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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回 欲逞威凤姐挫锐气 纵谈论宝玉遭遣返(1/2)

    且说凤姐在刑部狱中度日如年,一天难捱一天。贾琏也不大理论,死活由她。

    倒是刘姥姥、板儿常捎些吃的穿的去瞧。凤姐见他们来,直抹眼泪。刘姥姥道:“姑奶奶不用伤心,只怕过些口子就有眉目子。板儿他爹有个朋友在刑部任事,前些日子已送好些东西去打点。只怕肯照应下来也未可知。”凤姐干恩万谢谢了。一面拉住板儿的手瞧,道:“如今越发长大成人了。巧姐儿跟了你,我也放心。将来好好过日子吧!我瞧着心里也自高兴。”板儿答应着:“是。”

    凤姐果然二十多天便出了狱。一则有板儿之父为之打点;再则茜雪之夫也暗中出力;贾芸、红玉也多方托人照应。总算出得狱来。

    平儿、巧姐儿知凤姐已快出狱,十分喜欢,忙打点好了,嘱咐板儿,拉了车子去接。

    凤姐儿见她们来了,泪水似走珠一般,直往外流。巧姐早上前去,抱住说道:“妈妈别哭,如今已出来,咱们回去吧!”忙和平儿扶凤姐儿上了车,一径往小花枝巷屋里去。

    凤姐见了贾琏,似有怨恨之色。贾琏道:“你如今已出末,也就罢了。一家子好好儿地过吧!只因你在狱中,家中事儿没人料理,太太作主,扶正了平儿。她原是你跟前的人,同你又极好的,想来你也喜欢。如今家道败落,原不用再分大论小的。你是奶奶,她是平奶奶,这家务,还多亏了她呢!”凤姐一听,心中大不受用。只方才出狱,怎好便发作,只得忍气吞声,冷冷说道:“怪道你丢我在狱中,不闻不问,原来我是多余的。说什么奶奶不奶奶呢!”

    这时,平儿打点去了。巧姐儿忙带凤姐来至房中歇住。一会,又端水来,替她梳洗。

    凤姐自出狱后,一则身体虚弱,万事儿不想动,二则自以为尚有平儿,原是自己的下人,正该由她料理家务。便日日或躺或坐,不肯出来。由巧姐儿端饭进房去吃。如此一月有余,身子渐渐硬朗,仍不肯帮助做些家务事儿。

    平儿这里见生计日拙,同着巧姐儿,不分白天黑夜,赶着做针线活。贾琏拿了摊上去卖,赚得些钱,家里贴补着使用。

    那邢夫人开初也不曾下厨操劳,困家中用度一天难似一天,也只得亲自下厨煮饭。奸让平儿、巧姐儿做针线活挣钱。开初也不会做,暗自淌眼抹泪,哭了几场。以后渐渐会了,到底觉着太劳累,不是滋味儿,今见凤姐儿回来,自以为得了个帮手,可以省些劲儿,或许能享几天清福,也末可知。谁知凤姐身子虚弱,初时不肯做,也还罢了,如今已过去一个多月,凤姐仍推说有病,邢夫人心中便觉不忿,渐渐有了些怨言。

    那凤姐自出狱后,见贾琏对平儿百般温顺,“平奶奶”的不离口,夜晚也只在她房中住宿,心中十分恼恨。遇事便扯桑骂槐,说:“什么下贱蹄子,竟越到主子头上去了!称什么奶奶?”又抱怨贾琏薄情:“当初我替府里做了多少好事,倒忘记了!如今一犯事儿,墙倒众人推,将我置于狱中,便不理睬。”贾琏心中颇不自在。

    恰好这几日几场春雪,贾琏没法儿出去摆摊,自在家中喝几口闷酒。见凤姐的病已好了许多,犹不肯下厨煮饭,还拿奶奶的款儿去吩咐平儿院中扫雪。贾琏早巳恼上心头,便沉下脸对凤姐说道,“如今咱们一家都靠平奶奶做针线活,巧姐儿纺线线挣钱,你不肯做,反吩咐她?若耽误她做活,咱们一家还活不活呢?如今连太太还亲自下厨煮饭,这院里的雪,你就不能扫一扫么?”

    凤姐无奈,只好拿起扫帚,扫起雪来。好容易扫完了雪,方才歇住。贾琏又吩咐她下厨帮邢夫人烧火敝饭。

    凤姐有些着恼,道:“我哪里会这些,可不是有意为难我么?”贾琏瞪了她半晌,方说道:“依你说是太太会这些呢?还是我会这些?你打量如今还有平儿,原本是你的丫头,可以事事靠她。实话告诉你吧,平儿如今已是奶奶,且做不完的事儿,你就不肯帮一帮她?你口口声声说在咱们家做了好事儿。可你再也不想想:咱们贾府抄家,哪件事不是际弄出来的?你害死二姐,又要治死人家张华,人家才告下了你;平安州,买通云老爷,逼死了张家姑娘和她未婚的夫婿,我还替你背罪名儿。你背地里还章咱们公家的银子吃印子钱,咱们这才抄了。芸儿那里三千银子,也让你那忘仁缺德、混账王八羔子的哥哥骗了去,又还骗卖巧姐儿,咱们一家才落到这地步。如今咱们不埋怨你,你倒埋怨起咱们来,还到底像不像个人呢!”贾琏越说越是生气,末了,道:“从今后,你可收起奶奶的款儿,咱们家再没你这个奶奶。巧姐儿乡里学会纺线,你就跟她学吧!若几天后纺不出来,连饭也别想吃,还回你老娘家去。你不是开口闭口夸你们王家富贵得还了得么!”

    一席活,说得凤姐满脸紫涨。想到贾琏如此薄情寡义,不念旧情,不禁掉下泪来。还是平儿过来相劝道:“奶奶也不用计较,只如今家里穷了,二爷也无可如何。咱们还将就着过吧?也没甚要紧的。“贾琏道:“你也太仁义了。她当初有权有势时,如何对你?如今出来。还闹醋劲儿。依我的意思,就该休她出去才是。”

    凤姐见贾琏如此奚落,心中自是不服,也争辩道:“墙倒众人推,如今连你也踏上我的头了?你不算算,这么些年,我替你们家省了多少,办了多少件好事?怎么抄了都是我的不是?你讨人家有夫之妻做小老婆,我倒替你背罪名儿,这会子反倒拿我撒气儿。你倒满口里平奶奶的不离嘴。她原本是我的丫头,偷偷摸摸这么些年,如今越发得了意,越过我的头,爬到高枝上去了。我倒要看看,这下贱蹄子在我跟前充什么正经奶奶!有你护着,横竖阴差阳错,一切都颇倒过来了!”

    平儿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昏晕过去。贾琏忙去扶她,一面指着凤姐骂道:“你别还逞昔日的威风,我便宠她又怎么样?打量她还是:二姐,由你任意摆布,你可就打错算盘了。二姐的帐还没算清呢,如今又来治平儿。若不看在巧姐儿分上,你休想还进这个门子,充什么正经奶奶!”

    凤姐赌气,也进房里哭泣去了。从此安静了好些,也不同平儿搭话。

    转眼之间,巧姐儿婚期已近,凤姐此时也只好出来帮助做些针线活。到了五月,王狗儿家过礼过来。虽是乡里穿的用的,大体也还齐备。正日子这天,吹吹打打接过了巧姐儿不提。

    却说宝玉因冯紫英举荐,在宗学里当了一名抄写的杂役人员。冯紫英也在虎门宗学里任教习,日子久了,结识了一班好友。夜晚散了学,教习退憩,便常聚集一出,佐以杯勺小饮。

    金风乍起,暑气渐消。每当掌灯时分,学友们便聚集一处,虽约法三章,不谈政事,不议人物短长,不说妖论鬼。其实,不过牛真半假,文人的幌子而已。每谈至高兴处,落拓不羁、愤世嫉俗的这般年轻哥儿,哪里能忍得住。兴之所至,谈锋所及,自仰慕晋室嵇阮一辈高贤,而讥刺当今的国贼禄盎。牢骚满肚,激愤愁肠,都因不平久系而托之以呜了。夜晚纵谈,真是人生莫大的乐事,而狭小的陋室,也算得上一小块自在的乐土。

    谁知日子一久,这事儿,便渐浙为宗学的总管略有所闻。那总管原是披肝沥胆,为皇室造就本族人才的。自要施教化,教学子们安分守法,一片忠心,以报皇上。如今听说自己的右翼宗学发生了这样的事,生怕—亡面知道、问下罪来,丢了差事还不说,只怕这一查,查出别的事儿,拿到宗人府问罪。杀了头,亦未可知。一时之间,吓得脸青面黑,忙叫人暗中查访,只要查出为头的来。

    原来聚谈的所在便是宝玉的卧室。自然他便是领头的了。

    总管的一经查明,立即叫人去叫宝玉。宝玉正在抄写文稿,不知何事,忙辍笔去至总管的书房。

    总管也不叫他坐,铁青着脸,厉声问道:“你就是贾宝玉么?干的好事情呀!公然聚众纵谈,讪诲朝政。”宝玉一听,吓了一跳,道:“夜事渐长,散学后,不过二三学友,聚集一处,或解析诗文,或做些辞赋,不过弧砺切磋而已,何言讪议朝政?”总管的气冲牛斗,浑身发颤,睁圆眼睛,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你还强哺,外头议论,咱们这里快成‘东林书院’了!我能够担待得起么?若是上面知道,问罪下来,那还了得!如今,你也不必为外人道,这里有两串钱,你拿了家去吧!从此也不用再来了。”

    宝玉正要发话,忽见焙茗匆匆跑来,大声吆喝道:“二爷快家去吧!奶奶快临盆了,有些不好呢!”宝玉对总管冷笑了两声,也不去拿那钱,一拂袖,同焙茗一径回至家中。

    宝玉见宝钗正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呻吟不己,忙问焙茗:“请过产婆不成?”宝钗只颂摇头儿,道:“不用去请,还能再忍耐一会子!”麝月、鸳鸯都说:“已发作多时,多亏二奶奶好忍耐劲儿,方熬到如今。只孩子老下不来,还是请个产婆来的好。”宝玉一迭连声叫:“快快请去!”

    焙茗哪里肯去,只在一旁跌足。宝玉催促道:“为何还不上,没见奶奶痛苦得那模样儿!”焙茗道:“昨日已无买油盐的钱,今日拿什么去请产婆?”鸳鸯一听,忙进房去,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衣裳,道:“这个还大半新旧,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