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七章 经验解释(1/2)

    认知系统也许像自然系统一样在自然界中是很普遍的,不过,对于它们的识别是通过对观察到的行为的类推来进行的,并且随着我们对那些与人类极不相同的各种系统的考察的进展,此种类推亦在不断的渐变中消失。断言关于其他人的心灵事件既是有意义的,也是有用处的,因为这有助于我们对作为与我们自己相似的人的他们的了解;而且,同样他,对某些种类的灵长目动物和其它哺乳动物的心灵事件作出断言,现今仍然是何意义和有用处的。然而,就与我们人类相距更远的系统而论,心灵概念的说服力和有用性都减退了。因此,想象关于原始有机体——诸如粘真菌、海燕和植物的心灵事件通常是不行的;而且就有机体群——诸如对生态系统或社会而论,亦是如此。而在细胞、亚细胞、分子和原子系统层次谈到心灵事件时,强烈的唯灵论就表现出来了。但很清楚,相对原始的系统的心灵事件是难以从观察到的行为中推断出来的。因此,就比我们自己更为简单的系统来说,无论承认还是否认心灵事件的存在,经验证据都是不足的。判断的主要根据仍然是理论根据,但尽管如此,却不乏其重要性。理论原则,像自然界的统一性原理、物理定律的恒定性等规律一样,毕竟被广泛地接受,甚至人类生活也是以它们的真实性为依托的(例如在太空探险中)。关于心灵事件的自然统一性是具有说服力的一项原则。我们本可以在某一点画一条线说,“线以上是心灵事件,线以下没有”,但实际上并不存在这一合理的分界线。所以,我们必须慎重考虑这一可能性:精神活动是所有物质序在的关联物,思想史上许多伟大的思想家都探究过这种可能性。

    关于这一方面的详细论证将在第二部分(第八章)中提出。在这里提到它们为的是弄清楚:把认知系统的经验解释局限于人的大脑并不是一种绝对的限定,而纯属实用主义的限定。只是在论及人的心灵时,我们才具有适用于探究我们的认知系统理论的经验适用性的信息。但这并不会导致这样的说法:我们否认这一理论的其它解释的可能性。用细胞、分子和植物作为例证的认知系统——仅仅引述少数几个常识所不容的例子——可能过于简单,但它却像用人的大脑作为例证的认知系统一样“真实”;不过,后者依然是经验研究容易理解的仅有的这种系统。于是,它成了认知系统理论能够从中找到经验解释的唯一例证。

    第一节 心灵

    理论:Qi=f(α,β,γ,δ),这里的α,β,γ,δ都是独立变量,具有共同的函数Qi(“人类心灵”)。

    从纯粹认知的“事实”到短暂的“情绪”,心灵现象包括了一个极其丰富多彩的领域。试图充分解释一切类似于心灵的东西需要一部大百科全书的篇幅、本节中我们的任务是很有节制的,这就是要根据上面提出的系统假定,概括地论述精神事件的一般模式。更详细的探究将在整个第二部分(尤其是第八、九、十章中)提出。读者另外可以参考拙著《系统、结构和经验:关于心灵的科学理论》。在那里,我对人类心灵的系统信息流作了更详细的图解。

    本章的目的在于考虑构成人类心灵的事件组(感觉、情感、意志、思想、记忆、想象,等等)是否表现出它与自然系统的基本信息和能量流同型的基本构型关系。为此,我们将遵循以前的顺序,依次整理与各基本系统变量有关的证据。Qi=f(a)(系统的状态性质)心灵:整体性和秩序

    一些基本的思考将确立我们对人类心灵的第一个假定的适用性。只要注意到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人类经验的元素构成一个非加和系统,这表明了一些对组分性质的总和来说是不可还原的特性。人类经验并不仅仅是处在一个外部联系的堆积或集结物中的形形色色的感觉、印象、思想、幻想、记忆等等的一个集合。确切地讲,它构成一个整体化系统,在系统中,那些元素像相互依赖、相互组合的部分一样紧密地凝聚在一起,并在它们的相互联系中产生感觉特性。我们的大部分经验都具有这种性质,甚至我们的直接感觉-印象也趋向复杂化,这是在实验格式塔心理学中得到充分论证的事实。此外,大多数思想过程都是通过特定的不可还原项的结合起作用的,这些项或者是从知觉和记忆中抽取,或者是从抽象的理想化行为中产生。凭借各个构成部分的单纯相加,既不能获得我们所熟悉的格式塔知觉,也不能获得经验科学的概念和公理化的数学概念。

    关于心灵的类似于“知觉束”(“bundle of

    perceptions。)的休谟模型(Humean

    model)今天已经被明确地取代了。无论精神是怎样的,它都不会是单个元素相加的结合,而是一个由相互依赖的部分组成的系统。当一个知觉整体,即格式塔的各部分中存在可论证的相互依赖性时,它就是有意义的(沃特海默);而且该整体截然不同于其部分的总和。(事实上,一个知觉模型的许多组分一旦在人的经验中凝聚成一个整体,那么所呈现出的性质——例如,一个女人的面孔或一头爬树的熊——就会持续下去,且不能强行使之消失。)

    心灵的整体性质不局限于知觉经验;它包括了心理功能作用的整个范围。马斯洛提出了“综合人格”这一概念,它被定义为“明显不同的特异性(行为,思想,行为冲动,知觉,等等)的一个有结构的、有组织的复合体,但是,当我们仔细和有效地进行研究时,发现这些特异性有一个共同的整体……”。马斯洛明确地提出了这一论点:“整体是部分相加之总和以外的某种东西,所以综合也是其单独分解开的部分相加的总和以外的某种东西”。同样地,奥尔波特也说:“不论人格可能是什么别的东西,它都有系统的性质”。

    为反对关于心灵的原子论相加概念而辩论也许要树立起假想的容易击败的对手。尽管认知心理学不同意现在任何的单一模型或单一方法的研究,但它却同意拒绝原子式的“知觉束”概念,并承认系统概念。不过,为坚持认知系统的有序性而进行争论同样也没有必要;只要回忆一下心理学所说的心灵和人格的组织以及精神病学与之斗争的无秩序综合症就已经足够了。很明显,认知系统不是元素的任意排列,而是一个有结构的整体。注意到这一点,就已经足以确立我们理论中的“系统状态”假设的适用性。于是,我们可以转到由其它假定所提出的更复杂和更疑难的问题上去。

    Qi=f(β)(心理控制论Ⅰ)

    心灵:适应性自稳

    典型的外部描述是将系统作为一种黑箱现象并且探索输入模式和输出模式的相互关联。系统的功能因而可以通过对输入-输出相互关联的机制作出正式的描述而给予说明。就认知系统来说,输入-输出的相互关系是由行为主义的S-R结构赋予的虽然它在揭示比较直接的、反射型的刺激-反应联系方面有巨大的用处,但业已证明,它作为一个获得对人类心灵复杂功能的更好认识的实验工具,作为具有巨大数量的细胞和环状联结的高级神经系统来运转是不适合的。韦斯指出,“输入的结构并不产生输出的结构,而仅仅是改变固有的神经活动,神经活动有它们自己的结构组织”。因此,探明功能真相的外部描述必然与对认知系统的内部状态的某种认识——假设的乃至形式上的——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们逐渐认识到,认知系统的内部状态与从认知系统外部输入的刺激同样强烈地或更强烈地决定着认知系统的行为。

    在认知系统理论中,我们把心灵想象为是由精神事件构成的,而不是神经生理结构过程。(在下面的第二部分中将试图说明“心灵事件”和“大脑事件”的相互联系。)因而,关于人类心灵的变量B

    的经验解释或许会给我们提供下述假设:“当人类心灵——由内省揭示的属于人类经验的不同心灵事件所组成的一个认知系统--受到新的感觉经验模式的影响时,它就趋向于重建由处于特定联系中的特种结构所组成的内部组织。”这就是心灵的自稳特性,它以许多形式并在各种各样的经验领域中表现着自己。马斯洛以认知系统最普遍的术语解释了这一特性,他说:“从功能心理学的观点来看,人们认为统一的有机体总是面临着某些种类的问题并试图以有机体的本性、文化和外部现实所允许的各种方式来解决这些问题”。认知系统——被想象为一个“扔进”外界环境中并连续不断地与其相互作用的开放系统——形成了一个有组织的、相对确定的整体,通过各种“对付的目标”或反应的模式来对付环境的变化。

    认知系统表现为一个由成体系地关联着的建构和建构集(constructs

    and sets of

    constructs)所组成的内在组织。这些建构包括关于房子、人以及在环境中观察到的其它客观对象和关系的普通的常识格式塔,还包括各种高层次的建构,如科学和艺术(宗教、道德等等)的存在。随着个人与其环境的相互作用,建构以连续等级系列的方式向前发展。例如,皮亚杰指出,在个人的发育和成熟过程中,知觉“图式”和“逻辑”确实在发展。他还谈及导致认知领域自调节作用的“平衡”过程。随着系统把新鲜事物摹写进现有的认知结构,这一过程就包括新概念和新范畴的吸收和获得。建构通过把感觉输入与已建立的概念和格式塔相匹配的连续过程摹写变化的环境。(这种摹写是一种功能反映,仅保证某些引起感觉输入的外界事件在功能上与有目的的输出模式相互联系起来,因而也保证了所产生的输入预先就被改变了。并不进一步保证在这个过程中格式塔和高层次建构对客观存在的环境实在形成形象的准确的再现。)

    我们的认知系统模型认为思想的输入和输出途径与知觉和意动是一致的。依靠这种途径所产生的与环境的相互作用是该认知系统规范的相互作用:它导致了认知系统对所感知到的环境的适应。借助于两种系统控制论中的一种(或两种),适应性就可以出现。人类心灵可以有目的地控制其经验流,使他自己稳定地处于其实际认知组织的稳定状态,这就证实了第一个过程;在重组现存概念集以适应实际的感觉经验流中,第二个过程也得到了证实。第二个过程必须包括学习,即获得新的建构并把它们结合进现存的建构集。

    自稳(心理控制论Ⅰ)包括意动的运用:构造知觉流,使其逐渐地与系统中已经发展起来的建构集一致起来。因而,在一张纸上写出词“系统”就意味着构造你的知觉流以包括与已经发展起来的建构“系统”相匹配的构型。知觉模式被迫与人们认知组织中的建构相一致。这种控制方法的实例分布很广,从为了获得立体图像视觉和立体声听觉而本能地确定头部的位置,到非常有计划地进行环境的改变,都可以找到这样的实例:例如在某人的建构映象中产生客观对象和事件流。消除疑难——并不是通过学习把它们理解为某种新的和迄今为止未知的东西,而是通过重新安排令人困惑的知觉模式——同样是知觉-认知自稳的一个例子。在先前建构的映象中建立并维持一个环境是一个自稳活动,这种活动使得个人能够生活在“假想的形式世界”中,这一“世界”是他凭过去的经验而发展起来的。尽管外部条件变化多端,它还是导致了认知组织的稳定性。新的事件集按照原先的观念重新给予解释,而且,如果可能,就会控制这些新的事件集以使它们与那些观念相一致。

    在这些过程中,意动模式产生了并且被导向重新建构系统环境的相关部分或相关方面,以便与原有的建构集相匹配。也就是说,“行为”反应有目的地活跃起来,目的就是要产生符合系统需求的那些经验。该过程满足负反馈的一般概念:部分输出(激活行为动作的意动)被反馈回来,以便控制输入(知觉模式)。所以,一个成功的认知系统能够借助于这种方法使自己稳定:它可以在其环境中创造条件.这些条件使系统的现有认知组织(建构集)更为巩固,而且与系统的现有认知组织(建构集)相一致。所有的人都在他们周围建构世界,这些世界在不同程度上都满足他们对世界的理解。人们掌握了技术后,他们有目的地改变了的环境就带上了他们认知建构的深刻标记,并帮助他们巩固和加强这些建构。

    Qi=f(γ)(心理控制论Ⅱ)

    心灵:适应性自组

    在构造同它已经进化出来的建构相符的经验流的过程中,有目的的心灵有可能出色地臻于完善,并且能够在其生命成熟期的大部分时间内维持自己处于适应状态。但是,建构本身在今后需要继续发展,而且是通过彻底征服目前有关经验尚不理解的东西而向前发展。此外,可能存在着对于所有现有建构而言仍是异常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现存认知稳定状态附近的负反馈自稳功能是失调的,这是因为它维持系统处于一种不良的适应状态。这就使得另一类过程开始发挥作用,这个过程有一个一般名称——学习。它相当于正反馈过程,凭借它,新的建构和建构集作为对付异常经验的挑战的工具而发展起来。通过与异常经验相匹配的新建构的精心努力,便出现了认知系统对其环境的适应性,因而也使得这些新建构具有了意义。由此得到的建构并不只是限于普通知觉对象的意义(即限于格式塔),它还包括抽象的科学建构和严肃的美学建构。

    学习引起了系统行为程序的改变,而且,当系统是自然系统(例如一个物质有机体)时,新程序作为一种自稳手段发挥作用,允许系统在更为广阔的外界环境范围内维持它自己。但是,当所讨论的系统是一个认知系统时,学习引起系统基本因数的重组,而且具有形态发生的特点。因而,就自然系统而言,学习具有负反馈自稳的功能(在自然系统中,学习不改变有机体的基因型);就认知系统而言,学习具有正反馈自组功能。于是,同一个学习过程就从生物控制论Ⅰ过程转变到心理控制论Ⅱ过程。不过,这种转变是由分析框架造成的,而且在心理-物理系统的一般本体论中,认知系统与自然系统重新结合时,这种转变就消失了。

    借助于最初由桑代克提出的奖赏-惩罚模型,我们可以对认知系统中的学习过程进行研究。在这个模型中,如果行为反应的反馈效果以某种重要的方式减少了刺激,那么就是“奖赏”;如果助长了刺激,那么就是“惩罚”。这个模型是建立在现在已被取代的关于心灵的“平衡”概念之上的,它把模型设想为追求最小紧张的状态。所以,每一次学习都被认为是一种导致减轻紧张的试错探索。莫勒建议对该模型作一个修正,以说明不需要“做”的“学习”,即学习只要通过想象“二级强化”(“secondary

    reinforcements”)和“一级动机”(“secondary

    motivations”)而不需通过奖赏和惩罚。按照莫勒的观点,我们并不学习明显的行为反应,而是学习观念、意义和期望。这些既由情绪紧张中象征性的减量(“二级强化”)所组成,又由象征性的增量(“二级动因”)所组成。因而,学习被看成是为了获得来自于刺激的奖赏反馈和惩罚反馈,而这些刺激已经伴随着过去的行为和经验。如果一个特定的行为在过去一直主要地得到奖赏,那么伴生的辅助刺激就会呈现出产生二级奖赏的能力,并因此使得刺激-行为模式永久地存在。另一方面,如果该行为已经主要地造成惩罚的反馈效果,那么结果就会获得产生二级促动增量(secondary

    drive increment)的能力,而且将趋向于把有机体引入不同的行为。正如莫勒指出的,强化的循环由负反馈控制,而动机的循环由正反馈控制。

    莫勒的建议具有如下优点:减少了原先模型的机械论偏向,同时能够根据反馈循环来阐明该模型。另一方面,他的模型仍依赖于(至少是含蓄地)心灵平衡理论,假如始终如一地追寻的话,心灵的平衡理论将会表明在不断寻找最小的刺激。但与此相反,实验证据(例如在丧失感觉的实验中)表明,较高程度的刺激对心灵而言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表明,如果刺激减少,系统就会开始进行提高其程度的活动。这些因素构成动物探索性活动的基础,它们包含于潜在的学习中,并且已经被老鼠、黑猩猩、当然还有人的本能的(而不是寻求奖赏的)活动所证明。考虑到这些因素才能更坚定地认为,系统追求的不是减少刺激,而是其输入与其建构之间的匹配——即“可以理解”的刺激。人们总希望避免或者克服难题,同时也希望获得意义并保持它。

    在输入不能与系统中的建构相匹配或输入不足以与系统中的建构相匹配时,负反馈的稳定循环就让位于正反馈激发的学习循环。建构作为系统对环境中的关系的再现而发挥作用。如果这种代表未被刺激的反馈进一步证实,那么系统就自我表白,从事一点儿自我分析,并参与自由活动,设法得到潜在的合适建构。这些都是系统的“假设”。它们也许被刺激的反馈所强化,也许未被强化。如果未被强化,它们就让位于“后续的假设”。如果后续的假设最终被强化了,那么,“某种由熟悉事物的高度组织化背景衬托着的并需要研究的新事物”(索普用语)就会作为贮入记忆中的事物(因为它现在是熟悉的,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