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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葫芦谷斩马充饥肠 蒯异度献计脱奸相(1/2)

    曹操站在葫芦谷口,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看到所剩无几的兵将一个个丧魂落魄,三分象人,七分象鬼,已经三天没吃了,再饿下去,大家就会散伙了。可是这个葫芦庄里到底有没有埋伏,还是一个谜,无法猜透。

    葫芦谷里当然有埋伏,就在里面山套上,有一个人躲在山石后面,伸头探脑地望着口子外的残兵败将。不是别人,就是翼德三将军。他想,军师发令时对我说,曹操在十一月二十三日一清早定然败退到此,而且一定会进葫芦谷,但我无法捉住曹操。这不是奇怪的事么?进来了无处逃避,怎么会捉不住呢?我一到这里,就问了当地子民百姓,把葫芦谷的地理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这里只有一个口子可以进出。除非曹操转身逃走,那是你军师的失算,要是他进得此谷,我也不需杀进去穷迫猛打,只要带兵守在口子上,就当它是真的葫芦,将口子塞住,看他们飞得出去么?曹贼岂不在老张的掌握之中了么?!

    里边的张飞在探视,外面的曹操也在琢磨。他想,下了一个晚上的大雨,行路艰难,再加上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人困马乏,确实迈步也成了问题。里面有个庄子,命人到庄上去赊些米来,只要大家有个温饱,顺便稍事歇息,有了点精神再往前跑。想必在这么暂短的时间里,不至于会出事吧。但是敌将的埋伏还是要防备的。按地形上来说,周瑜的人马在这里不敢设伏了,要有理伏,必定是孔明的。而且,孔明的伏兵定比周瑜的还要厉害。曹操在口子上仔细地察看着,只见里面只有零零落落的一些小树,树上的枯叶被寒风吹了下来,剩下了一根根光秃秃的丫杈,四处不见人影。曹操想,这里不象有埋伏。庄子上会不会有人呢?那不去管它了,我们并不进庄。如果有人从里面杀来,也碍不了我们的事,我们只顾逃出口子。最要紧的是口子周围有没有敌人的痕迹。要是不进去吧,不知走到哪里再能有立足之地,何况大家寸步难移了。丞相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还是决断不下是进还是出。便间众人道:“列公。”

    “丞相,丞相!”

    “尔等观看里面可有埋伏?”

    两旁文武想,你这话问得太奇怪了。要是我们能够看到刘备的人马在游动,那不称其为埋伏,而是驻守了。你吃不准,我们就更推测不出。这时大家实在又困又饥,一个个晕头转向,哪有心思去多猜多想!都盼望着早些填饱肚子。因此回答说:“丞相,料想孔明也不是神仙。我等败到这种人迹罕到的地方,自己都难以想象,诸葛亮岂能未卜先知,而布下暗防?再说,我等也只是进去片刻,平一口气,吃一顿饭,未必便中了他的圈套。”

    曹操想,我亦然这样思量。但愿太平无事。便传令道:“来!与老夫兵进葫芦谷。”

    曹兵听到丞相传令进谷,个个谢天谢地,精神都吊了起来。弟兄们前前后后进了葫芦谷,曹操带了文武点马而行。

    山上的张飞看得清楚,他悄悄地从前面翻到后山。山后早已扎下营盘,三千汉兵坐地待命。三将军传令起营拔寨。一切准备完毕,张飞上马执矛,带领弟兄们从后山绕往前山,准备抢占葫芦谷口。这里他们到前山有一段时间,暂且不提。

    曹操连兵带将一起进了葫芦谷。曹兵们迫不及待地把手中的刀枪旗幡统统抛在地上,顾不得地上是干是湿,坐的坐,躺的躺,好象到了极乐世界那样,一切置之度外。曹操和文武下落马背,大将除盔卸甲,文人摘帽脱袍;大将的盔甲都抛在地上,文人的纱帽袍服都挑在枯树干上,红袍、蓝袍、黑袍都有,北风一吹,都飘荡不息,好象开了一爿袍帽旧货摊,又象一家刚开张的酒肆茶坊。曹操也顾不上自己平时的威严了,先除了头上的相貂,又卸了身上的蟒袍,统统交与手下挂在附近的树枝上。这样一来,大家总算感到身上爽快了一些。

    这时的曹操别的都不想,就需要坐下来,定一定神,然后再想办法搞些吃的,吃完了就赶路。见旁边有几块大石头还算平坦,他一声痰嗽,用短袄袖子在石上一拂,就好象平日在大堂上一样。虽然败到这种样子,但一切习惯是改不掉的,照样把石块当作虎帐上的皮榻子。那末,丞相你也该看看清,自从昨晚一场大雨,又刮了一阵风,石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曹操哪里还去注意这些,一屁股坐了下去。你想,在隆冬时节,身上穿了棉衣裤坐在凳子上,开头尚且还感觉得到一阵冰冷。现在曹操那热呼呼的屁股一沾到冰冻绷硬的石头上,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了。而且一直坐在马上,下了马,两条腿本来麻木发硬,这样僵直地坐在石头上,就象一大块冰贴在他的屁股上,只觉得一股寒气透入肌骨,浑身一阵颤抖。一声“啊呀”,从石上跳了起来,脚里一滑,一跤跌倒在地。恰巧身旁都是些湿土烂泥,跌得他一身污秽。文武上前搀扶。曹操跌得快,爬得快,站起来一看:好极了,还象个丞相吗?叫花子也要比我干净些。败退到这里,除了必要的武器和旗帜外,全都丢了,没有地方换衣服了,只得将就点穿着。只希望保全一条老命。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呼唤:“丞相啊。”

    曹操回头一看,只见痴虎将许褚想了个办法,把两只鞍轿叠放在一起,就象一只座位,他倒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曹操想,我身为一家丞相,连这一点小办法都想不出来,实是枉空!

    虽然大多文武骑坐的都是滑背马,但沿途溃退下来的曹兵曹将骑的都是全副装备的战马。进了葫芦谷,松了肚带,让马减轻一点负担,鞍轿都放在地上,有的人没想到鞍轿可以当椅子,和衣躺在地上。因此,要几副鞍轿还很便当。手下就近抱了两个到丞相跟前,照着仲康摆的样子,搭起了一只高高的坐椅。曹操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蹲着身子,又轻又慢地坐了下去。丞相见大家都安顿下来,吩咐道:“来,与我到子民家中赊些粮米。”

    好听一点说声借米,何日还,他也说不出个日期来,实际上是抢,但这抢字在曹操嘴里讲不出。手下奉命往葫芦庄上奔去。

    其实,曹操一是命弟兄们去借米充饥,二是去打探一下消息。要是百姓家中有伏兵,我们逃起来还来得及。哪里知道,吃了败仗的小兵是难以用军纪来约束的,尤其败到这种地步,只要能活命,天皇老子都不怕,把曹操更不放在眼里了。他们一到百姓家,忘了饥馁,忘了疲倦,一个个生龙活虎,闯东家,串西邻,翻箱倒笼,肆意掳掠。

    胡芦谷里的百姓本来没什么天灾**,都过着安定富裕的生活。因为胡芦谷就这么一个口子,庄子上那些年富力强的汉子自发组成了壮丁队伍,每天晚上轮番守护谷口。所以,连年盗贼全无,总是秋收冬藏,还算衣食丰登。此番听说曹家残兵败将要逃窜到这里,尽管张飞一到葫芦谷就叫他们把粮米钱财以及有价值的东西都藏起来,或者随身带着到山套中去躲蔽一下,避一避风头,但哪里藏得了许多!或多或少要伤一点元气。

    这班曹兵一到庄上,见家家空无一人,有的大锁把门,有的半开虚掩,他们就象饿狼一样拥了进去。先到上房,把箱子打开,搜寻着可有金银财宝,然后脱下身上的湿衣服,从里到外换上干净崭新的衣裤,搜捡一下,再把号衣罩在外面,既清爽又暖和。有的干脆也不穿号衣了,就这么一身农家装束去见丞相。他们想,纵然丞相见了,料他也奈何不了我们。要是多言多语,我们就一哄而散,各回家乡去做生意买卖,让这老贼在路上无人救护他。穿戴完毕,他们这才四下寻找粮食。这里的老百性都是以务农为生的,又值隆冬时节,被他们四下一翻,就找出了许多。曹兵背著粮食匆匆来到曹操面前交差:“丞相,丞相。”

    曹操回头一看,来了一批兵民混杂的人群,肩上都扛着口袋。心想,这里的百姓真是良民,还送米上门。等我逃回许都以后,一定要表彰嘉奖他们。让我来和他们结识一下。曹操眯起了三角眼,对身边的农夫一看,都是一张张熟识的面孔。心里顿然明白:你们到百姓家去抢劫过了,身上穿得兵不象兵,民不象民,胆敢跑到我的跟前,一点都不怕我,说明我曹操赤璧一败,威风扫地。算了,也不要去和他们计较这些了。到了这个时候,曹操也只能眼开眼闭,装聋作哑,随他们去胡作非为了。因此淡淡地说一声:“尔等来了。”

    “是。丞相,这里的子民百姓真好,我们不去借,他们也要将粮食送来了。”

    曹操对他们看看:亏你们说得出,把我当作戆大了。难道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百姓送的吗,分明是去浩劫一场!但是曹操心里明白,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发火,正是众怒难犯。一旦哗变起来,我活着回去的希望更小了,要稳住他们。曹操遏止住了自己的愤怒,命手下马上埋锅造饭。当然,光靠这班手下抢来的这些粮食还不能填饱这许多人的肚子。曹操见到有好几匹马由于过份疲劳已经倒在地上,正在那里抽搐待毙。便传令宰马为料,以充饥肠。实在没有办法,败到这里能够不死,别说马肉要吃,就是死狗死猫也成了美餐。小兵到各处去割了些野草来引火,但是,昨晚一宵大雨,野草上还沾着水珠,湿漉漉的,点来点去点不着,反而被浓烟呛得要命。只得回复曹操:“丞相,荒草燃不着,这如何是好!”

    曹操听说烧饭点不着火,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想,老天太不通情了,赤壁烧连环时,滴水未下,大火烧得何等旺,而且还给了三天三夜的东风!我曹操九死一生逃到这里,简直象个饿鬼了,要想煮米充饥,不料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引火郁不行。这不存心要置我于死地么?看来只有再命手下到百姓家去跑一趟,放纵他们再去洗劫一场了,“尔等再去向子民们借些燃料。”

    只要曹操说得出,这些家伙都做得到。心想,要弄一些柴草还不是容易得很,最可喜的是,又得到了一次抢劫的机会。他们欣然前往,到了庄上,翻箱倒柜自不必说,他们也懒得去柴房,就把家用的桌椅门窗掀翻,抡起刀斧使劲敲砸。不一会儿,各人手中都抱了一捆木头,再顺手从低矮的屋檐上去拆下许多稻草,满载而归。更有甚者,头上顶着一口大铁锅,手里握着铜铲刀,回来交令。这倒很用得着,小锅子烧马肉是不行的。因为兵荒马乱时,一是没有这么多时间,二是谁也没心思去把马肉象在家里那样细剁慢切。只是翻倒马尸,大刀阔斧地砍几下,一块至少也得有两三斤重,然后找个水塘,略为洗去一些血迹和泥土,就放到锅子里了。最后掘成地灶,把锅子放上,稻草点着火,便把桌面椅腿、门板窗格推进灶门,让它烧。──烧马肉倒最好要用硬柴烧,一来火力足,二则时间快,烧出来的马肉滋味喷香。顷刻间,烧得热气腾腾,香味四飘。马肉的确是很香的,要是烧得得法,调味对头的话,胜过牛羊肉呢。可是大家败到这里,只求有一个温饱,根本不在乎味道的好坏。俗话说,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饥。就是在饥饿的时候,不论吃什么东西都是津津有味的。何况这班兵将好象已经穷途末日了,更是饥不择食。

    此时,有一个人守在锅子旁边,嗅着从锅盖缝隙里飘出来的香味,早已垂涎三尺,食欲大增。谁呢?痴虎将许褚。他没有除掉盔,也没有卸去甲,因为他身体强壮,加上他性情懒惰,穿上脱下最怕麻烦,故而他非但不卸甲胄,相反整整盔,理理甲,坐在叠好的两只鞍轿上,等候着开锅吃马肉。不料,一阵阵的肉香直透他的鼻子,诱得他心痒嘴馋,唾沫四流,再也等不及了。便站起身来,走到小兵旁边,吆喝道:“呔!”

    曹兵看到许褚这种模样,要紧招呼道:“许大将军,有何吩咐?”

    “马肉可曾烧好?”

    “许大将军请稍等片刻,还未烧透。”

    “让我看看,烧得怎样了?”

    曹兵忙把锅盖揭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许大将军,还未曾烧熟。”

    许褚看着锅里翻腾的水泡,一块块马肉一滚一滚,愈加吊起了许褚的胃口。他抽出腰中的三尺青锋,眼明手快,向锅中一插,一块三斤来重的马肉挑在剑头上,他也顾不得汤汤水水,直往嘴巴里送。狠咬一口,一只角消失在他的嘴里,小兵们看着他拚命地咬着嚼着,狼吞虎咽,吃得香极了,顿时阵阵饥饿向他们袭来,恨不得一口气吞下一块马肉。问道:“许大将军,马肉可是未熟?”

    许褚想,不熟让它到肚子里去熟吧!回答道:”还好。硬酥!最最好吃!”

    他居然象品尝烘山芋一样,喜欢硬酥的呢。这就是大将的气魄,随心所欲,生吞活咽。无多片刻,一块三斤来重的马肉被他三下五去二,吃一个干净利落,还伸出舌头在嘴巴的四周舔了一下。然后,屈起右脚,用剑在靴底擦了几擦,青锋入匣。再起两手在嘴上搽搽,在原地坐了下来。──幸得他没有卸去盔甲,又吃了一块三斤重的马肉,等会儿张飞杀来,别人且不说不能抵挡,就是穿甲戴盔都来不及。他却可以立即跳上马背冲上前去挡一挡,这样,葫芦谷里的人才能整顿甲胄兵马,甚至曹操还能换装。

    此时,曹操和文武兵将都伸长了脖子在等待着大难后的第一顿饱餐,可谓饿得肠壁都粘牢了。这里我要未来先说了。除了许褚性躁才吃到了一块马肉,肚子里算有点存货外,其他的人连一口汤都没有喝到。要是被他们吃饱了,华容道上的关云长要拦不住他们的。

    正在大家口水欲滴,等吃马肉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啊哈……!”

    文武想,败得这样狼狈,还饿着肚子,谁在痴笑?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又是曹操。文武只得把头摇摇:刚刚太平了一会,被你这一笑,不知又要笑出什么祸殃来。看来丞相的脑子有毛病。问道:“请问丞相,缘何又要发笑?”

    “列公,我等在彝陵道上,要是前堵后追,我等便无处躲藏;可是在此葫芦谷,只须一将守住谷口,我等便插翅难飞。可是到了此时,还未见一兵一将,任凭我等升火做饭,老夫岂不要好笑?”

    文武想,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现在到底还在葫芦谷里,口子上有没有敌将守住,这却很难说。倘若现在来一员猛将,我们仍然一个都逃不掉。彝陵道上的事,我们想到还在后怕呢。因此说道:“丞相话得有理。但每逢丞相一笑,总是笑出埋伏来,此乃何故?”

    “老夫不信,哪有此等道理!乐等休得胡说。”难道敌人有了埋伏,早不来,晚不来,偏要我笑了才出来?如果我不笑,他们就不来罗?

    其实,张飞从山后绕到谷口,确实有一段时间,一是曹兵烧饭烧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张飞正好到谷口;二是说书人的艺术渲染,把偶尔的巧合变为必然的结果了,即曹操一笑,人马便到。当然,曹操这个时候不笑,张飞也会从谷口杀来的。

    曹操的笑声,还在僻山幽谷里回荡的时候,只听口子上一声炮响:“当!”曹操一声“啊呀!”浑身一震,屁股下面的两只鞍轿一滑。巧了,又是刚才摔跤的老地方,那一洼泥浆处“嚓沓!”曹操稳不住身子,不偏不倚倒了下去。但还不甘心,刚着地又翻了个身,赛过泥凼里的大闸蟹,等到人立直,头颈一伸长,嗐!真弄得象一只泥乌龟。其实,这两跤跌得还是合算的,幸得浑身是泥,到了关云长面前还能活命。关老爷的性格同别人不一样:你凶,他不怕;你软,他倒要发慈悲了,这叫猛虎不吃伏食。有本领明枪交战,最憎恨暗箭伤人。他见曹操蓬头垢面,象个老瘪三,实在可怜,先已软了下来。要是曹操仍旧象往常那样,头戴相貂,身穿红袍,衣冠楚楚,耀武扬威的话,关云长岂有不捉之理?!所以说,两个跟斗换一条性命是不吃亏的。曹操连忙揩掉脸上和手上的烂泥。

    大家听到炮声响,都对口子上看,只见三千汉兵把谷口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面黑缎子大旗猎猎作响,旗上有三字:“燕山张”。张飞横矛勒马,站立谷口。心想,我今天守在口子上,别的我一个都不要捉,统统放他们一条生路,就是要捉曹操这个奸贼。此时,如果张飞往里面横冲直撞,曹操非但来不及逃,很有可能被乱军踩死。现在翼德守住口子,就给了曹操一个改头换面的时机。所以,在孔明发令的时候我早就表过,你越是要捉曹操,却越是捉他不牢;你若只要冲杀一阵,不想捉曹操,倒反而要被你捉住,问题就在于进谷的时间先后上。

    文武手足失措,要紧为自己准备逃命。尤其是大将,见是张飞守在谷口,以为他要冲进来,个个心慌胆怯,寻盔觅甲,许褚还算稳当,从地上一跃而起,放上鞍轿,拴好肚带,纵身跳上马背,两膝在马腹上一磕,缰绳一扯,手提大刀,扫到口子上,对准张飞当顶就是一刀砍去:“张飞看刀!”

    三将军起手中长矛招架。“嚓啷……!”张飞暗想,这个贼将饿了三天,还有这样大的力气,倒也不简单。他哪里知道,刚刚一块三斤来重的马肉已经下肚,这点力气不能不说和这一块马肉有关系。虽然许褚就这么挡一挡,但是,顷刻间曹将已经一齐拥了上来。

    张飞抬头见围上来的这班大将,好不有趣:有的头戴银盔,身上却披着乌油甲,倒是黑白分明!有些身材大的,头又大的将军,怎顶着一顶小盔?真是张冠李戴!原先使枪的,却抡着大刀!本来用短兵器的,反而拿了长家伙……真正丑态百出,一片混乱。

    原来这些大将在慌乱之中,也来不及认准自己的东西了,是盔就戴,见甲就穿,拿错刀枪的有,骑错了马匹的也有,直要逃过关口才物归原主。现在大家围住张飞一人乱劈乱捅。张辽对准翼德一家伙,喊一声:“三将军看刀!”

    张飞举矛招架上去,一看,劈下来的不是刀,而是一口瑞金巨斧。心想,这家伙吓得兵器都不认识了。原来,张辽的刀被人拖走了,他也只得拿了人家的斧头来参战,平时用惯了刀,所以拿了斧头仍旧在喊刀。一时间,长短器械向张飞上下左右前后劈头盖脸乱砍个不停。

    张飞是个乐将,最喜欢许多人圈着他一个人打。他的家伙长一丈八尺,力气又比别人大得多,武艺也比人家好。此时他一家伙荡出去,所有砍来的兵器都弹了开去。张飞想,我犯不着同你们打,最要紧的是捉曹操,你们要逃命的话,只管走就是了。因此,三将军一面招架着曹将的家伙,一面放开嗓门喊道:“你们要跑,只管跑就是了。老张不同你们交战。”

    实际上真正同张飞交手的曹将也不过十余员,其他的战将一是本领差,没有资格打,也要本不敢上前;二是肚子饿得一无力气,家伙都快拿不动了;三者是与曹操没多大的感情,不肯尽力,自己逃命都来不及。他们想,早些逃出口子早太平,有得和丞相一块逃,还是先逃到外面等他为妙。现在听张飞说并不要杀他们,真是求之不得,喜出望外。心想,我们并不是不保护丞相。张飞要抓的是丞相,我们呆在这儿也救不了他,或许会害了他。要是我们非要同丞相一起走,反而一个都走不掉。所以大家一哄而散,各自逃生去了。

    张飞传令,命弟兄们让开一条道路,给曹兵曹将走。三千汉兵闪在两旁。翼德三将军勒马横矛,环眼圆睁,注视着从面前过去的一只只面孔。心想,我与曹操会面不是一、两次,别说熟悉,就是烧成了灰也认得出,他在我矛前经过,料他也无法蒙混过关。──这就是张飞的鲁莽之处了,他不进葫芦谷,就等于给曹操有充分的时间来想脱身之计。

    曹家将见谷外大路上并无阻挡,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从张飞的蛇矛下走过去。文官不似大将那样惊恐万状,但心里也在发抖,他们穿戴整齐,围在曹操的身旁,要同他一起出谷。曹操望着谷口的情景,更觉大难临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哭丧着脸对大家说:“列公,张飞守住葫芦谷口,戒备甚严。除此之外,并无第二条出路可走。这便如何是好好?”

    近旁有一位大夫献计道:“请丞相放心,下官已有一计在此。”

    曹操闻言,举目一看:乃是荆襄刘表手下大臣,名叫蒯越,宇异度,随蔡瑁等归顺于我。不知他用什么好办法?问道:“异度有何妙计?”

    “丞相听了:张飞乃一介莽夫。下官身着红袍,头戴相貂,策马在谷中奔跑,好似丞相在找寻出路的模样。将张飞的目光引向下官,丞相便混在小兵队中逃出葫芦谷,此为金蝉脱壳之计。不知丞相钧意如何?”

    曹操想,这确是一条万全之策,混出关口