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九章(2/2)

、艺术,不可不由自由的人来培植的。只有在这种条件之下,它们才能够从阻碍它们的国家;资本以及资产阶级的庸俗的桎梏中解放出来。

    现在的科学家要用什么方法来从事自己所感着兴趣的研究呢?恳求国家的帮助吗?国家只能在一百个候补者中间帮助一个,而且只有那个明白承认不致逸出前人的轨外的人才能够得到这种帮助。我们不要忘记法国科学院怎样非难过达尔文①,圣彼得堡学院怎样侮慢过门得列夫②,伦敦皇家学会曾把助劳③决定“热之力学等的价量”的著作认为是“非科学的”,不肯公布的事实。④

    ①CharlesR.Darwin(1809—1882),英国博物学家。——译者

    ②D.I.Mendeleef(1834—1907),俄国化学家。——译者

    ③J.P.Joule(1818—1889),英国物理学家。热之力学的等价量之发现为近世科学的一大胜利。——译者

    ④英国化学家蒲来非尔(Playfair,1818—1898)在助劳死后,曾言及此事,因此我们才知道。——著者

    因此,从来一切的大研究,一切使科学发生革命的大发见,都是在学院和大学的外面完成的,这样的成功都是靠着象达尔文、利爱尔①那样有充分的家产可以独立研究的人,或者那些在贫困中劳苦工作致损坏其健康,且久苦于没有实验室,不能得着必要的书籍和器具以继续其研究,而仍不屈不挠地保持其希望的人的力量。他们中间有的人甚至在目的未达到时候就中途病死。这样的人是很多很多的。

    ①C.Lyell(1797—1875),英国地质学家。——译者

    就大体说,国家补助制度是极有害的,因此常常企图着脱离掉这个羁绊,因此在欧美便有志愿者组织的无数学术团体成立起来——其中有一些极其发达,它们有的贵重品,甚至是那些得着国家补助的团体的全部资源和大富豪的一切资财都买不到的。一切政府的学术机关总不及伦敦动物学会富足,然而这个团体却是靠着随意捐助来维持的。

    这个动物学会的动物园里养的无数的动物不是买来的,而是其他的团体和全世界的采集者的寄赠品。有时孟买动物学会送一只象来,有时埃及的博物学家送一匹河马或犀牛来。每天都有从世界各地送来的这些伟大的赠品——鸟类、爬虫类、昆虫类等等。其中常有虽用全世界的黄金也买不到的动物。例如,某一个旅行家冒着生命的危险,获得一个动物,便象爱儿子一般地爱它,他也会把它送到动物学会来,因为他知道动物学会会小心看护这个动物。这动物园也是要收门票的,每日无数的参观者所付的门票费已足以维持这个大的机关了。

    伦敦动物学会以及其他同类的团体的缺点,就在会员不能缴纳会费时,不得以工作来代替;而且不承认这个大机关的管理人和许多的雇员为学会会员,但以那些除了想在名片上写着“动物学会会员”外,并无其他目的的人为会员。总之,它还缺少着更完满的合作。

    我们所说关于科学家的事实也适用于发明家。谁都知道差不多所有的大发明都是用多大的辛苦买来的;常常夜里不能睡眠,一家人没有面包吃,又缺乏实验的材料和器具,——这便是几乎所有那些使工业发达的发明家的历史,他们的发明真是现代文明的骄子。

    然而我们应当怎样把这众人所认为不良的情形改善呢?已经试用过专利权了,其结果是我们所知道的。发明家得了几镑的金钱,便把专利权卖掉了,而此种发明所生出的绝大利益却落到那些出借资本的人的怀中。而且专利权还要使发明家陷于孤立的地位,使他隐秘他的研究,因此常得到失败的结果;而事实上从那些对根本观念没有多大研究的头脑中想出来的简单的暗示往往足以助成发明,使它丰饶而且成为实际。专利权和一切国家的管理一样,阻碍着工业的进步。原来思想是不能够专利的东西,专利权在理论上是一件大不公道的事。在实际上成了对于发明的迅速进步的大障碍。

    增进发明精神所必需的:第一,便是思想的觉醒,认识的大胆,这是现代的全部教育努力在摧残的;第二,是科学教育的普及,因而研究者的数目增加了百倍;第三,是对于人类继续不断地进步之信仰,因为从来鼓舞着一切大发明家的便是热诚,也就是为善的希望。只有社会革命才能够推动思想,才能够生出这种大胆,这种知识,这种为万人而劳动的信念。

    这时,我们将有具备各种原动力和器具的大的组织,还有为所有的研究者开放的广大的工业实验所。当人们尽了对社会所应负的责任以后,便可以到这里来工作以求他的梦想实现;在这里他们可以费五六小时的闲暇作他们的实验,在这里还可遇着熟习某部门的工业的人来研究某种艰难的问题,因此他们可以互相帮助,交换知识,——各人的思想与经验的凑合,便会发现出来许久未能得到的解决方法。而且这决不是梦想。圣彼得堡的散劳诺高罗道克场(SolanoiGorodok)关于工艺的一方面已经实行了一部分。这是一个器械具备而且为万人开放的工场;器具与原动力都是免费供给的;只有使用金属和木料才要付代价。不幸劳动者没有空暇,他们在工厂里劳动了十小时,弄得精力疲倦后,只能在夜间到那里去。而且他们互相隐秘着他们的发明,因为他们被专利权和资本制度束缚住了。这两种东西实在是现社会的大患,也是道德与智识的进步路上的陷阱。

    Ⅴ

    关于艺术又怎样呢?到处我们都听见在叹息艺术衰颓之声。实际我们远不如文艺复兴时期①的诸大家。艺术的技巧近时已有很大的进步,而且有无数赋有某种程度的才能的人在分类研求,然而艺术却似乎离开文明了。学问渐渐进步,但灵感却不常来到艺术家的画室了。

    ①Renaissance,指第十四至十六世纪中间在意大利发生的文艺复兴的运动。——译者

    这个灵感究竟应该从什么地方来呢?只有伟大的思想才能够鼓舞着艺术。根据我们的理想,艺术直与创造同义,它应该永远眺望着前方,不可不着眼于前人未发之处;然而在一般职业的艺术家中却很少很少有人能够脱离庸俗境域,而看到新的天际的。

    这种灵感决不是可以从书本中得来的;这只能由实生活里得来,然而现社会却不能唤起这种灵感。

    拉斐尔①和茉利诺②在那新理想的探究还能够适应于旧的宗教的传说的时代中作出他们的名画。他们作画来装饰大寺院,这些寺院自身便足以代表这都市的世世代代的敬虔的事业。那带有神秘景象与庄严伟大的殿堂直与都市的生活相结合,而且能鼓舞起画家的灵感。那么,他是在为建立一般民众的纪念物而劳动,他对他的同胞发言,因此他自己也得到了灵感;他对民众发言,犹如寺院的正殿、圆柱、染色的窗、雕像以及雕刻的门等等自身对民众发言一样。今天的艺术家所能希望到的最大荣誉,不过是把他的画布张于镀金的木架子上挂在博物馆,一种古董店里,在那里和在布拉多③一样,我们可看见茉利诺的“升天”(Ascension)悬在威拉斯开士①的“乞丐”和“腓力二世的群狗”②等画的旁边。可怜的威拉斯开士,可怜的茉利诺!可怜那些曾在都市的城楼上“生活过”的希腊雕像,现今皆窒息于罗浮宫③的赤色暖帘之下了。

    ①RaphaelSanzio(1483—1520)意大利画家,文艺复兴时期三大家之一。——译者

    ②B.E.Murillo(1617—1682),西班牙画家,他善画宗教画,及街市景象,如《乞儿》和《卖花女》。——译者

    ③Prado,西班牙国家博物馆,在马德里,内设图画雕刻两部。——译者

    ①DiegoRodriguezdeSilvaYVelasques(1599—1660)西班牙画家。——译者

    ②腓力二世PhilippeⅡ(1527—1598),西班牙国王,爱好艺术,对西班牙文化与艺术的发展,很有帮助。——译者

    ③罗浮宫(MuséesduLouvre),法国国家美术馆,在巴黎,内分:1.绘画,铜版画;2.希腊罗马古物;3.东方古物;4.埃及古物;5.中世纪,文艺复兴及近代的艺术品和雕刻;6.人类学和航海术等六部。——译者

    当希腊的雕刻家雕刻大理石的时候,他是在努力表现那都市的精神与心情。它的一切激情,一切光荣的传统都复活在他的作品之中。然而如今团结的都市已不存在,思想的传达早已没有了。城市如今只是人民的偶然聚合,这些人彼此不相知,没有共同利害,唯有损害他人以利自己而已。所谓祖国也不存在。——难道国际的银行家和拾破布的乞丐会有一个共同的祖国么?只有当都市、州郡、国家或国家的联合重新开始过着和谐的生活的时候,艺术才能够从这都市或联合所共同保持的理想中得到灵感。这时候建筑家要设计建筑都市的纪念物,那不再是寺院,监狱或炮台了;画家、铸像家、雕刻家、装饰家等也知道应该把他们的画布、雕像、装饰放在什么地方了;他们从同一活力的泉源得到了实行力,堂皇地共同向着将来前进。

    然而到了那时,艺术也只能说是存在而已。近代艺术家的最好的绘画大抵在描写自然、村落、山谷、危险的大海及庄严的高山。但是如果一个画家从来不曾享受过田园劳动的乐趣,只凭思索,只凭想象,他如何能够描写出这种诗趣呢?假使他不知道田园,不过象候鸟之知道田舍那样,仅在迁移的时候从上飞过罢了;假使他在青春的气力旺盛的时期,早晨不去耕种田地,也不去伴随勤苦的刈草人用镰刀割草,和那些歌声响于空际的少女们竞争,他怎么能够描画出田园劳动的诗趣呢?对于土地和生在土地上面的东西的热爱,是不能从画笔的挥洒中得来的——画笔唯供其役使而已;然而要是不爱它又怎能够把它描画出来呢?因此即便是现在最优秀的画家在这方面的作品也都是不完全的,而且对于人生也不忠实,几乎常是感伤的。其中毫无力量。

    工作完毕回家的时候,你会看见美丽的夕阳。倘使你要看那壮丽的光景,便不得不作农夫中的一人。倘使你要了解捕鱼的诗趣,便应该日夜与渔人共同在海上辛苦,自己也要捕鱼,与波涛相斗,忍受着风暴,你做了这些困难的工作以后,把网扯起,要是网很重,里面装满了鱼,你便会感觉快乐;要是网里是空的,你便会感觉到失望;总之,要经验过这事情,才能够了解捕鱼的诗趣。你如果要了解人的力量,并且把这力量表现在艺术的作品里面,你便不得不长久地在工场里劳动,知道创造工作的疲劳和快乐,以熔铁炉的烈火来铸造金属,感觉到机械里面的生命。实在你如果想写出人民的感情,你自身便应该浸透在这种感情里面。

    而且将来的艺术家要与人民过同样的生活,象过去的伟大艺术家那样,他们用不着贩卖他们的作品了。这些作品是一个活的整体的不可缺少的部分;它没有这些作品不完全,这些作品没有它也不完全。人们要欣赏这个画家的作品,可以向他所在的都市里去,而且这样的创造品的活泼与清新之美,在人们的心意中,会生出有益的效果。

    艺术为求其发展,必须在各种等差程度下与工业相结合,拉斯庚①与伟大的社会主义的诗人莫理思②曾屡次证明艺术不可不与工业混和,他们的证明是很好的。凡在我们周围的一切东西,或在街上,或在公共纪念馆的内外,都应该具有纯粹艺术的形状。

    ①JohnRuskin(1819—1900),英国著作家,艺术批评家和社会改革家。——译者

    ②WilliamMorris(1834—1896),英国诗人和艺术家,又是社会主义者。他那部表现他的社会理想的小说《乌有乡消息》(NewsfromNowhere,1891)是一本被人广读的书。——译者

    然而此种情形只能在万人都享受着安乐与闲暇的社会中实现。在这时候我们能看见许多艺术团体,其中的各会员都有发挥他的能力的余地;因为艺术不能和那无数纯手工的和技术的补充工作分开。这些艺术团体还要预备装饰各会员的住宅,犹如那些善良的志愿者,爱丁堡的青年画家,去装饰他们的城里的贫民医院的墙壁和天花板一样。

    又某一个画家或雕刻家把他自身的感情表现在作品中,献与他所爱的女子或亲友等。为了爱,或被爱所鼓舞而完成的作品,难道果然劣于现在那种单以售价高昂来满足俗人的虚荣的艺术吗?

    关于日常生活必需以外的一切娱乐,也都要依着这同样方针进行。例如想要大钢琴的人,就可以加入乐器制造家的团体。只要贡献了他的若干半日的闲暇,便可以得到他梦想的钢琴。假若他非常爱好天文学的研究,他便可以加入天文学家的团体,同着这团体的哲学家、观察者、计算者、制作天文学器械的技师、学者,以及爱好者共同工作;他如果担任了这个团体的工作的一部分,便可以得到他所渴望的天文镜,因为要建造一个天文台,最需要的工作是粗重的工作,如砖瓦匠、木匠、铸物匠和器械工的工作——最后才轮着专门技师来校对精确的机械。

    总之,一个人为着生产必需品费了几小时的时间后,每天还有五小时甚至七小时是他自己随意作事的时间,奢侈的欲求的种类虽不同,但这已经能够充分地满足它们了。还有无数的团体企图来满足这些**。今日极少数人的特权,将来众人都可以得到了。所谓奢侈不再是资产阶级的愚劣而且虚夸的表现,却成了一种艺术的娱乐。

    所有的人都是更幸福的了。各人为着要达到他所希求的目的——想得一本书,一件美术品或一件奢侈品,欣然来从事共同的工作,在这工作里面他们会得到一种刺激、一种使人生成为愉快的必要的舒畅。

    我们为着废除主人与奴隶的差别而劳动,其实也就是为着两者的幸福,为着全人类的幸福而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