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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沐殊荣建坊旌善 颁特诏入祀明恩(2/2)

    阖府家人无不悚惧。这两件事恩威并用,可见贾茂的全豹一斑了。

    不一日,牌坊工竣,府中摆酒请客,忙了十数日,方才贺完。

    接着过了年,就兴起祠堂工来。

    那日,贾政做了一梦,如在那年船上见宝玉头陀装饰,穿着大红哆啰呢一口钟,后边一僧一道相随。未及开言,忽然那僧道不见,换了一班仙吏伺候。宝玉也换了仙巾紫袍,一派细乐,数队旗帜导引着,望新建的祠堂而去。醒来时,王夫人正在梦中叫着宝玉才醒。说来两梦相同,甚为诧异。此时是八月中旬,敷文真人祠堂工毕,挂了钦赐的匾对,靠龛是御制的一幅联句,上句“赞襄郅治”,下句“黼黻人文”。与贾政梦中旗上所书无异。

    这日贾茂捧了御香,并颁赏的祭物,望阙谢恩。在祠堂内摆上设祭。贾政也谢了恩。设祭的这夜,皆看见祠堂中红光满室,天上一派仙乐,落到祠前。众人无不叹为希有。贾茂覆旨面谢圣时,把这红光仙乐事奏闻,圣上知道宝玉是个有来历的人,这“敷文”二字封号,原非虚赐。听了亦甚欣慰。又恐神道设教,易滋宋人天书流弊,便吩咐贾茂不必彰扬此事,以惑愚贱耳目。

    可见睿虑周详,不同凡近。贾茂连声道:“是!”退了朝,禀过贾政,饬谕手下人,不准再言此异。

    话说宝钗因为宝玉建了祠堂,特到上房里替贾政、王夫人磕头。王夫人因话提起宝玉身后蒙恩如此隆重,也可光耀门庭,总亏芝哥儿尽心国是,才能推恩至此。宝钗道:“皆是托老爷太太的福;教训的勤,才有这个地步哩。”王夫人道:“你可守着了!

    奉旨旌表,连你大嫂子同沾圣恩,这可不同小可的。芝哥儿这个孩子从小不凡,我不算白疼了他。但有件事,我甚掂心:他如今年已四十了,尚无子嗣。难道月丫头是不开怀的?“宝钗道:”太太不知道吗?“王夫人道:”知道什么?“宝钗道:”芝哥儿媳妇怀孕三月有余了。正要禀知太太先欢喜哩。“王夫人道:”你怎么早不说?“宝钗道:”媳妇也是近日见他举动不像往日,才细问出来的。“王夫人听了大喜,把这话便向贾政说了。贾政也甚心悦。又因建坊这事,遂吩咐家人改了称呼:王夫人称老太太,李纨、宝钗皆称太太,以著朝廷旌表之荣。两府及亲友的人,称贾政为老太爷,玉字辈称做太爷,贾兰、贾茂皆称老爷。二位夫人皆称少太太。

    薛宅的薛蟠抱病不起,薛蝌仍在当铺照应,薛尚义做了一任四川藩司,累次升到少理,后来转了副宪,来与姑娘道喜。问及仙乐红光的事,宝钗说:“事是有的,如今奉旨不许彰扬,老侄亦当守口才好。”尚义连声说是。王夫人留他吃了饭,叫他家去。

    周廷抡也来致贺,探春同着儿子到家,连巧姑娘住了数日,才回各家。亲友无不道喜。又忙了好些日子,始得稍闲。

    再说贾茂,虽日日上朝办事,那块通灵宝玉紧贴身子带着,每晚临睡时用锦袱包好,押在枕头边,时刻不离。月娥也着实在意,与那金如意皆自己收拾,不轻易教人经手。已越多年,常如一日。那夜,贾茂得了一梦,说他父亲宝玉从祠堂内到他书房来,举眼一瞧,恰是场中及在暹罗国时所见的那位仙人。向他说:“灵物不可久染尘凡,那块通灵玉,原是我的化身,如今奉旨再来人世。你的功名勋业,已足显扬,也用不着这玉著灵了。归真返璞,这是天地盈虚的至妙,那块玉可还我罢。”贾茂听完,便将那通灵玉递给那位仙人手里。

    蓦然惊觉,恰值夜半。便叫进禄儿起来,要茶吃。接了杯,去叫他将自鸣钟一看,那针正指丑初。贾茂便对月娥将梦说了。

    月娥看枕头边,那块玉仍在锦袱中包着。说:“这不是那玉?

    梦中事何必认真。“贾茂道:”消长进退,阴阳的一定不易之理。

    我位已极人臣,声名驰于异域,皆是这通灵玉的余辉。今夜这梦,不是寻常。我与我父异体同原,既有此警,待日后便有征应。“说着就该上朝时候,仍带了通灵玉,起身而去。

    饭后,史湘云来瞧宝钗,就到月娥这边来闲坐。月娥知道湘云是大有仙果的人,把这梦对他说了,便就请教。史湘云道:“这也何疑?有来处便有去处,天下事皆是如此。然去处仍是来处,后自有验,先机何必说破。”月娥言下了悟,也不再问。宝钗着麝月来请湘云吃饭,便就到上房去了。

    探春正在家里,说起那年替王夫人庆六十的事,“能有几时?

    过了三十多年。我们南北关山,也经许多跋涉。明年是老太爷的百龄,这也不能轻易有的。想起来,真令人欢喜。况茂侄不过数月又有获麟之庆,老太太可怎样一个快活呢!“王夫人道:”我儿这话很说得是。这两桩事,我每念及,不胜心喜。待我得了曾孙,先请你吃喜酒。你可也替我乐一乐。

    探春未及开言,史湘云道:“老太太这话大有深意,三姐姐你可预备贺礼,再吃这喜酒。”探春道:“我是做女儿的,只会吃喜,从不知道送贺。史妹子可替我打算,当做如何贺法?先说给我,好打点去办。”宝钗接着说道:“这事妹子们不用算计,待临时我替妹子们代办,管保体面,不致落人褒贬。”湘云道:“宝姐姐既答应了,也不用我打算。但我心里过不去,我有一丸仙药,是我府中累世传下的,最利催胎,这也算我一点微意。”

    便在袖中取出,倒像预先制备的。众人皆晓湘云未事先知,宝钗接了,连忙致谢。

    湘云道:“这药得明春才用,可收好些。”宝钗便叫麝月拿纸包好,送到匣中,着意收存。又说了一会话,湘云回栊翠庵去。

    探春在家住了数天才家去了,周侯爷忽然抱病,廷抡夫妇衣不解带,伺候医药。约有半月,方才痊可。便觉衰迈,不能复元,就在府中颐养,连贾政稻香书屋也不轻易来了。

    贾茂因这梦后,在通灵玉上加意防护,恐有遗失。不料那夜起来上朝,要带此玉,打开锦袱,忽然不见。这锦袱却仍在枕边原旧地方。心里忖一忖,便对月娥道:“这不是前夜之梦有了征验?纵然找寻定无着落,你可不要声张,令人瞎找。过两日,我自另有主意。”说完,仍旧进朝去了。月娥便嘱霓舞、进禄不许混传。那如意儿在灶上管茶水,不在屋里伺候,月娥遂不嘱咐他。

    这日贾茂朝罢,又值甄宝玉差满来京销差,到荣府来拜贾政,遇着贾茂,说了会荆关税务的事,因钱粮缺额,现被部议,要求贾茂替他挽回。贾茂道:“我明日见户部大堂,问一问情形,再来覆命。”此时甄宝玉家眷由水路来,尚未到都。说完了话,便拜别客,辞了出门而去。贾茂送出大门,就便由大观园外门,遂到栊翠庵来瞧史湘云。

    湘云像预知道的,早备下茶伺候他。贾茂请了安,说:“姑姑近日丹将九转了,如何不卜就晓得侄儿今日来请安?”湘云道:“我不惟知你来瞧我,连瞧我的缘故我也知道。我有两句话,你参一参,便解得了。”贾茂道:“姑姑的见解,每高侄儿一层,侄儿实有件事,要求姑姑指点。姑姑既说知道,就请把这两句话讲出来,待侄儿想一想,可解得?可解不得?再听姑姑的教训。”

    史湘云道:“物有来处,即有去处;物这去处,仍是来处。”贾茂听了大悟道:“姑姑所见的是,侄儿已省得了:”梦即是醒,醒仍是梦。‘可是这样解不是?“湘云道:”侄儿大道将成,何如是之捷悟也。一点不错!照此寻去便见。“贾茂连声答应着,便伏地替湘云作礼。湘云举起手说道:”我不敢当此礼,请我佛代受罢。“贾茂起来,又喝钟茶,便回自家屋里来。

    月娥见了,不敢提起玉事,便问:“今日下朝,怎么过晚?”

    贾茂便把到栊翠庵见史湘云的话述了一遍,月娥就把前日湘云那话也述说了。便道:“据史姑姑这话,那块玉似乎不致失落。但来处我们且不知,何况去处?”贾茂道:“我听见我母亲说,当日我父亲失了此玉,是个圣僧从青埂峰下找着送来。这青埂峰知在何处?”

    月娥无言可答,便就歇了。又过了一两天,贾茂时时参详。

    忽然夜间悟了,叫月娥,对他说道:“梦是醒,醒仍是梦。来处去,去仍是来。这块玉莫不是我父亲收去?如今只有祠堂是我父亲的坐落,难道此玉在祠堂找寻不成?”

    次日将上朝时,先到祠堂内焚香致祷了一番。祠堂内空空的,何处找觅?便就坐轿进内,照常办事。退朝同来,又在祠堂内虔诚在敷文真人神位前叩祷,行起礼来。忽见那通灵宝玉在宝玉的牌位上挂着,贾茂一见,又惊又喜。不敢轻易去摘,仍旧跪下,又磕了头致敬,才将此玉摘下。细看与那玉分毫无异,只是颜色微欠光润些,便就带在身边。归到住房,备细说与月娥知道,随在身上将玉取出与月娥看。果然丝毫不错,十分诧异,仍用锦袱包好,着实留神。

    玉既有了,方把此事禀知宝钗。后来贾政、王夫人也知道了,惟有称奇,亦别无话。忽见玉钏进来,回说包勇禀事,说祠堂内又现红光。贾政吩咐:“知道了,不准多说。”未知是何缘由,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