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我的一日(2/2)

一线退下来了,还没有完全适应非第一线的"无官一身轻"的生活。她又顶认真,忧国忧民,忧文忧艺,发表了一些见解,有时不能得到及时的理解和共鸣,颇觉不安不快,心里得不到平衡。这些,都是病因。当然,最根本的病因还是一个残酷无情的"老"字。不服老是雄心,但"老"却不管你服抑或不服啊!

    几十年来,君宜对我关心爱护备至。五十年代她主编的《文艺学习》开展过对我的小说《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的讨论,我曾受到她和她的丈夫杨述(当时任北京市委宣传部长)的开导关注鼓励。六十年代,空气略略松动一些,她就为《青春万岁》的出版而奔走,终于因为历史条件的限制未能成功。一九七八年,国运再造,君宜立即关心我的一切……前不久还收到她送来的新著《母与子》。这位老太太的善良笃诚认真坦直,于今也是不可多得的了。

    但愿她能战胜病魔,重操笔墨,完成她的诸多心愿。

    莫非是"哈雷彗星"靠近地球造成的祸患么?丁玲、朱光潜、聂绀弩相继辞世,之后艾青患病,现在又是君宜。就连正值壮年的李准也因脑血管病辍笔两年了……哈雷哈雷,何迫众文星之急也!

    从医院出来,又赶到了民族宫,看青年艺术剧院演出的《魔方》话剧。迟了一个多小时,看了戏的后半部。其中一个哑巴说话的片段,倒也有味。哑巴多年无法说话,一旦治愈能说,不免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哑巴患了多语症,或者用中医的说法叫做"话痨",却原来比不吭声更讨厌,更令人受不了……荒诞乎?幽默乎?象征乎?扯淡乎?

    晚上入睡前喝了一听"汉尼肯"啤酒,一位远亲送的,荷兰产,如今是行销全球的最佳啤酒之一种。睡下的时候,我又回味了一下最近写的几首诗。这大概也算"腹稿"或者"推敲"吧。老了老了,我还能得到诗神的恩宠吗?

    我知道我写得再好也不是诗。

    如果你没有收到没有读到的话。

    198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