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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山吏部竹林内七贤 白司马香山中九老(1/2)

    话说贾茂自暹罗回朝,虽升礼部尚书,然仍在上书房行走。

    时值秋半,霁景澄清。天颜甚悦,王、谢二位中堂,同着值日的吏部尚书赵大人、兼办红本差事,礼部尚书贾茂,这日亲承顾问,赏赐茶果,及上书房办事的翰詹,皆有赐食。

    正闲议间,皇上忽然想起郝中堂来,说:“郝伦尚未销假吗?”谢中堂奏说:“病今未痊。”皇上说:“既如此,就叫他回籍调理也好。”王中堂道:“这是圣上隆恩。”说着,便又叫人。——那年间人参诗的事来,因说道:“郝伦办事,倒还使得,怎么首人参诗就不记得?”便问贾茂道:“你素日算读书的,可记得唐人曾有人参诗否?”贾茂忙跪下奏道:“臣也记不多,只记《唐诗纪事》有段成式《求人参诗》。”皇上又问:“你可背得出?”贾茂道:“记得。”皇上便命他起来,给他纸笔,叫他录出呈览。贾茂便据案写道:少赋令才扰强作,众医多失不能呼。

    九茎仙草真难得,玉叶灵相许惠无。

    圣上见了大喜道:“卿可谓清学强记矣。”又问古人中还有赋过的没有?贾茂又奏道:“周繇遗柯古人参诗。”又命其录览。只见他写道:“人形上品传方悉,我得真英自紫团。

    惭非叔子空持药,更请伯言当细看。

    圣上览毕,喜动龙颜。道:“曼倩多闻,茂先博物,不过如是。真所谓宰相须用读书人也!”从此便有大用之意了。

    因而问及贾政行藏,贾茂奏道:“步履康健,皆托皇上福庇。”当令赵红本传旨,赏了贾政佛手香椽、木瓜、金橘各一捧盒,马乳葡萄,海榴、苹果、波梨各一桶。命小太监转赐贾政,嘉其义方之敬。贾茂先磕头谢了恩,因该班不敢擅离。荣府报有旨意赏了许多东西。就是这个恩典。

    贾政接过旨,收了各物,厚款小内侍,送了—副重礼。那小内侍欢喜回去覆旨。贾政将赏了东西先供宗祠,后才各屋分尝,以昭君贶。及至贾茂下班回来,方知这些缘故。

    这年稻收十分,贾政在稻香书房新醅初熟,又是鸡肥蟹壮之时,便想要与诸友结一会,远追竹林七贤的故事。便写了短笺,着七十四、连辉分头送去。闵侍郎先到,周侯爷、甄嘉言一同进门,恰遇梅侍郎也走入来。梅友福此时已补了户部右堂。众人直到稻香村,分礼而坐。贾政道:“怎么闻兄还不见来?”闵侍郎道:“听说他衙门有奉旨会议的事哩。”忽见林之孝手持名帖,禀道:“那年湖南抚台田大人,新从广抚调了陕西,来京陛见,来拜老爷。可见不见?”梅侍郎道:“这是旧交,岂有不见之理?”贾政便叫贾兰:“先在书房陪着,我就出去一会。”便穿着野人服履,前到书房来会。

    此时贾兰正陪着田抚军闲谈,七十四掀开帘子,贾政走入。

    田抚台连忙站起迎将出来,说是:“久别了。”贾政道:“弟亦甚阔想。年先生何由得人都来?”便就做下揖去。田抚台也忙着行礼,说道:“我兄王侯不事,渐逵用仪。弟辈视之,何啻霄壤。小弟由广东调了陕西,来京陛见,不一叩谒,何能稍伸积阔。今亲杖履,实慰弟心。但烦起居一番酬应,又甚不安耳。”

    贾政道:“我兄过套了。请吃茶。到弟稻香村去,有许多旧朋友皆在那里哩。”

    田抚台道:“既如此,咱何不到那边再喝茶?”遂站起身来。

    贾政就叫连辉引路,刚到稻香村的院门,闻副宪也从外走到。大家做个揖,便同到稻香村来。众人听说田抚台到后边来,也就迎了上去。内惟周侯爷、甄边海不甚认得。贾政通了名姓,同走进屋去。做过揖,大家坐下。闵侍郎道:“闻老先生今日如何来得这般迟?”闻副宪道:“有件会议的事,遂爽高人之约,这便是俗。”贾政道:“出处一致,用舍无间,闻老兄如何又执在一边**了。”

    众人齐说道:“好高论!较之晋人空谈其‘将毋同’者相去如何?”闻副宪道:“今日恰好田大人枉驾,真是竹林七逸了。咱们皆不许落其旧窠,流入挥麈俗态,并说那齐彭殇一生死那些习谈,另开生面,为山巨源洗出匡庐真境。我来迟了,陡胆发此严令,不知诸位兄翁老先生可能从否?”闵侍郎道:“甚好!但用何题做个谈柄?”周侯爷道:“有的很。如今重九时候,蟹壮鸡肥,只此二物,每人说他的故事,以下酒。仿之汉书多矣。”众皆鼓掌,大赞道:“侯爷此议,妙极而无以复加了。”

    贾政便叫看酒,七十四端出碟子,连辉带着三四个小孩子,将碟子摆好。众皆序齿坐下,斟了酒,贾政道:“咱可忘形,互为宾主,不可过拘,拘便罚一钟。”

    众人说好。大家对着秋光,开怀畅饮。上了一样蟹黄配着青白花鲫做的,甚是得味,群相赞美。

    梅侍郎道:“我非独敢于犯令,但说过后便可不介意了。田大人是做过上司的,说笑时须破格相体,才敢恣意纵谈。”田抚台道:“快拿洒来!先替梅兄敬一钟再讲。”周侯爷道:“这是该的。”便命人斟—杯酒,递与,梅侍郎只得干了。便道:“我小弟饮过此洒,便可不拘了。先说个螃蟹故事,以侑诸君之饮。

    波斯国中人,泛海得宝,欢然而归。随风挂帆,正走间,遥见岸上有赤物如蛇,久之渐大。波斯人曰:“此山神惜宝来逐也,可奈何?‘忽又见两山从海中出,舟中皆喜,道:”此大蟹螯也。其蟹好与山神斗,神常畏之。今出则无虞矣。’未几,蟹横海上,山神果匿迹而去。船遂得济。“贾政道:“你这典故说得好。我把他的名目一一叙来,也算典实,不知可否?

    蟹之为物,一腹金相玉质,两螯明月清风。雌号博带,雄名鰋皑。这是人所共知的;然其种类,则十有二焉。文登吕公亢,曾命工人作图,一曰蝤蛑;二曰拨掉子;三曰拥剑;四曰蟛蜡;五曰渴朴;六曰沙拘;七曰望潮;八日倚望;九曰石蜠;十曰蜂汪;十一曰芦虎;十二曰蟛蜞。“闵侍郎道:“好博核!亏老先生,如何记来。当各饮一钟以起兴。”因说道:“我要说个鸡的事,可配过这蟛蜞。不过鸡有五德,田饶尝言之鲁哀公矣。头带冠,文也;足搏距,武也;见敌敢斗,勇也;遇食相呼,仁也;守夜而不失时,信也。独是天下有尽者才智,而浑于无言者,则更异。纪渚子为周宣王养斗鸡,‘十日问之:”鸡可斗乎?’曰‘未也。方虚矫而恃气。’十日,又问之,曰:“未也。犹疾视而胜气。‘再十日,又问之,曰:”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然,即异鸡见之皆走,无敢敌者。“甄安抚道:“如此则鸡窗又何有言乎?晋兖州刺史宋处宗,得一长鸣鸡,爱养甚至。所栖之笼置诸窗间。遂作人言,尝与宋处宗谈论,终日不辍。处宗称为‘鸡友’。”

    田抚台道:“我也有个蟹的故事,却资笑柄,且把司马长卿作引子。成都王吉,梦一蟛蜞在都亭,做人语曰:”我翼日到此。‘王吉候之,司马长卿果明日至。吉曰:“此人文章当横行一世。’我说可笑的不是此事。蔡谟食蟛蜞,既吐而下,委顿不支,方知非蟹。谢方曰:”卿读《尔雅》不熟,几为勤学所误。‘此真堪喷饭矣。“众皆大笑。

    周侯爷道:“这个可笑吗?还有更可笑哩。卢纯**食蟹,尝以蟹肉为一品膏。每曰:”四方之味,当推含黄伯为最。无以复加矣。‘后因食蟹,二螯夹其舌,因戏以为’夹舌虫‘。“众愈哄然。

    闻副宪道:“《玄中记》所载‘东南都山上有大树,名曰桃都,其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初出,照海水,天鸡即鸣,天下鸡皆随之鸣。这话未可尽信。

    不如《闻见录》所称:仁宗内宴,有新蟹一品二十八枚,帝问:“一枚可值几钱?

    ‘左右对:“值一千。’帝曰:”一下箸需钱二十八千,吾不忍也。‘置而不食。

    “

    贾政道:“说了这半日汉书,亦当下以浊酒。‘因吩咐遍斟上酒,又饮了数巡,就撤去碟子,端上菜来。大家说说笑笑,吃过饭,烹了一壶佳茗。喝完,那天就已晚了。田抚台先辞去,后皆陆续而散。惟闵侍郎、闻副宪二人仍在稻香村宿了。次早才上朝去。

    倏忽十月初间,礼部奏派贾兰祭河,又奉旨钦派贾茂西祭华岳,祗备藏香,六臣亲赍致祭。其余应备祀艳,该省督抚敕派地方官伺候。各钦差明春二月,钦天监陬吉出京。

    到了腊初,周廷抡进京复命,面过圣,到家见了侯爷,甚是欢喜。又见全哥儿体格不凡,媳妇儿又甚端雅贤淑,心中甚慰。

    次日来拜贾政,先见了王夫人,才从稻香村将贾政请来。岳婿数年不见,周廷抡行了礼,请过安,贾政执手问好,让坐。贵儿端上茶来,喝着茶,贾政问了这些年别后事体,及前日贾茂带的—信,并向日托的梅调鼐近日可得何缺。周姑爷道:“梅公已补了汀漳巡道,难道京中不知道吗?”贾政道:“我自解组后,朝事不知。

    习于农业,所以我不知道。再端木楷兄可也升转否?“周姑爷道:”他已升了浙江臬司,做官却甚方正。还有府上一位门客,姓苏名遇的,从直隶巡司,今已得了金华县知县,其人亦颇去得,前程亦不可限量。“贾政听了甚喜,留周姑爷吃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