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鱼菜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续红楼梦新编-(清)海圃主人 > 第十回 弭旧憾以直报怨 笃亲情本经行权

第十回 弭旧憾以直报怨 笃亲情本经行权(1/2)

    话说贾政走到书房,林之孝进来,重新磕头。贾政道:“已说过了,你回何事?”林之孝道:“方才衙门听事的来禀,明日有奉旨三法司会办事件,请老爷早到衙门去。”贾政说:“你没问办什么事?”林之孝道:“听说锦衣府赵全拿问了,大概是这件事。“贾政听了,就没言语。

    天下不可定者,最是狭路之逢。只说在时道得为时,横着膀臂,任意行去。惟图自己快意,不管别人甘苦。这“恩怨”两字,任是古来多少大豪杰,皆不能以释。然漂母千金,寺钟饭后,犹其显也。那知天意深微,不可思议。到头来,湾湾曲曲,无不碰在手内,才悔从前做事。,何不稍留余步,宁不晚乎?即如这赵锦衣,当日查办宁府时,一味刻求。若非北静王、西平王二位上头罩着,贾政事就不可问了。谁想到今月犯事,恰在贾政案前定罪?

    听了林之孝话,贾政所以不言语者,有两层意思:第一层道好还,这厮偏在手内定其重轻,将素月不平之气,可以发泄。却又转念一想,我之居心,诸事厚道,从无刻薄待人。况为朝延公事,若先存一私见,是用朝廷之法济我之私。这便如何使得?到明日必定屈法救他,做那矫枉过正的事固不必为,要白干情酌理,量其罪而设其科,这也两无憾了。贾政只这个意见,便非常人所及。

    过了一夜,天才明,即坐车到都察院衙门去了。派的办案御史早在衙门候着。只到散朝后,左都御史文之蔚文大人才坐轿来。贾副都同着各御史,皆忙忙迎将出来。文大人到了堂上,参见过,二位大人上坐,众御史在旁伺候着有话吩咐。茶后,贾副都说:“咱们快吃饭,也该往刑部会审去了。”文大人说:“很是。”就端上饭来,大家吃毕。贾副都也换了轿,尾着文大人后,带办案的御史坐了车,就往刑部里来。

    刚到大门,大理寺正卿汪大人、少卿揭大人也同到了。文大人同贾副都坐了轿,直到堂上,才下了轿。刑部司官早巳接着。忽见大理汪正卿、揭少卿皆坐车进来。候齐,随序爵走上堂来。刑部尚书尹大人、左侍郎葛大人、右侍郎尉大人接出堂来。文左都说:“今日偏蒙召见,来迟。诸位大人候久了。”尹尚书说:“早哩,大人来的不晚。”邀上堂,各见过礼。汪大理系尹尚书门生,重又行了师生礼,序位一齐坐下。文左都道:“今日会审,奉密旨单行。贵部、敝衙门均未得的信,不知所办何事?”尹尚书说:“有个孙兆祀,是世袭的武职官儿。当年孙振业领过帑项,银利已数十年了。昨日户部查起这项帑银,孙家干没,有二十多年并未缴利。前日奉旨抄办,不能符数。昨奉旨将孙兆祀交三法司严审,究拟具奏。人犯已齐,咱们也该取暴,定拟覆旨。”众位大人齐声道:“大人说得是。”

    就点鼓升座,皂役取威喊堂,承行吏将文卷抱上案来。尹尚书、文左都、汪大理当中参坐,左右侍郎、左副宪、少大理皆两旁侧坐。尹大人吩咐带犯人上来。两边皂役响一声喊,站堂吏叫声:“提犯!”只见南牢监狱提牢官,同一伙青衣皂快,拉着大铁锁,带上个蓬头垢面的孙兆祀来。带到丹墀,提牢官打千禀道:“犯人到!”尹大人一摇首,那提牢官就站起,一旁伺候。尹大人说:“带上来!”提牢官就把孙兆祀领来案前跪下。尹大人问道:“你是孙兆祀么?”下边回道:“犯人是。”又问道:“孙振业是你什么人?”孙兆祀道:“是犯人的故去爷爷。”尹大人道:“既是你爷爷,领帑营运,为何不将利银年清年款,竟拖至二十余年?这不是干没皇帑吗?你爷爷虽死,据来文,你父亲又早没了。这银不是你侵欺了可是谁?你快实说,我要动大刑哩。”孙兆祀初尚抵赖,文大人说道:“那还有何支饰?现已二十多年,利未缴楚,只怕你连帑本也是有心侵没的。不动刑,如何肯招?”

    贾政看见孙兆祀年纪尚轻,如何受得大刑?因插口提他一句道:“孙兆祀,你别胡涂!事关帑项,如何抵赖得去?但问你,这项银子,你家领去作何营运?是你自己经手吗?如何将利息你独吞享,难道连命都不顾了?”孙兆祀听了此言,便觉有个主意。因朝上磕头道:“犯人家受国厚恩,当年祖上领这帑银,原办铜运。连次遭风,我爷爷为此吓死,我父孙继祖少年故去。那时犯人年未及岁,这项帑银皆系犯人的家人卜其昌、伙计王世仪领去营运。犯人家被抄没,不敷官项。此时犯人亦顾不得人,只求大人开恩,传问他二人便知的细了。”

    汪大理听了此言,便向尹、文二位大人说道:“孙兆祀年幼,事未经手,想是实的。如传卜,王二人到案一问,帑项有着,就覆旨。便也不是纸上空谈。未知二位大人以为可否?”尹大人说:“使得。且押下孙兆祀去。一面提卜其昌、王世仪来问。仍须一面将现办情节先请一请旨才妥。”文大人说:“大人所见甚是。”当将孙兆祀仍发南牢监禁,即具折人奏,并差刑部值日头役持票去提卜二人。众位大人各散回府。

    贾政此来,原想着办赵锦衣的事,却转将孙兆祀审了一回。随差的当人,打听赵全果否无事。轿子到府,才到书房坐下,打听赵全事的人已回来了。禀道:“赵锦衣贪婪不职,奉旨抄家拿问。交军机处,会同刑部治罪,已定了军罪,去请旨了。”贾政点点头,那人退去。贾政遂归上房安歇。

    大凡衙门的事只宽缓得一步,便有展转。孙兆祀亏贾政一句话提醒,卸肩卜、王二人身上。这事便可挽回。孙家原是大族,孙兆祀虽在狱中,当家的能事甚多,连日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各问官皆走顺了。不半月,将卜其昌、王世仪拿到,讯供皆串成一词。供称:“此事因孙振业已没,海运遭风,资本亏折。累年皆系我二人经办。因孙兆祀年幼,应归利款未经催办,“遂图延挨拖混。今被查出,情甘认罪。”三法司遂奏:“将二人家产查抄。并着令孙兆祀、卜其昌,王世仪将应交利款,令其加倍补还。并将卜其昌,王世仪拟徒,孙兆祀虽系领银之本支,但年幼,实未经手,亦查无干没情事。除家已抄办,再将孙兆祀革去顶戴,拟杖完结。具奏。”奉旨:“依议。钦此。”

    孙兆祀家虽被抄,尚多隐匿,仍可度日,不甚艰苦。因感念贾政提救之恩,深悔从前做事太不近情,且待迎春过薄。自己痛恨了一番,次日即到荣府来跪门相谢。贾政已吩咐了,不许替回。包勇即用好言将孙兆祀打发去了。此亦可为处世刻薄者一鉴。

    却说贾环自从王夫人将彩云给他屋里伺候,王夫人便把秋纹叫到屋去,补了彩云之数。那贾环从此收心,又在三通馆办个誊录。这纂修官正的就是曹紫廷,副的关杰,又是贾兰乡试同年,相待甚好。便日以正事为务,把从前那伙匪友如贾芸、贾蔷、王仁之辈,就日疏了。

    贾环虽不与为徒,想那忍将亲外甥女儿卖与外藩做婢,只要钱用的王仁,这样人何事却不可为?一日贾芸在家实无可营,因来找着王仁,意欲设一赌局,稍资余润。二人遂习贾珍旧智,邀了贾蔷,虽请不起有权有势的人局,仗着宁府的旗号,也就局骗三两个富而不甚好礼之人。转在王仁家里开赌,后有半月,连抽头儿带用铅骰星牌,及压宝的转心盒子,约赢了有百十余两。谁知中间就闹出事来。

    赌中一个开生药铺的儿子,叫车进才,一个开杂货店的侄儿,叫过其祖,素系泥腿,连日输有二三百两银子。那日为个骰子,就要闹事,大伙劝住了,遂改了局压宝,压到掌灯以后,车进才暗暗将那付骰子藏在腰里。这一盒子他压个幺,临开盒时响了一声,红却在四。他便动疑,将嘴向过其祖一呶,过其祖把灯台拿起,照着做盒子的贾芸脑盖打过来。贾芸把头一躲,叫蜡千扎了一下,淌出血来,就晕在地下。贾蔷、王仁上前急救,车、过两个泥腿就着忙乱,拿着铅骰跑到兵马司里首了赌,说:用铅骰子局捆,赢了他俩银子七八百两,“回不得家,求老爷恩典。”王仁家里才将贾芸打的伤处敷上刀疮药,用布包好,喝回酒,就睡看了。赌具尚未收拾清楚。

    天才亮,只见门上人进来回道:“外头有兵马司公人要见。”贾蔷惊醒,说:“不好了!这两个猴儿崽子首了赌哩。说不得水来土掩,咱们打场辟司罢。”王仁说:“咱的骰子怎不见了?”贾蔷说:“不用说,一定是他俩拿去报官了。”王仁只得出来见兵马司差人,问:“什么公干,到我草舍?”差人就把兵马司的花边信票取出,就要用锁来拴王仁。里边走出贾蔷,说:“好弟兄,不要如此,请里边坐。有何事体,说明再办。”差人说:“很使得。”就一同走进外客位来坐下。贾蔷说:“请尊票一看,我们自有道理。”差人便将票子递过了。票上是何言语?上写着:

    北城兵马司正堂司马,为局赌伙殴事,案:照车进才、过其祖喊禀,局家王仁用铅骰连日捆赌,将身等血本七百六十两银子赢去二百两,身等看破骰子弊窦,同伊理论。遂有伙局贾芸、贾蔷及不识姓名十余人,将身攒殴,有伤可验。并将身等余银五百六十两,公然夺去。身等冒死抢得赌具,现有铅骰可证,叩天拘究等因。到司为此,仰役立刻锁拿局家王仁,伙局贾芸、贾蔷到司,讯明详办。其不知姓名之人,即着王仁交出。

    去役如敢迟延贿纵,查出责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