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鱼菜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什么是所有权-法-蒲鲁东 > 第三节 第三级的社会性

第三节 第三级的社会性(1/2)

    也许读者没有忘记我在第三章中对分工和专长所作的论述。

    人与人之间,才干和才能的总和是相等的,他们的本性也总是相似的。我们大家生来,都是诗人、数学家、哲学家、艺术家、工匠或农夫,但我们的天赋并不相等;在社会上的人与人之间,或者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机能与机能之间,存在着千差万别。我们曾经说过,相同的机能之间的这种程度上的差异,在某些方面这种才干的出众,是我们社会的基础。大自然把智慧和天才分配得这样经济和这样慷慨,使社会的机构永远不必担心特殊才干的过多或缺乏,并且使每个劳动者在致力于他的职务时总能熟练地利用所有他的同行的工作成就和发明创造。由于大自然的这种朴素的和聪明的布置,劳动者在他的工作中不是孤立的;在他和他的同类在情感上联合起来以前,他是通过思想和他们相沟通的,所以对他来说,爱是从智慧中产生出来的。

    在禽兽社会,这一点并不如此。在每一种类中,所有个别禽兽的有限禀赋在项目上、甚至在程度上(当这些禀赋不属于本能时)都是相等的。每一个禽兽都会做其他鸟兽所做的事情,并且做得和它们一样好,例如寻觅食物、逃避敌害、挖掘洞穴、构筑鸟巢等等。当任何一个动物是自由的和健全的时候,它不希望也不需要邻居的援助,而后者则同样也是独立的。

    那些群居着的禽兽在一起生活时,并不交流思想,也不作亲密的交谈:大家都做着同样的事情,什么也不用学习,什么也不用记牢,它们彼此看着,互相感觉着,互相发生接触,但彼此根本没有深入的了解。人与人不断地交换意见和感情、产品和劳务。在社会生活中所学习到的和实行的一切对他都是必要的;但是在这个数量庞大的产品和观念中,每个人单独生产的和获得的东西不过是沧海一粟。人如果不为社会工作就不成其为人;而社会则是依靠它的各部分的力量的平衡与和谐才得以维持的。

    禽兽的社会是简单的;人的社会是复杂的。人和人、禽兽和禽兽都通过相同的本能联合起来;但是人的联合方式与禽兽有所不同;也就是这种不同的联合方式造成道德方面的全部差别。

    我在通过那些把所有权当作社会基础的法律本身的精神和政治经济学说明了——也许说得太多了——既不能用占用的先后也不能用才干、劳力、经营和才能等等的优劣来证明地位的不平等是正当的。但是,地位的平等虽然是天然权利、自由、生产规律、天赋能力和社会原理本身等等的必然后果,却并不把社会感情的发展限制在借方和贷方的范围以内。仁慈和爱的精神可以远远地超出这个范围;当经济已经达到它的平衡时,人类的心灵就可以开始受益于它自己的正义感,而同情心也可以在它的无限的情感中充分发挥出来。

    于是社会感情就会获得一种因人而异的新的特征:在强者的心中,这就是在乐善好施以后而感到的愉快的心情;在相等的人们之间,这就是坦率和恳切的友谊;在弱者心中,则是那种钦佩和感恩的幸福感。

    具有卓越的体力、才干或勇气的人知道他现有的一切成就都应归功于社会,如果没有社会,他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他知道社会像目前这样把他看作社会成员中最次的一员时,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他同时也不会不意识到他的力量和伟大之处;他对人类自愿表示崇敬,他承认自己只是造物主的一个工具——只有造物主才值得赞叹和崇拜——我说,正是这种感情和意志的同时的表白,正是这种对上帝的真诚崇敬,使人与众不同,使它不断向上,把他提高到禽兽所无法达到的那种社会道德的高度。赫克里斯为了希腊的安全消灭了许多怪兽并惩罚了许多强盗,奥尔菲斯教育了粗野和凶蛮的皮拉斯基人,这两个人对他们的工作都不要任何报酬,我们在这里看到诗歌所创造的最高贵的形象,看到正义和德性的最崇高的表现。

    自我牺牲的愉快是形容不出的。

    如果我把人类社会和古希腊的悲剧相比,那么我会说,高尚思想和伟大精神的队伍按照向左舞曲的节奏跳舞,卑微的群众则按照向右舞曲的节奏跳舞。这些群众担负着艰苦而平凡的工作,但由于他们的人数和他们职务的和谐安排而具有无限的力量,这些人执行着别人所作出的计划。他们受别人的领导,他们却并没有对别人欠下什么恩情;可是他们钦佩这些人并且尽量地歌颂和赞美他们。

    感激的心情使人们充满着敬慕和热忱。

    但是平等使我内心感到喜悦。仁慈可以退化为淫暴,钦佩可以退化为屈从。友谊则是平等的产物。啊,我的朋友们,但愿我能够毫不争胜地、毫无光荣地同你们生活在一起;但愿平等把我们团结起来,由命运来指定我们的地位。但愿我在去世的时候不知道你们之中谁是我最应该敬重的人!

    在人们的儿女的心中,友谊是珍贵的。

    宽宏大量、感激(这里我所指的只是从钦佩一种高超力量的心情中产生的感激)和友情是单一感情的三种不同的色调,我把这种感情叫做社会的公道或社会的相称性。①公道不会改变正义:但是后者始终把公道作为基础而加上敬重的心情,从而在人的身上形成一种第三级的社会性。由于公道的作用,当我们帮助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弱者并使他们成为我们的平等者时,当我们公正地给与强者以感谢和尊敬而不致使我们成为他们的奴隶时,当我们为了即使是根据交换的权利从我们的邻人、朋友和同辈接受任何东西而向他们致意时,我们就立刻感到这是我们的义务,同时也是我们的快乐。公道是被理智和正义提高到理想境界的社会性;它的最普通的表现就是谦恭或彬彬有礼;在某些民族中,这种态度仅仅由它本身就差不多概括了一切社会义务。

    ①我这里所说的公道就是拉丁人所说的人道(humanitas),即人所独有的那种社会性。对于一切人都那么温和而可亲的人道,知道怎样不让任何人感到羞辱而把等级、德性和才能区别开来:这就是社会同情和普遍的爱的合理分配。

    可是,这种感情在禽兽身上是找不到的;它们爱恋、互相亲昵并且表示出某些特殊的好感,但它们不懂得尊敬,在它们中间既看不到慷慨的行为,又看不到钦佩的表示,也看不到礼貌。

    这种感情不是从智慧中产生出来的,因为智慧从事估计、核算和衡量,但并不发生爱的感觉,它虽能看到,但没有感情。正义是社会本能和思考的混合产物,同样地,公道是正义和趣味的混合产物,我的意思是说它是我们的辨别能力和理想化能力的混合产物。

    这个产物——第三和最后一级的人类社会性——是由我们那种复杂的联合方式决定的;在这种方式中,不平等,或者说得更恰当些,能力上的差异以及那种本质上趋向于使劳动者孤立起来的职务上的专门化,要求一种更积极的社会性。

    所以在实行保护的同时起压迫作用的力量是可恶的;所以把艺术的惊人创作和最粗糙的工业产品等量齐观的愚蠢无知会引起无法形容的鄙弃;所以那种自鸣得意地说“我已经给你代价了,我丝毫不欠你的了”的傲慢庸人是非常讨厌的。

    社会性、正义、公道,这就是本能在它的三种不同程度上的确切的定义,这个本能使我们和同类交往,它的具体的表现是可以用下列公式来说明的:对自然财富和劳动产品有平等享受的权利。

    这三种不同程度的社会性互相支持并互为因果:没有正义,公道是不能存在的;没有正义,社会生活是一种谬误。事实上,如果我为了酬报才干而把一个人的产品拿来给与另一个人,从而不公正地剥夺前者,我就没有给与他的才干以应有的尊重;如果在社会生活中我分给自己的一份东西比分给我的伙伴的为多,那我们就不是真正的伙伴。正义是在分配那种可以衡量的具体东西时表现出来的社会性;公道是带有钦佩和敬意的正义,而钦佩和敬意是无法计量的。

    根据这一点,可以作出下列几项推论:

    1.虽然我们能够在各种可能的程度上随意对一个人比对另一个人表示更多的敬意,我们给与他的东西却不应超过他应得的一份公共财富,因为维持正义的责任对我们的拘束力高于维持公道的责任,第一种责任永远应当放在第二种的前面。有这样一个被古人称道的女人,当一个暴君强迫她在杀死她的兄弟和杀死她的丈夫之间进行选择时,她就牺牲了后者,其理由是:她可以再找一个丈夫而无法再得到一个兄弟;可是我说,这个女人在遵从她的公道感的时候背弃了正义并做了一件坏事,因为夫妇关系比姊弟关系更为密切,并且因为邻人的生命不属于我们所有。

    根据同样的原则,在立法上,不能借口才干的不相等而容许工资的不平等,因为财富的公正分配是经济的职能而不是表示热情的手段。

    最后,关于赠与、遗嘱和继承,社会须同时照顾到个人的情感和社会本身的权利,它永远不应当容许爱和偏爱来破坏正义。虽然社会乐于相信,在工作中长期和他父亲合作的儿子比别人更有能力继续经营业务,相信那个在事业的繁忙中突然死亡的公民由于他对自己工作的天然爱好而最适宜指定他的继承人;虽然被几个人指定为继承人的人容许在不同的遗产上享有选择权——可是社会不能容忍任何一种资本和事业集中在一个人的手里,也不能容许任何对于劳动的袭断和侵占行为。①

    ①正义和公道从来就没有得到理解:

    “假定须在阿契里斯和埃杰克斯之间分配从敌人那里得来的十二个战利品。如果这两个人是平等的,他们各自应得的部分就应当在数学上是相等的:阿契里斯得到六个,埃杰克斯也是六个。如果我们继续按照这个数学上的平等办理,那么色西提斯也就可以得到和阿契里斯相等的一份,这将是非常不合乎正义和令人发生反感的。要避免这种非正义的现象,就应当比较那些人的价值,并按照他们的价值给与他们应得的一份。让我们假定阿契里斯的价值比埃杰克斯高出一倍:前者应得的份额将是八,后者将是四。那就不是数学上的平等,而是比例上的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