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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布朗基先生的一封信(三)(2/2)

不可能发生革命。这种地方会有乱民、谋叛者、暴徒、弑君者,但不会有革命家。缺乏思想的社会只会在原地旋转和打滚,并在它的无益的努力中趋于灭亡。

    可是,你们都觉得革命就将来到,并且觉得单是你们本身就能完成革命。那么,支配着你们的是什么样的思想呢,十九世纪的无产者?——因为我实在不能把你们叫做革命家。你们想些什么?——你们相信什么?——你们需要什么?请小心地作出答复。我曾诚心诚意地阅读了你们所喜爱的报刊,你们最尊敬的作家的作品。我到处只看到一些空虚的和幼稚的实体,而找不到一种思想。

    我要解释一下实体这个词的意义,——对于你们大部分人来说,这无疑是个新词。

    所谓实体,一般都了解为一种想像力所能理解的但非官感和理智所能辨认的东西。因此,斯加纳列尔所说的鸦片的麻醉力和古代医学上的病态的粘液都是实体。实体是那些不愿自承无知的人的支柱。它是不可思议的;或者像圣保罗所说的,是不明了的论证(Argumentumnonapparientium)。在哲学上,实体往往只是对思想内容毫无增益的一些字眼的重复。

    例如,当比埃尔·勒鲁先生——他曾说过这么多美妙的话,但据我看来,他过分喜欢他那些柏拉图式的公式——向我们断言说,人类的祸害是由于我们对生活的无知时,比埃尔·勒鲁先生就说了一个实体,因为很明显的是,如果我们是邪恶的,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怎样生活;但是了解这个事实,对于我们是没有价值的。

    当埃德加·基内①声称,法国之所以遭受苦难和衰微,是因为人与人和利益与利益之间存在着对立状态时,他所宣告的是一个实体,因为问题是要去发现这个对立状态的根源。

    ①埃德加·基内(1803—1875),法国作家兼政治家,曾在德国研究哲学,并广泛游历希腊、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著有《意大利革命》、《奴隶们》、《1815年战争史》、《新精神》等。——译者

    当拉门奈先生大声地宣传自我牺牲和爱时,他宣告了两个实体,因为我们需要知道在什么条件下自我牺牲和爱能够产生和存在。

    同样地,无产者们,当你们谈论自由、进步和人民的主权时,你们也就把这些当然可以懂得的东西在空间造成了这么多的实体:因为一方面,既然1789年的关于自由的定义已经不再能满足需要了,我们就需要一个关于自由的新的定义;另一方面,我们必须知道社会应该朝着什么方向前进,才能求得进步。至于人民的主权,那是比理性的主权更大的实体;它是实体中的实体。事实上,既然在人民之外和理性之外都不能设想有主权,那么我们还必须加以确定的是,在人民之中应该由谁来行使主权;并且,在这么许多思想中间,哪些应该是最高的。说人民应当选举他们的代表,就等于是说人民应当承认他们的元首,这丝毫也没有把困难消除掉。

    但是,假定在出身上平等了,在法律上平等了,在人格上平等了,在社会职能上平等了,你们也就会希望得到地位上的平等。

    假如在看出无论从事生产、交换或消费的人们的一切相互关系都是彼此公平相待的关系,——总之,就是社会关系;假如我说,你们在看出这一点的时候,要想给予这个天然的社会一种合法的存在并用法律来确定这一事实,——那么我说,你们就需要对于你们整个的思想有一个清楚的、具体的和确切的表达方式,即能立刻说明原则、手段和目的的表达方式;而我要补充说明的是,那个表达方式就是联合。

    既然人类的联合至少可以正当地说是从世界开始时就存在的,并且曾经不断地抛弃它的奴隶制、贵族制、君主**、特权政治和封建制等等这些消极因素,从而逐步把自己建立起来并使自己趋于完善,——那么我说,为了消灭社会的最后的消极因素,提出最后的革命思想,你们就必须改变旧日的号召的口号,把废除**、废除贵族、废除奴隶!变为废除所有权!……

    但是,我知道使你们惊愕的是什么,你们这些被穷困之风所摧残的、被你们的恩人的傲慢所压倒的可怜虫:这就是其后果使你们感到害怕的平等。我们怎么——你们在你们的报纸上说——我们怎么可以“梦想一种既然是不自然的、因而就是不合乎正义的划一的地位呢?我们该怎样去偿付一位科尔默南①或一位拉门奈的劳动日呢?”

    ①德·拉厄·科尔默南(1788—1868),法国律师兼政论家,著有《行政法》、《村治问题》等。——译者

    平民们,请你们听着!在萨拉密斯海战②之后,当雅典人集会讨论给予勇士奖赏时,在把选票收集起来之后,发见每一个战斗员都得了一票头奖的选票,西米斯托克利斯①得到了全部二奖的选票。米涅瓦女神②的人民是用他们自己的手来加冕的。真正英勇的人们!他们都有资格得到橄榄枝,因为他们都敢于为自己要求得到它。古人赞美了这种崇高的精神。无产者们,请你们学会去尊重你们自己并重视你们的尊严。你们希望得到自由,但你们不懂得怎样去做一个公民。现在,无论谁说“公民们”,必然就是说平等的人们。

    ②公元前480年在萨拉密斯岛附近古希腊的舰队(350艘)和波斯舰队(800艘)之间的海战。希腊人利用自己军舰的机动性采取了冲撞和接舷战的战术,使波斯人遭受重大损失。这一战役对于希腊人获得最后胜利具有巨大意义。——译者

    ①西米斯托克利斯(公元前527?—460?),雅典政治家兼将军,曾劝使雅典人增强海军力量,公元前480年指挥雅典舰队在萨拉密斯岛附近战胜了波斯人。——译者

    ②罗马女神,手艺和艺术、学校教师和医生的保护神,人们一般把她与希腊女神雅典娜混为一谈。按雅典娜是战争和胜利的女神,又是智慧、知识、艺术和技艺的女神,被推崇为雅典城的守护神。——译者

    如果我自己名叫拉门奈或科尔默南,并且某一个报纸在提起我的时候突然发出无可比拟的天才、高超的智力、完美的德性、高贵的性格这些夸张的语句,我就会对此感到不快,并且就会抱怨——首先,因为这样的一些颂辞永远是不相称的;其次,因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坏的榜样。但是,为了使你们相信平等的原则,我愿意为你们衡量一下我们这个世纪中在著作方面最伟大的人物。如果我,一个平等的保卫者,按其本身的价值来估量那些受到普遍钦佩的、我比任何人都懂得怎样加以认识的才干,那么,无产者们,请你们不要责备我是出于嫉妒。一个矮子总是能够丈量一个巨人的:他只要一根码尺就行。

    你们已经看到《一种哲学的概要》这本书的自以为了不起的预告,并且信以为真地叹赏了这本著作;因为你们不是没有读过,或者就是读过的话也没有能力加以判断。所以请你们自己去熟悉一下这个辉煌的而不是可靠的空论;在叹赏作者的热忱的同时,不要再去怜惜那些单是习惯和参加人数的众多就使之成为不足挂齿的有用的工作。我将说得很简略;因为尽管主题很重要,作家也确有天才,我所要说的话没有什么了不起。

    拉门奈先生是从上帝的存在开始讲起的。他是怎样论证的呢?根据西塞罗的论据,——也就是根据人类的赞同。这里面丝毫没有新的内容。我们还须找出人类的信念是不是合理的;或者,像康德所说的,我们还得找出上帝存在的主观确实性是否与客观真理相符合。可是,这一点并没有使拉门奈先生感到为难。他说,如果人类相信了,那就是因为他们有相信的理由。所以,拉门奈先生在宣告了上帝这个名字后,唱了一首赞美诗;这就是他的论证。

    在肯定了这第一个假设之后,拉门奈先生就接着提出了第二个;即上帝有三位。但是,如果说基督教仅以启示为根据来传授三位一体的教义,那么拉门奈先生就是主张单纯靠论据来达到这个目的的;他没有看出他的所谓论证彻头彻尾是神人同形同性论——也就是说,把人类精神上的能力和自然的权力归属于神体。一些新的歌曲、新的赞美诗!

    这样论证了上帝和三位一体之后,这个哲学家就进而谈到创造——第三个假设,这位永远是雄辩的、多彩的和卓越的拉门奈先生用这假设来论证上帝既不是凭空,又不是用某种东西,也不是用他自己来创造世界的;他是可以自由创造的,然而他却不得不创造;在物质中存在着一种不是物质的物质;在神的意念中,关于世界的原型观念是通过划分而彼此分开的;这个划分是不鲜明的和难以理解的,然而又是实在的和真实的,它含有可理解性等等。关于邪恶的根源,我们遇到的是一些同样的矛盾。为了解释这个问题——哲学上最深奥的问题之一——拉门奈先生在一个时期否认有邪恶,在另一个时期使上帝成为邪恶的制造者,而又在另一个时期在上帝之外寻求一个不是上帝的造物主——一堆多少有些不相连贯的实体的混合物,这是从柏拉图、普罗克鲁①、斯宾诺莎,我甚至可以说是从一切哲学家那里抄袭来的。

    ①普罗克鲁(410—485),古希腊的神秘主义哲学家,晚期新柏拉图主义的代表人物。——译者

    在这样建立了他的三个一组的假设之后,拉门奈先生就用一条并不怎么连贯的类推的链锁,从那里推论出他的整套哲学。特别是在这里,我们注意到他所独有的那种诸说混合主义。拉门奈先生的学说包括所有的体系并且支持所有的见解。您是一个唯物论者吗?您可以把上帝的三位作为无用的实体而加以取消;然后直接从热、光、电磁出发——按照那位作者的意见,这三者是三种本原的流体,就是意志、智慧和爱的三种根本的、外部的表现,——您就可以得到一种唯物论的和无神论的宇宙形成说。相反地,您是坚定的唯灵论者吗?那么抱定物体的非物质性的学说,您就能够到处只见到神灵。最后,如果您是倾向汎神论的,那么您将在拉门奈先生那里得到满足,因为他以前教导说,世界不是从上帝那里发散出来的东西——这纯粹是汎神论——而是上帝的洋溢。

    可是,我并不想否认那部《概要》含有某些出色的成分;但是,根据作者的声明,这些成分并不是他的创见;只有体系才算是属于他的。无疑是由于这个缘故,拉门奈先生才如此轻蔑地谈论他的哲学前辈,不屑指出他所引据的那些原文的出处。他以为,既然那本《概要》包含着全部真正的哲学,如果那些老哲学家的姓名和著作不再存在,世界上也不会有丝毫的损失。拉门奈先生虽然用美丽的歌曲歌颂上帝,却不知道如何以同样公正的态度去对待他的同行。他的严重的错误是把知识据为己有的行为,这就是那些神学家所说的哲学上的罪过或者冒犯圣灵的罪过——一种既不会使你们这些无产者、也不会使我受罚的罪过。

    总之,那部《概要》作为一种体系来加以判断,以及抛开它的作者从先前的体系中抄袭得来的一切之外,是一部平庸的著作,它的方法在于不断地用未知的东西来解释已知的东西,拿实体来代替抽象概念,拿无谓的重复代替证据。它的全部的神正论是一种不属于天才的而是出于想像的作品,是新柏拉图思想的一件补缀品。心理学的部分等于零,因为拉门奈先生公开地嘲笑这种性质的工作;可是没有这种工作,形而上学是不可能的。这部书在讨论逻辑学和逻辑学的方法方面是没有力量的、含糊的和肤浅的。最后,我们在拉门奈先生从他的三位一体的宇宙形成说推论出来的物理学和生理学的理论中,发现一些严重的谬误,即:蓄意使事实去适应理论和差不多在每种情况下都用假设来代替实际。第三卷讨论工业和艺术,读起来最能使人发生兴趣,也是最好的部分。的确,拉门奈先生除了他文章的风格之外,是没有什么可以夸耀的。作为一个哲学家,他对前辈哲学家的思想没有丝毫补充。

    那么,为什么被当作思想家的拉门奈先生会有这种非常平庸的性格,一种在发表《论漠不关心》时就已流露出来的平庸的性格呢?这是因为(好好地记住这一点,无产者们!)大自然并不创造真正十全十美的人,某些才能的发展差不多总是排斥相反才能的同等发展的;这是因为拉门奈先生显然是个诗人,一个多情善感的人。你们看看他的文笔,——华丽、响亮、生动、热情,充满着夸张和谩骂,——就可以相信,具有这种文笔的人决不会是一个真正的形而上学理论家。这种谁都赞美的丰富的表达方式和例证,在拉门奈先生那里变成他在哲学上虚弱无力的不可救药的病根。他那流畅的语言和容易感动的天性使他的想像力误入歧途,因此,当他不过是在重复他自己的话语时,他却认为他在推理,并且往往把一个描写当作是逻辑上的一个推论。他对于具体观念的厌恶,他的分析能力的薄弱,他对空泛的类推、文字上的抽象描写、假设的广泛应用、总之对于各种实体的十分明显的爱好,也是由这方面产生的。

    此外,拉门奈先生整个的一生就是他的非哲学天才的确凿的证明。他甚至信奉神秘主义,成为一个热烈的教皇全权论者、一个偏狭的神权政治论者;起初,他受到了盛行于本世纪初期的宗教反动和文学理论的双重影响,接着又退回到中世纪和格雷哥里七世的时代去;然后他突然变成一个进步的基督教徒和一个民主主义者,逐渐倾向于唯理主义并且最后陷入于自然神论。现在,人人都在活板门那里等待着。就我来说,虽然我不能保险,我却倾向于认为已经被怀疑论所迷惑的拉门奈先生将在一种漠然无动于衷的状态中死亡。他对自己早期发表的论文之所以有这种赎罪的举动,是由于个人的理由和有计划的怀疑。

    有人曾经认为,拉门奈先生虽然有时提倡神权政治论,有时提倡普遍的民主政治,但始终是前后一致的;又说,他在不同的名义下,始终一贯地寻求同一的东西——统一性。这是替一个在自相矛盾的行为中当场被拆穿的作者所做的可怜的辩解!一个先后充当过路易十六**政治下的臣仆、和罗伯斯比尔在一起的煽动家、皇帝的朝臣、复辟时期十五年中的顽固分子、1830年以来的保守分子,竟敢说他自己以前只希望一件事——公共秩序——,对于这样的人能够有什么想法呢?难道不应该把他十足当做是一切党派的叛徒吗?公共秩序、统一、全世界的福利、社会的和谐、各国之间的团结——关于这些事项中的任何一项,不可能有不同的见解。人人都希望取得这些事项;政论家的身分只是决定于他为了取得这些事项而提出的方法。但是为什么希望拉门奈先生具有一种他自己所否认的见解上的坚定性呢?他不是说过“思想是没有法律的;我今天所相信的东西就是我昨天所不相信的;我不知道明天我会不会相信它”这类的话吗?

    不;既然所有的才干和才能永远不会结合在一个人身上,在人们中间就不会有真正的优越性。这一个人具有思考的能力,那一个人具有风采和想像力,另一个人则具有工业和商业上的才干。由于我们的本性和所受的教育,我们不过只拥有一些相当有限的特殊才能,这些才能在深度和强度上增加得愈大,也就愈加成为必要。才能像机能一样是互为补充的,谁敢把它们分成等级呢?根据他的存在和发展的规律来看,天才愈是优秀,他就愈加仰赖于把他创造出来的社会。谁敢使光荣的儿童成为一个神呢?

    “造就人的不是力气,”市集上的一个大力士对着惊奇的观众说,“而是性格。”那个只有体力的人轻视力气。无产者们,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训;我们应当通过它而有所收获。造就人的不是才干(这也是一种力),不是知识,不是美。这是精神、勇气、意志、德性。现在,如果在使我们成为人的方面我们是平等的话,次要才能的偶然的分配情况怎能毁损我们的人格呢?

    请你们记住,特权自然地和不可避免地是弱者的命运;不要被那种伴随着某些才干的声名所欺骗;这些才干的最大的价值在于它们的稀有性,以及一种长期的和辛苦的学习过程。对于拉门奈先生来说,背诵一篇攻击别人的演说或者按照柏拉图的风格吟咏一首人道主义的短诗,比发见一个有用的真理较为容易;对于一个经济学家来说,应用生产和分配的规律,比写出十行具有拉门奈先生的风格的文章较为容易;对于他们双方来讲,说比做来得容易。那么,既然你们用双手从事劳动,只有你们是真正的创造者,为什么你们希望我来承认你们的劣等性呢?但是,我在说些什么呀?是的,你们是劣等的,因为你们缺乏德性和意志!你们虽然准备去从事劳动和进行斗争,但当自由和平等成为问题时,你们是既没有勇气又没有性格的!

    在他那本论《国家和政府》的小册子的序言中,以及他在陪审团面前所作的辩护中,拉门奈先生坦白地承认自己是财产的拥护者。由于体恤那位作者和他的不幸,我将不去描述这个声明并且不去研究这两篇可悲的作品。拉门奈先生好像只是一个准激进党的工具,这个党派为了利用他而恭维他,并不照顾到一个荣誉的、但从此以后失去力量的老年人。这种信仰的表示有什么意义呢?从《前途》的第一期到《一种哲学的概要》之间,拉门奈先生始终是赞成平等、联合甚至一种含糊和不明确的**的。拉门奈先生在承认所有权时,同他过去的事业发生矛盾,否认他的那些最浓厚的倾向。那么在这位曾经受到过于粗暴的待遇的、但也太容易被人笼络的人身上,才力的寿命就真的已经超过了意志力的寿命吗?

    据说,拉门奈先生曾经拒绝他的几个朋友试图为他得到从轻处理的建议。拉门奈先生宁可服满他的刑期。这不会是与他承认所有权同一来源产生的虚假的坚忍主义的矫揉造作吧?当印第安的休伦族人被俘时,他就对他的征服者辱骂和恐吓——这是野蛮人的英勇气概,殉道者则为他的行刑人进行祈祷,愿意从他们那里得到他的生命,——这是基督教徒的英勇气概。为什么爱的提倡者变成忿怒和复仇的提倡者呢?难道《效法耶稣》的译者已经忘记了,冒犯仁慈的人是不会重视德性的吗?虽然伽利略跪在宗教法庭面前收回他的关于地球运动的邪说,并以这种代价重新得到自由,在我看来似乎要比拉门奈先生高出百倍。什么!如果我们为了真理和正义而受苦,难道我们在报复时必须把我们的迫害者推出人类社会的范围之外吗?并且,当我们被判处了不公正的刑罚时,如果有人提出可以免除,难道因为少数卑鄙的帮闲喜欢称之为饶赦,就必须加以拒绝吗?这不是基督教的智慧。但是我忘记了,在拉门奈先生面前,已经不再提出这个名称了。但愿《前途》的那位预言家不久就恢复自由并重新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吧;但最主要的是,但愿他从此以后只从他的天才和勇气中去得到他的灵感吧。

    啊,无产者们,无产者们!这种报复和不共戴天的仇恨的精神还要使你们牺牲多久呢?这种精神是由你们的虚伪的朋友煽动起来的,并且它给革新观念的发展所造成的损害,也许比政府的**、无知和恶意所造成的还要多。请相信我,现在人人都应当受到谴责。的确,在意向上或者在范例上,大家都被发见是不够的,你们没有责备任何人的权利。国王本身(上帝饶恕我!我不想给国王辩护)——国王本身,像他的祖先那样,不过是一种观念的化身,并且,无产者们,这还是一种支配着你们的观念。国王最大的错误在于他希望这个观念能够全部实现,而你们则希望它部分地实现,——因此,他的最大的错误在于他的政治是合理的;而你们呢,则在于你们的埋怨根本是不合理的。你们吵吵嚷嚷地要求再来一次杀死国王的行动。凡是你们之中没有罪过的,——让他来对百万富翁投掷第一块石头吧!

    如果,为了影响人们,你们曾经打动人们的自尊心,——如果,为了改变组织和法律,你们曾经使自己处于组织和法律的范围之内,那么你们本该得到多大的成就!据说,五万条法律构成我们政治上和民事上的那些法典。在这五万条的法律中,两万五千条是保障你们的,两万五千条是反对你们的。岂不是显而易见,你们的责任是用前者去反抗后者,从而利用矛盾的论证使特权陷于绝境吗?这种行动方法既然是唯一合乎道德的和合乎理性的方法,也就是今后唯一有效的方法。

    就我来说,虽然我不想在未来的共和国起领导作用,但如果我能引起我由于出生和偏爱而深感眷恋的祖国的注意,我将指导劳动大众通过规章制度和法律诉讼去征服所有权,到社会的最上层的等级中去寻找帮凶和同谋者,并利用一切特权阶级所共有的对于权力和声名的**而使他们复灭。呼吁改革选举的请愿书已经得到二十万人签名,那位有名的阿拉哥预告我们会有一百万人签名。当然,那将是很好的收获;但是,从这一百万个既愿意投票赞成平等又愿意投票赞成皇帝的公民中,我们能不能挑选一万个签名——我指的是忠诚的签名呢?这些签名的人要能够阅读、写字、书写阿拉伯数字,甚至还能稍稍思考的,并且我们在文字和口头上对他们作适当的解释之后,可以请他们在下面这样的请愿书上签名:

    “致内政部大臣阁下:——

    “大臣先生,——当国王宣布创办模范国营工厂的敕令在《通报》上披露的那一天,下列为数一万的签名人都愿前往杜伊勒里王宫,并在那里用他们肺部的全部力量,高呼‘路易-菲力浦万岁!’

    “在《通报》告知公众这个请愿书遭到拒绝的那一天,下列为数一万的签名人将在他们的内心悄悄地说,‘打倒路易-菲力浦!’”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样的请愿书会产生一些效果的。①因人民的欢呼而感到的愉快将是值得牺牲几百万法郎的。他们之所以不孚众望,是颇有渊源的!所以,如果这个民族,在恢复了它的1830年的希望之后,觉得有责任来遵守它的诺言,——它是会遵守的,因为这个民族所说的话,像上帝的话一样,是神圣的,——我说,如果这个民族用这一行动和那具有爱国心的君主政体达成和解,从而把它的欢呼和誓愿带到王座跟前,并且在那庄严的时刻推举我去以它的名义发言,那么下面就是我发言的内容:——

    ①人们不断地说,选举的改革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这是没有疑问的;但是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不对它的目标提供一个毫不含糊的解释呢?如果人民事先不知道他们选举代表的宗旨以及他们委托给那些代表的任务的目标,他们怎能选择自己的代表呢?

    但是,据说,那些被人民选举出来的人的工作本身就是去找出改革的目标。

    这是一种诡辩。什么东西会阻碍那些将来可能当选的人首先去寻求这个目标,然后,在他们找到以后,又使他们不能让人民知道这个目标呢?改革家们说得好,如果改革选举的目标仍然是很不明确的话,那么这种改革不过是把权力从一些小暴君的手中移转到另外一些暴君手中的手段。我们已经知道,一个民族由于贸然相信它只是在遵从它自己的法律,可能受到怎样的压迫。在一切国家中,普选的历史就是自由权被群众和在群众的名义下受到限制的历史。

    还有,如果选举改革在其目前形式下是合理的、可以行得通的、可以为纯洁的良心和正直的思想所接受的话,那么支持它的人即使对它的目标是无知的,或许还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不;那个请愿书的原文什么也没有确定,没有作出任何区别,也不要求条件和保证;它确定了没有义务的权利。“每一个法国人是选举人和公职候选人。”好像就是说:“每一把刺刀都是有智慧的,每一个野蛮人都是文明的,每一个奴隶都是自由的。”以它空泛的概论来说,那个改革的请愿书是抽象概念中最薄弱的,或者可以说是最高形式的政治背叛。因此,开明的爱国者们彼此互不信任和互相轻视。当今最激进的作家,——他的经济学说和社会学说都无可比拟地是最先进的,——勒鲁先生采取了反对普选和民主政府的大胆立场,并且写了一篇批评卢梭的极深刻的文章。这无疑地说明了勒鲁先生何以不再成为《国民报》的哲学家的缘由。这个报纸像拿破仑一样,不喜欢思想家。可是,《国民报》应当懂得,谁反对思想,谁就会被思想所消灭。

    “陛下,——这是全国人民愿意向您陛下所说的话:

    “啊,国王!您知道要赢得公民们的赞扬必须拿出多大的代价。您是否愿意我们今后把‘如果我们帮助国王,国王会就会帮助我们’作为我们的口号呢?您是否希望人民高呼‘国王和法兰西民族’呢?那就抛弃这些贪婪的银行家、这些爱好争吵的律师、这些卑鄙的资产阶级、这些丑恶的作家、这些可耻的人吧。陛下,所有这些人都恨您,他们不过是因为惧怕我们才继续支持您。完成我们那些君王的事业吧;扫除贵族和特权吧,征求这些忠实的无产者的和全国的意见吧,只有他们能够尊崇一个君王并诚恳地高呼,‘国王万岁!’。”

    先生,其余我要说的话是专对您个人说的;别人是不会了解我的。我知道您不但是个经济学家,而且还是一个共和主义者,并且您一想到要向当局提出一个默认路易-菲力浦政府的请愿书,您的爱国心就会感到厌恶。“国营工厂!最好能设立这样的机构,”您想道,“但爱国人士是决不愿意从一个贵族政府,也决不愿意通过一个国王的恩典而接受它们的。”无疑地,您的旧日的偏见又死灰复燃了,并且您现在只把我当做一个诡辩家,认为我随时准备向当权者献媚,正像随时准备把平等和博爱的原则推向极端,从而使它们遭到污辱一样。

    我该同您说些什么呢?……由于我居然这样轻率地损害我那些学说的前途,这种归诸于我的巧妙的诡辩实际上一定是完全无足轻重的事,或者就是我的信念一定是十分坚定,以致剥夺了我的自由意志。

    但是,不必再进一步强调在行政权和人民之间有妥协的必要,据我看来,先生,您在怀疑我的爱国心时,好像在推理上完全没有定见,您的判断也好像是极其卤莽的。先生,您固然表面上为政府和所有权进行辩护,却被容许成为一个共和主义者、改革家、傅立叶主义者等等;相反地,当我显然只要求在公共经济方面稍稍有一点改革时,我就被判定是一个保守分子和当今朝廷的朋友。我不能给自己解说得更清楚了。我十分坚定地相信既成事实和现有政府形式的原理,因此,我认为与其摧毁现存的东西并把过去的事情重新从头做起,还不如纠正每一件事情而使之合理化。的确,我所建议的那些纠正措施虽然注意形式,最后却是有助于改变所纠正的事情的本质的。谁能否认这一点呢?但这正就是构成我的维持现状说的东西。我不和象征、表象或幻象开战。我尊崇稻草人并屈服于吓人的东西。一方面,我要求让所有权原样不动,但各种资本的利息必须逐步减低并最后加以废除。另一方面,我要求让宪章保持现状,但方法必须应用到行政部门和政策中去。就是这一些。可是,在服从现存的一切时,虽然我并不对此感到满足,我却力求遵从已经建立起来的秩序,并把属于凯撒的东西归还给凯撒。比如说,难道可以认为我喜欢所有权吗?……很好;我有一些债权人,我每年要忠实地向他们偿付一大笔利息,这一事实就证明我自己是一个所有人并对收益权表示敬意。对政治学来说也是一样。既然我们是一个君主国,我就宁愿高呼“国王万岁”,而不愿受到死亡的痛苦;可是这并不能使我不提出要求,全国人民的一定不移的、不可侵犯的、世袭的代表应当和无产者采取一致行动来反对特权阶级;总之,国王应当成为激进党的领袖。这样一来,我们这些无产者就可以得到一切;并且我确信,以此为代价,路易-菲力浦也许就可以为他的家族获得共和国的永久的总统的职位。这便是为什么我要这样思考的缘故。

    如果在法国只存在着一个重大的、职能上的不平等,而这位公职人员的责任既然是一年到头在客满的宫廷中接待学者、艺术家、军人、议员、监察官等等,那么显而易见,他们任上的开支就应该是国家的开支;并且,由于把宫廷的费用转变为由消费群众来享受的费用,我所说的那种重大的不平等就会和全国人民构成一个等式。对于这一点,没有一个经济学家是需要加以论证的。因此,既然不可能再规定新的不平等,那就不必再害怕宗派、弄臣和亲王的采地了。作为国王来说,这位国王就会有一些朋友(从未听到过的事情),但是不会有家族。如果他的亲属或亲戚——直系亲属和其他的血亲(Agnatsetcognats)——是愚蠢的,那么他们对他来说是无足轻重的;并且,除了法定继承人之外,在任何情况下,甚至在宫廷中,他们也不会比其他的人享受更多的特权。不会再有族阀主义,不会再有偏私,也不会再有卑鄙的行为了。除非是由于职务上的需要或由于特殊荣誉而有此必要,谁也不能到宫中去;既然所有的地位都是平等的,所有的职务都是同样地受到尊敬的,所以除了功勋和德行的竞赛之外,不会再有别的竞赛。我希望法国国王能够毫无愧色地说,“我的兄弟是园丁,我的嫂子是挤牛奶的,我的儿子是太子,我的儿子是铁匠。”他的女儿很可以是一个艺术家。这会是美好的,先生:这会是高贵的;除非是一个小丑,谁也不会不理解这一点。

    这样,我已经开始想到,王权的种种形式是可以使其与平等的要求相符合的,并且已经给我的共和主义精神赋有一种君主政体的形式。我已经看出,法国决没有像一般人所想像的那样多的民主主义者,并且我已经和君主政治妥协了。可是我并不是说,如果法国需要一个共和国的话,我就不能使我自己适应得一样好,甚或更好些。从本性上,我讨厌一切特殊荣誉的标记、十字勋章、金绶带、制服、礼服、爵位等等,尤其是检阅仪式。如果我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那就没有一个将军应该和士兵有所区别,也没有一个法国参议员可以和农民有所区别。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参加过检阅典礼呢?因为我可以愉快地说,先生,我是国家保安队的一个兵士;世界上除了这个之外我没有别的东西了。因为检阅典礼总是在我所不喜欢的地方举行的,因为他们派了蠢材来充当我不得不唯命是从的军官。您知道,——这不是我历史上最出色的,——虽然我具有保守见解,我的一生是对于共和国的永久的牺牲。

    可是,我不知道这种愚直的作风是否能迎合法国人的虚荣心,以及那种使法兰西民族成为世界上最轻浮的民族的对于荣誉和谄媚的过度的爱好。拉马丁先生在《对波拿巴的考察》这部巨著中,把法国人叫做布鲁土斯之流的民族。我们不过是纳尔西苏斯之流的民族。在1789年以前,我们具有贵族的血统;那时每一个资产阶级分子都看不起平民,都希望自己成为贵族。后来,特殊荣誉就以财富为基础了,资产阶级由于羡慕贵族阶级并对自己的钱财感到骄傲,便利用1830年来提高有钱的贵族阶级而决不是自由的地位。当通过事变的力量和社会的自然规律(对于这些规律的发展,法兰西提供了充分自由活动的余地),平等得以在职能上和钱财上建立起来的时候,美男子和美女、学者和艺术家就会组织新的阶级。在这高卢族的国土中存在着追求名声和荣誉的普遍的和固有的**。我们必须有一些特殊的荣誉,不论它们是什么——贵族阶级、财富、才干、美貌或衣着。我疑心阿拉哥和加尔尼埃-巴杰斯先生具有贵族的风度,并且我想像到,我们那些伟大的新闻记者在他们的专栏中固然对人民非常客气,却在他们的印刷所里对排字工人拳打脚踢。

    《国民报》在谈到卡勒尔时曾说,“这个人我们已经宣告为第一执政!……”君主政治的原则依然盘踞在我们那些民主主义者的心中,他们需要普选是为了使自己成为国王,这难道不是实情么?既然《国民报》因为比《辩论日报》抱有更确定的见解而感到自豪,我就可以推断,由于阿尔芒·卡勒尔已经去世,现在该由阿尔芒·马拉斯特先生当第一执政,加尔尼埃-巴杰斯先生当第二执政了。在无论什么事情上,议会议员必须对新闻记者让步。我不谈阿拉哥先生,因为我相信,尽管有人诽谤,从学问上说他充任执政是游刃有余的。这样也好。虽然我们拥有执政,我们的地位没有改变多少。倘使那两位指定的执政,阿尔芒·马拉斯特和加尔尼埃-巴杰斯先生,在开始就任时宣誓废止所有权并决不高傲的话,我准备把我的那一份主权让给他们。

    老是许多诺言!老是许多誓约!当国王们发假誓的时候,为什么人民要信任讲坛上的话呢?唉!像在约翰王的时代那样,君王们的嘴里再也没有真话和实话了。整个的上议院已经犯了重罪,并且,由于某种不可理解的原因,统治者的利益永远是和被统治者的利益相冲突的,所以议会连绵不绝,而全国人民则死于饥饿。不,不!再也不要保护者了,再也不要皇帝了,再也不要执政了。我们与其通过代理人,还不如自己来处理自己的事务吧。我们与其向垄断者乞求,还不如把我们的各种工业联合起来吧;既然共和国不能缺少德性,我们就该为我们的改革而努力。

    所以,这就是我行为的方针,我对无产者宣传解放;对劳动者宣传联合;对有钱的人宣传平等。我不遗余力地用一切手段,——言语、笔墨、印刷品,——通过行为和榜样,把革命推向前进。我的一生是一种继续不断的宣传者的生活。

    是的,我是一个改革者;这话我是老老实实地从内心说出来的;并且,免得我以后再由于我的自负而受到责备,我希望改变世界。这个空想很可能是从一种也许已经变成狂谵的热烈的自豪感中产生出来的;但至少可以承认,我有很多同伴,并且我的疯狂不是一种偏执狂。今天,人人都愿意被当作是贝朗热①笔下的狂人中的一个。且不说充斥在我们街道上和工厂中的巴贝夫之流、马拉之流和罗伯斯比尔之流,古代的一切伟大的改革家又都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最著名的人物身上复活了。一个是耶稣基督,另一个是摩西,第三个是穆罕默德:这个是奥尔菲斯,那个是柏拉图或毕达哥拉斯。格雷哥里第七同福音传道师和使徒们都一起从坟墓中出来了;结果可能发现,连我都是那个从主人家里逃出来以后立即由圣保罗任命为主教兼改革家的奴隶。至于贞女和圣女,她们天天被盼望着,目前我们却只有一些阿斯贝夏②和娼妓。

    ①比埃尔·贝朗热(1780—1857),法国抒情诗人,在政治见解上同情自由派。——译者

    ②公元前五世纪的希腊美女。——译者

    在各种疾病方面,病的征候是随着气质而发生变动的,同样地,我的疯狂也有它独特的情况和与众不同的特征。

    一般说来,改革家们是爱惜他们的地位的;他们不能容忍竞争的对手,他们不要伙伴;他们有门徒而没有协作者。相反地,我却希望把我的热情传给别人,并尽量使它带有传染性。我希望大家都成为像我自己这样的改革家,为的是可以不再产生宗派;同时希望基督、非基督和伪基督都被迫去互相了解和取得一致的意见。

    而且,每一个改革家是一个魔术家,或者至少是希望成为一个魔术家的。所以摩西、耶稣基督和使徒们都用奇迹来证实他们的使命。穆罕默德在努力完成了一些奇迹之后,对这些奇迹加以嘲笑。较为狡猾的傅立叶答应在地球上布满法郎斯特尔时给予我们奇迹。至于我自己,我对奇迹像对权威那样抱有重大的厌恶心情,而目的只在于逻辑。所以我不断地探求确实性的标准。我努力从事于思想的改造。如果他们觉得我枯燥而严肃,那是没有关系的。我立意要通过勇敢的斗争来克敌致胜,或者在攻击中死亡;无论是谁要来为所有权辩护,我发誓要迫使他像孔西台朗先生那样来进行辩论或者像特罗普隆先生那样来用哲理推究。

    最后,——这就是我和我的那些同行大相径庭的地方,——我不相信为了达到平等,就有必要把什么事情都颠倒过来。据我看来,主张只有来一次彻底的毁灭才能导致改革这一意见,乃是构造一个三段论法,是在未知的领域中寻找真理。我是赞成概括、归纳和进步的。我认为一般的剥夺所有权是不可能的:从那一点着手,普遍联合的问题在我看来似乎是难以解释的。所有权是像希腊神话中大力士赫克里斯所杀死的那条龙似的;要摧毁它,必须抓住它的尾巴而不是抓住它的头,——那就是说,要抓住利润和利息。

    我就此打住了。我所说的话足以使任何能够阅读和了解的人感到满意。政府能够用来挫败阴谋和解散党派的最可靠的办法就是占有科学,在一个已经可以觉察得出的距离上给全国人士指出那正在升起的平等旗帜;对那些讲坛上的和报纸上的政客(他们的无益的争论已经使我们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说,“你们虽然对于废除所有权盲无所知,却在向前猛冲;但政府是睁着眼睛前进的。你们用横蛮无理的和不诚实的争论来促进未来;但政府是知道这个未来的,它用一种巧妙的和和平的转变把你们引导到那里去。在作为各文明国家的指导者和模范的法国重新获得它的地位和合法势力以前,目前的这一代人还不会雕零哩。”

    但是,唉!那个政府本身——应该由谁去开导它呢?对于平等的学说,甚至最豁达的人都是不敢承认它的可怕的但明确的公式的,那么,谁能诱导政府来接受这个学说呢?……当我想到,有三个人——是的,这三个人以教导和解释为己任——就足以使舆论活跃起来,就足以改变信仰和确定命运的时候,我感到浑身发抖。那三个人是否能找到呢?……

    我们能否抱有希望呢?对于那些统治着我们的人,我们应该有怎样的想法?在无产者所活动的伤心世界里,在对当权者的意向毫无所知的地方,我们可以说绝望的情绪占着优势。但是您,先生,——由于职务上的关系您是属于官方世界的;人民认为您是他们最高尚的朋友而把所有权看作他们最狡黠的敌人——对于我们的那些议会议员、大臣和我们的国王,您将说些什么呢?您相信当局对我们是友善的么?那就让政府来表明它的立场吧;如果它表示相信平等,我就无话可说了。不然的话,我将继续作战;对方表现得愈加固执和愈加怀有恶意,我一定要愈加再接再厉地提高我的毅力和胆量。以前我曾经说过,我现在再重复声明,——我没有对着短剑和骷髅,在墓窟的恐怖环境中在血肉模糊的人们面前发誓;但是我曾对着我的良心宣誓,我一定要追击所有权,既不让它得到安宁,也不让它得到休息,直到我看见它到处受到诅咒为止。关于所有权,我已经发表的话还不到我要说的一半,并且最精采的部分也还没有发表出来。如果有谁不是用退却而是用其他方法战斗的话,那就让所有权的随从武士准备每天经受一次新的示威和控诉吧;让他们不是披挂着诡辩而是武装着理智和知识走进决斗场中来吧,因为最后总会得出公平的判断的。

    “我们必须享有自由,才能明白事理。单有自由就够了;但必须是那种对一切公共事务能运用理智的自由。

    “可是我们还从各方面听到各种各样的、各级的当权者在叫喊:‘不要讲道理!’

    “如果要求有区别的话,这里就是:——

    “理智用之于公,永远应该是自由的,但用之于私则永远应当加以严格的限制。所谓用之于公,我是指用在科学和文学方面而言;所谓用之于私,就是指那种可能被民政官员或国家公务员利用的理智而说的。既然政府机器必须使之运转,以保障统一和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就不应进行推理;我们必须服从。但是,根据这一观点而必须消极服从的同一个人,有权以公民和学者的资格发言。他可以诉诸公众,把他对于四周或他上面的等级中所发生的事件的看法向公众提出,但要注意避免那种应该受到惩罚的冒犯行为。

    “所以,你愿意怎样推理就怎样推理吧;但是必须服从。”(康德:《略论思想自由和出版自由》。狄索的译文。)

    那位伟大哲学家的这些话概括地给我说明了我的义务。我曾把标题为《什么是所有权?》的这本著作的再版工作拖延下来,以便把辩论提高到哲学的高度,而可笑的吵闹已经把它从这个高度拉下来了;同时也希望通过一种对问题的新的提法,我可以打消善良公民们的疑惧。现在我重新开始把我的理智用之于公,并使真理得到充分的发挥。关于所有权的第一篇论文的第二版将在这封信发表之后立即付印。在另外发表任何东西以前,我将等待我的评论家的批评以及人民和平等的朋友们的合作。

    到现在为止,我的言论是以我自己的名义和在我个人负责的情况下发表的。这是我应尽的义务。我曾力求促使人们去注意古人所不能发见的原理,因为古人对于揭露这些原理的科学——政治经济学——是毫无所知的。所以我已经就事实作了证明;总之,我已经做了一个证人。现在我的任务改变了。我还得推断那些已经宣布的事实的实际后果。检察官的职位是我今后宜于担当的唯一职位,我将以人民的名义来总结这个案件。

    先生,我怀着对您的才干和声望所应有的一切敬意。

    您的很卑微的和最忠诚的仆人,

    比·约·蒲鲁东,

    贝桑松学院的得奖人,

    1841年4月1日于巴黎。

    附启——在4月2日那次会议期间,众议院以绝大的多数否决了著作权的法案,因为它不了解这种权利。可是,著作权不过是大家所要了解的所有权的一种特殊的形式。让我们希望这个立法上的先例不致对平等的运动毫无益处,议会表决的结果是资本主义所有权——不可思议的、自相矛盾的、不可能的和荒谬的所有权——的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