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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回 王熙凤巧言泛龙舟 史太君阴魂归地府(2/2)

一听,甚觉喜欢。

    薛姨妈一进园子,也觉冷清了许多,只不好在贾母跟前提起。知道贾母是喜闹不喜静的,如今更怕提“冷清”二字,便有说有笑的。贾母见人多了一些,不甚觉着冷清,渐渐儿地有了喜色。

    此时,李婶娘、李纹、李绮也都来了,众人忙都见过,贾母便说:“果然今日来得齐皇。想来珍哥媳妇、珠儿媳妇、宝丫头早去了。咱们也快去吧!莫让她们等得久了,”众人方围随贾母,由藕香榭,穿入嵌着“穿云”、“渡月”石头匾的夹道子,进了向南的正门,从游廊过去,便见到厦檐下“暖香坞”的匾额了。

    尤氏、李纨、宝钗忙都迎了出来,惜春也忙走出屋子。

    贾母道:“凤丫头有病,今儿还没有来,便由你们来张罗了。”只见凤姐从暖香坞内走出来笑道:“我比老祖宗还早呢!且没先派我的不是。”贾母笑道:“你才好些,进来做什么!”凤姐笑道;“哪里就妨事了,今儿也陪老祖宗乐一乐。”

    贾母见来的人多,十分高兴,进了惜春的屋子。惜春请贾母、薛姨妈、李婶娘、邢、王二夫人在铺着葱黄撒花椅搭的椅子上坐了,凤姐儿忙用凸花乌泥窑瓷小盖盅奉了茶来,道:“老祖宗喝过茶后,过会子出去瞧瞧咱们的龙舟扎得好不好?”惜春推开窗子说道;“何用出去,从这里瞧,竟能瞧得明明白白。”

    贾母遂至窗前瞧了一会,道:“四丫头这里倒是一派好景致,与别处又是不同,荷花一开,竟是进了画儿中了,”凤姐道:“老祖宗喜欢,何不进来住上几日,想必四妹妹倒喜欢的。”惜春道;“老太太愿进来,孙女儿正求之不得的呢!”贾母道:“四丫头原爱清静,我一来,只怕要骂我老厌物了。我别没眼色。”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惜春正要答话,只见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蓉都来了,一个个臂上系着虎符,都来向贾母问好请安。

    ,贾环、贾兰见于龙舟,早跑到船上,抓起船桨就要划,急得李纨在岸上嚷道:“你两个就在水边上划,别划到池子中间去,仔细掉进了水里,”

    几个小幺儿也抓耳搔腮,巴不得把船划出去,贾琏过来嚷道:“老太太和老爷还没上船,你几个倒急了,还不快快儿地上来,仔细老爷过来捶你们!”贾兰忙丢了桨先上来,贾环也耷拉着脑袋上来了!

    这里贾政、贾赦自带着珍、琏等去后面看修的家庙。待到他们回来,方于廊上摆开几案,爷们都在此喝酒行令。薛姨妈、李婶娘自在蓼风轩内。外面是一色的什锦珐琅器皿,里面是定窑碗盘。

    贾母在里面陪薛姨妈、李婶娘坐了一会,便带着邢、王二夫人出来,和孙儿、子侄们一起喝酒。

    贾赦提起乌银洋錾暖壶,贾政执杯给贾母斟酒。贾母喜欢道:“好久不这样大家一起乐了,我今日特特请了姨太太、亲家太太来,人多了,果然热闹些。如今出来和大家也喝两盅儿菖蒲、雄黄酒,还陪姨太太、亲家太太去。你们也多喝几盅儿,这菖蒲酒、雄黄酒可除病的。大家也行行酒令儿,别拘得孩子们怪慌的。”贾赦、贾政忙答应道;“老太太尽管陪姨太太、亲家太太多喝几盅儿!咱们这里自会乐的。”贾母笑道:“很好,我如今便进去了。待会子,咱们都去泛龙舟。”方同邢、王二夫人一起入了蓼风轩。

    果然一会子功夫,外面廊上便已经猜起拳来。大呼小叫了一会,无奈大家都想着去泛龙舟,不过胡乱喝子些酒,吃了一会,轩里轩外的人,便都没心肠了。

    众人等贾母喝过了茶,便请老太太上龙舟。贾母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姨太太、亲家太太上另一只船。”薛姨妈、李婶娘、邢夫人都为陪着贾母高兴,随着上船。贾母由凤姐等人扶着。凤姐遭:“者祖宗走稳当些,这搭板滑。”贾母方一步一步进了龙船,便叫人去唤宝玉。

    原来贾政正在问贾环、贾兰,叫宝玉也在一旁听。贾政道:“楚国日削,屈大夫投了汨罗江,楚国遂至灭亡。至今咱们泛龙舟,吃粽子和做小虎、樱桃、桑椹之类,系于小儿之臂,可知是为什么呢?”贾环一时对答不上,满面通红。贾兰道:“正是为了救屈大夫。传说:屈大夫于五月五日投了汨罗江,当地的人为着救他,投了好些粽子和吃的东西在江里面,怕河里的恶鱼吃了屈大夫。便一代代沿袭下来,成了端午节。如今泛龙船,吃粽子,做小虎、樱桃佩戴,都是为了记住屈大夫是为救楚国而死的。”贾政点了点头儿说道:“以后贾生写了《悼屈原赋》哀悼屈原。我其实最讨厌作赋的,不过是些华词丽藻。你三个且各自做出一首诗来,以致哀悼之情,何如?”

    无奈贾环、贾兰早已心系龙舟,哪里还有心肠做诗。贾赦亦已等得不耐烦,便道:“如今龙舟快竟渡了,锣鼓打得震天响,别扫了孩子们的兴头,这诗留着明儿做吧!这会子还泛龙舟去。”贾政一昕,果然锣鼓之声不断,方才罢了,叫贾环等人上龙舟去。

    几个跳上龙船,忙着去抢兰浆,也同小幺儿们一处,划了起来。

    宝玉到了贾母船上,向着池面叹息了数声:“裒哉屈子,奇哉屈子,壮哉屈子!”凤姐道:“你还在那里说什么,还不过来陪老太太!”一面回过头对贾母说道;“那几条小船已赛开了呢!者太太好好儿地瞧吧。”

    不料贾母已年高带岁,自元妃生病。日夜操劳,已感不支。如今强打精神来泛龙舟,原是听了凤姐的话,有意叫大家乐一乐,像个兴旺人家样儿。谁知多喝了几盅儿菖蒲、雄黄酒,下得龙舟,河风一吹,已觉有些不适。犹自强打精神,凭栏眺望。凤姐儿又在一旁打趣,叫她快瞧小幺儿们赛龙舟。

    贾母见池塘两岸,龙舟上均站满了人,锣鼓之声,欢呼雀跃之声不断,心中一乐,竟至哈哈大笑起来,不觉向后一仰,倒在椅上,便起不来,口中只吐白沫。吓得王夫人、薛姨妈、凤姐、尤氏、宝钗诸人呼叫不迭。

    赦、政诸人正看小幺儿们你追我赶赛龙舟,忽听贾母船上呼叫呐喊之声,知事有异,忙命止乐,叫人将船划过去。上得贾母船来,见贾母已昏厥过去,人事不醒。凤姐已叫人抬来凉倚,将贾母抬至椅上,送回属里,一面火速命人请王太医。

    一时,王太臣来诊了脉,开了一剂方子,道:“若太夫人吃了这剂药,苏醒过来,还有一丝儿望;若还昏迷不醒时,请老世兄另请高明吧!”

    果然,喝过药后,贾母于半夜醒了过来。见赦、政、宝玉请人都守候一旁。贾母似要说话,费了许多气力,也说不清。便用眼睛扫了扫那些箱笼,一面看着鸳鸯。

    鸳鸯心里十分难受,啜泣着道:“老太太是要给谁的东西么?”贾母微颔了一下首。鸳鸯会意。便指着一个箱笼道:“这一箱给谁呢?”贾母白了贾赦一眼。贾赦忙跪下哭泣磕头。鸳鸯又指着另一只箱笼道:“这一箱呢?”贾母白了贾政一眼。贾政忙跪下哭泣道:“儿子受老太太抚育之恩,未能尽半点孝道,怎能再受老太太的恩赐!”贾母眼里直淌眼泪。凤姐忙用西洋手绢替贾母揩拭。鸳鸯又指着另一只箱笼道;“这一箱给谁?”贾母望了望宝玉。宝玉一头扑到贾母榻前,抱住贾母,哭得说不出话来。贾母老泪横流,泪水滴下来,淌在了宝玉脸上。

    鸳鸯边拭泪边指着另一只箱笼道:“这一箱呢?”贾母看了看凤姐、李纨。鸳鸯道:“是要她二人平分么?”贾母闭了一下眼睛,以示首肯,鸳鸯还要问时,无奈贾母又昏晕过去,众人连忙呼喊。贾母只含糊不清说了“公”,“俭”二字,便不再醒来。

    一时,嚎啕大哭、呼喊之声惊天动地。好在贾母后事早已理料齐备了的,忙从钦天监阴阳司请了天文生,择口入殓,又开了殃书,三日后发丧送讣闻。

    贾赦,贾政叫珍、琏等人来商计道:“老太太临终之时,说了‘公’、‘俭’二宇,不知指什么而言。若作儿孙的不按她老人家的心愿办时,只怕老人家在天之灵也怄着气儿。我辈岂不成了不孝子孙?”贾珍道:“老爷说的很是。老太太说‘公’字,是指将财物都归到公处使用么?”贾赦道:“那‘俭’字呢?”贾琏等都道:“老太太怕丧事过于铺张。故说了一个‘俭’字。以言丧事从俭,戒豪奢糜费之意。”贾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咱们就按老太太意思办吧!如今府里入不敷出,亏损已多。若只顾丧事上风光,老太太越发该骂咱们了。”众人都道:“很是。”

    贾赦道:“如今都在这里,老太太的财物,等过了丧事,给谁的谁领了去。余下的箱笼,还当着手侄辈启封,一理造册登记后,归到公处使用如何?”众人都道:“很是。”方各自去守灵,办丧仪上的事儿。虽说丧事从俭,也请来九九八十一个和尚,在前面花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三七之后,放焰口,拜水忏,做水陆道场。贾府一家,皆衰麻孝服,笃致哀诚。

    贾母死后,鸳鸯茶饭无心,日日啼哭。贾赦瞧着她,常对着她冷笑。凤姐看在眼里,叫平儿开导开导鸳鸯,心里往宽里想。

    鸳鸯常呆在贾母房中出神儿。夜深入静,吊孝的客人都去了,守灵的人也不多,鸳鸯方去贾母灵前裒哀哭泣。珍珠、琥珀、翡翠等人也去。一个个哭得泪人儿一般。

    一日,平儿来看鸳鸯,见别的人都没在屋里,便问道;“你日后如何打算?我看大老爷赃眉贼眼的,没安着个好心儿。老了也不成个东西!若不放手时,如何对付?”鸳鸯冷笑道:“娘死了,有他三年的孝守,量这几年内,他不敢公然娶小老婆。过了三年,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儿?我横竖横下一条心,到了那山再唱那山的歌儿吧!”平儿方拍手说道:“你有这想法,我也便放心了。我原怕你想不开,一时有了别的差错。如今有这打算更好,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心胸。其实,那大老爷算个什么东西!如今娘娘早失宠归天,府里的权势一天天去了!你没见老太太的丧事,竟比那府里蓉大奶奶差几层儿。保不住三年之后早塌下来,哪里还能禁得住你。”鸳鸯点头儿道:“你说的何尝不是。我只记住你的话儿。横竖这两三年替老太太看着屋子。到了三年服满,我走自己的道儿去,看大者爷敢奈何我!”平儿道:“很是。闲了到咱们那里,有咱们呢!奶奶也想着你的。别独个儿白坐着,闷出病来。”鸳鸯点了点头,平儿方出去了。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