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咸亨请客(1/2)

    咸亨请客

    报社迁址,从建国门搬到朝阳门,这一搬,跟咸亨酒家挨着了。

    当记者,免不了迎来送往,迎送日久,感到自己已像个梁山好汉中的“旱地忽律”朱贵,专事迎送各路好汉,接风洗尘,挥杯饯行。幸好,自己还有点儿酒量,将就能顶住。

    有咸亨托底,我略感气派,不似以往,找些寒酸小馆打发朋友了。但我并非腰缠万贯,亦曾有时,囊中羞涩。所以今日请君,明日君回请,来而无往非礼也。何日君再来?君若不再来,不像君子,看不起我。今日之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已不多了,何不酒化陌生为知己?

    所请诸君,虽算不上京中名流。但也是一路偏才。其中有记者、有编辑、有写诗的、有作画的、有搞小说的、有玩电影的、有歌星、有戏子、有下围棋的、有打桥牌的、 有喜欢古龙和温瑞安的、有迷恋琼瑶和席慕容的、有公关味十足的职场妇女、有神不守舍四下求职的大学生、有日理万机的商人、有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闲汉……有些人一请再请,有些人不请自到,有些人请过一次了无踪影,竟还请到了一些拿着护照等签证、拿着签证等机票、拿着机票要出国的镀金人士。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敢去。

    请咸亨,必吃黄酒,男人喝“加饭”,女士饮“香雪”,间或换“花雕”,菜一般围绕“绍兴豆腐”、“芙蓉虾球”、“西湖醋鱼”、“梅干菜焖肉”,佐酒的茴香豆必不可少。

    北方汉子,饮起黄酒来,酒量惊人,喝白酒的主儿,一喝黄酒,基本没底,一两斤打不住,像是把饮白酒的豪风转来饮黄酒了。宋朝词人贺铸在《六033一刀不能两断洲歌头》一词中吟的“轰饮酒庐,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大概就是指的这种饮酒狂态了。

    饮黄酒,酒必温,尤其风雪天,拥杯而坐,看杯中泛起淡淡酒香,袅袅热气。于是有人微醺,谈起了风月;有人轻叱一声,生出了感慨;更有人酒酣耳热,开始说文章;酒量差的,已歪在那里,一醉一陶然了。冷眼一望,坐中多少豪英,其实不过一介寒士而已。文人雅醉,也似一路景观,唯有与美人对酌,媚眼香腮,端的撩人。也许我,已把咸亨请客,视为一时雅兴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有杯盘狼藉,各自家走的一刻。当此时,便有一句淡定豁达之语脱口而出——分手时潇洒,见面时亲热,见不着就没牵没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