见澄子一个人站在地藏菩萨前,她就蹑着脚她后边靠上前去。

    “澄子!”

    她敲着澄子肩头叫了一声。

    “啊!”

    澄子啊地一声差点儿跳起来,显然她吓了一大跳。更吃惊的不是澄子而是道代。

    “怎么啦?澄子!”

    “什么事儿也没有。”

    “哭啦?”

    “嗯。”

    “生气哪?”

    “嗯”

    “你对地藏菩萨许愿啦什么?”

    澄子不回答。

    “你伤心啦?”

    仍然不回答。

    澄子的脸既像哭,也像愤怒,又像对佛像祈祷。肯定是有什么隐密的思绪涌上心头,道代突然把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作了错事。

    “请原谅!”

    “嗯。”

    “来看波斯菊?”

    “对!”

    “你喜欢波斯菊?”

    “对!以前我家的院子里,开满了波斯菊哪!”

    说完这话,仿佛处在梦境一般地接着说:

    “那是我姐姐喜欢的花。”

    “啊,澄子还有姐姐哪,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姐姐也和你一起转校到东京的哪个女子中学吧?”

    澄子又低头不语了。

    “怎么啦!把你姐姐一个人留在青森了,她一个人准寂寞吧?”

    “这事,我以后告诉你!”

    “好,现在不问。”

    道代明白一定有什么原因,似乎安慰澄子,搂住她的肩头说:

    “到那边去。我们相好吧。”

    澄子坦率地点点头,但立刻就结结巴巴地:

    “可是……”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