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 生活动态的描写(1/2)

    在关于人的所做的新的发现当中,我们最后必须把对于人类日常生活的描写的兴趣计算在内。

    中世纪的滑稽和讽刺文学不能离开日常生活的描写。但是,当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人为描写——为了它的固有的兴趣——而描写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既是因为它构成了这个世界上的伟大而普遍的生活的一部分,也因为他们感到他们周围到处都是这种生活的神秘的呼吸。讽刺喜剧在家庭、村庄和街道上出现,在教士、农民和市民身上寻找它们的取笑材料;现在,替代这种喜剧和同这种喜剧在一起,我们在文学里看到一种真正的世态描写的开始,这种世态描写很久以后才在绘画中得到任何表现。我们常常看到世态描写和讽刺是结合在一起的,但这不妨碍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在但丁能够使我们亲眼看到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以前,他应该已经以极大的兴趣全神贯注地观察了多少人情世态啊。在戚尼斯修船厂里的忙忙碌碌的活动,教堂门前肩并肩互相依靠的瞎子等这种有名的和与之相似的画面决不是这种描写的仅有的例子:因为如果没有对于人生的细密的和不断的观察,就不能有用外部姿态来表现灵魂深处的艺术;而但丁正是这种艺术的大师。

    在他以后的那些诗人在这一方面很少能够接近他,而小说家们又为他们的文学体裁的第一条法则所限制,不能停留在细节描写上。他们的序言和故事可以随意地拖长,但我们所理解的世态描写却不在他们的范围之内。直到古代文化的复兴以前,对于这一类描写的爱好并没有受到充分启发。

    这里,我们又遇到了那个对于每一件事情都热心的人——伊尼亚斯·希尔维优斯。不仅自然美,不仅是那些具有一种古代的或地理兴趣的东西,而且是任何日常生活的生动场面都在他的描写里找到了。他的回忆录里边有许多段关于场面的描写,他的同时代作家几乎没有一个认为值得浪费笔墨,我们这里将只提到其中关于在博尔塞纳湖上赛船的一段。我们发现不出究竟他从哪些古代书信作家或小说家得到了这种启发,使他描绘出如此生动活泼的画面。的确,古典文化和文艺复兴之间的整个神交是非常微妙和神秘的。

    我们已经谈过的那些拉丁文的描写诗篇(见本书第264页)——关于出猎的场面、旅行、仪式等等都是属于这一类的。在意大利文的作品里我们也看到了同一类的东西,例如波利齐亚诺和卢加·普尔奇关于美第奇大比武的描写。真正的叙事诗人,卢吉·普尔奇、博亚尔多和阿里奥斯托,都以流畅的叙述使故事迅速发展下去,但是我们必须承认,他们的美妙准确的描写笔触是他们成功的主要因素。弗郎哥·萨克蒂以一群被阵雨阻遏在林中的漂亮的妇女们的简短的谈话来自娱。

    在军事历史家的著作中(见本书第118页)可以找到其他生活动态的描写。在一篇较早时期写成的长诗里,我们看到了十四世纪里雇佣兵作战的一幅逼真的描绘,主要写的是战斗序列、战争时的呐喊和有关的对话。

    但是这一类的最值得注意的作品是关于乡村生活的现实主义的描写;在“豪华者”洛伦佐和他周围的诗人那里能够看到很多这一类的作品。

    自佩脱拉克时代以来,就流行着一种不真实的传统的田园诗风格,这些诗,无论是以拉丁文或是以意大利文写成的,基本上都是抄袭维吉尔的。和这种诗并行,我们看到了薄伽丘的农村故事(见本书第261页)和其他这一类的作品,直到桑纳札罗的《亚加狄亚》和更晚一些时候的塔索和盖利诺的农村喜剧。这些作品的风格无论是诗歌或散文,都是卓绝、优美的,但是在这些作品里边,田园生活不过是给一种属于完全不同的文化领域里的感情披上一件理想的外衣而已。

    但是,除了这些作品之外,到十五世纪末,在意大利的诗歌里边出现了一种对乡村生活做更现实主义的处理的征象。这在意大利以外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因为只有这里的农民.无论雇农或自耕农,才拥有人的尊严、个人的自由和定居的权利,尽管在其他方面他们的命运往往是困苦的。城镇和乡村之间的差别远不象北方国家那样明显。住在许多较小的城镇里边的几乎完全是农民,他们在黄昏时分干完活回到家里就变成了城市居民。科摩的共济合会员几乎足迹遍于全意大利;乔托在儿童时代可以自由地离开他的羊群到佛罗伦萨参加一个行会;到处都是从乡村流入城市的人的洪流,而山区居民似乎生来就是这个人流的来源。诚然,骄傲和地域性的妄自尊大为诗人和小说家们提供了很多的拿“乡下佬”开玩笑的主题,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