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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聆幽曲张任离神净心 慕名流孔明弃车就(1/2)

    这里胡班得了雒城,严颜等将齐至大堂等候军师前来收令。魏延因另有要事,返身出了城关。

    却说张任被困山套一日之久,他与郤真四面兜了一圈,仍是无隙可趁,又饿又急,象一头疲乏的猛狮,精神仍是很饱满。天渐渐地黑了,星斗悄悄地闪着眼,明月不知何时挂上了树梢,漫山遍野都点上了灯火,照得山上山下通明透亮。时近二更,孤山之上琴声朗朗,月色之下更觉清冽悦耳。这琴声高透九霄,远送荒郊,胜者闻之精神焕发,败者闻之愈感悲伤。张任也颇知乐理,知道无论何人奏乐,近听不刺耳,远处能辨曲,便是一流好手,最怕近听嘈杂无律,远听难辨其声。张任侧耳听了一回,果然细如溪涓,壮似奔流,深知孔明非但善琴,而且还能借曲抒情,抑扬顿挫,分毫不乱,可见功底。张任听了大受其惑,明知给人以伤心之感,却是听而不舍,但觉扣人心弦,不能自主。

    当然,孔明是不轻易抚弄宫商的,他听到他的琴声之人必是知音,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前三国中,夏侯惇偶聆佳音,十万精兵被杀剩九十六人。火烧新野时,孔明轻拂清弦,张辽十万大军顷刻覆灭。江东周瑜听得孔明吟唱半阙“项羽乌江自刎”,一命呜呼,死于芦花荡中。日后越吉元帅在大雪之中听得孔明操琴,全军冰死在冰雪原野之中。就是三国时期的大军事家司马懿也曾在他这张琴上中计。今日张任听得妙音,顿感神清气爽,疲乏倦怠一扫而光,甚至置生死于度外,有点忘乎所以。岂料这曲琴声好听,性命却是不保。此是后话。

    孔明抚了片刻琴,火光中见张任骑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侧着耳朵,听得津津乐道。琴声稍缓,歌声继起。歌曰:

    一龙并一凤,相将到蜀中。

    第一句唱的是为了复兴汉室,辅助刘备创成大业,带着文武百官到了西川。

    才到半遥里,凤死落坡东。

    可惜大事还刚刚开头,庞统就在落凤坡被乱箭射死,撇下了刘备,在涪关困守了半年之久。

    风送雨,雨送风,隆汉兴时蜀道通,蜀道通时只有龙。

    历年来群雄争霸,诸侯割据,互相残杀,刀兵不止,就象狂风骤雨摧残着整个世界,有谁能制止这种纷乱的局面而一统天下呢?昌隆大汉基业,辅弼贤明之主,取得东西两川,这样汉业就有了根基,到那个时候,就只剩下我孔明一个人了,岂不悲哉!

    歌停弦绝。坐在一旁的彭羕听得如醉似痴,久久不能醒过神来,他想不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好动人的歌弦。故而在旁赞不绝口。张任听不清孔明唱的是什么,但他完全沉浸在美妙的琴弦声中。

    天色渐明,这一日就是建安十八年的元月十三,也是张任误入山套的第二天,他已经整整一昼夜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就连郤真和五百川军也饿了一个夜晚。太阳刚刚升起,前涪关方向的那边山道上“格啷……”传来一阵车轮之声。张任等人举目一望,足有二百余辆小车,每辆车都是两个汉军一推一拉,车上面装得裹裹囊囊,有麻袋,也有皮袋,好象是干粮和热水,由远而近,缓缓向孤山这儿推来。川军川将五百零二个人个个都是饥肠辘辘,望着这些满载而来的小车,肯定都是饮食之物,个个满嘴涎水,正是“睏懒送枕来”。这班川军都对张任说道:“大都督,粮车来了,我等劫车夺粮!”

    张任估计这个时候正是汉军吃早饭的当口,这些汉军一定是为各路守军送粮来的,因为不知道川军在孤山,所以经过这儿。饥饿是难忍的,张任早已想找些东西填填饥了,现在机会来得正好,他没多加思索,举枪一扬,“军士们,与我夺下粮车!”一马当先冲了前去。

    汉军见张任带领数百川军蜂拥而上,哪里还敢抵挡,纷纷弃车逃命而去。张任来到粮车旁起枪向车上一挑,麻袋里尽是干粮,皮袋里淌出水来还是热腾腾的,这才稍觉放心。五百川军赶到这里,实在是饿慌了,解开麻袋就抓干粮吃,热水淌了一地。吃饱了就往口袋里装,上上下下,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装满了干粮,有的甚至背着麻袋,因为他们考虑到目前的处境,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冲出山套,今日不多吃多装,恐怕再也不会有人送粮来了,所以尽量塞足,无多片刻,二十余车粮水连吃连拿连浪费已十去其七。早已饿慌了的张任看着这些狼吞虎咽的弟兄吃得这么香,也连连咽下了几口唾沫。但他毕竟是有理智的人,尽管比谁都饿,还是忍住了贪婪的食欲。他在想,诸葛亮计谋多端,把我困在这里就是想饿得我倒在地上将我擒住,那么这些汉军为何又把粮车推到这里来,是无意还是故意?因此,张任手握干粮并不入口,还有一点点戒备之心,他要看一看这些弟兄吃了这些东西以后是否有变化。此时,郤真骑着三条腿的马一跛一跛地踆蹀而来,见张任拿着干粮不吃反而发呆,便觉奇怪,问道:“都督,缘何不食干粮?”张任说:“再过片时便知可食与否!”

    话未讲完,只见不少弟兄都摇摇晃晃稳不住身子,纷纷扑倒在地,刚才还象强盗一样在抢车上的干粮,一会儿就如死狗死猫一样躺倒在地上。张任这才明白完全上了诸葛亮的当,车上的粮和水中都放了药,忙将手中的干粮抛在地上,“啊呀!”圈马便走。郤真连忙跟上,可怜那五百个川军都被蒙汗药麻翻在地,眼睁睁地望着离去的张任和郤真,想爬却四肢瘫软,想喊喉咙里又象塞了东西。

    张任一走,这班汉军又重新回过来,卸下车上的剩余之物,将地上的川军一个个抬上小车,一车两个,五百个川军恰恰装完,前拉后推,上了孤山。孔明便令手下在每个川军的口中灌下一粒解药。无多片刻,五百川军都伸臂展腰,好象懒懒地睡了一觉,又象做了一场梦,从车上跳了下来,全都跪在地上向孔明求降。

    张任、郤真一帅一将忍着饥饿和疲惫,漫无思绪地走着,五百个弟兄中毒,他们并不惋惜,知道孔明决不会伤害他们,反而觉得清静了许多。对于张任来说,五百个弟兄帮不了他什么忙,反而会带来许多不便。现在剩下的这匹三条腿的马也成了他的负担,但郤真是个马将,又少了一匹战马,尽管少了一条腿,仍比站在地上要强得多。

    太阳当顶时分,趁着汉军都在用午膳,张任带着郤真又向各条路口冲了一次,可遭到的仍是铜墙铁壁般的抵挡。挨到天黑,四周又把灯火点得通明透亮,照耀如同白昼。十三的月亮还没圆,但放射出夺目的清辉。张任抬头望月,似有所思,惦记着雒城的安危,考虑着突围的办法。

    郤真见张任在思索,以为他在思量计策,不知高低地问道:“都督,如之奈何?”

    没头没脑的问话张任没听懂,以为他耐不住山套里饥饿、寒冷和疲乏的侵蚀欲思弃枪降汉了,顿时厉声道:“尔莫非欲向诸葛亮投降?”

    郤真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都督,小将与都督生死与共,岂敢投降汉军。只是久困于此,非是上策,理应思一突围之计。”

    张任想,要是有突围的办法也不等到现在了。“那将军可有妙计?”

    郤真茫然摇了摇头说:“小将无计可出,看来唯有拚死在此的了。”

    张任当即道:“任愿以死报效主公刘璋,切勿有负西蜀!”

    这一日,二人照例向四周冲突了数次,仍被汉军挡回。

    十四日一早,各处灯火尽熄,凤鸣山四周的埋伏按照锦囊上的号令悄悄地撤走了。到了雒城,在大堂上等候军师。张任提心吊胆地又熬过了一夜,见孤山上下四周依然寂静无声,只是山顶上就剩下了孔明一个人,彭羕和挥旗的人不知去向,前山坡上仍是向宠守着,可也少了两位公子,再向身后望去,四个黑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山套之内好象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在张任的印象中,这只是暂时减少了对他的监视,四周还是封锁得严严实实,泄水不通。只要四个黑脸不在,张任就觉得轻松了许多,逃跑的欲念就会强烈起来。今天已经是被困的第三天了,他滴水未进,粒米没沾,可在寻机逃跑的念头支使下,精力尚觉充沛,坐在马鞍上仍是腰直胸挺,不失一家主将之威严。此时黑脸不在,孤山上又放松了警戒,便伸展一下腿脚,对郤真说:“郤将军,黑脸已走,山上汉将稀少,本督欲往擒捉这妖道,尔在此等候片刻。”说着,一拎缰绳向前山冲了上去。“叱!向宠让路,本督来也!”黄骠马也是两天两夜没用过草料,但是一匹良马就象它的主人一样精力久困不衰,腾起四蹄向山上冲去。

    向宠佯作失张失智之态,朝张任盖顶就是一刀砍去,“大胆张任与我住马,金刀厉害!”

    张任舒展两臂,便觉力不从心,一奋神威,朝刀上挡去。“当”一声响,金刀向外荡了开去。张任连手还了一枪,向宠一闪,避开金枪,圈马就向横斜里逃去。张任却不追他,纵马向山顶上飞奔。到上面一看,帐外有几个汉军,帐内只有孔明和两个小童。心想,好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孔明以为我饿得打不动仗了,放弃了对我的防备,想不到绝处逢生,还能生擒诸葛亮。他不想想孔明这样精细之人,怎么会放他逃生!其实这儿山套并不是擒捉张任的地方,只不过是为了消耗他一部分精力,把张任拖累、拖垮,真正捉拿他的地方是在金雁桥。

    孔明更是装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指挥着手下把面前的一只桌子向张任抛了过去。张任迅速用枪向旁边一挑,再看孔明时,两旁的小童推出了一辆四轮车,孔明刚登上车,帐篷后面掀起,小童推了就走。张任赶上前去将帐篷一掀,挺枪拍马追上前去。四轮车顺着山路滑下后山,张任紧追不舍。“大胆妖道,本督来也!”

    四轮车一到山下,小童便坐在后面,四只脚在踏板上拚命地踩着,小车走得飞快。因为是山套,并没有笔直的大道,所以四轮迁回曲折而行远远胜过了战马。可黄骠马就没有这样灵活了,刚要追上,车轮一转就改了条山道,战马直驰而去,等到掉过头来再赶去,车子又一个急转,又把战马甩下一大段。追来追去,却并没走多少路。后面的郤真骑了匹三条腿的马好不容易兜过孤山方才看到了张任,便喊道:“都督慢走,小将前来助战!”

    张任想,别说帮忙了,只要你不拖住我也就够了。便将战马稍微放慢,心里却在寻思道:为什么这么多的汉将都不在了呢?会不会是孔明又在耍什么花招?这么一想,便觉得很可疑,所以在孔明逃走的地方都要仔细察看一下,以防地上有陷阱,嘴里不停地在对胯下战马说道:“宝马啊,尔要当心了!”

    战马好象真有灵感似的,总是跟着四轮车碾过的地方走。忽然地上横着三道绳索,张任知道是绊马索,便将缰绳向上一扣,黄骠马立刻前蹄一蹲,后蹄一点,轻松自如地跃了过去。眼在后面的郤真老是赶不上,又连声喊道:“都督慢走!”“都督稍等片刻!”

    张任一心要捉住四轮车上的孔明,哪有心思等他,一面拍马追赶四轮车,一面头也不回地对郤真道:“郤将军小心地上绊马索!”

    郤真赶前几步,果然见地上横着三道绊马索,心里还吃不准能否跳过去,便向战马连催几下,冲到绳索之前,忽儿向上一提。原来这匹马也是良马,被郤真这么一冲一提,战马踮着脚腾身而起,勉强跳了过去,不过也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张任紧盯着四轮车不放,在山套中追来赶去。忽见四轮车放着大道不走,却绕小道过去,张任颇感蹊跷,仔细一观察,发现离自己一二丈远的地面上满是雪白锃亮、闪闪发光的铁锥,知道前面布下的是“地菱钉“。所谓地菱钉,是用钢铁打成锐利的细长锥子,倒插在路上,作为一种埋伏。要是战马走上去,就很难逃出这个圈子,越跳越痛。张任为了赶上孔明,并不绕道,笔直跳过了满是铁钉的这段路,赶在了孔明之前。可是,当黄骡马四蹄还未落地,四轮车向旁侧小道一拐,又把张任拉下了一大段。郤真也紧随而来,幸得这段地菱钉阵不算宽,三脚马也跃了过去。从孤山到这儿大约赶了五里多路,看得见,追不上,张任打定主意要捉住孔明,所以毫无杂念,死心塌地尾随着他,不管他到哪儿。又行了一阵,见四轮车又是绕道而走,急忙看时,地上隐约可见一个较大的白圈。张任是个主帅,又是将军出身,战场上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料定这就是一个陷马坑,足有两丈左右开阔。这种陷马坑一般只用几根较细的竹竿搭成,再铺上几张芦菲,上面用土洒满,看上去象平地,实际上只要有人走上去,哪怕是个小人,也会掉下去。还有一种陷马坑,除了上面有伪装物外,坑底下还设有刀枪之类利器,就象刀山一般,人一旦掉下去,不是头破血流,就是腹穿肠断,甚至葬送性命。实际上这是孔明擒捉张任的第一个地方,不一定非要在金雁桥再捉他不可。张任眼明手快,发现埋伏立即纵马跃了过去。后面的郤真为了赶上张任,忘却了自已的坐骑是匹断了腿的马,因为地菱钉和绊马索都已跳过,总以为这个地方也可以,便一拎战马,向上一蹿。这一蹿,战马拚尽了浑身之力,毕竟一条腿刚断,又是两个昼夜没有食料充饥,两只前蹄跳到了对面的白圈之外,可还有一只蹄刚在陷马坑上一点,只听“轰”的一声,连人带马掉了下去。张任听到一声巨响连忙回头一看,一股巨大的烟尘冲天而起,郤真和战马影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