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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前述各种缺点和滥用底改正方法(2/2)

谓人,只是说他是一个有形体,有理性的动物。至于那个动物底实在本质或别的性质,在这里,我们并不思考它们。因此,在自然学者方面,他们虽然可以争辩,在物理的意义下,一个儿童或一个易子,是否是人,可是这个问题并与道德学上所谓人不相干,因为道德学上所谓人,是一个永不变的观念,是一个有理性,有形体的东西。因为纵然是一个猴或其他动物,只要他能应用理性来了解概括的标记,并且由此在概括的观念方面推演出结论来,则他就得受法律底支配,而且他纵然同别的人底形相不同,可是他在这种意味下,亦不能不说是一个人。实体底名称,如果应用得当,则它们并不能把道德学的推论扰乱了,亦正如它们不能把数学的推论扰乱了一样。

    因为在数学方面,人如果说一个金底立方,或球,或其他物体时,他一定有一个明白而确定的观念,而且那个观念是不变的,只是我们会因为错误,把它应用到不适当的特殊观念上罢了。

    17 定义可以使道德学的推论明白起来——我所以提到这一层,乃是要指示出,在混杂情状底名称方面,并且在一切道德学的谈论方面,人们在必要时,如果把各种文字定义出来,那是很关重要的。因为道德学的知识正可以借定义达到极明白,极确定的程度。我们如果做不到这一层,则正表示我们很不聪明(且不用再往坏处说),因为要想使人知道道德学文字底精确意义,唯一的方法只有定义,而且我们由此所得的知识,是毫无争辩余地的。因此,人们在道德学方面的推论,如果比在自然哲学方面的推论,不特别明白,则他们底疏忽、执拗是不可原谅的。因为他们所讨论的乃是心中的观念,而且那些观念又都不是虚伪的,不成比例的,因为它们并不以外界的事物为原型,来参照,来契合。人们如果想在自己心中形成一个观念,并且以此观念为正义一名底标准,把与此相契的一切行动都归在这个名称下,那并不是难事。而在另一方面,则他们如果在看到了亚理士弟德(Arisatides)(纪元前五世纪时希腊一个将军)以后,要想形成一个观念,并且使那个观念在一切方面,都和他确乎相似,那是不容易的,因为各人对亚氏底观念可以任意形成,而亚氏本人则是不改其自相的。在前一方面,他们只须知道自己心中所集合的那些观念底组合体就是。至于在后一方面,则他们必须考察他们以外存在的那种事物底全部本质,深奥隐密的组织,以及各种性质。

    18 定义是唯一的方法——定义在混杂情状方面,尤其在道德学的文字方面,所以成为必需的,还有另一种理由(这是我以前提说过的),就是,大部分道德学的文字底意义只有借助于定义,才能确乎为人所知晓。因为它们所表示的各种观念,其组织的成分大部分都是散乱错杂,并不在一块联系着,而且只有人心才能把它们集合起来,才能用一个观念把它们联系起来。因此,只有借助于文字,只有把人心所集合的那些简单观念列举出来,我们才能使人知道,它们底名称所表示的是什么。在这种情形下,各个感官并不能把各种可感的对象提示出来,帮助我们,并且指示于我们说,这一类的名称究竟表示着什么观念。至于在可感的简单观念方面,和实体方面(有几分),则各个感官往往可帮助我们来了解它们底名称。

    19 第三,在实体方面,要借助于实地观察和定义——第三,各种实体底名称所表示的乃是我们对于各个物种所形成的观念,因此,我们如果想解释这些名称底意义,则在许多情形下,上述的指示和定义两种方法都是必需的。因为在各个物种中,平常都有一些主要的性质,而且我们假设那个物种底复杂观念中所含的其他性质,是依附于这种主要性质的,因此,我们便毫不含糊地,认具有那种特征标记的事物,就应该得到那个物种底名称,并且用那个标记作为那个物种底最明显的观念。这些主要的或特征的观念,在动植物方面,多半在于形相(如我在第六章 ,二十九节,和九章 ,十五节所说),在无生物方面,多半在于颜色,在别的方面,多半在于两者。

    20 我们最好借观察实物来观念到各实体底主要性质——这些主要的“可感的”性质,是物种观念中的主要成分,因此,在物种名称底定义中,它们往往成了最明显,最不变的部分(此处所谓物种的名称就是表示我们所知道的各种实体的。因为“人”这个音,虽然可以表示具有动物性和“理性”的一个实体,虽然可以表示那个复杂的观念,一如其表示别的组合体一样,可是我们既用它来标记我们人类,因此,外面的形相,亦应该加入人字所表示的那个复杂的观念中,正如我们在那个观念中所见的别的性质一样。因此,我们正不易指示出,柏拉图所谓“无羽,两足,而宽指(趾)甲的动物”,为什么不是人这个名称(表示着一种动物)底很好定义;

    因为决定人种的,似乎在于他底形相,而不在于他底推理能力,因为形相正是他底主要的性质,而推理能力,在初生时是没有的,在有的人还是永久没有的。如果不是这样,则一个人因为怪胎底形相特别,把他杀死时,一定免不了谋害罪;

    因为说到有理性的灵魂,人们是不能知道它的,因为在落生以后,婴儿底形相不论是美丽的,残缺的,我们都不能知道他们有无灵魂。而且谁能说,有理性的灵魂所住的宅舍,一定要有那种外墙,而且它所维系,所指导的身体,非有那样一种外面的结构不可呢?

    21 这些主要的性质,只有借助实地的观察才能为人所知晓,其他方法是不易应用的。因为要想用文字把一个马或食火鸡底形相印在心中,结果是很粗略的,很不完全的,可是你如果亲眼看见那些动物,则你底印象会千倍地明显起来。

    要想认识黄金底特殊颜色,我们不能单凭借于任何形容词,只能常常用眼来观察它。就如惯熟于这种金属的人们,常常能分别真,伪,纯,杂,而别的不惯熟的人们,则不能察觉这种差异,因为他们虽有同样的眼,可是他们对那个特殊的颜色,并没有精确细微的观念。至于各种实体所特具的别的简单观念,则亦可以有同样的说法。人们对这类精确的观念,往往没有特殊的名称。金所特有震音,虽然同别的物体底声音有别,可是它并没有特殊的名称,正如这种金属底特殊黄色没有特殊的名称似的。

    22 它们底能力观念最好用定义表现出来——不过表示物种的实体观念中所含的许多简单观念,既是一些能力,又因为那些能力在普通所见的事物中,并不能显然地刺激我们底感官,因此,要想知道名称底意义,或实体底意义,最好是把那些简单的观念列举出来,而不当只把那个实体指示出来。因为一个人如果于其视觉所得的金底黄色而外,又根据我底列数得到可展性,可熔性,固定性,在王水中的可溶性等等观念,则他所得的黄金观念,应该更为完全,反之,他如果只看那个金属,并且因此只把那些可感的性质印在心中,则他底黄金观念便没有那样完全。但是这个光明、沉重而可展的事物底形式组织eormalconstitation,如果是我们底感官所可察知的,一如三角形底形式组织(或本质)那样,则黄金这个词底意义,应该亦同三角形底意义一样易于分辩。

    23 我们可以在这里反省一下各种神灵底知识——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我们在有形事物方面所有的知识,都是在感官方面建立其基础的。因为各种神灵离了身体,虽然亦知道各种事物,而且他们对这些事物所有的知识和观念亦比我们底较为完全,可是他们究竟如何能够这样,那是我们所完全意念不到,观念不到的。我们底知识全部或想象全部,并不能超乎我们底观念之外,而我们底观念又是限于自己底知觉方面的。我们虽然知道,比降生于世上的神灵较高一层的那些神灵,对于实体底根本组织,有很明白的观念,正如我们对三角形底根本组织所有的观念一样,而且他们还能看到,实体底一切性质和动作都是怎样由此流出的,可是我们究竟不知道,他们怎样能得到那种知识。

    24 实体底观念必须与事物相契合——实体底名称如果只是表示着我们底观念,则我们可以用定义来解释它们,可是它们如果表示着事物本身,则虽有定义,亦不能免除很大的缺陷。因为实体底名称,并不只表示我们底观念,它们终久要表示实在的事物,因此,它们底意义不但要同人底观念相合,而且要同实在的事物相契。因此,在各种实体方面,我们并不常以为一个名词底意义,就尽于通常的那个复杂观念,我们往往要进一步来考察事物本身底特性和性质,并且因此尽力来改正我们底物种观念。若不如此,我们亦会从经验过那些性质的人们,来学知它们。因为它们底名称不但应该表示他人心中的复杂观念(这就是它们平常所表示的),而且应该表示事物本身底简单观念底集合体,因此,我们如果想给它们的名称以正确的定义,则我们必须研究自然史,并且用心来发现它们底性质。因为在自然的物体和实质的事物方面,我们谈论起来,辩论起来,如果想免除种种不方便,则我们不能只根据语言底常度,来学得一个名词所表示的纷乱而不完全的观念,不能只在应用各种事物时使它们同我们那个观念相契合,除此而外,我们还必须熟悉那种事物底历史,并且要改正,要确立各个物种的名称所表示的复杂观念;而且在同别人谈话时,他们如果误解了我们,则我们还必须指示出,我们那个名称所表示的复杂观念是什么样的。人们如果想追求知识和哲学上的真理,则他们必须如此做才是。因为人在儿童时,虽然对事物只有不完全的意念,可是他们既然先学会了各种文字,因此,他们往往不经思考,就乱用它们,而且往往不能形成确定的观念,用它们表示出来。这种习惯,一直等他们到成人时,仍然继续下去,因为这种习惯是很顺利的,而且在日常事务和谈话中,亦是可以应用的。因此,他们是从错误的一端着手的,他们是先完全学会了文字,然后才用它们来表示意念的。因此,我们就看到,人们虽然能按照本国底文字,来恰当地说本国语,可是他们说其事物本身时,是很不恰当的。因此,我们就看到,他们虽然常常互相辩论,可是他们并不能抛除了想象,专在事物本身方面,发现出什么有用的知识和真理来。因为要想在我们底知识方面,有所进步,事物底名称是无关重要的。

    25 实体底观念并不易和事物相契合——因此,我们希望,人们如果精通了物理的研究,熟悉了自然的物体,则他们应该给我们把各个物种中一切个体所共具的那些简单观念记载出来。这样便可以摆脱了许多的纷乱;因为人们在考察一个名称所标记的一种事物中的各种性质时,熟悉的程度,和精确的程度,都有差异,因此,他们用同一名称所标记的集合体亦会含着或多或少的可感的性质。不过要把一个物种中的一切简单观念都记载下来,则这种字典就包含了全部自然史,而且要需要许多人的手,许多的时间,许多的化费,许多的辛苦,许多的聪明,那就是几乎不可期望的了。因此,在未达到这种程度时候,我们在实体名称方面所下的定义,只要能解释了人们用它们时的意义就够了。在必要时,人们如果能供给我们以这类的定义,那已经算是好的。不过就这亦是不常有的。人们在辩论时,谈话时,所用的文字往往没有共同的意义,而他们所以如此,正是因为他们误以为普通文字底意义是确立了的,而且它们所表示的观念,是完全为人所知晓的。因此,他们以为要不知道这些,那乃是一种羞耻。

    这两种假设都是虚妄的,因为任何复杂观念底名称,都没有十分确定的意义,而且它们亦不能经常表示同一的精确的观念。因此,我们如果离了必需的解释途径,则我们对某件事物纵然不能得到确定的知识,那亦不是耻辱。一个人如果只用一个声音,而不由别的途径把它解释给我们,则我们虽然不知道那个声音在他心中所表示的精确观念,那亦并与我们无损,因为我们离了他这种解释,并没有别的方法,可以确知那个观念。自然,人们既是必然要用语言来传达其思想,因此,他们在某种范围内,可以同意公共文字底意义,使各种文字足可以供日常谈话之用;因此,我们并不能说,一个人在其所熟悉的文字中,会完全不知道常用的文字所表示的观念。不过公共用法只是一个不确定的规则,它最终会归结在各人底特殊观念上,因此,它只能成为一个变化无定的标准。

    不过上述的字典,虽然需很多的时间、财力和人力,因而不易在一时举办,可是我想,我正可以提议说,各种事物所以为人所知晓,所分辩,如果只是凭着它们底外形,则表示它们的那些文字,应当用小的草案和图样表示出来。这样编就的字典,应当能较容易地,较迅速地,把许多名词底真意义教给我们;尤其在远国远代底语言中,更是这样的,而且我们如果在古著作家底著作中,读到了各种事物底名称,则这种字典亦可以在我们心中把它们底观念确定了,而且所确定的观念比有学问的批评家所不惮烦地解释的观念,还要更为真实。研究动植物的自然学者,很知道这种利益;而且人们如果有机会来考察他们底书籍,则他会承认,他企图样所知的罂粟或山羊,比起这些名称底很长定义所知的,要较为明白。因此,我们底字典如不以“马栉”和“铙钹”来翻译strigil和sistrum两字,而只在其边沿上附着这两种器皿底小图,一如其古时所用的那样,则人看起来,一定会有较明白的观念。又如Toga,timica,pallium三字,虽很容易翻译成长衣,上衣,外衣,可是我们并不能由此观念到罗马人那些服装样式,正如我们不能观念到制它们的那些成衣匠底面孔似的。人类底眼睛分辩这类事物时,既然凭着它们底形相,因此,我们如果想把它们印在心中,最好借助于图样,因为这类图样,比任何形容词,比任何定义,都容易确定那些文字底意义。不过这一层,我们以后可以慢慢提到。

    26 第五点,文字底意义要前后一律——人们纵然不肯费辛苦来声明自己所用文字底意义,纵然不肯给它们底名词下固有的定义,可是至少我们有一件事希望他们可以做到。就是,一个人如果想指导别人,劝谕别人,则他在一切谈话中,所常用的文字,应该常有同一的意义。他们如果能做到这一层(如果做不到,那就太糊涂了),则现存的许多书籍可以省掉,许多的辩论可以结束;而且现在那些臃肿的大书,凡富于含糊,双关的文字者,亦都可以缩减到很小的程度;而且许多哲学家和诗人底作品,亦可以容纳在一个小坚果壳中。

    27 什么时候该当说明意义底变化——不过人类底思想是无限的,文字底供给是很稀少的,因此,人们并没有充分多的名词来表达他们底精确的意念,因此,他们虽极其谨慎,有时亦为势所逼,不得不在数种意义下来应用同一的文字。在继续谈话时,在滔滔辩论时,人们在每一度变化其名词底意义以后,虽然没有许多闲暇尽管来重下定义,可是人们如果不是蓄意错误,则谈话中所表现的意义亦大部分可以使坦白而聪明的读者,来领略真正的意义。不过读者如果不能因此领会真正的意义,则作者应该解释他底意义,并且指明他在那里用那个名词时,究竟是指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