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可是却从不认识如此出色的男生。
她低下头。
“我给你去斟杯香槟。”
“我不喝酒。”
他看着她只是笑。
倚云忽然说:“好吧。”略为放纵些何妨。
她恨少坐到宴会散场,今晚是例外。
何幼亚送她到停车场,看到她开的是亨马吉甫车,不禁抚着额角喊:“你就是我要找的女子。”
倚云告诉他:“我已婚。”
他在灯光下凝视她,“世上无人十全十美。”
倚云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驾车回家。
一家人早就睡了。
孩子还小,保母事多劳累,都需争取睡眠。
最令倚云不解的是一个壮男每天也睡足十多小时,终日昏昏沉沉。
他好似从来未曾清醒过,也不想看清楚这个世界,实在稀奇。
感情已经破裂,不会有什么好话说出口来,倚云在亲友之前避谈此人。
久而久之,他像不存在一样,即使发生什么事,也无人会觉得有什么分别,当然也不会有人想念他。
世事十分公平,拒付出,便没有收获。
可是倚云渐渐为自己不值,她不愿为此人殉葬。
谈过分手。
“你要是肯走,生活上我必不亏待你。”
他抬起头,“我住在这里很好,我不想走,谢谢。”
他不愿走,唯一的途径就是她走。
她走的话,必需带着女儿走。
已经在选择房子,却碰见了何幼亚。
搬走的事反而耽搁下来。
搬这个家是需要时间精力与金钱的,三者算下来,倚云最少的是时间。
过一个圣诞节,倚云忙得跳舞。
客人那里要送礼,总不能每人果篮一只,敷衍塞责,早在年中已开始物色考究,合当事人品味的礼物,到了这个时候嘱助手仔细打包写贺卡。
公司里伙计送银行礼券即可,不过谁多谁少也错不得。
女儿学校里做话剧,妹妹演的是一朵花,倚云与保母在后台跑进跑出,脖子上挂着照相机,背上挂着摄录映机,像不知观赏何种盛大演出。
正忙,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她转过头去,是何幼亚。
“你怎么会来这里?”声音无比讶异。
他微笑,“秘书告诉我。”
“好,派你任摄影师。”
倚云把摄影机交给他。
“得令。”
“你知道谁是妹妹?”
“美妈生美女,我会认得。”
倚云松一口气。
散场时他帮她拎着衣服杂物上车。
保母带着孩子坐到驾驶位,倚云犹疑片刻说:“你们先回家,我去喝杯咖啡。”
保母颔首,把车开走。
倚云看着何幼亚笑,“肯赏脸吗?”
何幼亚忽然握住倚云双手深深亲吻,“感谢上帝我找到了你。”
她登上他的跑车,他载她到闹市,天已经黑了,下雨,车水马龙,二人肩靠肩,倚云心中汤漾。
即使错,她也错得起。
错之前,可以享受男欢女爱,也是值得。
他在她耳边说:“我会叫你快乐。”
她相信这是真的。
到了今日,她人有名气,银行有存款,士错了车,大可立刻下来,自家的司机马上把她载回家中,不愁风吹雨打,谁敢派她不是。
再不放肆,没有时间了。
妹妹将来总会明白的吧。
这一次她需走得非常非常远。
且要速战速决。
倚云把公司的事逐一交给助手。
他们讶异的问:“你有远行?”
“我想放假。”
“手头上几单生意二至六个月内可以全部完成。”
倚云点头。
“新生意怎么办?”
“你们都是独当一面的能手。”
“若接不到生意呢?”
“休息好了。”
她不在乎。
伙计们发呆。
这不是他们所认识的王倚云。
倚云在创业初期真是分秒必争,锱铢必计,事事亲力亲为,不辞劳苦。
伙计们想,可是老板娘是赚足了。
回头是岸,到了上岸晒太阳的时候啦。
生意已上了轨道,老板退居幕后策划,照样可以赚钱。
一切都计划好了。
就差倚云这两条腿。
她决定几时走,大可以几时走。
下雪了。
她发觉行车道自动融雪系统出了毛病,立刻找人来修理。
保母说:“太太,我替你铲雪。”
“不,”倚云说:“这不是女人做的工作。”
保母松口气,“那我去叫先生。”
倚云诧异地反问:“先生,什么先生?”
这间屋子何尝有男主人。
她看看情况,不太坏,把四驱吉甫车驶出来,使劲地来回压几下。
雪下得漫山遍野鹅毛似。
倚云忽然想起她小时看过的故事林冲雪下上梁山。
离开了这个家,前程如何,到底令人疑猜。
正在犹疑,丈夫出来了。
与她擦身而过,他并非假装没看见她,根本直走直过,眼里没她这个人。
王倚云不怒反笑,是该走了,不走还待何时。
还对着一个思路没有交通的人干什么。
那日她亲自接送幼儿。
老师说:“进步得很快,很愿意学习,不过爱哭,已经与她说过多次,希望改过。”
倚云又迟疑。
把孩子留下,势必哭得更厉害了。
带着一起走吧。
她同何幼亚说:“让我们到伦敦去。”
何幼亚讶异,“缘何伦敦?”
“孩子在伦敦读书比较好。”
“那么,就伦敦吧。”
“你不介意阴雨?”
何幼亚答:“我不想追求其他任何事,我只希望与你共度余生。一说得真好。
倚云亦希望如此。
“去到何处都是一样,让我们把孩子带大,反正半退休了,不愁没有时间。”
“那么,保母也一起。”
“我去订船票,一家人乘船才好玩呢。”
倚云笑出来。
带着孩子一起私奔。
丈夫势必报警寻人。
她知道这个人的脾气,他拿子来要胁她,倘若把孩子与房子留下,他可以过生活,则她永不回头地无人追究。
带着孩子走并非明智之举。
要立刻快刀斩乱麻。
倚云与何幼亚约好时间。
“下星期日凌晨一时,我们乘夜班飞机走。”
“午夜飞行。”何幼亚笑。
“我们到纽约去。”
“这次,真的考虑清楚了?”
倚云紧紧拥抱他,“我已丧失思考能力。”
他握着她的肩膀摇两摇,“你一定要想清楚。”
“是。”
“这是一个死约,若凌晨一时见不到你,我们以后再不见面。”
倚云怔怔看着他,应该如此,再拖下去,两人都会燃烧殆尽,对他来说,也太不公平。
她镇定地点点头。
星期日晚,小孩特别乖,倚云平静一如往日。
妹妹九时半睡着,她跟着上床。
十二时左右,悄悄起来,收拾细软,家理有几件珠宝,都是她自己买来撑场面用,当然带走,令外,是两件皮裘。
她将它们套入布袋,拎在手里,轻轻走到客厅,刚欲打开大门,忽然听得身后有小小声音说:“妈妈,你到哪里去?”
倚云怔住,慢慢转过身子,看见微弱灯光下小小孩子赤足站着,抬起头问话。
妹妹口齿极少如此伶俐,她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幼儿。
倚云手足无措。
这时,妹妹忽然走过来,小手臂紧紧抱住她,“妈妈,不要离开我。”
倚云泪流满面,蹲下抱住女儿。
妹妹继续说下去:“我做梦,看见一只极大极坏的老鼠,它只有一只眼睛,可怕得很,我又找不到你。”
她哀哀哭泣。
倚云抱起她,走到沙发坐下。
“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
“妈妈不要离开我。”
“怎么会,妈妈永远不会走。”
孩子的饮泣渐渐平复。
倚云呆呆把孩子抱在怀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渐渐亮了。
保母惺忪起来,“妹妹怎么走了出来?”
倚云叹口气,“今日还要上学呢。”
掀开窗,看到何幼亚的车停在对面马路。
倚云喜悦地跑出去。
“我以为我们已经完了。”
何幼亚显然也整夜不寐,苦笑道:“私奔也许不是好主意。”
“你愿意等我吗?”
“你的计划如何?”
“我想正式申请离婚。”
何幼亚无奈地说:“女士有权改变主意。”
英俊的他此刻带点憔悴,他下车拥抱倚云,“我愿意等待。”
倚云含泪说:“我多幸运。”
她转头回家去送孩子上学。
那幼儿已经走出来,看到妈妈,十分高兴,像是已经忘却昨夜噩梦,走得太急,一跤在雪地上。
倚云过去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