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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招雄魂刘备设灵台 谋奸事彭羕寄反书(1/2)

    汉中王刘备出殿,见文武皆到,便带着关兴、刘禅和众文武出了王府,与孔明各自登车,并车而行,文武百官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簇拥着半副銮驾,往西门外的校场而去。各郡各州的守将太守闻报了关羽的不幸消息后,纷纷赶来成都,近则半天一日,远则一旬半月不等。刘永、刘理还小,刘备就命他俩不必前往了。

    刘备坐在车上,心乱如麻,目光投到孔明的脸上,见他仍是漫不经心,毫不着急,一如既往。再看看身后的这些文武,身上的衣服大多粗制滥造,东歪西扯。若是平时,刘备早就忍不住要笑了。可是再一看身旁孔明的这套衣巾,细针密线,做工考究,不失为精工细作,丝毫没投有赶制出来的痕迹。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哦,我问你荆州的消息,你老是摇头不知,怎么这丧服又早已准备好了呢?分明是一直瞒着我,不说真话。这么大的事情,你也忍心隐瞒不说,那还把我放在眼里?因此,刘备在这点上与孔明积下了怨来。一路上,谁也没有话说,谁也不敢打破这悲戚的气氛,只有西风呼啸,抽打着路旁干枯的树枝。

    出了西门就到校杨,只见那里四面都扎下了素色牌楼,正面牌楼上四个大字:“忠魂义魄”,左右各有一联,上联是“丹心照日月”,下联是“肝胆移春秋”,刘备带着众人就从这儿向里面的丧帐走去。行无多远,又见一联,上写“雄刘奸曹猪犬孙”,“灭魏吞吴中兴汉”。刘备看了这一副对联,暗暗叫好,觉得这联叫出了他的心声,将东吴骂得淋漓尽致,大称心愿,尤其把江东孙权骂作猪犬最为痛快,好端端的北伐大计,被江东糟蹋得一败涂地,这不像猪犬么?因此,今后刘备伐吴,就把“杀尽吴犬”当作了口号。丧帐外一座高台,约有七尺余,上写“招魂台”。

    到了这儿,刘备吩咐停队,下车的下车,出轿的出轿,落马的落马,一切代步之具皆列于道路两旁.刘备带着众臣行入丧帐,里面一个大大的灵台,设七个牌位,中间是“亡故大汉汉寿亭侯、一虎上将、荆襄牧、讨逆大都督关公云长之位”,两侧分别是公子关平、副将周仓、赵累、王甫、五百校刀手、二十关西汉这六座灵牌。当然,校刀手和关西汉只是分两块牌位总写在一起,并不注明具体姓名,要是一个一个都写上,只恐丧帐要变成五百罗汉堂,都会排满了。灵台上白蜡高烧,炉内香烟袅袅,两旁也是一副对联:

    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忠贯赤日,

    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义参青天。

    灵前,上首里是关兴,下首里是一班荆州老人马:马良,伊籍,廖化、胡班和刘安等人。

    刘备手擎三炷缭绕的清香,带着文武,十分悲痛地步出丧帐,到招魂台前站定,后缓缓登上祭坛,面对东南方向遥拜道:“吾弟云长,孤与汝桃园缔盟三十二载,生死与共,呼吸相关。此番北伐,暗遭吴儿算计,不屈就义。备当念手足之情,尽起两川之军,荡尽江东吴犬,与吾弟报仇雪恨。二弟阴灵有知,且随孤来!”说着,命手下举招魂播向东南招动数下。遂后,刘备满面泪痕地退了下去。到丧帐内的灵位前将三住香插入炉内,又大哭一场,拜了又拜。被众文武劝住。

    这种场面是每个人都要祭奠一番的,一百多个文武要是都一大篇祭文,不知要祭到何时结束。因此只能选最要紧的话讲。孔明效仿了刘备的模样,登上招魂台祭道:“亮祭吊君侯灵前:北伐灭奸曹,雄才敌万人。走马拔襄阳,忠义归天神。”回到灵前,拜毕,将香插于炉内。

    赵云上前,“云吊至君侯灵前。兴师北伐定中原,孰料东吴起反叛。人言国贼是曹操,吾看奸徒是孙权。”

    接着是马超,“超祭于君侯灵前:月残不失光,剑缺不改芒。男儿有死节,忠心报朝纲。”

    黄忠道:“忠凭吊君侯灵前:忆昔天下定三分,君侯胆气传威名。操贼疑惧迁都去,千古难忘关将军。”

    就这样,一个挨着一个,每人都有这么几句,倒也不慢。丧帐之侧设一行宫,祭奠后都集中在里面。刘备为关羽招过亡魂以后,忧忧郁郁,啼哭不止;泪湿衣搽,斑斑成血。孔明与众官再三劝解,刘备只是痛哭,“孤与东吴,誓不同日月也!”说罢,又哭。

    忽侍卫来报:“启奏千岁,大夫糜竺于丧帐外请罪。请大王示下。”

    一人叛国,株连九族。孔明暗自为糜竺担心,因为刘备正在伤心透顶的时候,云长遭难都是糜芳等人叛国投敌的缘故,糜竺是罪人的兄长,自然难以保全性命。但是,如果刘备杀了糜竺,那举兵伐吴的事情就更难劝阻了。所以孔明对两旁文武着意地便了个眼色:力保糜竺。

    刘备听到糜竺来见,就好象浑身发烧一样,两眼顿时喷射出仇恨而又炙人的怒火,就好比来人是糜芳一样,恨之入骨,切齿咬牙。遂恶狠狠地喝令道:“命罪人糜竺膝行进见!”

    这样大的一座丧帐,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文官跪着行到刘备的面前,只怕连膝盖骨都会磨碎。然而汉中王之旨,尤其是盛怒之下,别说要他膝行,就是立斩糜竺,也没有谁敢讨情,因为这是当时惩罚罪人的法律。侍卫高声喊了出去:“千岁有旨:命糜竺膝行进见!”

    丧帐外的糜竺身披罪衣罪裙,诚惶诚恐,浑身发抖。他井不是因为拍死而吓成这个样子,而是被自己的亲兄弟叛国的行为所招来的后果气得颤栗不安。因此一听到这道旨意,糜竺立即扑身倒下,双膝接着痛楚锥心的地面艰难地往里面去,嘴里还不停地报道:“罪官糜竺告进!罪官糜竺告进!……”

    从丧帐外到行宫虽然并没有多少路,但跪着行走怎么快得了。刘备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不时忿怒而又焦急地向外看一眼。孔明一直在旁边冷眼观察着刘备脸上的神情变化,希望糜竺行走得慢点,让刘备有时间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不妥之处。只怕一步闯进了行宫,被刘备立即斩首,连劝说的余地也没有。孔明见此刻的刘备,脸上的怒气略退了一些,便起身到刘备面前一躬到底,“亮奏主公,容禀。”

    刘备问:“军师有何话说?”

    “糜芳叛逆投敌,其罪难赦,一旦擒获,必以国法正首。然子仲数十余年如一日,忠心大王,始终不渝,与汉中王患难与共,向无贰心。亮以为,昔年当阳之战,糜夫人为救世子,赴井就义,皆因汉中王大业之故。如此大忠大义、大贤大德之辈理当从宽而办。况罪人糜芳尚逍遥法外,岂有教其兄代人受过?未知主公意下如何?”

    孔明一劝,大家也都附和道:“望大王念在已故糜夫人的份上,宽恕子仲,从轻发落。”

    刘备想到亡故的糜夫人,一颗刚直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又联想起糜竺一向忠心耿耿,老实巴结,为了他兄弟的罪孽来为难他,觉得于理不当。便长叹一声,“罢了。命糜竺即刻见孤!”

    看得出刘备的怒气已消了大半,说明刘备不再追究糜竺的罪过了,糜竺的性命保住了,孔明与众官方始谢了千岁,都退了下去。糜竺听到此旨,感激得涕泪交流,向里面连拜了数拜,口称:“谢大王不杀之恩!”遂起身卸掉罪衣罪裙,整顿了袍帽入内参拜后归班。

    城外在举哀,城里也有人在发丧。原来法正从刘备定了三分天下以后,便觉身体不舒,慢慢地一病床衾,再不能参政。这几日常常听得有人说荆州失守,关羽遭难的事,原因在于上庸的刘封听信孟达之言不肯发兵。心想,我与张松、孟达三人举义献图,暗助刘备取了西川,汉中王和军师都很抬举我,却无意中冷落了孟达,孟达心中自然有气。此番他不发兵,以致关羽遭此不测,源在于此。我与子庆一向知交,倘刘备等人疑我与他同谋作乱,岂不是前功后弃!法正是个要面子的人,被这么一急,病痛加剧。无几,便气绝身亡,一命归天了。恰恰这一天刘备为关羽招魂,两件丧事办到了一天内。

    其实,这种担心和忧急是多余的。刘备最信任、最宠爱的人除了诸葛亮以外,就是法正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献西川有功,而是他出众的才华,过人是智谋,使刘备从心底里信服,把他当作了心腹谋士,哪里会因为孟达的过错而怪罪到他的身上呢?法正实在是聪明得过了头。

    众人听说法正已故,也都悲伤万分,尤其孔明感到失去了一位挚友,失去了一个劝阻汉中王伐吴的得力助手。孔明想:法正家举哀,理当命人前去祭吊,此处又脱身不得,如何是好?遂与刘备道:“主公祭奠君侯亡灵已久,可回宫略事歇息。”

    刘备知道孔明的心思,虽然法正的死也使刘备感到若有所失,但失去关羽在他的心灵上刻下了一道无法弥补的创伤,无法分身亲往法正府上致哀,只得与孔明道:“军师,请先回城中,孤在此陪伴二弟。”

    孔明也想,你在此守灵,各郡各州太守、守将到此祭吊,怎么能得到安宁?何况每日里啼哭,精力消耗太大。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就更加麻烦了。便再劝刘备回城,刘备只是不肯。孔明见他执意要在丧帐过夜,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留下一部分文武,将各种注意事项都关照了一遍,方才回进城中料理日常事务,自然也少不了要去法正府上凭吊一番。

    过了两天,孔明又出城来,仍然劝刘备回城休息几天,刘备哪里肯听。问灵前这许多文武近两天的情况,文官道,汉中王招魂祭奠,终日号哭,一日哭绝三五次,二日水浆不进。孔明劝道:“王上少忧。自古道‘死生由命’,关羽平日刚而自矜,故今日有此祸。王上且宜保养尊体,徐图报仇。”

    刘备道:“孤与关、张二弟桃园给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已亡,孤岂能独享富贵乎!”言未已,又流出泪来。

    丧帐是十一月底开的,光阴迅速,已经到了十二月初十,十多天过去了,孔明担心这样下去,刘备会忧悒成疾,与文武又到行宫来劝刘备回城。忽儿手下来报:“禀千岁,东川张桓侯到。”

    张桓侯就是二虎将张飞。自从刘备大赏功臣,封侯列将过后,张飞就带了自己的一班亲信和人马来到了东川南郑,与刘备一样,从未和关羽会过面,但也很少入西川,弟兄三人各领一处兵马,反不及过去那样朝夕相处来得亲热。此番听得二哥云长的死讯,黑脸张飞五内俱焚,肝肠寸断,哭天号地,死去活来。撇下了东川的事务,星夜赶奔西蜀来。不等刘备传旨相请,已闯入丧帐。“为国为民与曹贼不两立,此恨此仇同吴犬不戴天!老张来也!”声音到里面,人也到了。

    文武印象中的张飞是黑脸黑须黑盔黑甲,一片漆黑。然而今日看到的张飞不同于往日,一人独占三色:一对环眼早已哭得又肿又红,一身孝服孝袍遍体雪白,一张黑脸伤心得更是乌亮墨黑。红、白、黑颜色鲜明,引人注目。刘备看到三弟翼德这个样子,慢慢地站起身来,口未开,泪先流,“三弟啊!……”只叫得一声,便哭绝于地。

    张飞呜咽着扑了上去,挟住刘备。刘备方始苏醒过来。张飞是个一世快活的人,笑口常开,爱说笑打闹,一时也闲不住。可自从云长死了以后,笑意从此消失。他见刘备这般模样,更是哀伤得心如刀绞,双手紧紧地抱住刘备的身子,一条腿脆在地上,环眼中浊泪横流,大叫道:“大哥,二哥他,他……死了么?”

    刘备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头连连地点着。

    张飞放开了刘备,扑到了摆设着关羽神像的灵前,发疯似地吼叫道:“二哥——小弟来了!”哭拜在灵前,几乎昏绝。少顷,清醒过来,“二哥,死得好惨啊!”

    文武劝解一番,张飞方才止了哀声。回过来与刘备,孔明叙礼坐定,悲戚道:“大哥。”

    “三弟。”刘备亦然声带哭音。

    “小弟在南郑,耳闻二哥北伐频传佳音,只道中原擒贼便在目前,几欲提兵相助,却无大哥旨意,未敢轻动。岂知二哥致之甚速,死之甚惨,身首异处,死于非命。大哥,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

    听张飞这段话,刘备知道他在责怪自己投有及时发兵去救援云长,以致有如此大败。刘备想,三弟啊,不是我不发兵,而是荆襄一个多月都没有音讯,我哪能料到二弟会败得这样快,我怎么想象得出东吴会这样心狠手辣呢!不过刘备也觉得在一个多月内没有及时发兵增援云长,良心上深深地受到了谴责。现在一切都已完了,谴责、悔恨都无法拯救云长的灵魂,只有发兵,才是对关羽最大的安慰。报仇!报仇!这两个字一直在刘备的脑海里转悠,成了他生存于世的精神支柱。“三弟,你我桃园结盟,誓以共死。今二弟遇难,屈死九泉,吾等当为二弟尽义。孤料理丧事完毕便当聚兵遣将,兴两川之军,亲出西川,誓要踏平江东,取孙权之首祭二弟之灵,方出孤心头之恨!”

    张飞听到这儿,霍然而起,双膝倒地:“大哥不忘桃园之义,二哥九泉感知,亦当瞑目。小弟先回阆中,聚齐精兵二十万,愿为头队先锋,听候大哥军前调用。定要杀入秣陵,亲戮孙权之首,方报老张之仇!”

    刘备忙将张飞扶起,各又归坐。一旁的孔明心里好急,心想,本来劝阻刘备出兵尚且一筹莫展,再加上你这个张飞又来鼓动,大叫出兵伐吴,看来这个场我是没法收了,也作不了你们弟兄的主。

    张飞问道:“大哥,既是荆襄失守,二哥何不往各处讨取救兵?”

    一句话勾起了刘备心底里的怒火,切齿恨道:“可恨刘封此贼,不肯发取救兵,袖手旁观,陷二弟于不拔之中。”

    张飞暴怒道:“这忘恩负义的小畜生,敢如此胆大妄为,老张却不能相容。大哥如何处置此贼?”

    “三弟,这逆贼不救云长,便是不忠大汉。孤已请军师命人往上庸召刘封入川。军师,可是?”

    “此罪不可轻饶!”张飞边说边想,我今日伤心过头,到现在连军师还没有拜见过,大哥提到军师,我才想起。便站起身来,十分歉意而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老师在上,老张糊涂,未曾叩拜,幸勿见责。”

    如今张飞已是一路诸侯的身价,足以同军师相提并论,但作为他的学生,张飞仍然不肯妄自尊大。孔明亦起身回礼,“三将军乃桓侯之尊,何必行此大礼。自从君侯归阴,主公终日悲伤。三将军理当相劝主公回城歇息,善保千金之躯,何故反助主上忧伤耶?”

    张飞理解大哥的心情和自己一样,也明白老师的一片好意。因此对刘备道:“大哥,二哥已亡,人死不能复生,宜少忧将息尊体,养精蓄锐,以待来日扫荡东吴,与二哥报仇!”

    言未已,一人号恸而来,“三叔,与我家父亲报仇雪恨!”

    张飞低头一看,扑倒在自己脚下的是一个年轻红脸后生,面貌声音酷肖云长,却一时想象不出此人是谁。遂将脸转向刘备,疑问道:“大哥,此位是谁?”

    刘备方才将关兴的来历说了一遍,介绍道,“三弟,此乃二弟云长之子关兴是也。”

    “喔,原是贤侄。”张飞悲喜交集,眼中又滴出泪,也不知是因为见了关兴感到高兴呢,还是触景生情又想到了关云长之死而产生的悲哀。心想,桃园结义似平就在眼前,如今我们的后辈都已长成一表人材,堂堂七尺之躯,这等威武,看着也令人兴奋。可我家二哥真个是红颜薄命,好没福气,反而丧身在东吴的手中。张飞以袖拭干泪珠,双手扶起关兴,“侄儿起身。”

    关兴站起身来,侍立在张飞的身旁。看到了关兴,张飞就越想关羽,也就越恨江东。暗想,此番出兵与兄报仇,我要令三军都要挂二哥之孝,杀到江东,让吴儿见了更加胆寒。既然大哥已决定出兵,那事不宜迟,让我速回东川早作准备。遂起身道:“大哥,待小弟回归东川整顿兵马。一待大哥传旨,小弟即刻发兵。还请大哥回城,将息贵体,也好同往江东报仇!”

    张飞一向快人快事,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因此刘备也不留他,但深知三弟性烈,心中有事便要酗酒,每每滋事酿祸。刘备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因而临行时奉劝道:“三弟,孤料理丧事非止一日,汝切莫以酒消愁,当善自保重身躯。”

    “大哥,自二哥去后,弟已觉人生无味,借酒解闷,故而常在醉乡。如今大哥为二哥报仇,小弟当谨听号令,岂敢再贪此物而误大事!小弟劝大哥不必过哀,千万珍重。弟告辞了。”

    刘备带了文武百官将张飞送出丧帐。见张飞上了马,刘备又再三叮嘱道:“三弟,少饮酒,休误愚兄大事。”

    张飞拱手道:“大哥放心,弟大事在身,必不饮酒误事。然刘封这小畜生逍遥法外……”

    “三弟无须多虑,愚兄再遣心腹往上庸召他回来。”说到这儿,见张飞圈马拱手了,再次告诫道:“三弟于路小心,愚兄不能远送了。”

    “大哥保重,小弟去也。”丧帐外有十八个燕将等候,跟了张飞一阵风似地去了。

    这里大家又回了进去。孔明再劝刘备回城,说道:“这丧帐自有关兴守灵,十多天下来,大家也都疲倦了,主公更须自重,切不可作残自己的身子。”刘备看了一眼文武,觉得大家陪了他这许多时,一夜都没睡好,面容憔悴,神情倦乏,自己也觉得四肢无力,这才应了孔明的话,只留关兴在此,带了文武百官回进了成都。来日,汉中王临殿,向孔明问道:“军师,孤命人上庸提吊逆子刘封与叛贼孟达,如何至今消息杳无,人影不见?”

    其实,孔明根本没有派人去上庸,只是在嘴上敷衍几句。这不是孔明故意抗旨违命,为了他的“联吴拒曹”的总纲领,不得不对刘备阳奉阴违。此时听得刘备提问这件事,便也佯作焦急道:“是啊,十来日不见动静,不知其中有何道理?”抬头对刘备说:“主公,待亮再遣快马赶去上庸,召来刘封与孟达。”心想,再拖他个十来日,时间一长,怒气一消,伐吴的事倩也就可以延缓了。

    刘备当即摇了一下头,说道:“不劳军师费心,孤自遣心腹前往。”心里转念道:我命人去召,谅不会拖延日期。实际上刘备并不是真的怀疑孔明,也不是不相信,只是在目前这样的局势下,刘备总觉得万事不能如意,深恐误了大事,所以觉得样样事情都由自己来做方才踏实称心。说县,亲自写下一道旨意,命刘封调守涪关,命孟达仍守上庸,免得他们结成帮,得知风声后趁此变心投靠曹操。所以先将他们分开,再逐个处置。写毕,命一心腹为差官立刻送旨去上庸。

    一向使刘备言听计从的孔明,今日被当面回拒,暗暗悲叹:刘备只重桃园之义,却不顾三分天下之危,看来汉业只有到此为止了。孔明深深感到从今以后刘备再也不会听信我的话,除非他能从血的教训中幡然醒悟。

    就在送走信使过后的片刻间,文班中走出一人,似谦似嘲地对刘备说:“千岁,君侯遭致实非公子刘封与副将孟达之过,尽是吾之罪也!”

    刘备注目视之,非是旁人,乃昔日“疯子” 彭羕。刘备不明白他讲这话的意思,也不清楚他代人受过的动机是什么,便问道:“永言,此话从何讲起?”

    “昔日庞士元落风坡中箭身亡,若无彭羕代理军师之职,主公早已回归荆州,主公不入川,军师亦不会将荆州重托君侯;君侯不坐镇荆州,便无今日杀生之祸。君侯横遭惨祸岂非皆因某一人而起?如今说来,当斩者非刘封、孟达之辈,乃彭羕也!”

    刘备碰到这种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拉的人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心想,进西川有你一份不小的功劳,但与云长遭灾并不相干,更不能与刘封、孟达之罪相提并论,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刘备在沉痛悲哀的心情下,无意去推敲彭羕这番话的涵义,只当他是劝自己不要杀害刘封等人,是一片善意。便将手一摆道:“永言休得多言,退下。”

    彭羕半疯半傻地笑着退了下去。刘备便传旨退殿。众臣纷纷退出,成都是西川的京都,每日里都有在京的上将带领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