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14）

    于是秦穆公决策，发兵护送夷吾回晋国。这时候，齐桓公听说晋国发生内乱，也率诸侯之兵开赴晋国。齐国大臣隰朋带领的先头部队，与秦兵会师，于是共同送夷吾入境。另一方面，公子夷吾又致里克以书信说：“我如能立为国君，将封你以汾阳之田百万，封丕郑以负蔡之田七十万。”这样，公子夷吾终于在晋国内外的支持下，被立为晋国国君，是为晋惠公（前650——前636）。

    晋惠公元年，派大夫丕郑出使秦国，代表晋惠公赖去割河西之地的那笔许诺说：“原先夷吾曾答应割河西之地给秦国，今幸得立为晋君，大臣们都说：‘土地是晋国先君留下来的，今君流亡在外时，无权擅自答应割地与秦！’寡人与大臣争论而不能得，请秦国原谅。”晋惠公亦未封里克、丕郑以汾阳、负蔡之地，反而夺去了里克的权力。

    晋惠公元年四月，周襄王派大臣会同齐、秦两国的大夫共同册立晋惠公。原来，当时周室虽已衰微，但是，作为诸侯霸主的齐桓公还是带头尊重周天子的，所以，周天子还能维持一种表面上的政治权威地位，诸侯国中刚登上王位的新国君，还要经过周天子派大臣册立这样一道表面形式，才算正式即位。

    晋惠公为了向周天子和其他诸侯表示，他自己和晋国国内的奚齐、卓子、骊姬等被杀的事情没有关联，又担心公子重耳还在国外，怕迎立自己的大臣里克一旦变心后迎立重耳，于是，趁里克的同党大夫丕郑在秦为使者的机会，把里克抓起来，对他说：“没有你里克，寡人是不得立为国君的。虽然如此，你杀了两位国君和一位大夫，当你的国君，不亦难乎！”里克对晋惠公说：“不有所废，君何以立？欲加之罪，其无辞乎！既如此说，臣认命了。”于是伏剑而死。此后，这句话逐渐衍变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成为人们口头上常用的成语。

    丕郑正出使于秦，闻知里克被杀的消息后，对秦穆公说：“在晋国国内商量要不要给秦国以河西之地时，国君夷吾主张食言不给，吕省、邰称、邰芮不赞成国君意见，主张遵守诺言，割地给秦。如果秦国重赂他们几人，让他们赶走国君夷吾，而迎公子重耳入境为晋君，则割给秦国河西之地一事，必能成功。”秦穆公赞同丕郑的意见，于是派大夫冷至与丕郑一起回晋国，厚赂吕省等人。吕省等人商量，郤芮说：“秦国的使者币重而言甘，必有阴谋，这必是丕郑向秦国出卖了我们。”于是杀丕郑，同时将支持里克、丕郑的七位大夫全部杀掉。这七位大夫是过去太子申生带兵时的副手，又称七舆大夫，是紧随在太子申生的车舆后面的七辆战车上的军事将领。秦穆公的夫人就是太子申生的姐姐，所以杀掉七舆大夫，就表示晋国同秦国突然从睦邻关系变为紧张关系了。丕郑之子丕豹逃往秦国，要求秦穆公伐晋，秦穆公没有同意。

    这样，晋惠公夷吾在国外不仅有兄长重耳这样的敌对力量，也得罪了邻近的大国秦国；国内因为杀戮大臣过多，人心不安，所以整个晋国就处在一种不安定的情绪当中。也许，这正是邻国国君秦穆公所希望发生的情况。

    （取材自《史记，晋世家》、《史传·阋公二年》、《左传·僖公八年——十年》、《国语。晋语二》）

    42．狐突白日见鬼

    前面说过，秦穆公的夫人是死去的晋国太子申生的亲姐姐。太子申生已死，其他诸弟都是她的同父异母兄弟，所以，他对弟弟们是一视同仁的。晋公子夷吾得秦国助力，回晋为国君前，秦穆公夫人就交代夷吾；当了国君后，要把其他在国外避难的公子都接回国。当时夷吾是一日答应的。等到他一回国成为国君后，提防哥哥重耳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实现诺言了。所以，他不但对里克食言，对秦穆公食言，对自己的姐姐，也同样食了言。

    夷吾成为国君不久，便改葬了太子申生。这年秋天，晋国大夫狐突到申生原先被封的曲沃新城去，白日做梦，恍惚间好像见到了死去的太子申生。在太子申生活着的时候，狐突曾经为太子申生驾驭过车舆，这回，狐突恍惚间看见死去的太子申生命令自己登上他的车舆，然后对狐突说：“夷吾无礼，我已请求了天帝，将晋国并给秦国，秦国将来会祭祀我的。”狐突对答说：“臣听说，神是不吃不同宗者的祭祀的；普通百姓也不会祭祀他族的祖先。如果晋国并入秦国，君的祭祀就会从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