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有始览第一(2/2)

者,其王不难矣。善不善本於义,不於爱。爱利之为道大矣。夫流於海者,行之旬月,见似人者而喜矣。及其期年也,见其所尝见物於中国者而喜矣。夫去人滋久,而思人滋深欤!乱世之民,其去圣王亦久矣。其愿见之,日夜无间。故贤王秀士之欲忧黔首者,不可不务也。功先名,事先功,言先事。不知事,恶能听言?不知情,恶能当言?其与人谷言也,其有辩乎,其无辩乎?造父始习於大豆,蜂门始习於甘蝇,御大豆,射甘蝇,而不徙人以为性者也。不徙之,所以致远追急也,所以除害禁暴也。凡人亦必有所习其心,然後能听说。不习其心,习之於学问。不学而能听说者,古今无有也。解在乎白圭之非惠子也,公孙龙之说燕昭王以偃兵及应空洛之遇也,孔穿之议公孙龙,翟翦之难惠子之法。此四士者之议,皆多故矣,不可不独论。 【译文】

    听到话不可不考察,不考察,那么好和不好就不能分辨。好和不好不能分辨,祸乱没有比达更大的了。夏、商、周三代能分辨好和不好,所以能称王天下。如今世道更加衰微,圣王之道披废弃灭绝。当世的君主尽情寻欢作乐,把钟鼓等乐器造得很大,把台榭园林修得很豪华,因而耗费了人民的钱财,随随便便让人民去送命,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年老体弱的人受冻挨饿,强壮有力的人被弄得夭折瘦弱,几乎都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把死亡和被俘的命运加在他们身上。攻打没有罪的国家以便掠取土地,杀死没有罪的人民以便夺取利益。这样做却想让宗庙平安,让国家不危险,不是很难吗?    假如有人说:“某某人有很多财物,他家房屋的后墙很潮湿,看家的狗死了,这是可以挖墙洞的好机会。”那么一定要责备这个人。如果说:“某某国遇到荒年,它的城墙低矮,它的防守器具很少,可以偷袭并且夺取它。”对这样的人却不责备。这就是不知道类比了。    《周书》中说:“逝去的不可追回,未来的不可等待,能使世道贤明的,就叫做天子。”所以在今天的社会上,有能分辨好和不好的,他称王天下是不难的。好和不好的关键在于爱,在千利,爱和利作为原则来说是太大了。在海上漂泊的人,漂行一个月,看到象人的东西就很高兴。等到漂行一年,看到曾在中原之国看到过的东西就很高兴丁。这就是离开人越久,想念人就越厉害吧!混乱社会的人民,他们离开圣王也已经很久了,他们希望见到圣王的心情,白天黑夜都不间断。所以那些想为百姓忧虑的贤明君主和杰出人士,不可不在这方面努力啊。    功绩先于名声,事情先于功绩,言论先于事情。不了解事情的实质,怎么能听信言论?不了解内情,怎么能使言论与事实相符?如果不能这样,那么人言与鸟音,是有区别呢,还是没有区别呢?    造父最初向大豆学习的时候,蜂门最初向甘蝇学习的时候,向大豆学习驭术,向甘蝇学习射术,专心不渝,以此作为自己的本质。专心不渝,这是他们所以能学到致远追急的驭术。除暴禁害的射术的原因。大凡人也一定要修养自己的心性,然后才能正确听取别人的议论。不修养自己的心性,也要研习学问。不学习而能正确昕取意见的,从古到令都没有。这道理体现在白圭非难惠子、公孙龙以消除战争劝说燕昭王以及应付秦赵的空洛盟约,孔穿非议公孙龙、翟翦责难惠子制订的法令等方面。这四个人的议论,都包含着充足的理由,对比是不可不认真辫察清楚的。

    谨听

    
【原文】

    五曰:昔者禹一沐而三捉发,一食而三起,以礼有道之士,通乎己之不足也。通乎己之不足,则不与物争矣。愉易平静以待之,使夫自得之;因然而然之,使夫自言之。亡国之主反此,乃自贤而少人。少人则说者持容而不极,听者自多而不得。虽有天下,何益焉?是乃冥之昭,乱之定,毁之成,危之宁。故殷周以亡,比干以死,悖而不足以举。故人主之性,莫过乎所疑,而过於其所不疑;不过乎所不知,而过於其所以知。故虽不疑,虽已知,必察之以法,揆之以量,验之以数。若此则是非无所失,而举措无所过矣。夫尧恶得贤天下而试舜?舜恶得贤天下而试禹?断之於耳而已矣。耳之可以断也,反性命之情也。今夫惑者,非知反性命之情,其次非知观於五帝三王之所以成也,则奚自知其世之不可也?奚自知其身之不逮也?太上知之,其次知其不知。不知则问,不能则学。《周箴》曰: “夫自念斯学,德未暮。”学贤问,三代之所以昌也。不知而自以为知,百祸之宗也。名不徒立,功不自成,国不虚存,必有贤者。贤者之道,牟而难知,妙而难见。故见贤者而不耸,则不惕於心。不惕於心,则知之不深。不深知贤者之所言,不祥莫大焉。主贤世治,则贤者在上;主不肖世乱,则贤者在下。今周室既灭,而天子已绝。乱莫大於无天子。无天子,则强者胜弱,众者暴寡,以兵相残,不得休息。今之世当之矣。故当今之世,求有道之士,则於四海之上,山谷之中,僻远幽闲之所,若此则幸於得之矣。得之,则何欲而不得?何为而不成?太公钓於滋泉,遭纣之世也,故文王得之而王。文王,千乘也;纣,天子也。天子失之,而千乘得之,知之与不知也。诸众齐民,不待知而使,不待礼而令。若夫有道之士,必礼必知,然後其智能可尽。解在乎胜书之说周公,可谓能听矣;齐桓公之见小臣稷,魏文侯之见田子方也,皆可谓能礼士矣。【译文】

    从前禹洗一次头要多次握住头发停下来,吃一顿饭要多次站起身来,以便依礼节对待有道之士,弄懂自己所不懂的东西。弄懂了自己所不懂的东西,就能不争外物了。贤主用欢悦平和的态度对待有道之士,使他们各得其所,一切都顺其自然,让他们尽情讲话。亡国之君却与此相反,他们看重自己,轻视别人。轻视别人,那么游说的人就矜持而尽情劝说了。听取意见的人只看重自己,因而就会一无所得。这样,即使享有天下,又有什么益处呢 ?这实际上就是把昏暗当成光明,把混乱当成安定,把毁坏当成成功,把危险当成安宁。所以商周因此而被灭亡,比干因此而被处死,如此悖乱的事真是举不胜举。    所以,君主的常情是,不会因为有所怀疑犯过错,反而会由于无所怀疑犯过错。不会因为有所不知犯过错,反而会由于有所知而犯过钴。所以,即使是不怀疑的,即使是已经知道的,也一定要用法令加以考察,用度量加以测定,用数术加以验证。这样去做了,那么是非就不会判断错误。举止就没有过错了。尧怎样在天下选取贤人而任用了舜呢?舜怎样在天下选取贤人而任用了禹呢?只是根据耳朵的听闻做出决断罢了。凭耳朵可以决断,是由于复归人的本性的缘故。现在那些昏惑的人,不知道这是复归人的本性,其次是不知道观察五帝三王之所以成就帝业的原因,那又怎么知道自己的世道不好呢?自己怎么知道自身赶不上五帝三王呢?最上等的是无所不知,次一等的是知道自己有所不知。不知就要问,不会就要学。《周箴》中说:“只要自己对这些问题经常思考,修养道德就不算晚。”勤学好问,这是夏商周三代所以昌盛的原因。不知道却自以为知道,这是各种祸患的根源。    名誉不会凭白无故地树立,功劳不会自然而然地建成,国家不会凭空保存,一定要有贤德之人才行。贤德之人的思想博大而难以知晓,精妙而难以了解。所以看到贤德之人而不恭教,就不能动心。不能动心,那么了解得就不深刻。不能深刻地了解贤德之人所说的话,没有比这更不吉利的了。    君主贤明,世道太平,那么贤德之人就在上位,君主不贤明,世道混乱,那么贤德之人就在下位。现在周王室已经灭亡,天子已经断绝。混乱没有什么比没有天子更太的了。没有天子,那么势力强的就会压倒势力弱的,人多的就会危害人少的,用军队相残杀,不得止息。现在的社会正是这样的情形。所以在如今的社会上,要寻求有道之人,就要到四海边,山谷中,偏远幽静的地方,这样,或许还能得到这样的人。得到了这样的人,那么想要什以不能得到?想做什么不能成功?太公望在滋泉钓鱼,正遭逢纣当天子的时代,所以周文王得到了他因而能称王天下。文王是诸侯,纣是天子。天子失去了太公望,而诸侯却得到了他,这是了解与不了解造成的。那些平平常常的人,不用等了解他们就能役使,不用依礼相待就能使唤。至于有道之人,一定要依礼相待,一定要丁解他们,然后他们的智慧才能才可以充分发挥出来。这道理体现在胜书劝随同登上,周公可以说是能听从劝说了,体现在齐桓公去见小臣稷,魏文侯去见段干木上,他们都可以说是能礼贤下士了。

    务本

    
【原文】

    六曰:尝试观上古记,三王之佐,其名无不荣者,其实无不安者,功大也。《诗》云:“有唵凄凄,兴云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三王之佐,皆能以公及其私矣。俗主之佐,其欲名实也,与三王之佐同,而其名无不辱者,其实无不危者,无公故也。皆患其身不贵於国也,而不患其主之不贵於天下也;皆患其家之不富也,而不患其国之不大也。此所以欲荣而愈辱,欲安而益危。安危荣辱之本在於主,主之本在於宗庙,宗庙之本在於民,民之治乱在於有司。《易》曰: “复自道,何其咎,吉。”以言本无异,则动卒有喜。今处官则荒乱,临财则贪得,列近则持谏,将众则罢怯,以此厚望於主,岂不难哉!今有人於此,修身会计则可耻,临财物资尽则为己,若此而富者,非盗则无所取。故荣富非自至也,缘功伐也。今功伐甚薄而所望厚,诬也;无功伐而求荣富,诈也。诈诬之道,君子不由。人之议多曰:“上用我,则国必无患。”用己者未必是也,而莫若其身自贤。而己犹有患,用己於国,恶得无患乎?己,所制也;释其所制而夺乎其所不制,悖。未得治国治官可也。若夫内事亲,外交友,必可得也。苟事亲未孝,交友未笃,是所未得,恶能善之矣?故论人无以其所未得,而用其所已得,可以知其所未得矣。古之事君者,必先服能,然後任;必反情,然後受。主虽过与,臣不徒取。《大雅》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以言忠臣之行也。解在郑君之问被瞻之义也,薄疑应卫嗣君以无重税。此二士者,皆近知本矣。【译文】

    试看上世古书,禹、汤、文武的辅臣声誉没有不荣耀的,地位没有不安稳的;这是由于他们功劳大的缘故。《诗经》上说:“阴雨绵绵天气凉,浓云滚滚布天上。好雨落在公田里,一并下在私田上。”禹、汤、文武的辅臣都能凭借有功干公家,从而获得自己的私利。平庸君主的辅臣,他们希望得到名誉地位的心情跟三王的辅臣是相同的,可是他们的名声没有不蒙受耻辱的,他们的地位没有不陷入险境的,这是由于他们没有为公家立功的缘故。他们都忧虑自身不能在国内显贵,却不忧虑自己的君主不能在天下最贵,他们都忧虑自己的家族不能富足,却不忧虑自己的国家领土不能扩大。这就是他们希望得到荣耀反而更加耻辱,希望得到安定反而更加危险的原因。安危荣辱的根本在于君主,君主的根本任于宗庙,宗庙的根本在于人民,人民治理得好坏在于百官。《周易》说:“按照正常的轨道返回,同而复始,有什幺灾祸!吉利。”这是说只要根本没有变异,一举一动终究会有喜庆。如今世人居官就放纵悖乱,面对钱财就贪得无厌,官位得以接近君主就阿谀奉承,统率军队就软弱怯懦,凭着这些想从君主那里满足奢望,岂不是很难吗?     假如有这样一个人,认为自己从事于会计理财是可耻的,面对钱财就要占为己有,象这样而富足的,除非偷盗,否则无法取得财富。因此,荣华富贵不是自己来的,是靠功劳得来的。如今世人功劳很少而企望很大,这是欺骗。没有功劳而谋求荣华富贵,这是诈取。欺骗、诈取的方法,君子是不采用的。    人们的议论大都说;“君主如果任用我,国家就必定没有祸患。”其实如果真的任用他,未必是这样。对于这些人来说,没什么比使自身贤明更重要的了。如果自己尚且有祸患,任用这样的人冶理国家,怎么能没有祸患呢?自身是自己所能制约的,放弃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却去奋力于自己力所不及的事,这就叫悖谬。悖谬的人,不让他们治理国家、管理官吏是合宜的。至于在家侍奉父母,在外结交朋友,是一定可以做到的。如果侍奉父母不孝顺,结交朋友不诚挚,这些都未能敞到,怎么能称赞他呢?所以评论人不要根据他未能做到的评论,而要根据他已能做到的评论,这样就可以知道他尚未能做到的事了。    古代侍奉君主的人,一定先贡献才能,然后才担任官职,一定先省察自己,然后才接受俸禄。君主即使多给俸禄,臣子也不无故接受。《大雅》中说;“上帝监视着你们,你们不要有贰心。”这说的是忠臣的品行。这个道理体现在郑君问被瞻的主张,薄疑以不要加重赋税回答卫嗣君两件事上。被瞻,薄疑这两位士人,都接近于知道根本。

    谕大

    
【原文】

    七曰:昔舜欲旗古今而不成,既足以成帝矣;禹欲帝而不成,既足以正殊俗矣;汤欲继禹而不成,既足以服四荒矣;武王欲及汤而不成,既足以王道矣;五伯欲继三王而不成,既足以为诸侯长矣;孔丘、墨翟欲行大道於世而不成,既足以成显名矣。夫大义之不成,既有成矣已。《夏书》曰:“天子之德广运,乃神,乃武乃文。”故务在事,事在大。地大则有常祥、不庭、歧毋、群抵、天翟、不周,山大则有虎、豹、熊、螇蛆,水大则有蛟、龙、鼋、鼍、鳣、鲔。《商书》曰:“五世之庙,可以观怪。万夫之长,可以生谋。”空中之无泽陂也,井中之无大鱼也,新林之无长木也。凡谋物之成也,必由广大众多长久,信也。季子曰: “燕雀争善处於一室之下,子母相哺也,姁々焉相乐也,自以为安矣。灶突决,则火上焚栋,燕雀颜色不变,是何也?乃不知祸之将及己也。”为人臣免於燕雀之智者寡矣。夫为人臣者,进其爵禄富贵,父子兄弟相与比周於一国,姁々焉相乐也,以危其社稷。其为灶突近也,而终不知也,其与燕雀之智不异矣。故曰: “天下大乱,无有安国;一国尽乱,无有安家;一家皆乱,无有安身。”此之谓也。故小之定也必恃大,大之安也必恃小。小大贵贱,交相为恃,然後皆得其乐。定贱小在於贵大,解在乎薄疑说卫嗣君以王术,杜赫说周昭文君以安天下,及匡章之难惠子以王齐王也。【译文】

    从前舜想要包罗古今,虽不能成功,却已经足以成就帝业了,禹想要成就帝业,虽不能成功,却已经足以使异方之俗得到匡正了。汤想要继承禹的事业。虽不能成功,却已经足以使四方荒远之地归服了。周武王想赶上汤的事业,虽不能成功,却已经足以在舟车所通、人迹所至之处称王了,五霸想要继承三王的事业,虽不能成功,却已经足以成为诸侯的盟主了,孔丘、墨翟想要在世上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虽不能成功,却已经足以成就显赫的名声了。他们所追求的远大理想虽不能成功,却已经足以有所成就了。    《夏书》上说;“天子的功德,广大深远,玄妙神奇,既勇武又文雅。”所以,事业的成功在于做,做的关键在于目标远大。地大了,就有常祥、不庭、歧母、群抵,天翟、不周等高山,山大了,就有虎、豹、熊、猿猴等野兽。水大了,就有蛟龙,鼋、鼍、鳣,鲔等水族。《商书》上说。“五代的祖庙,可以看到鬼怪。万人的首领,可以产生奇谋。”孔穴中没有池沼,水井中没有大鱼,新林中没有大树。凡是谋划事情取得成功的,必定是着眼于广大、众多、长久,这是确定无疑的。       季子说;“燕雀在一间房屋之下争夺好地方,母鸟哺育着幼鸟,都欢乐自得,自以为很安全了。灶的烟囱裂了,火冒了出来,向上烧着了屋粱,可是燕雀却安然自若,这是为什么呢?是不知道灾祸将要降到自己身上啊。”作臣子的能够避免燕雀那样见识的人太少了。作臣子的,只顾增加他们的爵禄富贵,父子兄弟在一国之中结党营私,欢乐自得,以危害他们的国家。他们离灶上的烟囱很近,可是却始终不知道,他们和燕雀的见识没有什么不同了。所以说,“天下大乱了,就没有安定的国家,整个国家都乱了,就没有安定的采邑,整个采邑都乱了,就没有平安的个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所以,小的获得安定必定要依赖大的,大的获得安定必定要依赖小的。小和大,贵和贱,彼此互相依赖,然后才能都得到安乐。使贱、小获得安定在于贵、大。这个道理体现在薄疑用成就王业的方法劝说卫嗣君、杜赫用安定天下的方祛劝说周昭文君,以及匡章责难惠子尊齐王为王这些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