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非主流哲学的反思（3）

    可惜了王熙凤这样一个人，聪明太过。曹公是惯用对比手法的。他写王熙凤、贾迎春与薛林，就用这种对比。贾迎春过于木讷，是不及，王熙凤过于聪明是过，过犹不及，薛宝钗、林黛玉、贾探春等就是在这两者之间，所以“中”才是正道。

    8.2 小乘佛教：自了汉贾惜春

    大观园里，有两个很有佛缘的女性形象，一个是妙玉，一个是贾惜春。《红楼梦》里里外外，似乎有种冲动，想把她们放在一起交流交流，至少高兰墅就有这种冲动，他让妙玉与宝玉、惜春谈禅，还让惜春笑话妙玉，“毕竟尘缘未了”。然而妙玉愿意与贾惜春坐在一起谈禅吗？或者贾惜春愿意与妙玉一起谈禅吗？我看只是好心的读者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四十一回，栊翠庵里，妙玉请宝钗和黛玉去喝“体己”茶，宝钗坐在她的榻上，黛玉还坐在她的蒲团上，偏偏就是不请惜春。也许那时惜春还小吧，品不出茶的味道，那为什么书到八十回，也不补请惜春上去坐坐呢？惜春的朋友，顶多就是那个与秦钟缱绻的智能儿。虽然程高伪续写贾惜春与妙玉拉到一起，然而强扭的瓜不甜，她们两个终究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所谓道不同不与为谋。

    《红楼梦》似乎是要讲盛极必衰的一种道理。王蒙先生曾经说过，你读《红楼梦》就好像听到曹雪芹在一声一声地叹息。不过似乎贾惜春没有这种烦恼喔。

    大观园的初景应该来说是美丽的。面对着这种美丽，“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面对着这样的美景，有人担心它不会长久地存在，这样的代表人物就有林黛玉，“明媚鲜艳能几时，一朝飘过难寻觅”，说明了林黛玉对于大观园的美景还是欣赏的，还承认它有明媚鲜艳的时候；人生也是如此，青春少年还是有百般美好的，只是人生在“秋月春风”之“等闲”中，一不小心就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叹；贾家的富贵也是如此，人家在享受富贵的时候，总是担心富贵不能长久，当发现富贵不能长久之时，总是感叹“盈虚有数”，感叹以前的时光不会再有了。

    然而惜春非常出乎人的意料。在她的眼中，美景根本不是美景。这是一个真正“喜散不喜聚”的人：人家喜欢热闹的，而她偏偏喜欢冷清的；人家喜欢春暖花开，她偏偏喜欢秋风萧瑟；人家喜欢爱情美满，夫妻幸福，她偏偏喜欢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人家喜欢“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她偏偏喜欢“凄凄惨惨戚戚”。《红楼梦》到第七回，谁也没有感到悲凉，那时在“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里的贾府，贾元春就要回家省亲了，真真可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银子都花得像倘海水似的，而这时候的贾惜春，在想些什么呢，想好吃的？想漂亮的衣服？想如意郎君？不是，都不是，想的就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