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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出危言赵云舞枪唱绝 走荒郊张任乞食遭(1/2)

    金雁桥赵云与张任相遇,两条名枪,两个名将,恰恰是棋逢对手。张任因为饥饿乏力,又失了三支箭,求功心切,便欲金枪之上刺去赵云,故而未打照面就使出家传秘法“百鸟朝凤”枪。这枪法果然不可小看,一条枪可以化出一百零一个枪头,难分真假,一百个假枪头都是一个真枪头化出,并掩护着真枪头,忽上忽下,忽进忽退,惑乱对手的视觉,致人于死命。因为一个真枪头好比一只凰,而一百个假枪头当它是一百只鸟围住了凤凰,所以取名为百鸟朝凤枪。凭你手段高强,一百个枪头不死,定然死在最后一枪。当年赵云便经受过张绣的这套枪法,侥幸破了这套枪。从此曹兵曹将都知道赵云能破此枪。其实不然。当时亦大出赵云、张绣的意料。但世上之事是有巧合,却不可能每次都会巧合。赵云虽然是个巧将,这只是说他功底扎实,战法奥妙,经验丰富,善于随机应变,并不是说他靠运气过日子。今日相逢张任,一见这套枪法,心里也真发怵,预感性命危险。然而,赵云是个既精细、又无畏的人,正所谓“艺高胆大”,岂肯就此收场!他想到自己过去破百鸟朝凤枪已盛名在外,也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便装出满有把握的样子,将手中的鼠白烂银枪往后一拖,一条丈二银枪前七后三,双手怀抱二尺。这副架势与众不同,看来好似倒挺长枪。出枪之势一放好,不等张任跑近,便也播起银枪。张任舞的枪花足有圆台面一样大的,而赵云播的枪恰恰相反,只有留情结那么大,还不如碗口那么粗,可是十分急。因为枪尖在留情结之前,又比留情结小,所以一播急,阳光之下变成了三角形状,好像一个蛇头。而在留情结后面本有二尺来长的红缨,被枪风一吸,贴在枪尖之下,又比枪尖长出一露出了枪尖,活像蛇口中吐出的一条舌子一般。然后赵云把枪钻子一摇,整条枪就变成了一条游动的长蛇。

    张任见他不但一点不慌,而且手中也舞出一路出奇的枪法,一条枪变成了一条蛇,非但没有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深感奇怪。便收转金枪,问道:“赵云,尔所用何家枪法?”

    赵云也停了下来,仍是前七后三怀抱手中,对着张任放声大笑:“哈……”

    “赵云笑从何来?”

    “赵云笑尔无知!当年长坂坡奋战张绣,赵云便用此枪破其百鸟朝凤张家绝技,枪挑北地枪王,尔可曾闻知?”

    “此枪甚名?”

    “此乃大将军赵家独门枪‘蛇盘七探’,专破尔这百鸟枪。如今尔还敢班门弄斧否?”说着,银枪一抖又播出一条白蟒来。

    张任看得明白,听得清楚,暗思道:赵云枪挑枪王一点不假,天下尽知。他既能挑去枪王,必有破枪之法,如今再用百鸟枪亦然无济于事。

    赵云见他犹豫不决,便大喝道:“张任胆敢一试,教尔与张绣同等下场!来也!”又变化出一条蝮蛇来,直取张任心窝。

    张任见这蛇盘枪果然神出鬼没,根本无法招架,大吃一惊,掉转马头就走。一代枪祖宗在金雁桥被赵云吓退,从此成为佳话,长坂坡枪挑枪王,金雁桥吓退枪祖宗,成了名符其实的第一名枪。赵云以当年之威名借用于今日,体现出巧将的风度。要是此时畏畏缩缩,面露惧色,非但杀不退张任,反而还有性命危险。这正是虚实之法的巧用。旗门下的汉军也以为赵云破了张家独门枪,无不拍手喝彩,愈加增加了战场上的威势。赵云见张任往西面逃跑,并不追赶,勒住龙马,用枪尖挑起地上的硬弓,挂在腰间。一张弓,三支箭,就是赵云的战利品,也就是孔明所要达到的目的。

    汉军见赵云勒马而回,连忙将板桥重新搭起。赵云点马过桥,带了弟兄回转雒城。看官要问:赵云一走,这儿无人把守,留下一座空桥,张任岂不要逃过金雁河?其实这一点心理特点早被孔明摸透。因为张任近几日来处处碰到汉军汉将,在他心目中金雁桥是要隘,赵云始终在那里,决不会轻易离开。尤其是赵云的蛇盘七探,在他的脑子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即使要想过河,也万万不在这儿回头。纵然张任逃过河来,也非赵云之过,却是诸葛亮的失策。赵云意想不到今日居然能从张任手中得到这两件宝贝,也是满心欢喜,一路上雄赳赴、气昂昂地带领弟兄进了雒城,到衙门下马撩了枪,上堂来见孔明:“军师在上,末将赵云缴令了!”说罢,交上一支令、一张弓和三支箭。

    孔明收过令,吩咐手下将弓箭收藏,然后命赵云退下。那些川将只闻赵云大名,未见其实,现在看到他缴来的弓箭,的确是张任腰间所悬之物,顿觉大开眼界,无不从心里赞叹他。

    却说张任飞马往金雁河西面山套中逃去,吓得头也不敢回。可是没走多少路,突然前面一声炮响,张任连忙扣马,要看一看来人是谁。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得一声霹雳:“呔!小张往哪里走,老张在此!”接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来到张任面前。

    来者黑脸,豹头环眼,虎须似钢针倒插,浑身乌油甲胄,手抱丈八蛇矛,胯下一匹抱月登云豹,正是三将军张飞,张任不看也从声音中听出来了。前者张飞,后者张苞,父子二人拦住了张任的去路。张飞道:“小张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尔插翅难飞。听老张良言谏劝,下马归顺了我家大哥,保尔前途无量!如若不然,老张的蛇矛无情!”

    名将的杀手向来只是防而不用,或者尽量少用,一多用就起不到杀手的作用。张飞的杀手连刘备和关羽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而已。今日他要用什么杀手呢?单手十八矛是他的绝技,宛如当年西楚项羽的单手十八挑,一矛化十矛,共计一百八十矛,最勇猛的大将不消十八矛就会看得眼花缭乱,头昏脑胀,不挨矛也得从马上摔下来。它的特点是一矛接一矛毫无间隙,而且又近又急,防不胜防,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打法,长矛一舞,战马便围住敌将四周打转,矛舞得越急,马就走得越快,圈子也兜得越小。他单手执矛,依仗着膂力挥洒自如,或长或短,或紧或缓,一个人好像变成了四个人,甚至八个人,刺得对手目不暇接,自顾不及,不得不翻下马去。稍一疏神就会被长矛刺伤以至刺死。而且他在外围,有回旋之地。而被围之人一旦入其矛法,空间越缩越小,手中兵刃根本无法施展,极其被动。当然,这一套矛法不是每个人都学得会的,确要有千日之功,数载坚持不懈的熬练。这种练法之难在于人马同步,做不到这一点,也就称不上杀手。张飞一生快人快事,就是用的单手十八矛也速度惊人,这一点张任的确是料想不到的。张飞本来就想同他一对一比试一下武艺。今日这个机会来得正好,便将乌骓马一提,右手执矛,左手提缰,突然之间就在张任的身旁打了一个圈,手中的长矛一开始就舞得只见光影,不见矛尖,对着张任的上下四周刺一个不住,果然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旁的张苞早己听说父亲的杀手从未用过,今日见老子与张任一对一,猜想着他可能用杀手,便凝神观看他的一举一动,张飞一出马,张苞便觉有身手不凡之感。

    张飞此刻矛急似雨,马快如风,边刺边吼:“小张,仔细中枪!”张飞至死也把矛说成是枪的,这是他数十年来的习惯,永远改不掉的。“泼……”矛尖不离左右。

    张任莫说三天未进粒米,就是睡足吃饱,使出他的看家本领百鸟枪来也远不及他快,他的速度比一般大将的快刀快枪至少要快二到三倍,张任凝神屏息,全力以赴,上护身体,下护马匹,勉力招架。

    这种交战远看最清楚,张苞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忽儿变出了四五个影子,地上也好像有四五匹马在奔走,张任的四周环绕着一个光圈,好像无数个矛尖刺上了张任的身体。看得小憨张大了嘴巴想喝彩,可连一个字也无暇叫出来。只是心里想,当初只以为老子不及儿子,如今看来儿子远不如老子,这套杀手不知今生今世能否学会。只得自叹不如。

    眼见得单手十八矛越舞越急,张任渐渐招架不住,金枪丝毫也派不了用场,自知无能再战,他看不出张飞用的是什么矛法,也不懂怎么招架,更不知有何破法,心想,再这样下去性命难保,应该想个脱身之计。马将要活命有一个办法比较可靠,就是弃马而逃,但马将没了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显示不出来。在这万不得已的时候,张任不得不铤而走险,只要能保全性命。为了要逃生,张任振作精神,瞅准张飞刺来的一个矛尖,拼足死命用金枪压了上去,恰恰被他压住:“黑脸且慢!”

    实际上张飞已从他的神色上观察到了张任的心思,故意放慢速度,卖了一个破绽,尽管不太明显,料定必被张任看出。金枪盖住蛇矛,都是用了平生之力,张飞一声大吼:“小张啊,休要盖住老张的长矛,与我去吧!”活未完,单手用力向上一挑。暗示他留下战马去逃命吧。

    张任的脑子是何等灵巧,被你这么一挑,就借这么一股向上的力,双足在铁蹬上一点,身体往后一缩,臀部离了金鞍,坐在马屁股上,顺势往下一滑,平平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要是不精骑术的人一定以为张任是被张飞打下马来的,其实是一个要下马,一个让他下马,两员名将各自心照不宜而已。黄骠马没人骑坐失去了控制,腾起四蹄向前边狂扫了过去,被张苞带住了。张任掉下战马后,立即侧卧在地,单手执枪,恐不能立刻脱身,等待机会。

    张飞见张任一跌下地就是一副招架的样子,一则佩服他善于应变,反应敏捷,二则笑他身为一个都督,落泊到了处处挨打,穷路末日的地步,明白他手执长枪要想脱身了。自己得到了黄骠马,此番使命已结束,还未到捉张任的时候,所以大喝道:“小张招枪!”用了十分之力刺向张任的腰部。

    张任的一对虎目注视着张飞的动静,见他长矛刺来,便来一个就地十八滚,这一滚不快不慢,就在将到未到的当口避开蛇矛。张飞收矛不及,深深扎入泥土之中。张任趁此机会起右臂膊在地上一撑,两足跟同时一顿,蹿起身来直往山套中拖枪而逃。

    张飞连声大吼:“哇呀……不好了,小张逃跑了!儿子啊,快与老子追赶小张!”一面说,一面又对张苞连连摇手,叫他放走张任。

    “小张休跑,老张来也!”张苞故意声张。

    张飞一抬手收转蛇矛,望着狼狈逃跑的张任由衷高兴,“哈……”

    张苞带着黄骠马来到跟前,“老子,小张的黄骠马在此。”

    “儿子啊,老子还有将令在身,不能回转雒城,尔便将此良马带回城关见军师缴令去吧!”

    张苞就带着黄骠马来到雒城,将马匹拴在衙门口旁侧的石狮子上,自己径往堂上来,“禀军师,黄骠马已夺下,老张特来缴令!”

    一切计谋都在逐步兑现,文武无不惊讶。孔明收下令箭,吩咐张苞退下,然后命手下好好伺候黄骠马。

    张任一口气逃进深山,后面不见张飞追来,这才放下心来,放慢马步,觉得又饥又累,抬头见太阳已向西沉,差不多到了黄昏时分。红霞满天,倦鸟纷纷归巢。但见前面一片山坡,地势平坦,却少有树木,山坡下乱石参差,野草通地,枯藤缠绕,隐隐有流泉叮咚之声。张任想,金雁桥畔有赵云在彼,万万不能回去,可要到雒城去不知从哪道而行。虽然发生在西川,荒山野岭却不识路途,但愿有个樵夫过来问个讯。就在那溪流之侧,张任看到了一个人影,不是樵夫,却是个渔翁在此垂钓,心想,这个人倒也古怪,山中小泉之内有什么鱼可钓的呢!这渔翁背对张任,手中执着一根细而长的竹竿,蹲在一块山石上,静静地等待着,好像一丝也没发觉背后有人。张任轻轻地走上前去一看,这才看清这渔翁的面前有一个大水潭,里面积了不少水,的确有几尾鱼在闲然游动。张任站在渔翁四、五尺开外的乱石上,背对一个数丈高独自矗立在池塘边的大岩石,把枪插入石缝中,略一整理衣甲,重新打量了一下眼下这个无动于衷的渔翁,见这渔翁约有五十来岁的年纪,腮下白须铺满胸前,神情自若,悠闲自得。张任想,此人必是本地子民,山中路径想必熟悉,何不问他一声。张任又向前跨了几步拱手道:“老翁请了!”话未说,先行礼,便是一躬到底。

    可这老渔翁莫说还礼答话,连看都没看一眼,挑着竹竿站起来就向那边走了数十来步,然后又慢慢地蹲下垂钓。

    张任不懂得钓鱼的规矩,以为自己这样冒昧地招呼人家会影响他的雅兴,这使张任很尴尬。再上前吧,又怕得罪人家,不问讯吧,垂暮时分,又是深山野林,再到哪里找得到人呢?张任彷徨了一会,觉得非要问出个路途来不可。哪怕得罪了他以后补报便了。张任耐着气,又蹑手蹑足走上了几步,“渔家,打扰了!”

    谁知这渔翁仍是不加理睬,又向前边移动了二、三十来步,好像根本不屑与他搭话一样。

    张任见他置之不理,心里也有点光火了,暗想,你这个人怎么这般不近人情,人家向你行了礼也应该回个礼,就算我打扰了你,那也不至于不加理睬啊!但张任还是强忍着怒火,只当他是没有开化的野民。便又跟了上去,复说道:“渔家,这厢有礼了!”

    这渔翁这才爱理不理地问道:“来者有何说话?”

    谢天谢地,总算是个会说话的,张任唯恐他又不肯答话,马上问道:“老人家,抵雒城从何处行走?”

    老渔翁仍然是那副冷冰冰、漫不经心的神态,“若往雒城,须经金雁桥!”

    张任想,我就是从那里来的,就因为赵云在彼把守,所以我逃到了这儿。又强作笑脸道:“老人家,不走金雁桥,还有哪道可行?”

    只见这渔翁捋了一下白髯,似有所思,又连连摇头说道:“不经金雁桥,无别路可走。”

    看来回雒城是没什么指望了,张任沉吟片刻又问:“往绵竹取于何道?”

    渔翁不假思索:“过金雁桥。”

    “不走此道可有路否?”

    “无路可走。”

    两个地方都要经过金雁桥,张任不敢回头。再同:“老人家,往成都取于何道?”

    “金雁桥。”

    “还有别道否?”

    “无路可走。”

    连问数声,都是无路可走。张任想,这三处地方又不都在一条路上,西川这么大的地方竟然除了金雁桥以外都是死路?而且此人只说金雁桥,我就是在那个地方大伤的元气,莫不是此人有些来历?张任马上警觉起来,“哦,原来如此。请教渔家大名。”

    到这个时候方才问人姓名,说明有了疑心。这渔翁方才放下竹竿,看了一眼张任,坦然替道:“老汉姓委。”

    这个姓好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